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肉体富人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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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的肉体富人的床-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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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还不如开除我呢!” 
  “为什么?” 
  “她是因为我才被开除的,如果只开除她,她不恨死我才怪呢!你是老板,干嘛要听她的,其实这事和你也有关呢,你干嘛要给我布袋里放钱?放就放呗,干嘛放到人家高镜布袋里,害得我俩都受牵累” 
  葛占水瞥见苏宝莲眼圈红了,泪珠儿挂到了睫毛上,赶忙说: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别说这事因我而起,就是与我没有一丁点关系,我也不能开除你俩。高兴了吧,千万别掉眼泪,宝莲,你怎么这么爱哭呢?是不是你妈生你时,天空下大雨。” 
  经他这么一逗,苏宝莲还真流下泪来,但那是一种喜悦的泪,一种绝处逢生的泪,她的笑靥和泪水都堆在脸上,弄得葛占水不知所措,他问: 
  “这倒底是哭,还是笑哇?” 
  苏宝莲更控制不住了,她想哭,可心里却高兴得要死;想笑,泪水却抑制不住地从眼窝中流淌下来。她用手掩住脸,任凭泪水穿过指缝,一滴滴砸在膝盖泛白的牛仔裤上。 
  葛占水赶紧从手包里拿出餐巾纸,递给她说:“别哭,尤其是不能在我这里哭,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啦。” 
  “你这还没欺负我呀?” 
  苏宝莲抬起头,葛占水惊骇地看到一张布满泪水的脸。他激动起来,心中隐隐产生一种无可名状的喜悦,近日来阴霾的情绪一扫而光。 
  “宝莲,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而且,任何人也不能欺负你,这下你高兴了吧?” 
  葛占水望着苏宝莲的背影,蓦然感到,自己在以往岁月中从未接触过真正的女人,或者说他对女人根深蒂固的失望甚至仇恨,因为她而发生了变化。她让他明白了:女人可以这样的美丽。他在心里说:宝莲,我不敢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但我敢说,你是最打动我的女人,以后我会珍惜你的。 
  于水淼和张忠诚坐在红磨坊的包间里。 
  她问:“你想吃点什么?” 
  “馄饨。” 
  “那是早餐,除了这个和猪肉,你随便点。” 
  “那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爱吃的,你都不让点。” 
  于水淼把菜单推过去,说:“不是不让你点,而是这里有比馄饨和猪肉更好吃的东西,既然是别人出钱,你干嘛不把刀子磨快点,狠狠宰一次?” 
  “那可不行,我还得回请呢?你是有钱人,肉多,再怎么宰也伤不到你皮毛。我是穷人,轻轻刮一下,骨头就露出来了。” 
  张忠诚点了一盘猪皮冻,一盘西兰花,一盘苕粉炖蹄筋,还有一盆冒着热气的西红柿蛋汤。 
  菜上齐了,于水淼惊叹道:“不会吧,这好象都是我爱吃的菜呢?我请客,你点我爱吃的菜,是不是等到你请客时,让我点你爱吃的菜啊?” 
  张忠诚认真地点点头。 
  “那你爱吃什么?” 
  “馄饨。” 
  “哎啊!原来你是苦肉计啊,为了省钱,为了只请我吃一顿馄饨,你算得上绞尽脑汁了。” 
  张忠又点点头说:“没错,而且我还不在餐馆请你,我让宝莲包给你吃,她包的馄饨比任何餐馆都好吃,我肯定你吃了一顿之后,还想吃。真的。” 
  “你开口闭口不离宝莲,你们俩的感情特好,是不是?” 
  “两口子能不好吗?不好能做两口子吗?” 
  于水淼叹口气:“忠诚,这你可就错了,你这是站在楼道里看窗户,觉得家家户户都很温馨。其实不然,在这个世界上,两口子过得幸福的并不多,不幸福的倒很多。” 
  张忠诚点点头:“是的,这次进城我明白许多事情,尽管城里人有钱,随便伸出哪根指头,也比我们乡下人的腰粗。但城里人不幸福,两口子过日子都隔着肚皮呢!” 
  于水淼也点点头:“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连肚皮都不让你看。他把自己武装得密不透风,严严实实,连死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跟你睡一辈子的人,肚皮到底是啥样?还有一种就没法说了,他的肚皮给谁都看,可他从来不关心你的肚皮里想的啥——他像暴君,只关注自己的感受,活得像只野兽。” 
  于水淼说着说着,手指禁不住哆嗦起来。她很久没有跟人这样推心置腹地交流了。有点激动。她换了一个话题,“说说,你俩咋谈的。” 
  张忠诚将头埋进盆喝蛋汤,他喝得很响亮,就跟在自己的家里一样。他抬起头时,嘴角还挂着金黄色的蛋丝。看见于水淼盯着自己,他羞赧地笑了笑,“我这样是不是特没礼貌?” 
  “挺好的——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张忠诚又将头埋进汤盆里。 
  于水淼伸手,推着他额头,将他的头立起来。 
  “这有什么好说的,农村人,两人感觉不错,就搬在一起过日子了呗。” 
  “说得具体点,就是你俩怎么相爱的,第一次是在什么情况下彼此产生好感,或者是你俩在某一个特定时刻,同时产生了好感?” 
  “这还真不好说。”张忠诚闪烁其辞,“那时我们在一个村,有一天我去借砻具,就是农村耪地用的工具。她父母不在家,她一个人病在床上。当时天已经黑了,她连晌午饭都没吃。于是,我就生火,帮她煮一碗稀饭,大概就是从那天起,我俩就好上了。” 
  “煮一碗稀饭就好上了?爱情就需要这么点营养,不行你是个诚实的人,一点都不能隐瞒,也不能省略,煮稀饭以后,你又做了什么?”于水淼对这个问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也许是她从来也没有过类似经历的缘故。 
  “我就端给她了。” 
  “然后呢?” 
  “然后就喂她吃了,当时她在发烧。” 
  “再然后呢?” 
  “她就用手勾住了我的脖子” 
  “勾住了以后呢?” 
  话一出口,两人的脸同时红起来。张忠诚说: 
  “再不能然后了,再然后我可就没脸见人啦。” 
  褚丽华找葛占水,说:“老板,我想请你吃饭,可又担心你不肯赏脸。” 
  葛占水笑:“我首先得弄明白,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然后才能决定。” 
  “你让我当柜台经理了,难道我还不该请你吃顿饭?” 
  “噢,如果这样你就不用请了,你当柜台经理可不是我提拨的,是你自己干出来的,自从你到化妆品柜台后,营业额直线上升,不提拨你天理难容。” 
  “可不管怎么说,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啊。” 
  “这你就更错了,”葛占水语重心长地说:“小褚啊,我没给过你任何机会,包括你进超市,我都不知道,是于经理和刘梅她们做主的,你可别张冠李戴。如果你一定要请,就只能请她俩。不过,这个超市里所有员工都是她俩招聘来的,但不是所有人都升到经理这个职位。所以,我给你个建议,你自己请自己一顿,因为你干得比别人好,才有今天的机会。” 
  有几个陌生人走进来,褚丽华只好退出来。 
  褚丽华在过道里给李万昌打手机,说请他吃饭。李万昌笑哈哈地说: 
  “我已经知道你要请我吃饭,因为你升经理了。所以,今晚推掉了所有应酬,就等你来请我呢!” 
  “是吗?那要是我没请你怎么办?” 
  “你不会。别看你平时对我冷漠,但有高兴事,一定会让我来分享。” 
  褚丽华心中一热: 
  “你还挺让我感动呢!行,今天你挑地方,我让你敞开肚子点。” 
  “真的!”李万昌兴奋地说: 
  “早知道我中午就不该吃饭了。” 
  春天的黄昏开放在寂寥的街道上,夕阳残淡的红,像是一杯泼洒的葡萄酒,把整个黄昏都浸在微微的醉意里。李万昌领着褚丽华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一家连地段牌都没有的小酒馆里。 
  “你不会为了给我省钱,才到这个破地方来吧?”褚丽华问。 
  “你看我是那种心慈面善的人吗。酒香不怕巷子深,我跟你说,这家酒店有一道菜叫佛跳墙,那味道”李万昌深深吸了一口气说: 
  “一会你吃了就知道啦。” 
  凳子还是那种老式条凳,桌子黑糊糊的,上面还残留着汤渍。褚丽华喊了半天服务员,也没人出来理睬她。 
  李万昌说:“这就是老店的脾气,人家卖的是硬件,是菜,不是环境。” 
  一个胖得下颌赘堆满肥肉的姑娘将一盆菜端了上来,在酒精飘逸的火苗中,菜盆蒸发出大团的白色雾气。 
  “这就是佛跳墙啊?”褚丽华边用手扇着雾气边问李万昌。 
  “怎么样,看着都想吃吧?” 
  褚丽华本想说一看就不想吃了,但看到李万昌那副馋相,忍住了,毕竟是她请客,只要他爱吃就行了。 
  李万昌拿着筷子指指点点:“呶,这是黄豆,这是豆筋、这是筒子骨,这是猪肺,这是磨菇,这是” 
  褚丽华截断了他的话,问:“这就叫佛跳墙啊?我怎么也看不出来,佛在哪里,它又怎么跳墙了?” 
  现实。” 
  李万昌嘿嘿地笑了:“看看,书到吃时方恨少吧。佛跳墙是福建的名菜,所用原料有鲍鱼、鱼翅、鱼唇、鱼肝、干贝、刺参、猪脑” 
  褚丽华再次截断他的话,指指火锅:“你说的这些” 
  李万昌急了,清亮的下颌泛着红光:“你让我把话说完,过一会我就忘了。就是把这些好东西放进绍兴的酒坛里,用小火咕嘟几个小时,待各种味道融合在一起时便大功告成。佛跳墙是一种比喻,你想想,这么多好东西放到一块炖,那是什么味道哇,佛爷自然经不住诱惑,想跳墙来尝尝。” 
  可你说的这些和我们吃的这些也不搭边呵?” 
  “嘿嘿,我们这是荆江市的佛跳墙,是从福建克隆过来的,你看,这里的东西虽然不那么金贵,但也是乱七八遭的一大堆,经过几个小时炖出来的。” 
  “咳!”褚丽华叹息着: 
  “这么回事啊,这真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完全不是一档子事。这有点像我们老家的一种菜,叫折箩,就是把客人吃剩的各种菜混到一块,咕嘟、咕嘟紧炖,然后供学徒食用或贱卖给贫民。这样的烂竽充数,还叫什么佛跳墙?佛爷见了,恐怕往墙外面跳都来不及。” 
  “就那个意思呗,真要是用那么好的原料,第一个跳墙跑的怕是你啦。” 
  褚丽华不爱吃这油腻腻的东西,怕胖。所以她大部分时间是坐在条椅上,看着李万昌吞着热气,囫囵的样子。 
  “喂,”褚丽华问:
  第二十五章 
  (听了张忠诚的话,于水淼激动万分,想做回女人的冲动将她的血液燃烧起来她心里那道尘封已久的仓门霍然洞开,一道园弧状的光柱灌了进来,在光柱廓清的地方,尘埃像蝴蝶一样煽动着翅膀,翩翩起舞) 
  于水淼带着张忠诚到宜城进货。 
  路上,张忠诚对驾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司机已经50多岁了,对有人羡慕他这门手艺,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他手把手教张忠诚,离宜城还有一段路程时,张忠诚已经能驾驭这台庞大的机器了。 
  “到底是年轻,领悟能力真好,过去我开到这份上,要个把月呢!”司机啧啧称赞。 
  “主要是他大脑装的东西太少,所以有点东西很快就能吸收。”于水淼调侃道。 
  张忠诚觉得自己很威风,几个小时就掌握别人个把月才能掌握的东西,至少说明他不比别人差。这样想着,他悄悄加大油门。 
  于水淼坐在货车后排,她通过反光镜,贪婪的窥视着张忠诚:他的脸黝黑而又富有弹性,眼睛清澈得像水晶一样,没有丝毫的杂质,只有心灵纯净的人,才会拥有这样的眼睛。与他相比,葛占水不过是一部所有内部零件都已经锈蚀的机器,仅凭惯性运转。 
  进宜城老城墙时,张忠诚瞳孔里凸现出一个黑影,司机大叫一声,去拉手刹,张忠诚想踩刹车,脚却压住油门不松开。 
  货车经过一阵剧烈的喘息终于蹩熄了火。 
  司机跑下车,于水淼也跟了下去,张忠诚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故,腿却软得像根面条,怎么也使不上劲。他从反光镜看到:一辆装满稻草的拖拉机翻到了沟里,一个头戴斗笠的农民躺在路边,对着人群大声哀号。 
  不大一会,司机走过来,对他说:“还好,只是挂了一下,人没受伤,不过,这里的农民挺刁蛮的,没有几千块钱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张忠诚的脑袋嗡地叫起来,双手紧紧箍在方向盘上,刚才的威风荡然无存。 
  张忠诚稍稍有点力气便下了车,不管怎么样,他不能像个鸟龟那样缩在驾驶室里,而让她独自面对灾难。 
  于水淼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张忠诚走过去时,拖拉机司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他的面颊有些擦伤,下颔也有点红肿,但都被他惭惭涨红的脸色掩盖了,他甚至有些愧疚地对她说:“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说什么呢?行了,你们帮我把车拖起来吧,钱你想赔多少就赔多少。” 
  货车再次开动时,张忠诚闷头坐在一边,司机不断地赞叹:“于经理,你真牛,这事要是没有你,怕很难摆平了,这里人刁蛮得很——唉,我始终弄不清楚,你怎么摆平他的,我看他最后恨不能赔钱给你呢?” 
  于水淼说:“没那么夸张吧?我能有什么好办法,不就是跟人家赔礼道歉呗,大概是觉得我挺真诚的,没再刁难。” 
  司机说:“我看未必,八成还是看你长得太漂亮了。刚才你过去时,我注意到他的眼睛穿过指缝死死盯着你。这里人哪见过像你这样的美女哟,一见到骨头都酥了,也顾不上要钱了。” 
  于水淼兀自得意起来,因为谁也想不到,她不过是拉出一个人来,就把事情摆平了。这个人就是沈双福。一次酒后,沈双福大着舌头跟她说,今后无论在荆江还是宜城遇到麻烦,提起我的名字,管用!葛占水也曾提过沈双福在这里设卡收费,赚了不少黑心钱。现在看来,这个混混还是有些法力,一提起他的名字,那个在地下喊瘫痪了的司机像被冷水激了似的爬起来。 
  小商品批发市场的樊主任,一见到于水淼便从椅子上跳下来:“姐姐哟,你再不来,我可就要蹲局子喽!” 
  “有那么夸张嘛?”于水淼笑盈盈地问。 
  樊主任哭丧着脸:“你不知道我遭了多少罪,担了多大险,人家厂家货发了,却回笼不了资金,天天蹲在这儿,像黄世仁一样逼我!再不清帐,可是要吃官司的,我这把老骨头,吃得起吗?” 
  于水淼拿出支票:“那不行,谁进去也不能让您老人家进去。您进去了,我们两口子还不得倾家荡产捞您啊。上次不是说好了,这次进货就清账,我们做这么多年生意了,骗过你吗?”她又掏出红包,塞进他的怀里,“占水带给你的,收好。” 
  樊主任接过支票和红包,小眼珠又亮瞠起来。他说: 
  “我就知道嘛,你们两口子那能害我唷。我跟他解释,他们还说我上当了,现在还有谁欠债还钱的?我当时真想抽他们嘴巴子,他们怎么就不相信我的朋友呢?这简直是在亵渎我们之间的情谊啊” 
  于水淼离开的时候,蹩不住笑出声来:这人怎么能一辈子一个德性,一点都不走样呢? 
  葛占水感到背后有点异样,发现褚丽华站在后面。 
  “你鬼鬼崇崇跟着我干嘛?”他开玩笑。 
  “你刚才跟苏宝莲说什么呢?”褚丽华问。 
  “噢 ,刘梅说她跟高镜上班打闹,我问她是怎么回事。” 
  “不对,我看见你拿东西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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