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肉体富人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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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的肉体富人的床-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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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宝莲回到家,见饭菜已经上桌,因为担心凉了,丈夫还用碗倒扣在上面。 
  “我没法告诉你,今天有人请客 ,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知道我早就吃了,我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丈夫说。 
  苏宝莲掏出手帕给儿子擦鼻涕,说:“你可别感冒了——你猜,妈妈给你带啥好吃的啦?” 
  “罐头。”儿子不加思索的嚷道,眼睛盯着妈妈拎的纸袋子。 
  丈夫戳着纸袋上的肯德基像说:“这个老头我见过哩,它就站在路边,模样怪怪的,我拉车经常看到的。” 
  苏宝莲没理会丈夫 ,对儿子说:“再猜,比罐头还好。” 
  “比罐头还好,”儿子咬着筷子头: 
  “那我就猜不出来了。” 
  苏宝莲眼睛湿了,是啊,从前在乡下,儿子吃过的最好东西是猪肉。现在城里,儿子吃过的最好东西不过是杂货店里的罐头,更好吃的他怎么猜得出来呢?她打开纸袋子,从里面将食品一样一样拿出来,嘴里不停地叨登:“这是汉堡包,这是炸鸡腿,这是上校鸡块”她尽量想让这段时间延长一些,她觉得全家人已经好久没有享受食物的快乐了。 
  葛占水的车速很慢。于水淼说: 
  “你现在开车不像从前,从前坐你的车,回回都把我吓半死。” 
  葛占水说:“是要稳当些,从前是愣头青,也不把小命当回事,现在不一样了,越老越怕死。” 
  车到了澳洲牛排馆,葛占水说:“下去吃点东西吧,我知道你不爱吃肯德基?” 
  于水淼回答:“算了,太晚了,你睡晚了就睡不着,光在床上烙饼。哎——你怎么请他们去吃洋垃圾啊。” 
  葛占水说:“不是,我本来想带他们吃牛排,可他们偏偏要吃圣代。” 
  于水淼又问:“你说我让苏宝莲丈夫来超市行不行?吃饭时我看她什么都舍不得,想来也是挺苦的。唉,从农村进城打工,有几个日子好过的,我一着急,就提出来了,后来又有点后悔,也没跟你商量。 
  葛占水说:“行是行,农村来的能吃苦,又不计较报酬,就是他那个破板车,也不中用啊。” 
  于水淼说:“我是这么想的,过去咱们给顾客送大件物品,像冰箱,彩电,不管几件,都得用大货车,成本太高。以后他来了,就换成板车,都在市里面,路又不远,他还可以帮着安装和做些售后服务工作,顾客肯定挺高兴,他呢,也有口饭吃,你说呢?” 
  葛占水笑了:“你都考虑这么成熟了还问我,这不挺好的嘛,算得上是一石二鸟。可是,你不担心苏宝莲偷东西吗?她丈夫这一来,不直接用板车拉啦?” 
  于水淼说:“今天一接触才感觉到,她不是那号人,再说,我们也不在乎那一两袋东西呀。” 
  葛占水说:“前半句像句人话,后半句就不着边际了。她要真是家贼,我早让她滚蛋了。一袋米里有一个虫子,能吃掉几粒米?可想起来就恶心。” 
  解放路上,街灯幽微。 
  李万昌倒退着跟褚丽华比划:“你怎么小心眼啊,我开玩笑呢!” 
  褚丽华喝斥道:“离我远点,唾沫星子溅我一脸。” 
  李万昌又跟了上去:“别生气了,我明天就请你。” 
  褚丽华说:“大点声音,我听不清楚。” 
  李万昌又将话重复一遍。 
  褚丽华说:“你单独请我,我肯定不去,要请就把全公司的人都叫上,你敢吗?” 
  李万昌忙不迭:“都叫,都叫,只要你高兴。” 
  褚丽华抽出手机,手指尖灵巧地敲击按健。 
  李万昌捂住她的手:“你这是给谁打电话?” 
  褚丽华睥睨着他:“都打啊,顺号打,你请客,我掏点话费应该的,老板说得好,一个都不能少。你把手拿开——” 
  李万昌闪开手,嘻皮笑脸地说:“嘿嘿,咱俩的事干嘛惊动全公司的人,大家都挺忙的。” 
  褚丽华啪地合上机盖:“痛快说,到底请还是不请?” 
  李万昌:“请,当然请了,可我只想请你自己。” 
  看见褚丽华转身就走,他又追了上去:“我不也是想省点钱吗,把钱攒下来,咱俩买房子啊。” 
  褚丽华双目瞵瞪:“我发现你这个人不仅是个骗子,吝啬鬼,还有点流里流气的——你说清楚,谁俩?” 
  李万昌鼻尖泌出汗来:“你,就给你买,我住马路上。” 
  褚丽华说:“我稀罕你的房子?你给高镜买吧,她正为买房子发愁呢。” 
  李万昌说:“我给她买什么房子啊,她孩子都有了。” 
  褚丽华笑起来:“你给人家买人家也不会要哇,有孩子的女人都不要你,你说我会要你吗?” 
  瞧着李万昌一脸沮丧的模样,褚丽华满腹的怨气才消弥殆尽。她说:“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你再骗人,就永远也得不到谅解。什么时候给我买啊?你也别睡路上,把人家司机吓着,你就睡在超市里,还帮着守更。” 
  李万昌听出了褚丽华谅解他的意思,感到通体舒畅,清爽无比。他说:“我守更,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他将手里的肯德基塞进她的手里,说: 
  “你拿回去吃吧,我吃不来这个,太甜,倒牙。” 
  褚丽华笑哈哈地说:“这可是你给我的,我可没要。” 
  “保持距离——” 
  “把手拿手开——”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给点东西就想占便宜——” 
  李万昌嘿嘿两声,顺着街灯延伸的方向走了。 
  褚丽华站在宿舍门口喊:“走人行道,别走马路边,别把你的床踩脏了——” 
  她望着李万昌回转身,倒着走,做着很酷的告别手势。 
  苏宝莲一觉醒来,发现丈夫直挺挺地躺着,两眼霍霍发光。 
  她吃了一惊,问:“你怎么还没睡?” 
  张忠诚见老婆醒来了,便将脑袋朝她怀里歪歪,眼睛还是盯着黑洞洞的屋顶:“我总感到是在做梦。” 
  苏宝莲把手翻卷过来,搂住丈夫粗硬的脖颈:“怎么可能呢,老板娘从来不说瞎话。她可好了,你明天见到就知道了,睡吧。” 
  张忠诚:“我睡不着,我总觉得是做梦,我怕睡过去了,梦就没了。你睡吧,我困了自然就睡着了。” 
  苏宝莲用手捏弄着丈夫的耳垂:“这一醒就睡不着了,我想撒尿。” 
  张忠诚:“想撒尿你还窝在床上,快点去。” 
  苏宝莲嗲声嗲气:“可是外面黑咕隆咚的,好害怕,昨天我撒尿,有几只老鼠从我脚边溜过去,吓死人了,我要你陪我去。” 
  张忠诚:“宝莲,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娇气了,我们在村里时,茅房里还有蛇呢,你怎么都不怕?” 
  见苏宝莲好久没吭声,张忠诚催着:“快点去啊,蹩着多难受哇!” 
  苏宝莲:“不去 ,我蹩着。” 
  张忠诚哆哆嗦嗦披上衣服:“我陪你去。” 
  苏宝莲蹲在墙角哗哗地撒尿。 
  张忠诚裹着一件破棉袄说:“这么多,你别把咱家的水弄脏了。” 
  他又说:“明早我要先去找侯管理辞工,我要让他瞧瞧,我张忠诚也不是非要在他那块地里刨食吃。” 
  第十七章 
  (张忠诚走后,于水淼仿佛又回到了停泊货船的河滩。河水是茶褐色的,与对岸延伸的草丛边缘展开的天空的颜色融为一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河面上飘浮着草籽和花絮细碎的颗粒这些久违的场景的复活与刚刚离去的脸涨得通红的板车夫有关) 
  张忠诚跟着老婆来到于经理办公室门口,苏宝莲说:“就这儿,你要先敲门,听到人家喊进来,才能进。” 
  张忠诚很严肃地点点头。 
  “那我就去上班了。”她指指副食柜台: 
  “我就在那儿,你完事后,过去跟我说一声。” 
  张忠诚按照老婆的吩咐敲门,可老半天也没有回应。 
  他又敲敲,还是一片沉寂。 
  他见门是虚掩的,索性推开一条缝,探进半个脑袋:屋里空无一人。 
  于水淼从另一个房间里走过来,发现有个人正在她门前探头探脑地张望,便问:“有事吗?” 
  张忠诚吓了一跳,嗫嚅道:“我老婆让我来找于经理。” 
  于水淼明白了,却装糊涂:“你老婆是谁?” 
  “苏宝莲。” 
  “噢 ,你叫” 
  “张忠诚。” 
  “噢,你进来吧。” 
  张忠诚搓着手,进到办公室。他感到她的身上有股葵花的味道。他在农村屋子后院种满了葵花,每到蝴蝶煽动翅膀的季节,到处都充满了这种味道。他用鼻子猛吸了几口,倏忽间又回到了那被阳光染成金黄色的院落。 
  张忠诚走后,于水淼也沉静了好一阵子。她仿佛又回到了停泊货船的河滩。河水是茶褐色的,与对岸延伸的草丛边缘展开的天空的颜色融为一体。身旁的苇丛和茭白中闪动着梅鸟和斑鸠的翅膀。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河面上飘浮着草籽和花絮细碎的颗粒这些久违的场景的复活与刚刚离去的脸涨得通红的板车夫有关,与他和李万昌有着同样清秀的外貌有关——却又迥然相异。 
  张忠诚来到苏宝莲柜台第一句话就问:“厕所在哪?” 
  苏宝莲连比带划:“在二楼西北角,记住,别走错了,那上面有记号。” 
  张忠诚急了:“你带我去,你们这里东西摆得太复杂。” 
  苏宝莲也急了:“你没看到我这里有客人吗?到上面你去问吧。” 
  苏宝莲招呼完顾客,发现丈夫还站在那里:“快去呀,憋着多难受。” 
  张忠诚气呼呼:“不去了,憋着。” 
  苏宝莲噗哧笑出声来,跑到隔壁柜台,让她们帮着照顾一下,自己带着丈夫上了二楼。 
  一泡尿嗤出去,张忠诚的神态轻松多了,他对苏宝莲说:“都被你们经理吓的,她说什么我都没听清楚,光想跑出来撒尿。” 
  “那她到底让不让你来超市上班啊?”苏宝莲问。 
  “这我倒听清楚了,她让我明天就来。” 
  “这下子可睡着了吧?” 
  “这下子我更睡不着了。”张忠诚说。 
  苏宝莲回到柜台,发现丈夫也跟过来,她惊讶地问: 
  “你怎么还不回家,跟着我做什么?” 
  张忠诚说:“我要买辣肠、买冬笋、买扇贝,买好多好吃的,回去给你们做。” 
  苏宝莲说:“你疯了,你那来的钱?” 
  张忠诚摸了摸口袋:“我没钱,先欠着,等我发工资就还。” 
  苏宝莲说:“那就等你发工资再来买吧,超市哪有欠账的道理?” 
  吕颖和小杜一起来到农家山庄。小杜不愿意来这,他说他在农村生活了 18年,吕颖却坚持到这里,她说市里太危险,要是被老头子碰到了,非扒她的皮不可。 
  他们的两边是东倒西歪的栅栏,西北风不断地吹散木头和枝条上的浮雪,栅栏相互推搡着,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小杜说他12岁就不是童男,那时他在农村上小学,他的语文老师经常把他叫到宿舍——一个装满农具的破库房。最初,她只让他把裤子剥掉,她用一只生满冻疮的手,拨弄他的小鸡鸡。或许是因为太小,或许是太恐惧,小鸡鸡始终像一条爬在胯间的胖虫子,慵懒地睡觉。 
  现在想想她当时有40多岁了,很胖,一对沉甸甸的乳房,仿佛盛满了水的皮囊子,坠得她直不起腰来。她的脸皴得厉害,几乎每天都在脱皮。她的乳房也异常粗糙,巨大的毛孔仿佛一张张黑洞洞的嘴,总在渴盼着什么。小杜喜欢把脸埋在她的乳窝里,喜欢嗅从那嘴里冒出的气味,那气味一丝丝,一缕缕全被他吞进了肚子里,在腹腔积淀出了一个巨大的内核体。 
  老师的男人去南方打工去了。老师正值中年,劲骨丰肌,身强火盛,长夜的煎熬实在难以忍受。小杜在她乳房上吮吸、磨擦时,发现她的脸慢慢变形:下巴向前翅着,眼白翻了出来,嘴里哼哼唧唧不停地叫唤着,身体像一条蛇将他卷得透不出气来。那神态既让他毛骨悚然,又令他心如悬旌,神思恍惚。终于有一天,他感到了身体的某种变化,那个积淀已久的内核体遽然迸裂了,一股散发着腥味的热流涌了出来,顺着腹股,冲到了他的阴部,慵懒的小虫子醒了,宛如一只破土而出的尖笋,探出了嫩白的笋头 
  吕颖:“你选择这个职业,是不是与这段经历有关?” 
  小杜:“应该没有直接关系,尽管她是让我成为男人的第一个女人,主要还是自己的原因。我从小就招女人喜欢,长大我不知道应该与哪个女人交朋友,我知道,我选择任何一个都意味着我将失去更多个。所以,我干脆不选择,把自己当成一个公共物品,让所有需要我的女人选择我。” 
  吕颖:“你什么人都接吗?” 
  小杜:“一般是这样吧,只要有钱。” 
  吕颖:“你碰没碰到过性变态的女人?” 
  小杜:“当然啦,有钱的女人有几个不是性变态。像你这样又有钱,又漂亮、又好心的女人我几乎没碰见过。” 
  吕颖:“那碰到这样情况——我指的是极度变态的,你怎么办啊?” 
  小杜:“首先是要忍耐嘛,碰到刁蛮的顾客,你总不能跟她动粗吧?如果实在忍受不了,这单生意就不做了呗,人要是不想钱,谁拿你也没办法。我就碰过一个富婆,人瘦得像麻杆。上床以后才觉得不对劲,她不仅强迫我吃春药,还要用皮带把我绑在床头,这我也忍受了,谁让你掂记人家的钱呢?后来我就忍受不了了——她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管药膏,涂在我的家伙上,不大一会,就肿得茄子似的。我不夸张,就是那种又粗又紫的茄子。她说她喜欢又粗又大的,像老外那样。可是你不知道,她每抽动一下,我都疼得钻心似的。我央求她,我不要钱了,我也不跟她做爱了,可我越是痛苦,她就越有快感。后来我知道,她原先经常被老公这样折磨,自己也变态了。我再也没有做过她的生意,我怕她,但是不恨她。人在床上和在现实中是不一样的,现实中的人更多的是为别人活着,所以也很理性,床上的人大都为自己活着,所以很淫荡也很放纵。” 
  吕颖:“你做这么久,不怕染上病吗?” 
  小杜:“带套子啊。” 
  吕颖:“人家要不愿意让你带套子呢?比如我,我最不愿意戴那个橡皮套子了,一点摩擦感都没有?” 
  小杜:“所以啊,干哪一行都有风险,好在富婆大都比较干净,人家实在不愿意戴套子,我还是会让步的,因为付钱的是人家啊。” 
  吕颖:“你说来说去,干这一行就是为了钱。” 
  小杜沉吟了半晌:“如果说穿了是这样的,可干嘛要说得如此露骨呢,这个世界如果说都不为低层次的欲望寻找高层次的借口,那该有多么寒冷和尴尬!” 
  吕颖真的感到有些冷了,就对小杜说:“咱们回去吧,我真的感到冷。” 
  小杜说:“那你告诉我老头子是谁,我就陪你回去。” 
  吕颖疲惫而厌倦地说:“你又忘记谁付钱了!你有什么资格追问我?你不过是个男妓。” 
  花园路公共电话亭边,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拦住了一个过路人。 
  “先生,帮我打个电话吧?” 
  被称为先生的人打完电话,问:“这个女人是第三者吧?” 
  “是的。谢谢你!” 
  “没什么,我最恨第三者。” 
  第二天,于水淼对来超市上班的张忠诚说:“这个市区你熟悉吗?” 
  张忠诚回答:“我只熟悉路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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