老唐和丁缓明显的很不自然,他们受不了和自己差不多处境的人尊称自己为老爷公子,顷刻间,如坐针毡了。
瞅着这样的场景,鉴定专家石头便感觉很尴尬,他朝门外吆喝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点的演出呢,怎么这一会儿就变了味了?”
门外有人一边跑着过来,一边就赶忙应声道:“疏忽了,实在对不起啊!”
石头满脸挂着一张极不自然的笑纹,对柯寒道:“悦来客栈的当家的听说我们是淮县来的,还特意叫了一个唱淮剧的候着,谁知道怎么会这样了?真是扫兴!”
那个女孩听说要被赶走,就吓得缩在她爷爷的背后,老汉则含泪一手扶着孙女的肩胛,将孙女搂着靠在自己的怀里,不知所措,满脸的愁容。
“出去,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一大把年纪了,溜得倒快!”一个汉子推门进来,他歉疚地满脸堆笑,然后,又仿佛变色龙似的,转身凶神恶煞地朝那祖孙俩高声嚷叫,还用力推他们往外走,“悦来客栈哪是你们随便进来的?快走,再不走,我砸了你的二胡!”
“慢!”柯寒出人意料地叫住那汉子,然后,走到老人家的跟前,怜爱地拉着他的手,柔声道,“老人家,莫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在和平年代、繁华盛世间,竟让你艰难到要领着孙女外出乞讨的地步?”
刚刚还很惊惶的老汉惊诧地抬头看了柯寒一眼,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刚要开口,看到那个要赶他们出去的汉子的脸色,便又欲言又止了,他嗫嚅着,老泪纵横。
“去,麻烦你,叫你们的小二过来,给咱添一只酒杯、两只碗和两双筷子,再搬两张椅子过来!”柯寒若有所思地叫那汉子,再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刚刚只是我的兄弟有点小误会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汉子错愕,躬身退着出门,随后,还顺手将房门关了。
丁缓和老唐见柯寒这般对待一个陌生的老汉,也备受感染,都站起身来,迎向老者和他的孙女,接过老者手中的胡琴,拉过一脸惶恐的女孩,就近而坐。
看老人家茫然的神色,石头便指着柯寒,对老人家解释道:“这位,是咱们大顺朝的大顺银联?市场监督署的石子衡石督察,你有什么隐情,竟可以坦言,无所忌讳的。”
柯寒对石头这样的介绍很是满意,他点点头,就很大方地从腰包里掏出一些银两,递给老人家,安慰道:“这些你先拿着,以后呢,就不要再出来行乞了,一大把年纪,可真不容易啊!那个,孙女小小年纪,可曾读过书吗?想想你们一老一小的,出门在外,总有点让人心酸,家里人怎么就这么放心呢?”
“我,我们那,哎!”老汉垂泪道,“大人有所不知,越是靠近京都,就越是民不聊生,可惜,皇帝老儿却一无所知,还当是盛世华年呢?”
听了这话,包括老唐和丁缓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们韩家庄,整个儿就被韩大财主罩着,每年的收成都不够还他家的地租的,而每年的这个时候,老百姓几乎都在外面行乞了,周而复始,年年如此!哎,刚刚我们能够进来,是托刚才那个下伙子的福,偷偷放我们进来的,刚刚他骂我们,他不能因为我们的事情而坏了这里的规矩呢,说白了,也是出于无奈,‘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老人家低头垂泪,缓缓地讲述自己的境况。
“那你们就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让你们的本家财神也改变改变?起码得留点给你们吃饱肚子嘛!”柯寒问道,“穷则思变,变则通嘛!”
“呵呵!皇帝老儿都不问的事情,谁能整好?”老人家苦笑,忽而又愧疚地道,“我们祖孙俩惊扰了你们用膳了!”
柯寒轻咳一声,示意老人家言语要注意用词,的确,老人家的话让柯寒倍觉不可思议,看上去繁花似锦的京都,竟然还有如此不堪的地方?还有让人不得安生的‘土皇帝’?
小女孩抓着一只鸡腿站在旁边啃着,她的矜持完全因为饥饿而抛到脑后了,遇上好心人,就是她的运气。她似乎有若干年没能饱餐了,更不用说还能吃上鸡腿!
看到这一幕情景,丁缓也不由得揉揉眼角,忽地就想起了和这小女孩有着相同经历的自己,也不禁潸然泪下!
这是个意外!在京都,看到了盛世大顺的阴暗一角!竟然遇上乞讨的当地人?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感受了一份人造的寒冷和舍不掉的悲悯。
“看来,我们的行程要缓一缓了!”柯寒盯着丁缓,歉疚地道,“本来,我打算先送你过去的,这边的事情让石头先顶一顶,等我回来后再办自己还未办完的事情的,只能改一改了。丁缓,这样吧,待会儿,我写封介绍信给你,去了就成!好不?”
“难得大人如此热心,遇到的事情总要抢先帮着解决。能在你的手下干活,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唐老伯也是感慨万千。
石头笑嘻嘻地道:“谁说不是呢,起码,我现在的感受就是这样的。石大人,尽管,这事情与我们目前的工作毫不相干,但是,因为你的正直和善良,因为你完美的人格,因为你出色的能力,我跟定你了,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支应一声!”
想不到这个从来都没有过主见的小本家,在关键的时候,没有站错位置,这一段时间,长进不小啊!呵呵,值得骄傲呢!
老汉见有人帮助自己,自然是高兴万分。他搀着孙女退后一步,撑着桌子猫着腰、慢慢地跪下,叩首跪谢。
柯寒赶忙一把托住老人家的手臂,拉他起来,很认真地道:“本官从来不兴这样的谢意,只是,我对削那些刺儿头有点兴趣罢了。我的信条是,让老百姓没有好日子过的人,我也绝不让他安生!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为老百姓牟取最大的利益!我的准则是,宁愿在风口lang尖上受伤,也不愿在温室里老死。还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啊,‘做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嘛!”
“今天我算是来对地方了!”那个老者,刚刚抑郁失神的目光变得神采奕奕,他终于有了笑容,重又提着二胡,坐定了身子,开始演奏起来。
不一会儿,“荷花亭”里就传来爽朗的笑声,伴着欢快的二胡音乐飘向空旷的天空。
——————————药学达人请不必较真,本章节中偏方系网络流传,摘之,实为润泽,让故事较为完整一点而已,别无他意,特此说明。谢谢各位!
第151章 不平静的一天
第151章不平静的一天饭后,相互告别的时刻,老汉牵着小孙女,面对一干人等再次跪下致谢。
老汉的这一举动,惊得柯寒紧急嘘声叫停。其他人也随声附和,石头和丁缓则同时趋步上前,一把拉起老汉和他的孙女。
“老大爷,你这般折腾,存心不想让我们这些后生安稳啊?我们认为很平常的一件事,竟然三番五次的道谢,”柯寒皱着眉,冲那老者“发了一通火气”后,老汉才肯作罢,领着孙女躬身退着走出门外。
老者心中揣着一份希冀,和他的孙女一起,含泪微笑着出得“荷花亭”。
他的老乡,那个当着柯寒的面责骂过老者的年轻汉子,看到老汉领着女孩走出包厢,便一脸诧异地过来,迎向老者,问道:“韩大伯,您,没事吧?”
老汉却收不住势的微笑着,他连连点头,激动地道:“‘悦来客栈’真是牛啊!正如你说的,这里住的果然大多是王官贵族。刚刚那个,竟然是大顺王朝的银联?市场监督署的督察,他答应要到我们韩家庄看看呢,这事儿一准能搞定!哦,他还给了我一些银两,让我待在家里,不要再外出乞讨了,你瞧瞧,这督察多大方体贴人啊!他知道关心老百姓的疾苦呢!有他帮忙,咱们韩家庄就又有希望了!”
“那敢情好!”那个汉子也有些失态了,他跟着激动地落泪,随后,又对老汉道:“我们就等着看韩财主如何收场吧?哎,都是乡里乡亲的,竟然这般没人性?”
老汉一面与那汉子告辞,一面就搀着孙女急急地回转了。
在这个“悦来客栈”,“爱管闲事”的柯寒听了韩老伯讲的关于韩家庄的事情后,真的就打算得空去韩家庄一趟呢。
当下,柯寒就给丁缓写了一份介绍信,很抱歉地让丁缓自己前往“万宝设备厂”,找一个叫做阿贵的工程师,然后,就送唐老伯和丁缓出了客栈。
刚回到自己的寝室,多日不见的刘三就来了,柯寒很是惊讶,他一面责怪刘三为啥不来吃饭,一面就将浑身酒味的刘三让进房间,泡了一杯茶递给他,还淘了毛巾递给他,让他擦拭额头的汗渍,很关切地问道:“近日怎样啊?露丝的身体可好?”
“露丝,没能挺过去,她,死了。”刘三似乎要让自己平和下来,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极力掩盖内心的痛苦,却还是忍耐不住,哽咽地说道,“据说,临死前,她还在追问我的下落,她问那几个服侍她的丫鬟,道,‘刘三怎么不来看我?是不是不要我了?他怎么这么狠心?王府的人为什么不让我出去?’那几天,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有时,竟然还忘了自己就是镇北侯的外孙女!尽管,镇北侯和他的夫人不时地提醒她!她不知道镇北侯因为我是一个下人,而彻底拒绝让我进王府看她,就在我回去的那个晚上,他们还逼着我在他们写好的《与露丝决裂书》上签字,违心地说我自认为不配小姐,和露丝在一起只是为了消遣和玩弄,满足自己的虚荣等等,他们就是要拆散我和露丝的婚姻,他们是谋害露丝的罪魁祸首!”
“你签了?”柯寒怜惜地问道。
“没有,我死也不愿签字,他们就拿刀割破我的手指,然后,摁着我的手指,在《与露丝决裂书》上压下一个血手印。”刘三悲戚戚地说道,“当时,我被那个节度使打昏了,就在王府的大厅里。等我醒来,才发现自己昏倒在离他们家不远的岔道上。我是被雨淋醒的。”
柯寒很是惊讶,“那个节度使不是很快就离家回他的西疆了吗,怎么还在府中?一个受人敬重的节度使怎么这么不可思议?难道他就是一个多面人?那么让人捉摸不透?”
刘三鄙夷地笑了笑,“你以为呢?他在这里有他的老相好呢,这次回来,不全是为了给他的老父亲祝寿,大多是为了和他的老相好幽会的。据说,他们还有了一个私生女。他一面表现着自己的清正严明,一面私下里与人媾合,却又很霸道地要拆散相互依赖相互支持的我和露丝!”
柯寒无语,他只有静静地听着刘三的断断续续地叙述。
“露丝其实是个很要强的人,就在她得知自己的病情后,也没怎么见过她消沉,反而,是她经常地安慰我,她说她希望和我相依为命,直到永远。我离开镇北侯府前往大理寺作证时,她就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由镇北侯派人照料她,名为照料,实际上是盯视,不让她离开房间半步。从别人的眼神中,她知道了事情的不妙,便追问服侍她的那些丫鬟,便被告知,我写了一封《决裂书》后,就不再回来了。她当时就发疯似地大骂那些丫鬟,后来,有人就去告诉了露丝的外婆,就是镇北侯的太太,她拿出按有我血手印的《决裂书》给她看,还添油加醋地告诉露丝,说我如何地决绝。当时,她就哭了,无声地哭了,哭得很伤心!这些,都是服侍她的丫鬟告诉我的,虽然,她一再地坚持说自己不相信,但后来,始终看不到我去,就有些恍惚了,于是,她又开始拒绝服药。给她瞧病的郎中很遗憾地告诉镇北侯和老妇人,说,刚刚有所见效的,却因为她自身的原因,退化了,对于这样的病号,神仙也拿她没有办法。没过两天,她就”这一刻,刘三孩子似地泣不成声,他仿佛掏空了自己的心肺,人整个儿虚无了,在柯寒的面前,放肆地嚎啕大哭!
柯寒同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汉子,是的,他曾经捉弄过邹步彩那样的急需要帮助的人,也曾经玩世不恭地做过许多不好的事情,但是,当他力求改变的时候,有谁真正地帮助过他?当他付出全心全意的爱对待一个人的时候,有谁真正地相信过他?恐怕连柯寒都曾经怀疑过他的诚心!
现在,唯一真正相信他爱他的那个人死了!刘三的心便也如同死去了一般,似乎对尘世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整日借酒浇愁,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还可以相信的柯寒时,便心力交瘁了。
此时,柯寒虽然也是千头万绪,又可以说得上是焦头烂额,但还是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刘三的肩胛,痛惜地道:“节哀顺变!”
刘三一口吞掉杯中的茉莉花茶,朝柯寒拱了拱手,含着眼泪,苦笑地回道:“终于有人愿意听我的苦衷了,我刘三死也无怨了!吐掉了闷在心头的苦水,我心情大爽啊。”
柯寒苦涩地摇摇头,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劝解,只是无可奈何地道:“来日方长,可以从头再来的,不要过于悲观”
这是柯寒第一次说这般泛泛之言,连自己都觉得一阵脸红耳热的了。
这样空洞无力的话,对于刘三,已毫无意义,他抹了抹嘴角,随后,便嘻嘻一笑,似是大度地回道:“我命虽贱,但还不至于不负责任吧?!督察大人,多谢您一直以来对我刘三的照顾和帮助,今天能跟您倾吐一番,也是我的幸运,打扰您了,小的这就告辞。”
“还住在那个大院里吗?”柯寒问道,“还在那个剧团帮忙照应道具吗?”
刘三应了一声“是”,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刘三远去的背影,柯寒一下子心似冰冻,竟愣愣地呆立半晌。
这段时间,柯寒忙的可以,尽管协助大理寺卿告破了毒品案,并且还帮着认清了东瀛助理大使的嘴脸,将他和他的随同一起驱逐出境了,本该是大功一桩,而且,自己也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科研天才,这些都是值得庆贺一番的,然而此刻,他却无法开心起来,这烦人的心事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假钞案件仍在追查之中,并且毫无进展,却又多管闲事的主动应允了一个陌生的老汉,要去京郊的韩家庄,行侠仗义,刚刚又得知,刘三的妻子也抑郁而死
接二连三的事情,搞得柯寒心情大伤,他只恨分身泛术。这样的挫败,第一次真正让柯寒感受到了人世的冷暖、看清了世情的险恶。
柯寒双手托着脸颊,闷闷地跌坐在长椅里,守着一份宁静,却又无法冷静地听窗外的喧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忽然间感到了特别的孤独和冷清,这个时候,他分外烦躁,隐隐地觉得头昏脑胀,困顿的感觉慢慢地叩击眉眼,这才知道,倦意袭来,他该休息一会了。
正要午休呢,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柯寒无奈地站起身来,心烦地嘀咕一声,“谁呀?怎么这么多事情呢?”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老朋友了?到底是官封督察、权倾一世了吗?”门外的人却爽朗一笑,大声嚷道。
第152章 果然狠招啊
第152章果然狠招啊这声音很熟,柯寒听了,也不免心头一个惊喜。
他赶紧冲到门后,猛地一把拉开门栓,脱口骂道:“还知道献出身形呐?你这个王八羔子。”
“至少我还能主动来找你,可你呢,重权轻友的狗崽子!”那人同样戏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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