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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类天生有爱的箴言，或多或少显然是一切宗教的基础；但是，每种宗教给予有关责任的一般准则以不同的价值和更广泛的解释。道德问题的解决办法是随着时代而发展的，它是个涉及我们如何崇拜上帝、如何爱别人、如何努力完成拯救灵魂这一工作的问题，每个时代的宗教的使命是把一种高于一切并对所有人同样起约束作用的法则的力量给予关于“怎么办”的定义，并强迫人们履行一种责任，这种责任是用把它同天堂联系起来和追溯到上帝创造万物的神圣概念的办法加以说明的。即使你们的道德准则对于每个时代的知识和愿望来说是足够了，它依然不会有什么效果；它不过是一纸奄无生气的、没有实效的空文罢了，因为它失去了这种关系。你们的天堂已不复存在，你们关于创世的概念被证明是虚妄的。在广阔无垠的田野里，望远镜已经把它彻底摧毁，地质学已经在地球上把它摧毁，最近发现的关于人类过去的传统已经在知识王国里把它摧毁，我们心中关于一项生活新法则的预感已经在我们的头脑里把它摧毁了。但你们的道德准则对于上帝赋予我们的义务来说是不平等的，尽管它在被你们的腐败、偏执以及与世界上无神论力量进行怯懦的妥协而变质之前是神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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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教义的二重性移入了你们的道德准则以后产生了人世与天堂、物质与精神、身体与灵魂之间的对立状态，这种对立状态不管你们学说的水平如何，从根本上缩小了你们的关于生活一致性以及人生在各地的使命的概念，使你们不可能依靠宗教的帮助解决当前的重大社会问题。
耶稣面对一个被认为是万能的、以显赫物质力量为基础的帝国，这个力量被置于一种承认关于两种人性（自由人和奴隶）的教义同一种让人类听从命运摆布的哲学之间，其所处的世界没有关于人类集体生活的概念，或者说是没有关于个人天生具备进步能力的概念——在这种情况下，耶稣由于必须向那些陶醉于暴政和贪欲或者那些被贫困和悲惨的奴隶处境所压垮的人说教，就不可能为他钟爱的兄弟们的利益想出其他任何传道的办法，而只能想到要影响他们的道德复兴，也不可能想到其他任何办法去安慰他们在尘世的苦难，而只能给他们创造一个人人自由和平等的天国。耶稣的目的就是要教导人们怎样拯救自己，怎样为自己赎罪，而不顾尘世的情况如何，甚至可以说是同它背道而驰。
从叙述人间显然继承了邪恶精神的关于诱惑的传说到前三个福音书的“把凯撒的东西给凯撒”
，从保罗（《罗马书》第７章）的上帝的律法和人类之间的对抗到约翰（《约翰一书》第２章第１５节）的“不要爱世界”
，耶稣和使徒们的教导经常坚持我们应当脱离一切世俗事务，以此作为改善道德和拯救灵魂的一个条件。在他们看来，罪孽和诱惑的灾祸使我们的尘世住所变得暗淡失色；我们从这种灾祸获得拯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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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希望就是让我们心中的那个人自杀。像退尔①甚至在暴风雨中把载有压迫者的小帆船推开那样，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抛弃尘世，解开每一根把他同尘世绑在一起的绳子，以便鼓动宗教信仰的双翼飞向天堂。
这些教导的结果是出现了一项道德准则，其内容可以概括如下：崇拜上帝和信仰基督，以此作为我们拯救灵魂的必要媒介；抛弃一切自然欲念；放弃改造社会的一切目标；不关心人世间的一切善行；委曲求全地承认现有的一切邪恶，不管是作为赎罪的手段还是作为模仿耶稣遭难的手段；同肉体和感官交战；服从现有的权势；特别重视纯洁内心的工作，尤其要了解我们内心崇敬上苍恩惠的程度。
耶稣本人思想上的神圣性使他的全部教导充满一种爱的气息，让受教育者产生一种博爱精神和向善的气质；但那是这样一些人的爱，他们对于消弥世间现有的弊病感到失望，于是只求减轻个人眼前的痛苦。基督教的博爱毋宁说是净化人们自己心灵的手段，而不是上帝希望人类在尘世实现的关于一个共同目标的观念。它并没有超越仁慈的范围，它引导新宗教的信徒给他们遇到的穷人和病人舍食施衣和治疗疾病，但并未设法摧毁人类饥饿和贫困的根源。甚至像尘世本身遭到蔑视那样，尘世的一切好东西也要被作为诱惑的长久不断的根源而遭到蔑视，送给穷人和教堂的礼物证明了这种信仰。
贫困本身被耶稣的大多数信徒宣扬为凡人可以赖以升天的禁
①可能指传说中为瑞士摆脱奥地利羁绊而奋斗的民族英雄威廉。退尔。——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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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被所有的信徒宣扬为绝对必要。对国家的爱，对未来世世代代人抱有的、甚至甘心为他们作出牺牲的爱不容许兄弟间有任何不平等或奴役的表现，但这种爱是基督教伦理学所没有的。真正的国家即基督教自由人和平等人的真正家园是天堂；每个人必须把他的路程指向那里；他在尘世的苦难越深，他就可能越有希望得到灵魂的未来慰藉和天堂的欢乐。
世界被放弃给了撒旦。宗教却教导人类不承认这一点；宗教好比是他的隔离所和避难所，它没有规定进行认真而坚决的斗争的使命，没有规定进展缓慢但定能取得胜利的使命。
这就是你们过去和现在的道德准则。独自沉思默想和过一种修道式的生活是道德准则首先得出的必然结果。在稍后阶段，当你们赢得胜利时，当一切宗教都有必要按照它们自己的形象改造社会，迫使你们参加社会和政治生活时，你们经常（对文明有巨大好处）服从那种作为你们宗教基础的出于本能的、模模糊糊的正义感和平等感；但这只是一种事实而不是一种学说，没有丝毫改变你们道德准则的教育原理；你们的道德准则历来体现在世俗和超世俗权力——教皇职位和帝国——的二元性中。你们最伟大的教皇格列高利七世想以万能的道德力量粉碎这种二元性；但是他失败了，死于流放中。你们最伟大的哲学家托马斯。阿奎那①想借用亚里士多德关于人的定义摧毁灵魂和肉体的对立，但为时太晚了，连你们的维也纳宗教会议为支持他的企图而颁布的一些教令也
①托马斯。阿奎那（１２４—１２７４）
，意大利神学家和诗人，天主教会认为他是西方第一流的哲学家和神学家。——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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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能够改变一条曾经等同于基督教生活概念达１，３００年之久的道德准则。
你们的宗教是个人的宗教。
它没有也不可能从一开始，就考虑作为集体的人类。它向往理想和神圣的事情，如果可能本来还想在尘世实现它的理想。但是它所使用的工具使它失败了。个人的短促而不完善的生活（这个概念并未越出个人的范围）是实现不了它的理想的。你们的宗教好像为了替自己的无能报复似的，高声诅咒世俗世界，把问题交给神恩世界即天堂去解决。
你们所取得的一切成就和至今未能取得一切成就的秘密就在这里。
基督教是个人的宗教。我们赖以逐渐实现理想的广泛的宗教综合体像一个包含不定量未知数的方程式那样被分解了。每个宗教时代都解开这样一个未知数，并在那些已知数中再分出一项不容再争论的问题。两个伟大的主要时代——东方的规模庞大的雅利安人的宗教——将其知识、灵感和劳动都集中在上帝和自然这两个字眼上。
但是在这两个时代，理想的人（被唯灵主义的或唯物主义的泛神论压垮）
没有出现。
当摩西主义阐述关于神圣一致性的思想并在一个民族中体现这一思想而为将来保存这种神圣遗产时，第三个伟大时代在欧洲承担分解人类未知数——从个人开始——的任务并把它加到已知数中去。正如人类个人在由自由和平等两个词所体现的自身的和相关的两方面显示生活那样，那个时代也分成两个漫长的时期。
在第一时期，多神论肯定了个人，并在某些狭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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阐述了个人的解放，在希腊－罗马世界逐渐形成了自由思想。
但在最初花力气从事阐述的期间，在陶醉于反对东方泛神论的狂热中，关于神圣一致性的概念变得七零八落，持久性的整个基础就这样被粉碎了。
在第二时期，你们的宗教在继承了摩西信仰神圣一致性的观念之后，把上帝重新放到了金字塔的顶端，明确他的相应的生活，声明人与人是平等的，并宣布所有的人都是圣父的儿女，从而履行了它关于个人问题的使命。
这就是基督教的历史使命；当时代像经常发生的那样从其宗教推断出它的政治和经济体制时，它就不可能越出关于个人的学说以及赖以表现该学说的两个名词（自由和平等）
的范围。当天主教的腐败所推动的新教各派力求唤起大多数人回到原始的基督教时，他们无法发现除了个人的良知外还有任何其他的真理标准。上一世纪末许多伟大的政治和社会革命企图自觉或不自觉地在实际生活中实现基督教的原则，在关于人人共享的权利的宣言中总结了他们的全部劳动和努力，并把关于自由权利的不充分的标准置于首位，视为人类发展精神和物质的双重生活的唯一指导原则。
上帝；上帝和大自然；上帝、大自然和人类——这是巨大宗教史诗的三个篇章，它为自己的主题提出理想，为它的诗人提供几代人的情况。你们为什么假托说上帝和那几代人现在定然哑口无言呢？我们为什么要在你们的坟墓里埋藏与生活本身密不可分的灵感呢？
我们为什么要堵住创作的嘴巴，不让它发出吟唱新篇章的声音呢？
这个新篇章的主题是上帝、大自然、人和人性。我们已经隐隐约约地看到新天堂，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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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这个新天堂不能被一个新的人间体现出来呢？为什么一项新的道德准则不能体现新的教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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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是上帝的，这一点不能加以非难。人生像所由产生的上帝一样是个整体，并且是不朽的；它不会被打成碎片，也不会被分成性质截然相反的几个阶段。不存在物质和精神对立的情况。物质给予思想以形式，给予观念以表征，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手段。躯体是上帝赐给个人的尘世住房，是上帝的生活同外界生活之间的交往手段，不是邪恶或诱惑的场所。
凡是在确有邪恶和诱惑的地方，它们存在于自我之中：躯体是根据我们的自由选择把善或恶变成行动的工具。世俗力量和精神力量之间的二元性是个不道德的概念，在万物的本性中没有任何基础。道德律——一旦被承认和接受——应当是至高无上的；世俗力量的使命是把道德律应用到人生的世俗和经济现实中去。凡是在情况并非如此的地方，要末道德律像你们当今的情况那样成为法则的僵尸或寂然不动的幽灵，要末就是负有把道德律变成行动的责任的人口是心非，因而他是不道德的。
人间是上帝的。它是引导我们走向天堂的无限上升历程的一个台阶：它是我们继续存在各个阶段期间的一个逗留点，在这逗留点我们必须为下一个逗留点作好准备。它既不是赎罪的场所，也不是施展诱惑的角逐场。洗刷罪孽的必要性以及制约我们自由意志的诱向作恶的因素存在于我们自身，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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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在将来我们的自我生活的每次演变中都会同我们形影不离。人间是我们利用它提供的劳动工具履行指定的使命的地方，我们必须怀着敬爱的心情把它看作我们有可能在那里超凡入圣的地方。在各个境界一系列上升过程即自我的漫长旅途的不同阶段，人间也有它的指定地方；它在规定的限度内也是产生理想的摇篮，是永恒世界在时间和空间上的体现，是协调和包含天地万物的宏伟谐声中的一个音符，是把宇宙同上帝的宝座联在一起的链条上的一个重要的环节。
人生是一种使命，人类的存在是我们必须在尘世完成的那一部分使命。发现、领悟并在思想上掌握人类的能力所能理解的那部分神圣法则，在上帝安置我们的这个地方就人类的能力所及把它变成行动，是我们的目的和我们的责任。我们人人都必须努力在人性中体现那部分容许我们理解的永恒真理，必须就我们所能理解的程度尽量把“天国”这一弥漫着生活气息的神圣概念变成尘世的现实。如果这样做，我们就会慢慢地把人变成天使；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得走回头路。
因此，从我们的信条推断出来的道德准则向人们这样宣讲：“力求不要孤立你们自己，不要使自己的心灵沉迷于无益的沉思默想、孤独的祈祷和对个人纯净的自豪心理，也不要妄图获得那种只有在工作中实现的信仰才能使你们受之无愧的天宠。不要轻信那种认为可以抛开和反对尘世而得救的学说。你们只有依靠尘世才能得到超度。你们只能先拯救别人才能拯救自己。上帝并不询问：你们为了自己的灵魂已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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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些什么？但他却要问：你们为了我给你们的同胞的灵魂已经做了些什么？请考虑一下这几点：把你们自己交托给上帝和他的法则。要不知疲倦地为别人谋福利，这样的行动才是最神圣的祈祷。在上帝身上，思想和行动是一致的。要努力从远处仿效他。不要企图考虑上帝的内心活动，因为你们是办不到的。要考虑上帝的言行如何。不要灰心地说上帝的德行是伟大的，而我却微不足道。上帝由于把他生命的气息灌输到你们身上，已经断定你们也是有价值的。他的德行是你们的师范；如果不是这样，他会在你们的周围散播美德吗？
要力求在上帝的善行方面体会他的意图，他的看法的一言半语都是万物的灵魂。要根据人类集体的历史，以丝毫没有愚蠢的骄傲或虚伪的谦虚的态度去研究上帝的看法，正是在人类集体的整个历史中他向我们逐渐揭示他给人生预先确定的进步法则。要怀着你们自己内心的秘密渴望以及根据在信仰或爱慕的重要时刻兴起的那些对真理的直觉纯洁你们的心灵，使之成为一个避免一切卑鄙的情欲、作科犯奸的欲望或盲目崇拜的迷信的圣所；尔后，当你们已经熟谙进步法则的节奏，瞥见神圣概念的光芒时，宣讲你们知其为人生目标的概念的教士和使徒就会以深沉的信念和坚强的意志出现。让每句话都讲出对人生目标的信仰，每个行动都代表人生的目标吧。
凡与人生目标相协调的事情都是美好的；凡倾向于背离人生目标的事情都是邪恶的。
要真诚地帮助前者，公开地反对后者。
“还要避免那种夸耀责任的虚荣心，避免那种推卸责任和屈服于邪恶的退让态度。
在这里邪恶是要坚决加以反对的；我们有自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