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仙踪-清-李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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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清-李百川-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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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一字,不過是囫囫圇圇放在你腹中。你莫若通個大人情,將此書吐出送我,我親送你到湖海之內,以終天年。我異日一有進步,包你二目復明,斷不做欺慌你的事體。」
  那麼拢嘎犃T,將牙齒咬得連響,大罵道:「好冷於冰!
  我久欲拿你粉身碎骨,與同道報仇,不意你今日敢上門算計我!
  「說著,用手向堂外一招,只見那大池中水,就像數丈長一條銀蟒,直奔那拢甘智啊D锹}母將手一摚В懸宦暎凉M地,平地水深丈餘,將於冰淹在水中,通身衣履盡皆濕透。於冰忙架水遁,起在空中,低頭下視,見那水在洞前洞後堆疊起來,就如數丈玻璃積累在一處,比錢塘江的潮還好看幾分。約有一個多時辰,水勢一散,若傾江倒崳暎詺w在池內。於冰將遁光一按,離地不過有一丈高下。再看拢福廊欢俗刑茫雌湟路瑏K無半點水痕。又見他從身邊取出一小葫蘆,於葫蘆內傾出綠豆大幾丸藥,摸了兩個,填入眼內,隨將血痕揩抹,閒目凝神。有頓飯功夫,站起來摸摸揣揣,走出石堂外,大聲叫道:「道士何在?」連叫了幾聲,冷笑道:「你止知壞我兩目,你卻也死在水中。」隨即將身蹲下,在院中亂摸,摸見大小族類,死的橫三順四。氣的他兩手在地下亂拍,恨不得將地皮拍碎。拍打了幾下,復摸到台階前坐下,點頭再四,又悲悲啼啼哭起來。
  於冰見他這般景況,頗動惻耄е睿皇乔髸膭伲茄e還肯當面錯過?左思右想,洠制服他的法子。又見他雙眉緊蹙,時時用手在心前亂撾,似個因眼中看不見,心上急燥氣恨的意思。於冰看了一會,說道:「我有計較了。這針名為戮目,安見其不能戮心?想神物自隨心聽用,若不臁畱僭O別法。
  「復將二針取在手內,兩眼看定那拢感念^,從上往下一擲,金光如電,針回手中。那拢复蠛鹨宦暎鹨惶袛嫡筛呦拢湎聛恚闯梢黄娲鬅o比的鯤魚,長愈千尺,粗若丘山,頭雖樱诙粗校~尾還在西邊山頂上,真是五湖四海少有之物。
  於冰大喜道:「此針竟可為如意針。有此奇寶,吾可以擒盡天下妖魔矣。」又想道:「此妖已死,精氣必散,不至似前硬過鋼鐵,若用刀劍開剝,一兩個月還不知尋到藏書之處不能,不如用雷火擊碎,豈不省力易尋?況太上書有玉匣盛貯,上有符菉,斷非雷火所能傷損。」於是向離震二地作法,大喝道:「雷部司速降!」頃刻陰雲四起,諸神如飛而至。於冰指著大鯤魚道:「此妖毒害生臁懈商祉癖坏来蛩溃恐復生。
  煩眾天君可速發雷火,將他皮肉霹爛,自必後患永絕。」眾神道:「法師請離遠些。」於冰將遁光又起有百十丈高,只見鄧、辛、張、陶四位天君,率神丁力士,各施威武,頃間迅雷大電,震的那山石樹木亂滾亂搖,飛禽走獸亡魂喪膽。再看那大鯤魚,已霹的皮翻骨碎,血水流溢,滿洞裡就和鋪了一層肉海的一般。
  於冰退了諸神,看不出《天罡》書在那一處肉內。
  彼時日已將落,又怕被邪神惡怪搶去,急將二鬼放出,在那魚肉魚骨內四下搜尋。奈肉積如山,二鬼從何處尋起。直尋至昏黑,並無蹤影。於冰無奈,著二鬼在洞中來回行走,以防不虞;自己伏劍高坐在石堂頂上,主意到次早再著二鬼細尋。
  坐到三鼓以後,猛抬頭見一股白光閃閃爍爍,直衝霄漢,相去不過數十步遠近。低頭下看,光氣從大石橋上透出。於冰道:「有了。」也顧不得血肉穢污衣履,急忙從石堂頂上跳下,走到橋頭,招呼道:「超塵、逐電快來!」二鬼星飛跳到面前。
  於冰道:「我已看出天書下落,就在這座橋前,你等速刻揀來。
  「二鬼將那魚皮、魚肉以及魚骨,搬來搬去,忽見逐電大叫道:「有了!有了!」於冰急看時,見在幾段魚腸內,取出一匣,長僅八寸,玉色青瑩,光可鑒人面目。四面是一塊整玉琢成,並無絲毫破尽T谘饽酀糁校酂o半點沾濕。於冰捧玩再四,欣喜欲狂,親自揣在懷中,扣緊絲絛帶,同二鬼也不回玉屋洞,竟赴山枺┥江値r洞中。令二鬼將前層石堂打掃乾淨,先在正中床上坐了。將二鬼喚至床前,吩咐道:「吾自柳家社收伏你兩個,數年來,汝等服勞奉役,甚是勤苦。今我欲用火龍真人仙銜法牒,移會冥司,著汝等各托生極富貴人家,享受人間福祿,償汝等數年辛勤,就在今日,放汝等前去。」
  二鬼聞知,一齊伏地痛哭,道:「小鬼等承法師大恩,驅使十數餘年,朝夕伺候,未嘗片刻相離。方思禪竭駑駘,效力數千百年。今聞法師鈞諭,令小鬼等托生人間,此去總得榮華富貴,受享不過四五十年。依就要名登鬼錄。內中或作惡,或行善,昏昧難知,到那時獲罪於天,打入輪迴,生生世世永歸畜道,欲想求如今日,亦不可得。惟願法師遣小鬼等於刀山箭林、水深火烈之地,使小鬼等氣化神銷,統歸烏有,到是天造洪慈。若說再生人間,不敢奉命。」說罷,又各伏地大哭。於冰惻然了半晌,向二鬼道:「此話果出自肺腑麼?」二鬼一齊道:「某等雖沉淪幽冥,尚有人心。天日照臨,何敢有半字虛辭?」於冰聽了,大悅道:「我與汝等相伴多年,雖說人鬼分途,情義無殊父子,我亦何忍與汝等永離?若著汝等始終沉埋在我這葫蘆內,不惟你們心上不甘,即我亦有所不忍。但汝等皆至陰之氣,凝聚成形,不過藉我符菉,撸邪讜儯繉巽@矸闯5氖隆N覒z汝等一片至眨窀髋c汝等一上進之路,加意修為,將來皆可做鬼仙。那時出幽入明,逍遙造化,也是天地間最樂之身,較世間有富貴而不能長久享受者,天地懸絕。」
  又著二鬼跪行在膝下,隨將中指刺破,向二鬼泥丸宮內,各滴了幾點。二鬼覺得一股熱氣,如湯潑雪,從頂門直透湧泉,頃刻面色回春,不復純陰氣象。於冰道:「吾精血眨B有年,非肉骨凡夫可比。汝等得此一點真陽,各保天和,我再次第傳汝等煉氣回陽之法。三年後,以心煉氣,以氣歸神,欲人則人,欲鬼則鬼,陰陽無間,形色成矣。雖欲不為鬼仙,不可得也。
  「二鬼喜歡的撾耳撓腮,一個個叩頭有聲,感激不荊於冰又道:「我今日得的《天罡總樞》一書,乃八景宮不傳之秘。展玩時,必有白光燭天,不但邪妖惡怪見了動覬覦之心,即八部正神、九天列宿,以及三山五帲Аu洞群仙,亦所欣慕。倘有疏忽,被伊等或奪或浮Т酥翆殻抑锷行。尬脑禾旌菀印X撊素摷海箪洞耍拇丝虨槭迹咳找鼓銉蓚輪流守視,一在石堂頂上眺望,一在石堂下面巡行,不但有耳聞目見,即風聲鶴唳,亦須大聲疾呼,早為通報,我好預做防範之法。」二鬼凜遵。
  於冰淨了手臉,將匣安放在正面石桌上,大拜了八拜,將天狐送他的符菉在匣上一拂,隨手鏗然有聲,其匣自開。內有甯ぃ瑢㈠袱解開,見此書一寸餘厚,七寸長,四寸寬,外寫《正罡總樞》四字,內中俱龍章鳳篆,字有蠅頭大小,硃筆標睿T類,光輝燦爛,耀目奪睛。大要皆天地之機,造化之源,陰陽之秘,鬼神之耄э@,人物之輪迴,山川草木之生滅,萬法萬寶之統會,非紫陽真人之書所能比擬萬一也。於冰就從這日,將石堂上下四圍俱用符菉封椋В氉砸粋潛心默讀。此書至夜間,奇光炳煥,照映一堂,如同白晝。到三個月後,便知天地終始定數,日月出洠Ц桑婵刹仨殢涭督孀樱热f物如蜉蟻矣。起先也有些神怪野仙,或明奪,或暗來,或眨昌埢ⅲ虿ヅL雷,但來的俱被二鬼道破,於冰得從容防備,不致有失。
  後來的本領,一日大如一日,事事皆能前知,那裡還用二鬼稟報。到後法力通天,亦無一敢來者。此時冷於冰雖上界大羅金仙,也不過互相伯仲而已。超塵等得了於冰的指授,亦迥異昔時。正是:大道究何在,《天罡法菉》全。
  從今參妙義,永做一金仙。
第六十三回溫如玉時窮尋舊友冷於冰得道繳天罡
  詞曰:
  富貴何可求,執鞭不自由。浪子癡心肯便休,棄家鄉奔走神州。五氣朝元,三化聚首,乾坤大一袖能收。繳《正罡》,歸原手,超萬劫泮奐悠優。
  右眨缎略鲁零^》
  前言溫如玉被盜,金鐘兒慘亡,從試馬坡祭奠回來,過了個淒涼年,逐日心緒如焚,思來想去,打算終身的結果。猛想起冷於冰在試馬坡那晚吃酒時,許他得功名富貴,須得去都中一行。又想著冷於冰為人奇奇怪怪,似有未動先知之術,他說的話,無不應驗。又想著自己家中,還有什麼過頭?不如將這住房也賣了,賞張華幾兩銀子,著他自行過度,我且入都中去,或者遇冷於冰指點佳境,將來有發跡的時候,亦未可知。主意定了,將張華叫來,告明己見,要上北京。
  張華聽了,呆了半晌,說道:「此事大爺還要細思。那冷於冰行蹤無定,知道他如今在那裡?就算上遇著他,他一個撸Х降娜耍惺颤N真話?他若有大功名富貴,他自己先做去了,肯讓與我們受享?小的為大爺的事體,也曾日夜想算,這處住房是三百多銀子買的,目今城中房缺少,也不愁賣不了原價。
  還有金姐送大爺的衣服、首飾,若變賣起來,小的估計著也可賣二百來的銀子。每年用十來兩,賃一處小房居住,余銀或立個小生意,或安放一妥當鋪中討些利錢,也可胡亂度日。大爺年紀還不到三十,若發憤讀書,何愁不中?不會不做個官。若說賣上銀子,尋冷於冰去,這是最低不過的見識。設或再有舛錯,將這幾兩銀子弄盡,小的家兩口子討吃,原是本分,有甚麼辱及祖、父。只怕大爺一步一趨,都是難行的了。大爺就便打死小的,也不敢遵命。當日金鐘兒在時,知道大爺情深似海,斷不是語言勸的過來的,只得任大爺簦ァH缃窠痃妰阂阉溃谴鬆斣摻缓眠的時候,怎麼又想起冷於冰來了?」
  如玉聽了,拂然道:「你別的話還略為近理,怎麼金姐死了,是我交叩臅r候?真是喪心亂道!他為我捐埽鼩屆曀廊鐨w,那一種節烈,不但樂戶中人,就是古人中,能有幾個?
  你適才的話,豈不是放驢屁麼?」張華道:「怪道大爺祭他時,哭的那般悲痛,不相是算他為大爺死了麼?」如玉著急道:「你看麼,他不為我死,卻為誰死?」張華道:「他是將枺魍邓团c大爺,苗三相公翻下舌,被他父母搜揀,打罵起來,他是羞憤不過,才吃了官粉身死。婦人們因這些閒氣惱,死了的不知有多少。這止可算因大爺的事,被人激迫身死,算不得為大爺守節身死。若是有少年清竣富貴公子嫖客,到他家中,他立意要嫁大爺,不肯再接一人,被他父母打罵,自己尋了短見,那才是為大爺死的哩。只說大爺在他身上花了千數銀子,他還有點人心,肯挪移出些財物來,暗中貼補大爺,這也算婊子娼婦內少有的人了。假若何公子如今還在他家住著,他到吃不成官粉,小的到替大爺有些擔憂。』節烈』兩個字,也不過是大爺許他,外人洠н@樣評論。」
  如玉大怒道:「你原是和豬狗在一類的人,你如何敢譏誚、打趣我?我且問你:你曉得什麼是』節』?什麼是』烈』?你說!你說!」張華那裡還敢言語?如玉又罵了好半晌,道:「我的主意已經定了。限你三日,與我尋變賣房子的主兒,我只要三百兩。金姐的衣服、首飾,我何忍心變賣?你可按物開一清單,到當鋪中當了;我將來若有好的時候,定要取贖出來,做個睿顑骸N覍淼骄┭e,尋著冷於冰,或尋不著冷於冰,都不要你管我。我就再將這處房子白丟了,也丟的是我的,與你何涉?你若三天內辦來就罷了,若辦不來,我和你誓不干休!
  「張華見如玉怒的了不的,一句兒也不敢分辨,只得滿口應承下來。過了兩天,見如玉心氣和平,又苦口勸諫,如玉竟是百折不回。張華見主人志願已決,洠魏危坏帽M心辦理。金鐘兒衣物,共當了一百六十兩;房子賣了三百五十兩。正月初三日,與買主立了契,言明正月十八日騰房。
  如玉將銀子收訖,含著眼淚,將張華夫婦叫到面前,說道:「我當日有錢的時候,在你夫婦身上甚平常。如今騙我的、偷我的、賺了落了我的,俱皆星散。惟你夫婦始終相守,且在我身上甚厚。」張華聽著,淚流滿面;他女人也哭泣起來。「我一生總吃了眼中認不得人的虧,致令一敗塗地。如今在這泰安城中,也洠出頭的日子,且到都中去走遭,聽懀罷!日後若有個好機會,還與你們有相會之期。我去後,這房子要與人家交割,裡面桌椅、銅錫、磁器等物,雖洠颤N值錢的,胡亂還可賣幾兩銀子,你夫婦可拿去變賣了過度罷。兩個小小廝,一個是你兒子,也不用我囑咐;惟有已故家人孫祿之子,他今年才十一歲了,你們可念他父母俱無,今日就收他,做你夫妻的養子。凡事推念我,不可凌虐他。」又取過兩封銀子道:「這共是一百兩,你夫婦用八十兩,尋兩間房兒居住過度,也算你們伺候我一常那二十兩,等孫祿之子到十六七歲,與他娶個老婆,完做主人心事。我亦不過數天,就別你們去了。」說著流下淚來。
  張華夫婦跪在地下,哭的連話也說不出來。那孫祿之子,也在旁邊啼哭不止,也聽出是主人要走的話語。張華哭著說道:「大爺出門,定在那一日?小的好收拾行李,伺候同行。」如玉道:「我如今還講跟隨人麼?只我獨自走罷。你又有家口牽累,況又連個住處未曾尋下。我這一去,和飄洋的一樣,將來還不知棲流在何所。我是絕意不要人跟隨的。」張華道:「大爺從未獨自出過遠程,小人如何放心得下?總大爺不要小的,小的明不跟隨,暗中也要跟隨。那到把主僕弄在兩下,路上甚是不便。小的女人雖洠Х孔樱改讣壹纯删幼。槐闶嵌辏可以養活的起。大爺賞的家器等物,都交與小的丈人變賣,甚是妥貼。小的正好跟隨大爺出門,守定妻子做什麼?」如玉想了一會道:「也罷了,就依你跟我走走,到京中再做定歸。
  你們只管跪著怎麼?可起去料理。」張華又道:「大爺賞了八十兩銀子,小的實不忍心收領。有家器等物,足彀小的一家過了。出外比不得家居,將來盤費短了,是洠幫陡娴摹!谷缬竦溃骸肝以撆c你們多留幾兩,只恨我手內空虛。你若不收,我也斷不著你跟去。」張華無奈,和他女人磕了七八個頭,方才起來,將銀兩收下。如玉又指著孫祿之子,說道:「他頑劣的了不得,你們管教只顧管教,衣食要留心他些。」張華夫婦同說道:「不但大爺囑咐,就大爺不言,小的們定和自己親生的兒女一般看待。大爺只管放心。」如玉叫過那小廝來,與了他二兩銀子,又指教了他幾句。當下教他與張華夫婦叩頭,認為父母。一同揩著眼淚痕出去。如玉看定正月初八日起身,初六日到他父母墳前痛哭拜別。回來,張華將各項物件開了清賬,把他丈人叫來,當面交割。如玉就托他與買主交房。至初八日,主僕二人坐車起身。張華女人送了主人和丈夫,與他父親僱人搬摺R磺型M祝I了孫祿之子,同他兒子坐了車子,大哭著回他父母家去了。可歎如玉,做了半世豪華公子,直弄了個寸椽片瓦俱無,固然是他命叩臀#驳降氖撬胁簧啤=袢找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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