挠,所有这些都是当权者挖空心思设下的马基雅维里①式的阴谋诡计,他们零打碎敲地把他们原来成批许可的东西都偷偷地弄走,这一切在这类主题上是不值得加以注意的。我读的是组织方面的一般缺陷,它已经宣布的人人享有智慧的权利变得虚无飘渺。
既然在今天这个社会里任何东西都是无组织的,这智慧的平等,事实上只是一种幻想,虽说从权利上得到公认。
绝大多数人民无权参与智力生活;他们如同野蛮人一样生活,听天由命;因为人民要自己管理自己,现在只剩下感觉、需要和粗暴惩罚的威胁。仔细看看你们的城市和乡村,调查一下是否确实实行了思想自由和宗教自由。
也许那里存在平等,但只不过是一种虚假的平等。例如,里昂工场里75,00丝
①马基雅维里(Machiavel,1469—157)
,意大利早期资产阶级思想家,曾多次参与当时的政局或反政局活动,主张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任何手段,以权谋家或权术家著称于世。——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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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一部分 现在
织工人是否广泛地运用了如此慷慨赐给大家的思想权利呢?
这些可怜的人们,他们一生下来,刚刚能够有规则地移动手臂,他们的父母被饥寒所迫,就考虑要利用他们。于是他们白天跟织布机在一起,晚上就睡在织布机上面(这就象一种吊床似的可以节省很多地方)
,他们就这样开始了一辈子从事的劳动。一个人的生命将在永远以同一种方式移动手臂中度过。
他们变成了机器,变成了织布机的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就好象这架织布机就是他们的一个部分一样。这些工人和织布机构成了一个运转的整体:他们是这架织布机的灵魂,但是他们自己却缺乏灵魂。我说他们好象正在织网的蜘蛛。蜘蛛捕捉昆虫用以充饥,它只是服从它的本能,它并不具有智慧。而里昂的丝织工人,编织他们的网为的是捕获一块面包和一块奶酪,作为每天的食粮。不过,也许在这些手工业者的儿子中间,会出现一些人才,他们有的从大自然领受了计算行星规律的使命,农民的儿子拉勃拉斯①就是一个;也有的肩负歌颂美德,减轻人类苦难的使命,农民的儿子维吉尔②又是一个;还有的接受了把人类引向上帝的任务,比如雕刻匠的儿子苏格拉底或钟表匠的儿子卢梭。当苏格拉底和维吉尔活着的时候,当卢梭成名的时候,当拉勃拉斯诞生的时候,权利还没有宣布;今天,多亏了这些人以及他们的同时代人,权利已被宣布。可是如果总要出现什么奇迹才能使一个被不公
①拉勃拉斯(Laplace,1749—1827)
,法国物理学家和天文学家。——译者②维吉尔(Virgile,公元前71—19)
,古罗马诗人,也是奥古斯特最尊重的一位诗人。公元四世纪起,他被罗马基督教会认为是未来世界的预言人和圣人。——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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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73
正地埋没于黑暗当中和匿迹在下层社会里的天才重见光明的话,这个权利的宣布又有什么意义呢?事实上,社会就像吝啬鬼普吕通①一样的残酷无情,很难能让奥尔佛②从地狱里爬出来。人们不过偶尔看见一个灵魂从深渊中出来,而其他更多的灵魂却永远沉没在深渊之中,于是就对今日的平等发出赞赏的呼喊。唉!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你们这种惊奇本身不就是压抑智慧的不平等的证明吗?
然而是否仅仅为了很少几位生下来就可能夭折的稀有天才,我们就应该有怜悯心并流眼泪呢?应该说这是为所有的人,因为大家都有值得我们怜悯和流眼泪的遭遇。我说的是所有这些孩子,所有这些人;我说的也是智力上的最弱者和最强者,人人都毫无例外。我说,根据你们智慧平等的原则,凡是上帝创造智慧的地方,也就是说凡是有人生存的地方,人就有权利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并且要过与野蛮人完全不同的生活。耶稣说过,人不仅仅是靠面包生存,还要靠阳光和真理而生存。然而哪里有阳光?哪里有真理?哪里有现在的社会分配给他的孩子们的精神食粮呢?
你们会对我说,社会上有一部分人注定要从事劳动,这是必要的,不可能出现另外的情况。你们若相信这一点,你
①普吕通,希腊神话中的地狱神,而在罗马神话中变成了死神。但他面目善良,倒是土地的保护神,故又有“财富施与者”之称。——译者②奥尔佛是特拉斯的诗人和歌手,他的妻子奥立狄斯死后,他追到阴间,并用琴声感动了宙斯的女儿彼尔塞福涅,她答应把诗人的妻子送回人间,但条件是他在路上不得回顾。当他们走出地面时,奥尔佛违背了诺言,结果妻子又回到了地狱,后来他被宇斯用雷击死。——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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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一部分 现在
们应当把你们演讲中的思想自由、创作自由、宗教自由等这些大字眼全部删去;或者承认你们同意对上述问题这样理解:如同刚才我说的那样,是一种全面的否定和空虚的平等。思想自由、表达思想自由、宗教自由,在一个3千万人口的国家中只适用于几百、几千人,我看这就是不平等。在一个10万人中只有一人享有这种特权的地方,用“奴役”这个词称它比用“自由”
这个词更为恰当。
你们应当说智慧是奴隶,并说智慧在奴役中渐趋衰竭,而不应当说智慧是自由的。
但是,你们真的会认为所有的人都不可能运用他们所具有的智慧功能吗?因为劳动是我们本性的一种必需,你们难道会认为由此可以得出结论,一大部分人就应当被剥夺精神生活吗?你们一定不会这样想的,因为你们回想到过去。过去有一个时期,基督教统治着欧洲,与公民的社会和无信仰的世界同时存在的是教会,它们跟恺撒①针锋相对。不过,那时候智慧平等尚未宣布,更谈不上智慧自由得到公认,可是人人都能运用智慧。实际上,任何人,哪怕原先有过奴役的各种标记和贫穷的各种斑点,都可以进入精神生活的范畴中去。知识之门人人可进,精神食粮属人人所有;活跃的源泉对任何人都不关闭。
教会是精神领域,它接受所有的灵魂,而且这些灵魂都能在里面生活和得到滋养。
我还要再说一遍,哪里没有平等,那里就没有自由。有两个世界,一个是教士世
①恺撒(César,公元前101—44)
,古罗马著名军事将领及国家元首,他率领军队向欧洲各国,向北非,向中东地区进行一系列的远征,扩展了古罗马帝国的版图。公元前59年,他担任了古罗马执政官的职务,在公元前44年元老院决定授与他古罗马帝王的会议上,他被布鲁图制死。——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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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93
界,另一个是世俗世界。唯一的平等就在于把精神食粮赐予所有的人;但是准备这种食粮的权利并不属于所有的人,因此这种食粮对于僧侣和平民来说就不一样。教士把面包赐予世俗人,而为自己保留了甜酒。灵感的酒坏属于他们,不太丰盛的食物则交给平民。
由此产生了一种令人可怕的不平等,神权政治压迫着整个世界。负责准备大家智慧食粮的那些人分给平民的只是一些腐烂的食品,这时就有维克莱①和让。
赫斯②这两位伟大的殉道者出来为大家收回酒杯,亦即平等的权利。是的,那个精神境界本来就应该推翻,并在它的废墟上宣布平等。可是事情又怎样呢?那个精神境界虽然被摧毁了,但是在它原来的位置上什么也没有建立。于是那些富人,那些无所事事的人,唯有他们继承了智慧大厦的残余。
他们拿这些遗产干什么呢?问题不在这里。我们要问,人民继承了什么,占有了什么?一无所有。那么他们为人民做了些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做。他们留给人民的是他们自己早已抛弃了的这种宗教,他们认为这种宗教对于人民还是适用的。
事实并不如此。人民跟你们,即他们高贵的主人们一样是不信宗教的。人民不比你们更相信教皇,不比你们更相信本堂神甫,不比你们更相信耶稣基督的神性,也不比你们更相信未来的生活、天堂和地狱;甚至我可以说他们不比你们更相信
①维克莱(Wiclef,1320—1384)
,应写为John
Wyclif,英国神学家和宗教改良主义者,他的作品被主教会议斥之为邪说。——译者②让。赫斯(JeanHus,1369—1415)
,捷克宗教改良主义者,布拉格大学的校长,深受维克莱思想的影响。由于他坚决抨击天主教的错误,他被主教会议宣判火刑。——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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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第一部分 现在
上帝。总之人民和你们一样摈弃了道德观念和宗教观念。不管怎样,你们需要有一种宗教,以便说人民信奉宗教,这样你们的身后就不用拖带着象野蛮人似的一群群奴隶了。现在你们做什么呢?你们在宪章上明文写着:天主教是法兰西多数人民信奉的宗教。你们这样在一只空瓶子上贴了一张虚假的标签,于是就心满意足了。但是你们自己清楚,这只是一种虚构,天主教并未在法兰西占统治地位,绝大多数人民并不信奉宗教。
那么,这些注定从事劳动,并摈弃了宗教的人们,他们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生活呢?什么时候是他们提高自己的时候呢?
就是说,当他们的身体在休息中,他们向往上帝,熟悉上帝的事业,学习事物的道理,赞同世界的秩序,乃至接受他们自身的不幸,这些时间究竟在哪里?那些调整他们的行动,弥补他们的缺陷,指导他们改正错误的信条又在哪里?
总而言之,他们智力的锻炼和理性的修养又在哪里?这一切在今天已经不复存在,因为它们早已过时了。有钱人滥用人类的知识,就象对待一个捕获物那样弃之任之,随意摆布;他们与其说是用知识来营养自己,倒不如说是用来毒害自己,而人民却被剥夺了接受知识的权利。
因此,我说思想自由、表达思想自由、信仰自由、宗教自由等大话,对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它只是一种无法实现的权利,一种毫无效果的潜在力。但是当我观察人类进步的过程时,就认为这一段被剥夺的时期,对于人民的事业来说,要比上一阶段可贵,而且可贵得多。事实上,值得考察的不是现在,不是现在本身,而是跟过去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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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14
的现在和跟将来比较的现在。今天已经宣布人人都拥有智慧的权利,这是一次巨大的革命,因为已经宣布但未能实现的权利远远胜过没有赋予权利的应用。请你们相信,权利的应用,将会再次到来;这一回,获得了权利的应用就不会产生神权政治和迷信,而会产生民主和宗教。各种各样的智慧将在精神盛会上再一次获得应有地位的这一天将会到来,但到了那时不会再有教士和无神论者的区别了,无神论的世界就变成了教会,而平等将在双重范围内取得统治,即世俗统治和教会统治的司祭长和国王。大祭司和专制君主、教皇和恺撒的双重范围内取得统治。
我们认为,这显然是欧洲和基督教从光荣的宗教改革以来所走的道路。但不管人们是否同意这种结论,今天总不会有人能拒不承认各种智慧合法参与社会管理是一个既成事实,拒不承认人人都有获得知识的权利是社会的实际基础之一。因此,在智慧方面,仍然是平等的原则获胜,并占有统治地位。
第七、最后,这同一个原则还调节着公民之间的私人关系以及在不同程度上涉及友谊和爱情的一系列关系。
这里为了重复我一贯的看法,我深知在这一点上以及在所有其他方面,现实的平等只是一纸谎言,然而在这里,仍然是宣布了这个原则。人们想的是一样,行动另是一样。我只要举一个本来该是最神圣,而现在却最受亵渎了的关系作为例子,这就是爱情。
事实上,难道爱情平等不正是社会的现有法则吗?诗人为了讴歌平等而创作的诗篇今天已被一切有识之士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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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一部分 现在
小说家们的艺术使我们能关心某个可怜的姑娘,而到结尾,他们让她嫁给一位王子;或者恰恰相反,他们让一个可怜的穷鬼取了一位公主。这样,在他们的理想观念中,他们把现实中狭隘而又野蛮的界限取消了。这是多么热烈的感情,同时他们是多么渴望爱情和平等,难道他们还没有在人类的心灵中把爱情和平等之火点燃吗?如今他们的乌托邦已普遍被接受。
卢梭这位伟大的逻辑学者确实使他的世纪一时倒退过,同时向他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假如一个国王的儿子和一个刽子手的女儿发生了爱情,那么会怎样呢?世纪微微点头,表示承认平等。是否存在父亲倒转变为孩子的事呢?为什么刽子手的女儿就不能嫁给国王的儿子呢?一个孩子出世,他既非国王也不是刽子手。
这个爱推理的世纪就是这样推理的,情感上的革命和政治上的革命是相辅而行的:而政治上的革命,在某些情况下,会使国王屈从于刽子手。
革命实现了它的使命。今天,在理智的眼中,甚至在公众舆论面前,究竟什么叫做与社会地位低下的人缔结婚姻呢?
是不是有些贵族豪门娶平民妇女为妻,与社会地位低下的人联姻呢?不,今天要么都是平民,要么都是贵族。
但是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事呢?目前在宣布无法实现的权利时,丧失了一切的还是人民。因为人们在拆除隔离穷人和富人住宅的厚墙的同时,又让腐化堕落钻进家室。通常富人不会在穷苦阶级里娶妻,可是他们常常从中挑选情妇;这些卑鄙的家伙,既能拿一些人的财富进行投机,又能以另一些人的贫困来钻营。
权利本身和爱情中公认的平等权利都成了腐化堕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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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34
段。一个出身低微的贫穷少女,从前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嫁给这个贵族或富人的:今天她为什么不相信她的誓言呢?
青年一代由于受了这种平等的蒙蔽,听任自己狂热的感情的摆布。平民的女儿渴望通过婚姻摆脱自身境遇,然而经常得到的是悔恨交集;财产和奢侈成为她们追求的目的,为了这个,她们放弃了爱情和婚姻。
至于那些富裕的年青人,更是什么也不能阻止他们;因为平等使得所有的女人都接近他们,并把自己象猎物似的交给他们;平等吸引他们从自己的高等地位上走下来,就象平等吸引着女人从自身的卑微地位中升上去一样;于是双方相逢了,但这不是爱情的会合。你们埋怨风气放荡,你们问这是怎么造成的,我对你们说:这是今天的平等,就是一种虚伪的、荒诞的平等所引起的。如今已没有任何障碍抵挡得住这样奔放的感情了。
这种社会上习以为常、但完全无法实现的平等,其结果之一就是为了这种放荡纵欲,从贫苦阶级身上征收一项可怕的赋税。从前雅典人向克里特岛进贡,每年得给其丑无比的米诺托尔①呈献一定数量的年轻姑娘。
在我国,贫苦阶级要交纳同样的贡品。我要问,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