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堪一击,更遑论这些老弱了。
每次数百的箭矢落下,密集的人群中都有上百人倒下,血腥味,哀嚎声和恐惧绝望的喊叫声把嘎拉部推向了崩溃的深渊。如同炸窝的蚁穴,汇集的人群瞬间四散,留下一地的尸身血海。
“宰羊喽!”
吐蕃骑士兴奋地吆喝着,驱策战马,冲向各自心目中的绵羊,妇女是他们的首选目标。
一场毫无悬念的“狩猎”战斗转眼就结束。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此战,斩首过千。缴获健马五百余匹,牛过千头,羊六万余只,女奴上百名。其余金银财宝和物资无数。”
末洛桑满脸的喜色,向着卓玛类禀报着战果。
“好,全部都归我了,都是我的嫁妆。那些女奴,赏给将士们。今夜就在此驻营,让将士们都大吃一顿,乐一乐。”
卓玛类很兴奋,突然增加的财富让她有暴富的喜悦感,原来打仗就是这个样子,难怪赞普这么喜欢去大唐狩猎了,穷山僻壤都尚且如此,以大唐的富裕,那斩获的财富岂不要堆积成山?
与吐蕃人的休闲相比,李怀唐就心焦多了。与叶姬在葛禄岭分别都快十天了,吐蕃公主一行却仍然没有消息传来。
得知有一千多名骑兵和两千多奴隶组成的吐蕃送亲队伍将要从阿赖山经过,去碎叶镇与突骑施人联姻的时候,久违了的打羊感觉迅速占据了他的**,一个胆大妄为的伏击计划在李怀唐的脑海里开始酝酿发酵。
光明三骑全军上下都异常的兴奋,很久没有打羊了,那种滋味都快已经被遗忘。尽管李怀唐严令不准透露作战目标,但是将士们还是猜测到有送上门来的肥羊,否则,上将军不会劳师动众在宁远河上游布置战场,而且,所有的主力都接到作战命令。
三千名轻骑兵,六千名武骑兵摩拳擦掌,等待着立功的机会,尤其是武骑兵当中那一千名奴仆兵,他们更渴望用战功来获得认同。
从阿赖山山谷的黄石进入拔汗那地界只有唯一的一个山口,山口的地势虽然险要,但并不适合作为伏击战场,陡峭的山崖无法给伏兵提供埋伏的场所,作为狙击要地倒是非常的令人满意。
等待是一种耐心,等待更是一种煎熬。不过,李怀唐知道这一场等待会有丰厚的回报。
阿赖山山谷中,终于出现了吐蕃人的身影。
“多么雄健的苍鹰啊!”
天空中,一个黑点引发了末洛桑的情怀。
“真希望可以像这头勇敢的苍鹰一样,自由自在地翱翔长空,随意猎杀着地上的一切动物。”
听到末洛桑的理想告白,坐在架辇上卓玛类忍不住发笑,道:“吐蕃最具智慧的末氏家主,居然羡慕一头苍鹰?要知道,草原狼虽然凶猛,可也势单力薄,为了食物不停奔波劳碌。而懂得驱使狼群的人,无须利爪,却可以很好地享受一切。”
“公主所言极是,我末氏就是赞普的苍鹰,为了大吐蕃,可以无畏地扑向任何一名强敌。”
末洛桑对自己所言毫不以为耻,反以能自比苍鹰而自豪。
卓玛类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会厚脸皮的末洛桑。她挥动手中的马鞭,甩向架辇前的一名奴隶。
在架辇前,一名衣不蔽体的奴隶被绳子反绑着双手,脖子上也套着一根绳索,而绳索的另一端则被卓玛类牵着,宛如一头拉着车的牲畜。
前往突骑施领地的路途漫长而艰难,整天的不停行走,加上夏天的闷热,让卓玛类感到非常的无聊和烦躁,尤其是想到自己要嫁给一名异族老头,心里更加的不平衡。于是,折磨奴隶来抚平她那变态的心灵是她排遣郁闷的一种方式。
一路之上,已经有十数名奴隶丧生在她的皮鞭之下。今天,又轮到了那名仿佛不知痛疼的奴隶来承受那可怕的生死考验。
自从在孽多河河边被留活口,强烈报复的念头一直滋生在屠休烈的心里,他数次从鬼门关门前徘徊,顽强地活下来,就是要为兄长和那些死难的同族雪恨。
“这头奴隶还真是命硬,别的奴隶一天都熬不过,他却三次都死不了。我很好奇他还能坚持多久。”
卓玛类有点惊讶,眼前这名唐奴的顽强超出了她的相像。
末洛桑笑道:“公主若有兴致,老臣愿与公主一赌。”
卓玛类一听,兴致果然来了:“好,我就赌他活不过正午。”
“那老臣就下注他活过正午吧。不过,公主的皮鞭可不准超过往常之数。”
末洛桑一副镇定的模样。
“好,依你。彩头,五十匹战马。”
卓玛类兴奋地说道。
话音刚落,卓玛类又甩出一鞭,带刺的马鞭狠狠地在屠休烈身上撕裂开一道血印。剧烈的疼痛感让屠休烈无力的双腿几乎坚持不住,若不是套在脖子上的绳索紧紧地扯着他的喉咙,他就要当场跪下。
“不能死,不能,报仇,我要报仇。”
屠休烈狠狠地咬破了嘴唇,浓烈的血腥呛进了他的喉咙,提振了他的精神。
卓玛类再次举起手中的长鞭,又欲挥下。
末洛桑急声道:“公主且慢。如此,老臣便输定无疑。往日老臣观公主半天才下不到二十鞭,今日如此着急,必是贪那五十匹战马无疑。”
卓玛类心里确是如此的想法,却讽刺道:“末氏家族富可敌国,为何却如此小器?不就区区五十匹战马嘛,还怕输不起?”
说完,卓玛类哈哈大笑又挥下一鞭。
这时,一骑从前方飞奔过来,停在公主的架辇侧,带着难掩兴奋的语气道:“禀公主,前方山口发现有商队,他们丢弃了部份财物,骑马逃进了山谷。将军让我来请示,是否追击?”
“追,为何不追?”
卓玛类仿佛又看见了一群嗷嗷待宰的肥羊。
“将军说,如果要追击的话,为了公主的安全起见,望公主能快速跟上。”传令兵小心翼翼地说道。
末洛桑笑了,快速跟上就意味着公主得放弃折磨这名唐奴。
卓玛类迎着末洛桑得意的目光,邪恶地笑笑,忽然猛地挥起鞭子,狠狠地连甩数鞭,在末洛桑无奈的眼光下,直把跟前的屠休烈抽倒在地。
望着倒地不起的奴隶,卓玛类仰起高傲的头颅:“你输了,记得给我五十匹战马。”
然后冲着卫兵道:“走,让辇奴加速,宰羊去!”
第198章 羊公主
沿着紫紫河往下游方向,数十骑在前拼命地奔跑,数百骑像狗皮膏药紧紧贴在其后。
“快,快,追上他们,杀掉他们,分了他们的财富。”
烛龙贡布异常兴奋,不停地催促着骑兵们加快速度,眼前疲于奔命的商队在逃亡伊始跑得很快,经过一段追逐之后速度明显在下降,尽管他们不断地抛弃随身的财物,可也无济于事,就像那经常被他围猎的羚羊一样,注定是无法逃脱他的魔爪。
从散落地上的包裹来看,这些商人携带着大量的金银,这无疑更加刺激着吐蕃嗜血的勇士们。
运气还真眷顾吐蕃人,逃命的商队似乎跑不动了,速度逐渐在减慢,双方的距离进一步拉近,只要再加一把劲,便可进入他们手中角弓的射程范围内。
烛龙贡布的高兴劲只是一瞬间的时间而已,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他赫然发现在商队的前方突然“长”出了一条黑线,是的,是长出来的,两个步兵方阵突然从茂盛过膝的草丛中站了起来!阵容严阵,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商队”减速从两个步兵方阵之间的空隙穿过去。惊疑不定的吐蕃骑兵也减速停在步兵阵数百部之外,等待着主将的命令。
“埋伏!陷井!”
烛龙贡布的心沉了下去。首先出现的伏兵看上去有差不多三千人,阵型紧密,长矛和木排一应俱全,完全可以克制轻骑兵的冲击。
烛龙贡布并不担心眼前人数众多的步兵,那些装备精良阵势严整的步兵无法威胁到他的双马轻骑。可是,他隐隐担忧的是未知的敌人,究竟他们有多少兵力,有无骑兵。按说,既然敌人设下了陷井来引诱他,就不可能只安排了一支没有进攻力量的步兵在此。
迟疑,让吐蕃人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烛龙贡布的思绪还没完,其右翼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听声势,至少有五千骑。
“不可能,这里不可能存在着一支如此强大的骑兵!”
烛龙贡布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数年前,他随军经过这里,这片地区的形势他很清楚。除了突骑施人以外,没有哪个部族的力量强大到如此地步。正是基于此等认识,赞普很放心地只派出一千二百名骑兵作为护送力量。
不管烛龙贡布想通了没有,数千骑还是真实地展现在他的侧翼,气势汹汹地对准他发动冲锋。
“掉头,快撤回去,保护公主!”
烛龙贡布终于醒悟。其实,他也只有这条退路,紫紫河挡在了他的左翼,前方是黑压压的步兵方阵,右翼是数倍于他的骑兵。
如果紫紫河有知觉,她一定会感概命运弄人。刚刚还是作为追击猎杀者的吐蕃骑兵瞬间便成了被猎杀的对象。
吐蕃轻骑尽管是一骑双马,可毕竟在此之前已经消耗了大量的马力,以逸待劳的伏击者在速度上明显要快上逃跑的吐蕃人一筹,而且他们还占尽了先机,吐蕃人从停止状态到掉转马头再到加速,这一过程浪费掉了宝贵的逃命时间。更糟糕的是,逃亡总是无可避免地伴随着慌乱,这对吐蕃人来说是致命的。
追兵中,一马当先的正是骑着一匹神骏汗血马的李怀唐。有了飞鹰和白玉爪这对组合,李怀唐将引诱和伏击布置得相当从容,吐蕃人轻易就掉进了精心设计的陷井。也难怪,为了隐密起见,李怀唐甚至取消了鹰骑斥候,所以,一路上,吐蕃人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李怀唐手中的唐刀首先饱饮的是一名不自量力,欲殿后的吐蕃百夫长的鲜血。接着,紧随李怀唐身后的鹰骑汗血骑骑士也有了战果。
吐蕃人的战马虽然也不错,可还是难以匹敌汗血马,更可怕的是,一半的鹰骑还配备了无坚不摧的大马士革刀。如果说汗血骑如狂风,那么吐蕃骑就如秋天里的树叶,风过叶落,干脆利索。
鹰骑的骑士们第一次感觉到收割生命是如此的惬意,倚仗着座下汗血骑的速度,从侧旁追上,一刀一个,然后脱离,空出攻击位置给随后的袍泽,只顾着逃命的吐蕃骑兵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眨眼的功夫,吐蕃骑兵倒下了上百名战士。
为了尽可能多地缴获到宝贵的战马,李怀唐放弃了骑射,对付失去了勇气的逃敌,弯刀足矣。阳光之下,闪着耀眼光芒的弯刀翻飞着劈向着稍稍落后的吐蕃骑兵,一个个被砍中的骑士发出痛苦的惨叫声,然后掉落马下,除了一刀两段的以外,那些受伤的很快就被无数沉重的马蹄结束了他们的痛苦。其余大部份的追兵看着鹰骑骑士们独享战果,来不及羡慕,也来不及埋怨,唯有专心加快速度,才有希望从汗血骑的嘴角边抢下一些残羹冷炙。当他们从后赶上之时,吐蕃骑兵尝到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滋味,全军覆没就在一息间
如果有后悔药吃,烛龙贡布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吞下。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如同尖刀剐向他的心灵,那些可都是百战的精锐啊,却就这样窝囊地死了,连羔羊都不如,早知如此,还不如与敌人死磕,说不定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惜一切都太迟了,都是因为他的拙劣指挥,六百名勇士就要葬身于此。烛龙贡布痛苦地闭上眼睛,耳朵自动过滤身后传来的死亡之音。
卓玛类兴匆匆地通过阿赖山山谷,想看看她的护卫们又给她送来多少惊喜,不料却失望了,严格来说,不是失望,而是惊慌。
狼和羊的身份已经转换,护卫将军烛龙贡布领着聊聊数骑没命的狂奔着,在他们身后,烟尘滚滚,马蹄声震天动地。
“退回去,退进山道。”
末洛桑着急地喊着。
其实末洛桑的喊叫根本就是多余的,面对着数千骑兵迎面而来的冲击,疲惫不堪的吐蕃人相信了本能,转身寻找通向希望的道路,同时默默地祈求身后的同类给他们争取时间。
要想逃生,就必须有人付出代价。关键时刻,卓玛类看见了身边的一名百夫长,达布赤穹。
“你,达布赤穹,现在起就是千夫长,马上给我带五百骑回头,挡住敌人。”卓玛类指着达布赤穹毫不客气地下达了命令。
“是!公主殿下。”
达布赤穹没有犹豫,义无反顾地拔出弯刀,用刀背敲了敲身边两名慌张骑兵的头顶,大声怒吼:“大吐蕃的勇士们,都跟随我来,保护公主是我们的荣幸!”
毕竟是精锐的军队,在达布赤穹的鼓舞下,骑兵们的惊慌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遏制,勇气慢慢在恢复,马头纷纷调转迎向来敌。
“为了公主,为了吐蕃,杀啊!”五百骑兵高举弯刀以近乎飞蛾扑火般的壮举冲向来敌。
剩下的百来名骑士护着公主仓惶后逃,狭窄的山道上,吐蕃人与奴隶们挤在了一起。卓玛类叫苦不迭,在此之前还让她欣喜的战利品,大群牛羊和女奴,此刻却成了她的累赘,还有队伍中随行的两千多名奴隶,更增添了混乱的程度。
“给我杀,把堵住去路的都砍了!”跳下架辇的卓玛类果断而冷血地下达着命令。
吐蕃士兵早就想杀人了,只是碍于这么奴隶都是公主的私产不敢妄动。公主的命令解脱了他们心中的枷锁,嗜血的弯刀迫不及待地举起,砍向挡在眼前混乱人群。顷刻间,山道上就倒下了数十名手无寸铁的奴隶,一条血道被开辟出来。
卓玛类赶紧跟在用战刀开路的士兵之后,着急地穿行在尸体和鲜血之间,不时还回过头去看看越追越近的敌骑。
“别让他们跑了,把牛羊驱赶过去!”奴隶群中,响起了一把悲愤的声音。
随着附近的数名奴隶的响应,越来越多的牛羊被赶到了过来,密集地堵塞了吐蕃人逃生的道路。
卓玛类恼羞成怒:“放箭,给我放箭,杀死那些贱奴!”
面对着无数牛羊没办法的吐蕃士兵们顿时醒悟,纷纷摘下马鞍上的角弓,张弓搭箭对准那些奴隶。
弓弦声集中响起,弓箭的破空声刺激着所有人的耳朵,奴隶们本能地躲避着,却诧异地发现自己与身边的人均安然无恙。
中箭倒下的是正准备弯弓放箭的吐蕃士兵!
此时,所有人都注意到山道两侧的陡峭山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立了数百名弓弩手,居高临下地朝着山道上的吐蕃士兵放箭。而吐蕃士兵则像无处可躲的兔子一样,一一被射杀在地。
“完了!”末洛桑感觉他自己的心正在沉进无底的深渊。这伙神秘的强敌一步一步地将自己一行人引进圈套,山崖上的强弓手恰到好处地在山道的末端设伏,耐心地等待失去警惕性的敌人通过,然后再关门,意在全歼。
末洛桑绝望地回过头去,身后的战斗已经结束,追兵的铁蹄近在咫尺
第199章 公主的赎金
最窝囊的死法是哪种?对于这个问题,在同一天内,烛龙贡布有两种想法。本以为被追兵从背后轻松地划上一刀已经够窝囊了,可是,烛龙贡布很快发现他错了,居然还有比这更窝囊的,那就是被自己人给撞死。
达布赤穹的悲壮反击路线正好与狼狈逃窜回来的烛龙贡布重叠在一起。抱着必死之心的达布赤穹可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他认为不值得为那些可耻的逃兵而扰乱队型。烛龙贡布数骑如同沧海中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