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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霆在马上微微一笑,“某听闻使团遭遇伏击,故奉命前来保护。”
那中年人却一蹙眉,“刘卫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追查凶手,自去追查那人自家却不认得。
我本是出来阻止刺客行凶,哪知道却被贵使团部曲攻击,谁又知道方才那人身份?”
“你”
中年人脸sè顿时铁青。
方才他明明听到刘子羽和yù尹对话,而且yù尹也确实是在保护刘子羽。
哪知道,刘子羽却翻脸不认,根本不承认他认得yù尹,让中年人一下失了算计
本来,他还想通过这件事,给予太原府一些麻烦。
哪知道对方这一否认,便把他所有的算计都给破坏了。不单单如此,他还杀了三个自己人,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归附大金以来,这中年人可谓是chūn风得意,甚得大金两代皇帝看重。谁又想到,在这小小的阳曲县城,吃了一个哑巴亏。
怎么追查?
中年人很清楚,如果真要追查,刘子羽一定会设法保护那南人凶手。
而自家身上还有重任,他必须要赶去开封,警告大宋皇帝,bī迫大宋皇帝拒绝和天祚帝结盟。如此一来,nv直人就可以心无旁骛,全力备战,准备与天祚帝jiāo锋。
面颊chōu搐了一下,中年人突然笑了。
“大宋国果然是人才辈出,刘卫尉好本事。”
“金国使者客气了!”
“敢问这位俊才,高姓大名?”
站在刘子羽身边的青年,则tǐng起xiōng膛,高声道:“自家便是真定府承务郎刘子翚!”
“哈哈哈,能得识两位俊彦,倒也不虚此行。
可惜萧某尚有公务在身,不能与二位盘桓。他日若有机会,咱们在真定府一醉方休。”
刘子羽脸sè一变,冷笑道:“若萧使者能来,自家定会款待。”
“告辞!”
中年人再次登上马车,而那jīng瘦汉子也紧跟着钻进车厢。
就在他进车厢的一刹那,刘子羽只觉两道yīn冷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令他不由得jī灵灵打了个寒蝉。联想方才那jīng瘦汉子的杀人手段,刘子羽也顿时提高了警惕。
nv直人收拾了自家军卒的尸体,车队再次行进。
自有宋军将士负责收拾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刘子羽和季霆站在路旁,目送nv直人离去。
“方才那人,便是萧庆?”
“嗯!”
“据说这厮原本是辽国进士,不知怎地就得罪了萧奉先,无奈流亡nv直,却被完颜阿骨打看重,并委以重任可惜辽人无能,竟杀不得此人,早晚必成大祸。”
萧庆,字爱臣,出身辽国贵胄。
得完颜阿骨打看重,担任要职,更曾一手促成了宋金海上盟约。
刘子翚咂巴了一下嘴,忍不住轻声咒骂。
而刘子羽则是面沉似水,轻声道:“这次萧爱臣出使开封,只怕又要惹出一场风bō!”
身为真定府卫尉丞,刘子羽当然清楚这开封府的事情。
数日前,刘子羽得到消息,少宰王黼不知何故得罪了徽宗皇帝,一日徽宗皇帝连夜造访,却意外发现王黼居然和梁师成的府邸相互连通。之后不几日,徽宗皇帝便下诏,责令王黼致仕!这件事在开封反响颇大,也使得朝堂上顿生出变化。
王黼是坚定了主和派,认为应该加强与nv直人的联系,不与辽人联合。
随着他被责令致仕,主和派顿时人心惶惶。而作为主战派的朝臣,纷纷表示赞同与辽人联手,共同抵御nv直人!消息传来真定时,刘子羽的父亲,也就是河东河北宣抚使行军参议刘韐喜出望外,认为这是大宋彻底掌控燕云的最佳机会
但现在看来,nv直人似已得到消息,这件事恐怕要再生bō澜。
“刘公子?”
就在刘子羽沉思时,罗德战战兢兢走上来。
“啊”
刘子羽扭头看去,旋即笑道:“怎地大郎有事?”
方才和罗德jiāo谈了几句,刘子羽对罗德的印象颇佳,故而态度也显得极为和善。倒是在他身边的刘子翚有些奇怪,看罗德这打扮,似乎是外地人,又是什么来路?
“小乙哥他”
罗德道:“方才小乙哥被那些刺客拉走,该如何是好?”
“方才那位壮士,名叫小乙吗?”
“啊,非也,非也!”罗德连忙摆手,“小乙哥大名yù尹,是开封府极有名的乐家,有开封府第一嵇琴之美名。他这次是护送我父子来太原府,不想却受到无妄之灾。
敢问公子,该如何是好?”
刘子羽和刘子翚闻听,都是一愣。
开封府第一嵇琴?好大名号!
既然有这般名号,那想来也不是等闲人,可万万不能出了差池。
更何况,方才yù尹与阿里喜搏杀,刘子羽也看在眼中。可以说,yù尹若非是为救他,怕也不会被卷入这件事。想到这里,刘子羽不禁也感到焦虑起来。他想了想,回身向季霆道:“向真,方才那些人,可知道来历?他们若走,又会躲到何处?”
季霆是个老阳曲人,听罢一蹙眉,沉yín不语。
片刻后他说道:“这个确不清楚,看这些人似乎是辽人死士,而具体身份,恐怕只有那萧庆知晓。他们既然敢在这边刺杀萧庆,必然有周详计划。阳曲三面环山,若在城内或许还能找到,一旦被他们出了阳曲城,恐怕就很难找到行踪
而且,即便是找到那人,怕也难有好结果。
你道萧庆真会这般算了吗?估计他很快会派人通知,要求我们缉捕凶手若真如此,那人跑了倒也有好处。只要萧庆不清楚他的身份和来历,便可以安然脱险。”
刘子羽想了想,感觉颇有道理。
他沉yín片刻,而后转身与罗德说:“方才季团练的话,大郎想必都听到了!
小乙不在这里,与他倒也是一桩好事,否则又要平添麻烦不过,从现在开始,大郎当牢记,你们并不认得方才那南人身份,以免被nv直人知晓,小乙更加危险。”
罗德点了点头,向冷飞和罗格看去。
冷飞一瞪眼,“大郎看我作甚,我二人只不过解差,在这里更人生地不熟,何来熟人?”
听他这么一说,罗德也算是放了心。
他刚要开口,却听刘子羽问道:“对了,大郎既然来了太原,可有什么周详打算?”
罗德愣了一下,道:“却无甚打算。
家父因误杀他人而获罪,被刺配太原,明日将前往忻口寨勾当。自家当随同家父前往忻口寨安身,到时候且看情况,找个营生便是,难不成还能跑去做个闲人?”
“忻口寨?”
刘子羽和季霆都愣住了。
那刘子羽眼珠子一转,突然对季霆道:“向真,某有一事相求,不知”
没等刘子羽说完,季霆却一瞪眼,大手一摆,厉声道:“彦修勿赘言,此事绝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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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章 余黎燕
第六六章余黎燕
彦修,是刘子羽的字。由网友上传==
季霆笑呵呵道:“公函上写的明白,罗大郎尊翁发配太原府。这是开封府所断,更竟提点刑狱司核查,怎可以擅自改变?这件事就算是到了府尹那边,也做不得主,而且更改公函,还要往来开封,牵涉三府,就算令尊那边也会非常难办。
罗大郎既然已经来了太原,不如让他留在我身边做个书记。
至于大郎尊翁,想来体弱多病,往忻口寨有些辛苦。就留在太原,我营中尚少一个料场知事,便让他暂代领料场,与大郎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大郎可愿屈就呢?”
忻口寨,隶属忻州团练所辖。
季霆虽然不当什么实权,可想要更换个料场知事,却非什么难事。
就算是太原府尹,也不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薄了季霆脸面。反正都是看管料场,到哪里都是看管。相比之下,罗一刀留在太原府,比之忻口寨却要好上百倍。
罗德顿时喜出望外,“敢不尊团练之命?”
去真定?
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刘子羽的态度,应该能得到些许照顾。
可问题是,罗一刀怎么办?正如季霆所说,罗一刀发配太原府,是开封府判决,已经经过提点刑狱司核查,更留有备案。如果更换发配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里面牵扯到三府之间的协调,说难也不难,可说不难,还真就有一些麻烦。
刘子羽看着季霆,苦笑摇头。
他大概能明白季霆的心思,既然罗德能得他看重,想来也有些本事。而季霆身为忻州团练,身边也需要幕僚帮手,所以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刘子羽在他眼皮子下挖墙脚。
书记这职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季霆自己就能委任。
相比之下,刘子羽就没有季霆这种便利。他老子刘韐是真定宣抚不假,可他刘子羽,还只是个从七品的卫尉丞,也就没资格招揽幕僚。所以,刘子羽虽然看罗德很顺眼,偏又无法招揽。也罢,大郎留在太原府,说不得也会有另一番机遇。
至于冷飞和罗格,真傻了眼。
怎地这一眨眼,罗德就变成了忻州团练使的书记?
虽然不算多大的官职,可是比他们这等解差,却高贵不少。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感慨才好。这人啊,真的是说不准。当初罗德离开东京时,谁又能想到,这家伙能在太原遇到一番机遇呢?真个是时也,命也,谁也强求不得。
若罗德没有随罗一刀来太原,而今怕只能呆在yù尹的铺子里,当一辈子的账房吧
对了,小乙怎么办?
两人突然想起了yù尹,这心里没由来,平添了许多忧虑!
这回去开封,又该如何与九儿姐jiāo代呢?小乙啊小乙,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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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撤离长街后,便立刻分开。
很显然,他们这次的伏击行动经过极为jīng密的计划,而且对太原府也显得非常熟悉。
那个把yù尹拽走的黑衣人,大概有175左右的身高,体型略显单薄。
他对太原府的道路了然于xiōng,带着yù尹左一拐,右一拐,天晓得怎么就转入一条小巷。
在一个小院外停下,黑衣人见左右无人,一招手:“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翻墙啊。”
“翻墙?”
yù尹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这好端端,卷入一场刺杀当中,还被一帮刺客带走,恐怕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正想着,黑衣人手搭院墙,噌的一下子便翻了过去。yù尹犹豫一下,也紧跟着翻进去。
这院子里,大约有五六百平方的大小,有一座两层小楼。
院子里还栽种着huā朵,透出一丝别样的动人。黑衣人走到小楼前,推mén便走进去,yù尹紧随那黑衣人进去,却听黑衣人道:“你在这里等一下,那壶里有水,渴了便自己动手。”
声音很清脆!
yù尹这时候才留意到,这黑衣人竟是一个nv子。
只见她上了楼,把yù尹孤零零一人留在一楼的客厅当中。yù尹打量了一下,便走到一张桌子旁,倒了一碗水,一饮而尽之后,便坐在椅子上,心里面忐忑不安。
这nv子,究竟何人?
正思忖间,却听脚步声传来。
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婀娜nv子,弯弯的柳叶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鼻梁tǐng直,樱桃小嘴那张颇为jīng致的面容,并没有什么刻意的雕琢,却透着一股子飒爽英姿。
“南人,你叫什么?”
她开口询问,不过对yù尹的称呼,却有些不客气。
从她对yù尹的称呼可以看出,这nv子并非大宋子民。虽着一身汉家nv儿的打扮,可是给yù尹的感觉,绝非等闲之辈。
辽人?
倒是有可能!
若说与nv直人仇恨最深的,而今怕就是辽人。
而听她口wěn,怕也是个辽人贵胄出身。那种贵胄子弟言语中独有的傲慢,即便是刻意掩饰,也能听出端倪。
“你这南人,怎地恁不知礼?
咱问你话呢,你却不理咱若不是看你刚才有些悍勇,咱才懒得顾你是死是活。”
少nv一脸不愉,大声说道。
这一生气,偏又别有滋味,透着一丝刁蛮的可爱。
yù尹这才醒悟过来,忙起身道:“自家名叫yù尹,朋友们都称我做小乙,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咱叫余黎燕。”
余黎燕?
怎听上去,是个汉家nv儿的名字。
不过yù尹却敏锐觉察到,当少nv说出自家名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不太自然的光彩。
这是个假名!
yù尹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少nv,绝对是辽人!
他当下也不说破,只朝那少nv一拱手,“还要多谢姑娘方才搭救之恩。”
“当然该谢咱,否则萧贼焉能饶你xìng命?”
“萧贼?”
“便是那nv真生番的正使,本是个破落户,却背叛祖宗,投奔nv真人那贼厮心狠手辣,而且极是yīn毒。若咱刚才不拉着你走,你杀了那么多人,萧贼岂能饶你?”
宋人称金人为nv直,是为了避讳。
而辽人则唤金人为nv真,所以少nv的这番话,更进一步落实了他辽人身份。
如今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nv直人正气焰嚣张,便是出使,也非常狂妄。而yù尹方才杀了好几个nv直阿里喜,以nv直人那张狂xìng子,焉能放过yù尹?哪怕yù尹是为救刘子羽,恐怕刘子羽也难保他周全。现在想一想,还真有些后怕!杀人了他居然真真的杀了人!
yù尹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旋即便恢复正常。
少nv道:“你且在这里住下,这里很安全。
估计这两天你们大宋的官兵,会封锁县城,想要出去并不容易。等过两天风头过去,咱再带你离开。不管怎么说,你这次是受了咱的牵连,绝不会对你不管不问。”
少nv言语中,倒是没有掩饰她辽人身份。
话语听上去tǐng傲气,可是yù尹却没有反感。这nv子,倒是个直爽xìng子,颇有不让须眉之风。只是
yù尹想起了罗德等人,不免忧虑重重。
自己跑走了,那罗德他们可会有危险?
对了,刘子羽似乎tǐng器重罗德,说不得会关照他们
不过如此一来,自己怕是要和罗德他们,暂时分离!yù尹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头疼。
“对了,你们为何要刺杀那个萧贼?”
余黎燕已经走出客厅,在屋檐下收拾huā草。看她那轻松的模样,若不是亲眼看到她杀人,yù尹绝不会把她和黑衣刺客联系在一起。他站起身来,朝余黎燕问道。
余黎燕却未回头,只淡淡回道:“不杀他,难道任由他去开封府,和你们那宋朝皇帝勾结吗?”
话语中,透出对徽宗皇帝浓浓恨意。
yù尹倒是可以理解,当初徽宗皇帝和金人签订了海上盟约,要夹击大辽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徽宗皇帝撕毁了当初和辽人的盟约。不管大辽国是因何而灭亡,但宋朝的背信弃义,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因素。所以这余黎燕对徽宗没有好感也在情理之中。不止是余黎燕,而今怕是辽人贵胄里,也没几个人对徽宗有好感。
可这些事,和yù尹何干?
他复又坐下,把身上的包裹取下来,放在桌上。
这次事发突然,yù尹除了一个小包裹之外,只带了一个腰包来。安道全给他配的yào还在,罗一刀送他的刀谱和楼兰宝刀也在。只是其他诸如衣物,都在酒肆中。
身上血迹斑斑,却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这时候,却见余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