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你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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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你还在吗-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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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一个陌生人所有财产,也不愿给她一条活路!

    我跟张恒礼目睹那一幕又一幕,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张衣的掌握之中,我们依然觉得特别地不可思议,张衣似乎就在那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变成了心思缜密攻于心计为达目的有点不折手段的中年女人,那哪是16岁的年纪,分明是36岁,甚至46岁!

    我和张恒礼在回家的路上交谈了很久,你说服我我说服你,我们尽了全力去理解张衣,那是我们的朋友。她那走投无路的悲惨遭遇我们全看在眼里了,理解并没有花去我们太长的时间。我们所受的惊吓相对于张衣所受的伤害来说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张衣真的太可怜了,如果我们不在她身边,她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她会被孤零零地囚禁在这个她只看得到黑暗的世界里。那年我们16岁,两个16岁的孩子像大人一样握手,做了一个现在想来都十分成熟的约定:张衣从此后在世界上就真的孤苦伶仃,没有任何亲人了,我们不一定能成为她的亲人,但至少可以成为她最亲近的人!p》  第二天张衣的伯伯去世了,死前最后一句话还在叮嘱她:“你要把钱都还给我儿子!”

    张衣直接联系了殡仪馆,让殡仪馆火化了尸体并在同一天葬在了最近的墓地里。没有哭泣没有哀悼没有仪式,最后的告别就算是完成了。张衣只会在每年清明节去一次墓地,依旧没有哭泣没有哀悼,唯一的仪式是烧一张从相册里抽出的,98年夏天之前的全家福。

    张恒礼再也不敢进大医院了,他总是觉得张衣伯伯的冤魂在候着他。两年后有一次张衣为了他跟别人打架,被揍得头破血流,张恒礼把她背到医院,放在门口就准备走。张衣大叫说“这是肇事者!”,张恒礼就被刚好在附近的医护人员和病患家属押进去了。六年后张恒礼因为交不出二级以上的医院给出的体检报告,毕业后三个月才找到工作。

    张衣的伯伯去世后,她一头扎进了学习中,被落下的功课很快追上来。我和张恒礼有时会约着周末去找她玩,她从来不答应出去,只待在家。哪怕我们假装来学习,实际整天都心不在焉聊天聊地都行,她要呆在家里,面前有书有作业本她就安心。她后来甚至有了边跟我们说说笑笑边能大片大片地做题而且都做对的本领。

    我们一天一天地,变得比以前更熟悉、更亲密了,甚至能不分性别地推推搡搡打打闹闹了,即使不热热闹闹的时候,比如张衣学习、张恒礼玩游戏、我看电视的时候,有时一天说不上十句话,我和张恒礼还是会特地过去,三个人先聚在一起,再彼此不说话,热闹是自然的,安静也是不尴尬的,我们很习惯三个人呆在一起。

    我们很亲近,能喝同一瓶矿泉水,能喝对方剩下的面汤,也能不分性别地打闹。我们刚上大学那会儿,有次我跟张恒礼去参观张衣的学校,我跟张恒礼开着玩笑就开始动手,动着手就开始动脚,张恒礼一不小心伸腿踢重了,大夏天,我腿上立刻就青了一块。张衣看不过去,一发狠就扯下了他的运动裤,就在他们学校的大操场上,他内裤上的蜡笔小新就正对着升旗杆。虽然当时人不多,还是被至少十几个人看到了,那些路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有的人还笑弯了腰。张恒礼边提裤子边问我:“这不是我们学校吧?”我说“不是。”张恒礼抱着头就往校门跑:“h大,永别了!”

    我有时觉得我们像家人,超过了朋友的范畴。张恒礼从小就有个坏毛病,喜欢憋尿。张衣把他从网吧用键盘砸回来那次,他自己都承认,那四十几个小时,就上了两次厕所。就那样,得了个膀胱炎,还被女朋友给甩了,原因居然不是太爱玩游戏不求上进什么的,那女孩嫌弃他得的病太不好听了,丢人!我们上大学后,我跟张恒礼一个学校,张衣就给了我一个任务,盯着张恒礼,要是发现他通宵就跟她一样往他身上砸键盘。我们了解他,其他时候他也爱憋尿,玩游戏的时候忍耐力最强。可是我怂啊,怕被别的游戏爱好者群殴,既没当好眼线也没当好侩子手,就只能一找不到张恒礼就去翻网吧,找到之后就叨叨叨叨劝他吃东西上厕所。就我那鬼鬼祟祟的神态,张恒礼的那群玩游戏的朋友说,从来没怀疑是暗恋者或者女朋友,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是个小保姆。

    我们的友情,是我最长久的财富。我以为我们是铁三角,是坚不可摧的。

    可是为什么,张衣会在易续的公司?

    为什么,张恒礼只字不提?

    我认为的最坚固的友情上,咔哧咔哧地,我看到的是裂痕吗?

杀人

    我们回到家,张恒礼已经在客厅等着。

    “又请假了吗你?”我冷笑。

    “请了。”张恒礼边说边哐当关上了我身后的门,还反锁了。

    等我和张衣坐到沙发上,他已经把整个房子都走了一遍,我陆续地听到关窗、关门的声音,大家被封闭在这个客厅里。这一派严肃,好像我要被公审一样。

    该被审的不是你们俩吗?

    “关门打狗?”我不禁莞尔,又有些许紧张,我有这么多这么多的问题,现在要一个一个解开。

    “没有。”张恒礼说完这两个字,便闭着嘴唇,眼神涣散,有点为难的样子。

    我催促着他:“说吧。”

    “嗯……”

    我已经没有了一丝耐心,他们必须马上开口。

    “你这么吞吞吐吐的,张衣说吧!”

    “我说!”张恒礼赶忙自荐:“还是……我说比较好。”

    “你要说就赶紧说。”张衣寒着脸:“迟早的事。”

    张恒礼拉住我的袖子:“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怎么找到他们公司去的?”

    “我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有好心人告诉我的,别问是谁,我也不知道。”

    “哦,难怪这些天你那么多骚扰电话。我应该想到啊,这号码两年没使用了,怎么比我的骚扰电话还多。”

    “说正题!”我催促他。

    他深锁着眉头,摆出前所未有的失望的表情,慢悠悠地说:“惜佳,这些天,我真的挺失望的。我、张衣、钟沛加起来都不值得你相信,我们已经告诉你易续是怎样的人,你还要找他,还要揭开自己的伤疤自讨苦吃……”

    “这是正题吗?”我烦躁地说:“张恒礼,我现在知道了易续的公司在哪儿,找到他既可以不通过你们,也可不通过钟沛。你们从现在开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对我们的友情负责,因为我会去确定真伪,我在乎易续,也在乎你们俩,不要搞得两败俱伤。”

    “我说易续不是好人!我们都说易续不是好人!”

    “依据呢?”

    “背叛你,劈腿啊!”

    “你觉得我比较了解他还是你?我是他的女朋友,你跟他成为朋友,是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跟他的关系和你跟他的关系是有本质区别的!身份的区别就注定了了解的区别!”

    “我没有你了解,但是钟沛是他最好的朋友,张衣是他的同事,我跟他有除你之外的共同的朋友,好多个,我们加起来比你了解!”

    “你们说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是道听途说,不可信!”

    “什么可信?”

    “我不信我那么蠢,在一起这么多年看不出一点破绽。我不信易续那么蠢,喜欢上别人分手不就行了?我又不是什么亿万富豪家的千金大小姐,有什么他想舍弃还非得拽着的理由……可是我也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然张衣不会瞒着我跟易续在同一个公司,易续走得再匆忙、现在再忙,也应该给我个信儿。你们现在告诉我吧,早死早超生。”

    “他在长沙,出事了。“张衣终于说。

    “什么事?”我心头一紧,像是被一个有力的手掌捏住了心脏一样。

    张恒礼伸手抓住了张衣的一只胳膊,张衣怒斥道:“我早跟你说了,她不是你那种心理素质,你看这些天,哪一分哪一秒都不是你想的那么脆弱!”

    张恒礼一直将我的情况汇报给张衣,这点我不惊讶,用脚趾甲想都知道。

    我着急地问道:“易续出什么事啊?”

    “他让人去游乐场了。”张衣说。

    “让人去游……”

    我差点忘记了“游乐场”的意思,脑袋里轰轰轰好像有很多炸弹飞过。

    “你是说他让人死了?什……什么意思?”

    张恒礼的声音飘来。

    “杀人。”

熟悉的恋人

    2007年5月

    那个下雨的傍晚,我们用快速拥抱宣布男女朋友关系正式成立后,也并没有马上过上那种“从此以后我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的生活。

    首先我忙于照顾张衣,张恒礼当时新交了一个女朋友,我跟易续在一起的那个周日他带女朋友一起去照顾张衣。他女朋友说张衣说话语气太硬,还板着脸,不喜欢张衣,不许张恒礼再去。张衣当晚就在浴室摔了一跤,好不容易快长好的口子又裂开了,又去医院补了十七针。我只好搬去她家成天候地照顾她,一门课被老师连续抓到三次不在,直接宣布挂科。那些天是张衣高考后第一次休息,她平时除了上学还要兼职打工挣部分学费和生活费。我们那几天看《士兵突击》和《武林外传》,她笑得密集,我第一次觉得生病也是一种福气。

    我跟张衣说跟易续在一起的事。张衣直摆手,让我别跟她说,在一起了也不看好。我给易续打电话,说有事不回学校。他说好。

    我打电话之前还纠结万一告诉他张衣的事儿,他客套要来看望我该怎么办?张衣不想见他。可是不告诉,那不是得撒谎?我说过不对他撒谎的!结果易续根本就没问我有什么事。

    张衣说:“你看,我早就说过别追别追,追来的就不是真的喜欢!他不关心你在干嘛,也不着急想要见你,真有感情应该说你不回学校那我去找你!你这云雾里的爱情,情不浓,人会散,你等着吧!“

    我每天至少主动给易续发两次短信,短信内容挺无聊的:

    我起床了,早上好!

    我睡觉了,晚安!

    你有没有看过《士兵突击》?

    《武林外传》真搞笑!

    易续的回答更无聊:

    早上好。

    晚安。

    看了。

    嗯。

    他总是让我不知道怎么把话题接下去。而且他不主动联系我。一个多星期后,我回到学校,我们终于开始了约会。不对,我们开始了碰面。

    总是我主动发短信约时间地点事项,然后易续出现,我们就开始一次又一次有些距离并不亲密的碰面。比如吃饭,易续专门点全食堂最难吃的菜,什么难吃他点什么,别人挑战的是难度,他挑战的是难吃。比如看电影,他每次看到一半就能目光呆滞。全电影院的人都笑他不笑,全电影院的人都哭他也没感触。我觉得他花钱上电影院是去用静坐的方式表达对整个电影行业的反抗的。再比如我们压马路,用拥抱宣布在一起的我们,连牵手都不敢了。易续的腿至少比我的长了13cm,走着走着我们的距离就拉开了。我只能刻意地跟上他的步伐,可是就算他慢下来,我们俩的节奏还是不一样,越靠的近,我就越紧张越尴尬,手好像都被禁锢了只能放在上衣口袋里,脚也不知道怎么走直道,总是踩到他。

    为了掩饰尴尬,我一个人不停地不停地说话,经常说着说着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反正说出了很多相当没营养的话,比如今天空气真蓝,明天学校大食堂要放一部新电影,后天下午我没有课要下。易续有时候会好心地更正我说,天空是真蓝电影是在大礼堂放,这样我们还能一起笑一笑。可是也有许多时候,他完全不接话,我们就只能陷入冷场,我不希望冷场持续太久,又开始漫无目的地胡说八道,从我们学校的最南边胡说八道到最北边,从教室胡说八道到食堂,从升旗台胡说八道到体育场,整个校园,没有一个角落没被我那没营养的胡说八道骚扰过。

    我最初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第一次谈恋爱,我以为校园里每天走过的那些甜甜蜜蜜的情侣,都是那样磕磕碰碰尴尴尬尬开始的。张衣再唱衰,她也是个没恋爱经验的人。直到有一天张恒礼点醒了我。

    有一天我跟易续吃完饭走出食堂。我走在前面,易续走在后面。突然我被人从后面踩了一下窝,差点跪在地上。我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张恒礼那王八蛋。那段时间他交了个外校的女朋友,每天逃命似的往校外跑,我们根本没遇到过。

    我往后就是一脚,差一点踢到易续,幸好他运动神经发达,抬一下脚就躲开了。他是看我差点被人弄到地上,过来扶我的。张恒礼就在他旁边,傻笑呵呵的,对他刚才做的事情和我报复错了人洋洋得意。我上前补了一脚,易续在,我比平时更小力。张恒礼又想还手,我迅速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扯到我身边,让他面对着易续。

    “别玩儿了,介绍你们认识!”我说。

    “我认识啊,易续嘛不是,你还记得我不?”张恒礼一副跟人很熟悉的样子。

    结果易续说,“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

    张恒礼觉得不可思议:“我们至少见过三次啊,两次网吧,一次钟沛的宿舍,可能还有,你想想。”

    易续转了一下眼珠子,我看没什么进展,就正式地介绍了一次。

    “这是易续,这是张恒礼。”

    张恒礼一把把我扯到一边,跑了好几米:“什么意思,怎么这么正式,男朋友啊?”

    “是啊!”

    “真被你追到啦?他什么眼神啊?”

    “你自己交了多少个女朋友了?”我反问他。

    “我那些女朋友,没他这么光鲜夺目吧?没想到啊,你一丈八的房子,他一丈九的菩萨,他就这样委曲求全啦?”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看我表情不对,温柔地问:“你怎么没跟我们说,张衣知道了吗?”

    “她?”我说:“算了吧,就这态度。”我学着张衣皱着眉头右手赶苍蝇的动作。

    他眉头轻蹙,斜眼瞪着我:“我不赶苍蝇啊!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没跟你说?”我也不太确定,我以为我已经告诉他了,是他忙着跟外校的女孩子谈恋爱,顾不上我。

    “没有啊!”

    “那就没有吧!”看来我们忙着谈各自的恋爱,谁都顾不上谁。

    “接下来怎么办?”张恒礼问。

    “打招呼啊!”

    张恒礼转过身,笔直地跨了好几步迈到易续面前,伸出了手:“你好。”

    “你好。”易续也礼貌地握手。

    没了。

    我也没经验,只想打破尴尬:“易续是容易的易,继续的续。”

    “哦。”张恒礼点了下头。

    我继续着话题:“张恒礼是姓张的张,然后……张恒礼你名字怎么写来着?”

    “靠!”张恒礼朝我一瞪眼:“张衣的张:“

    我打断他:“他又不认识张衣,他知道张衣的张是哪个张?“

    “那就张惠妹的张,恒礼……“张恒礼抓抓脑袋,尴尬地笑,”哎呀脑壳疼,这两个字怎么组词来着?好久没自我介绍了!”

    易续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我们,等我俩的答案。我本来是要笑的,也不由地收住了。

    “我叫叶惜佳,叶子的叶,珍惜的惜。佳人的佳。”我开着玩笑,想活跃气氛。

    张恒礼大大咧咧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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