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诅咒的悲情青春:沉河 (完) 作者:半道哭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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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诅咒的悲情青春:沉河 (完) 作者:半道哭墙-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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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看到她,说,早上你去哪里了?怎么电话也关机。
  锦夜对他笑。她说,没什么,只是去找一些人,说了一些话。
  想不到你在这里也有认识什么人。之前我怎么不知道?
  是刚认识的。锦夜说。
  吃过午饭后,蜀平便进来了。蜀平说,原本还想叫你们一起去吃饭呢。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吃饭了?
  沉年说,我们没吃早饭,所以午饭吃得比较早。
  那么,我就要一个人吃饭了。蜀平说,真是可怜。
  看到蜀平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沉年舒了一口气。他便和他开玩笑说,不会啊,明天,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蜀平便笑。他说,是啊。不过现在,你们就麻烦一下,去陪我吃饭吧。
  沉年说,好啊。又对锦夜说,你也一起去吧。
  锦夜面露难色,但是很快地,便也答应了。
  从沉年的家走到蜀平的饭店,需要十分钟。在路上,他们如往常一样说话。这个时候,他们又碰到了几个邻居。蜀平便上去与他们寒暄。锦夜在一旁对沉年说,我们可不可以回家去?
  你不想去陪我哥一起吃饭吗?
  不是,锦夜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她说,不是这个原因。
  这个时候蜀平叫他们了。沉年便说,好了,锦夜,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走吧。说完,拉起锦夜便跟上了蜀平。
  那是沉年终生难忘的一个下午。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他的哥哥蜀平会在明天如期与苏蔓结婚。他甚至想象到了那样的画面。身着婚纱的苏蔓,从车上款款下来。那天她非常漂亮。周围都是热闹的人群,他们看到她,便发出了羡慕的赞叹声。蜀平就在饭店的大堂,穿着笔挺的西装,微笑着,看着苏蔓朝他走来。装饰华丽的大堂,如皇宫一般金碧辉煌。接着,他们便开始了传统的结婚仪式。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他们便被众人拥护着,进了洞房——那亦是蜀平日夜期盼的婚礼。他将与他的新婚妻子,一起过上幸福的日子。但是,那个下午发生的事,将这一切美好的想象全部摧毁。
  那时候,他们走过一个分岔口。突然,旁边蹿出了一个男人,一把夺过锦夜的包,便朝另一个方向跑了。沉年与锦夜惊魂未定,蜀平就已经追了出去。他朝那个男人大叫,小偷,给我站住!但是,那小偷突然拐进了一条巷子,就不见了。沉年对着蜀平的背影叫,哥,不要追了。但是蜀平亦很快不见了。这个时候沉年看到锦夜吓得苍白的脸,安慰她说,不要怕。是不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心,我哥会很快帮你追回来的。
  锦夜只是紧紧靠在沉年的身边,咬着牙齿,不说话。
  过去了十分钟,蜀平依然没有回来。沉年便开始担心了。他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锦夜,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一下。
  说完,便朝那个蜀平消失的方向跑去了。
  沉年永远不会忘记他找到蜀平时的情景——蜀平就躺在血泊中,神上伤痕累累。厚重的棉衣被刀砍破了许多道口子。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中流淌出来。他早已昏迷不醒。沉年扑到蜀平身边,绝望地大声叫他,哥,哥,你怎么了?他在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明天,他就要举行婚礼了。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苏蔓还在上海等着见他。但是,蜀平却突然倒在血河中——在那一刻,沉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在医院的病房,蜀平浑身被白布包裹着。他已经持续昏迷了整个下午。而,锦夜却突然消失了。自沉年把蜀平送到医院,再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家里亦没有。问过一些人,亦说没有看见。甚至,她连手机都关了。沉年打了很久,她却还是关机。
  已经是晚上,沉年独自坐在蜀平的病房里。蜀平刚从手术室出来,医生说结果并不乐观。因为伤得太重,又失血过多。医生有些为难地说,等到蜀平醒来,恐怕还不知道要多少天。沉年已经报警。警察正在搜寻罪犯。后来,夜深了。沉年坐在蜀平旁边,看着他。他轻声地叫着,哥。却只是徒劳。四周寂静无声。空旷的房间发出了回声。沉年便沉默了——那一刻,内心的绝望再次席卷而来。他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绝望了。那绝望只存在于过去。过去许多年以前,他遭遇了父母的突然去世,以及穆夏的死亡——他见过那些熟悉的血。鲜红的血幻化成一双双空洞的眼睛,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出现,纠缠他,让他永远无法安睡。他以为,他早已远离了那些眼睛。他以为,他早已抛却那些过往,开始新生了。但是,今天下午,他再次看到那肆意流淌的血。那些血突然变成了蝴蝶,冷笑着,一齐扑向他。
  外面,强劲的北风呼啸着刮过。玻璃窗发出了嗡嗡的声音。沉年终于疲倦下来。他握着蜀平的手,终于,陷入了睡眠。
  他重新遭遇了跌宕的梦境。在梦中,他变成了年幼的孩子,不断地奔跑在人群中,向每一个走过的人询问,有没有看见我的妈妈?但是他们都没有理他。很快地,就走开了。然后,母亲出现了。她站在路的另一边。沉年看到了她,他惊喜地叫她,妈妈,你怎么到那里去了?母亲说,沉年,你先等一下,妈妈买完东西,很快就会过来。她便转身,提了一袋东西,说,现在,妈妈过来了。这个时候,沉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朝她大喊,妈妈,不要过来——他说,不要过来。母亲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脸上有着轻松的喜悦。远处,一辆奔驰的卡车驶来,沉年一直在喊,妈妈,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与从前一样,沉年挣扎着醒来。睁开眼,是刺眼的一片白色。天已经亮了。是在医院。旁边躺着蜀平。蜀平早已没有往日的风采。他不再说话。安静地躺在那里。沉年想,终其一生,蜀平都不会如今日这般安静。他突然想,就让蜀平好好休息一下吧。或许,他只是太累了。休息足够之后,便可以醒来。又可以像从前那样,豪情万丈地指点江山了。
  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苏蔓飞奔进来。她扑到蜀平的身边,此刻仿佛失控,只是一个劲地摇晃着他。她哭着喊,蜀平,你快看,是我啊。我是苏蔓。蜀平,快起来,今天,我们要结婚了。终于,苏蔓慢慢疲软下来,跪在了地上。
  后来,苏蔓的父母,一对神情严肃的中年夫妇进来了。见到沉年,便点头示意。他们站在蜀平的病床前,很少说话。只是看着他,以及自己的女儿。然后,低声地叹息。
  沉年始终站在一边。接着,陆陆续续,其他一些人来了。都是沉年不认识的,蜀平的朋友。他们提来了大大小小的花篮与水果。整个房间顿时变得色彩斑斓。他们拥挤在蜀平的周围,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说,操!是谁这么狠心啊,把大哥伤成这个样子。让我抓到,非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可。
  医生很快就来了。他们来赶人:都赶快出去,病人还没度过危险期,不要过分吵闹。以后过来探望吧。
  在哄闹声中,他们便被医生赶出去了。沉年亦跟着出去了。医生又要带蜀平去检查了。他们推着蜀平,快速地出去了。苏蔓被她的父母搀扶着,看到蜀平被推走,仿佛将永远见不到他,想要挣脱父母去抓他。她的父亲厉声说,苏蔓,不许胡来。苏蔓便哭着,颤抖着站在那里。这个时候,蜀平的朋友便又开始忙乱地安慰苏蔓。最后,他们终于走出了医院。
  苏蔓的父亲对沉年说,你是蜀平的弟弟吧?苏蔓跟我提过。你哥的事情,我们都很伤心。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样。苏蔓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不能再让她留在这里了。我决定把她带回上海。我跟苏蔓的母亲,我们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也不能长期留在这里。但是,你哥的住院费用,我们可以全部支付。那么,就全靠你在医院照顾他了。
  那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拍拍沉年的肩,便过去和他的妻子一起,搀扶着苏蔓坐上了小车。苏蔓大声哭叫着,说,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蜀平。但是,她的父母很快便将她拉上车,走了。
  蜀平的那些朋友,此刻一个个非常严肃。他们过来,安慰沉年说,你放心,平哥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平哥从来待我们不薄,即使他在上海发达了,也不忘记照顾我们。我们绝对会找到那些伤他的凶手。
  沉年点头。
  后来,他们亦纷纷散去。沉年独自回家。他想晚上再去医院。现在,蜀平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沉年从医院回来,经过那家已经装修完备的饭店。他就站在饭店的门口,抬头去看这高大的建筑。假如这一切没有发生,那么此刻,蜀平便已经和苏蔓结婚了。
  接着,他便再次想到了锦夜。锦夜为什么突然地,无缘无故地消失了?沉年想到,这些日子以来,锦夜一直心神不宁。特别是见到蜀平之后,便终日沉默。仿佛埋藏了无数心事无法解开。但是,她始终不说。沉年亦没有追问。他并不认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家,走到自己的房间。在凌乱的写字台上,他看到了锦夜的画。之前,他一直都没有发现她废弃的草稿。是一张张素描。被铅笔胡乱划过,图案便不再清晰。在沉年家的这些天,锦夜极少画画。沉年有时候看到她拿着铅笔,在纸上胡乱图画,亦从未留意。现在,他拿起这些纸,仔细地辨认上面的画。有些仅仅是一张脸。或者一双眼睛的特写。那双眼睛充满了惊恐与仇恨,仿佛看到了令她无比憎恨的东西。在最后一张纸上,画了一个模糊的少年形象。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刀,正砍向一个地方。
  沉年不明白她为何画这些画。翻了一下,便放下了。他再次打了锦夜的手机,却还是关机。他的脑袋无比沉重。自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到现在,始终僵硬得无法思考。沉年便坐下来。突然,他在桌子底下看到了一封信。
  打开,是锦夜的笔迹。她说,沉年,这或许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在哪里。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从前,在很小的时候,我一次次地想要离开家。到后来,我终于离开了,却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于是我便四处游荡。想要把过去的那些不堪的回忆全都忘掉——我是多么想重新生活。可是我始终无法逃脱过去的阴影。我时常梦到我的父亲。他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话。他说,锦夜,你是我从路上捡回来的。是我,给了你一条命。所以,你必须要还给我另一条命。不然,我会一直跟着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你知道吗,我非常害怕他。害怕他一直出现在我的梦中。害怕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无论我逃到什么地方,我都不能逃离这个梦境,不能逃离他的鬼魂。后来,我的母亲死了。她死的时候我并不在场,但是后来,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告诉我,她在死的时候,要我原谅父亲。亦原谅她。我可以原谅他们,可是为什么,我的父亲总是不能原谅我。在母亲死后的,非常忙碌的那些天,无论白天黑夜,他都会出现。就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或者出现的我的梦里。他一直跟着我,说,锦夜,你要为我报仇,让那个杀了我的人不得好死。他一遍又一遍地说,快替我杀了他!我快要崩溃了。可是,我无法履行他的命令。在我年幼的时候,我曾见过那个杀人凶手。那时候,我亲眼看着他举起那把明晃晃的刀。我离他很近。那时候,我多么希望他真的可以一刀就把我的父亲给杀了。可是那一刻,我居然非常害怕。我终于想到,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是我的父亲。是他,捡我回来,让我不至于在饥饿与寒冷中死去。他养了我六年。他已经是我的父亲了。我便死死抱住了那个杀人凶手的腿。不让他跑掉。
  沉河
  我原本想忘掉那一切。但是,我的父亲很快便死了。他死后,他的鬼魂却一直纠缠我。让我无处逃脱。我看着他,从最初的恐惧,一直到后来的厌倦。他却始终不曾放过我。后来,我便遇见了你。你跟我见到的任何一个男孩不同。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后来,我便用尽各种方法,直到与你交往。尽管一开始,你对我不冷不热,我亦不在乎。我只是希望看到你在我身边,就已满足——从未有过的安定与幸福。后来,我生病了。仿佛是父亲对我的报复。你便一直陪伴着我。原本我以为,这场劫难之后,我可以重新生活。那段时间,我很少再见到父亲,于是,我便真的这么认为了。可是,为什么,在幸福即将到来的时候,我却再一次失去了它。
  蜀平——原来,他便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便认出了他。过去的那段记忆突然占据了整个大脑。父亲的话再次在我的耳边响起。那些天,我非常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是我的父亲先杀了他的母亲。这样的轮回,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停止?沉年,他是你至亲的兄弟。而你,却是我最爱的人。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我不能替我的父亲,去伤害他。那个晚上,你对我说了你的故事,我想,你要承受比我更大的苦难,才可以抵达此刻的生活。我再也不愿意看到你难过了。但是,父亲的鬼魂再次出现了。他突然对我哭。他说,我现在好可怜啊。这里又冷又湿,快来救我啊。我说,我要怎么才能救你。父亲说,你一定替我杀了那个人。你看他,现在生活得多么好。我不能让他这么便宜的。我要让他尝到我现在的滋味——锦夜,杀了他吧。我说,我不能。但是他却威胁我说,若是我不替他报仇,他就让你承受更大的痛苦。那个时候,我非常害怕。我对我的父亲说,你不能伤害他——父亲便说,那么,你就要遵从我的意愿。杀了,他。
  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去他的饭店。他凭什么为了一架钢琴,就要切断那两个人的生存之路。他怎么可以那么绝情。父亲说,你看看,他生活得那么好,我却如此凄苦。他不能这样。那时候,我突然见到了父亲的笑。好像,他已经明白了我的计划。
  我在瞬间想要杀了他。不知道为什么,那突如其来的决定瞬间就袭满整个大脑。后来,我悄悄去找了那两个被他赶走的工人。他们亦对他无比憎恨,便很快同意了我的想法。我们商量好对策。第二天,便要实施计划了。
  我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但是,沉年,我所做的这些,只是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我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那么,沉年,最好的结局,便是我离开。或许,我的命运早已被下了诅咒。注定要只有我一个人,才可以一直生活下去。那么,我便只有这样了。可是,沉年,我是多么不舍离开你。在我写这封信的时候,你正在沉睡。你的样子多么安静。我便相信,你以后的生活,会变得幸福。在我离开之后,你再也不要记起我。
  沉年放下信,突然觉得胸口压抑了很久的一口气,终于喷薄而出。他几乎站不住。只觉天旋地转。然后,他便冲到楼下,冲出房间,开始在路上飞快地奔跑。他再也不想停下来了。他想,假如此刻,有一辆车飞驰而过,那么,他便可以迅速死去了。跑了很久,和他从前的每一次的奔跑一样,后来,他慢慢站住了。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他停下来。他抬头,看到四处流动的人群,最后,终于发出了绝望的叫喊。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从很久以前,母亲突然死去——仿佛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命运便注定往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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