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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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渡客-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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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躁不安,她担心国庆的这个根苗会出什么问题。她不知道,这种随时随地的蠕动,是否会早产。万一把孩子生在船上,谁来给她接生?这里的环境这样恶劣,孩子能活卜来吗?一旦这个幼小的生命夭折,她怎能对得起国庆?另外,她也非常害怕祝洪运一伙的毒爪不会放过她。  
  “阿芳姐,别想了,快睡吧。”文霞见她总翻身,就安慰她。  
  “文霞你说,还有多久才能到美国呀?”  
  “谁知道哇。”  
  “现在咱们是在什么地方呢?”阿芳像是自言自语。  
  “管它呢。阿芳姐,睡吧。”  
  阿芳觉得舱里闷热,就把后背靠在了凉凉的钢板墙上。顿时,她觉得舒服了许多。她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了上船的那天晚上  
  上船那天夜里,天上的月亮也是这么亮,阿芳瞒着父母走出了家门。送阿芳上船的只有七婶和费妈妈,她俩今晚赶来,除了送阿芳外,也是为了给他们在美国的亲属带点儿东西。七婶给彩凤带的是她最爱吃的干槟郎和结婚用的大红绣花真丝旗袍,给他丈夫带的是一件小羊羔皮背心和一个精制的工艺品银质水烟壶。  
  “也想不出给他们带啥好。这爷俩在美国还能缺什么?年轻时落了腰寒的病,如今他年岁大了,保护身子最要紧,给他带一个羊羔皮背心,保保暖。他喜欢抽烟,就给他带上个水烟壶,听说能减少尼尼什么了。阿芳,你见到你七叔时,还得多跟他说几句,让他多注意身体,少抽烟。还有,彩凤也老大不小了,找个好人家出嫁是最要紧的事。这个真丝旗袍也算不上什么嫁妆,就算是当妈的一点儿心意吧。”七婶一边扶着阿芳往码头上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费妈妈给儿子二肥带的东西可是不少,真想不出她老人家怎么能挎得动这么大两个篮子。你看那篮子里面,吃的、穿的、用的、玩儿的,应有尽有,连二肥子小时候爱玩的地猴、地猴鞭也带上了。  
  七婶笑着对费妈妈说:“二肥妈,你老儿这是在搬家呀?阿芳挺着个大肚子,怎么好帮你带这么多东西?还是少拿点儿吧。”  
  “七婶,这些都是我家二肥最喜欢的东西,又不是叫阿芳提着走,我给她放到船上,下船的时候就不用愁了,我那二肥子一准儿会开车去接她。”  
  来到码头,几条机动渔船在码头上摇摇晃晃。借着月光,看见郝义在大声地叫骂,他在催人快上船。闽河办事处的人也在,他们在查点人数。码头上值夜班的几个人,在小木屋里同郝鸣亮的几个部下正在喝酒打麻将。  
  “滚开,不许乱挤乱上。今晚只上黄龙号的人,其它船的人一律不能上。”郝义站在高处指挥着。  
  阿芳她们刚走到码头,郝义一眼就看到了。他马上跑过来,殷勤地对她说:“快点儿吧,马上就要开船了。阿芳,你不用排队,舱位早就给你留好了。”  
  郝义不等阿芳与七婶和费妈妈告别,拉着她就往船上走。  
  “七婶,费妈妈,我走了。”  
  “走吧,给他们带好,叫他们放心,这两个篮子”  
  “来不及了,快点儿吧,阿芳。”郝义在月色中焦急地催她。阿芳刚一跨上小船,还没站稳,只觉得郝义在她身后猛推一把,嘴里还骂了一句:“快给我上去吧,哪儿来他妈的那么多废话!”  
  印度洋的海面开始不平稳了,老黄龙的腿脚有些踉踉跄跄,主机又出现了杂音,未燃尽的黑烟不均匀地从烟囱里冒出来。  
  阿芳觉得舱内的天花板在旋转,身下的床在向一边倾斜。她感到胸口一阵恶心。她想打开舱门,走出舱外透透气。还没来得及起身,舱门被人一脚踢开了。这一次进来的不只是祝洪运一个,他身后还站着三个皮肤黑红的大汉,看上去他们都已喝醉,每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酒瓶。  
  文霞一看他们的架式,就知道事情不妙,忙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身子,给他们跪下:“大哥,你们行行好吧,她身上的孩子就要生了,千万别动她,求求你们。”  
  祝洪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向身后的三个大汉打着手势,指指每个人手里的酒瓶,又指了指阿芳。文霞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们像是在打赌。  
  文霞扑上去死死抱住祝洪运的腿哭喊道:“大哥,别这么没人性呀,你们就饶了她吧。”祝洪运抬起腿,照着文霞的脸就是一脚,文霞的头“咕咯”一声,撞在了钢板上。  
  “文霞!”阿芳抱住她,欲哭无泪,欲逃无地。她明白了,她今晚面对的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禽兽。她想拼命,以死保住肚里的胎儿。她放下文霞冲向舱门,三个海鬼一齐拦住了她的去路。祝洪运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骂道:“你他妈的这回还往哪儿跑。”他把阿芳拉进怀里,上去就用嘴擒住了她的嘴。阿芳没有闪躲,就在他的嘴碰到她牙齿的瞬间,她猛地一下,把视洪运的嘴咬豁了口,疼得祝洪运满地乱窜,嗷嗷直叫。他气红了眼,擦了擦血流不止的嘴,上前一把把阿芳推倒在地,向她扑去。他一边疯狂地抽打着阿芳的脸,一边把她的头往船舱的地上狠命地撞。三个海鬼站在旁边哈哈大笑,他们拦住祝洪运,告诉他不要乱来,要按原来说好的规矩赌。  
  “好,就按规矩来。”祝洪运抹去嘴角上的血,指了指其中一个水鬼,叫他先喝。那个水鬼对着酒瓶第一个灌了起来。一、二、三、四,直到他咕咚咕咚地把个大号酒瓶里的酒全部喝光,他们一共数到十二下。这个水鬼刚要上去抓阿芳,被另一个胸上长着黑毛的胖子拦住了。他胸有成竹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表示该轮到他喝了。这个胖子显然要比刚才那个水鬼的技术高出一筹,一瓶灌完,才数了十下。  
  第三个水鬼别看是个小白脸,可是身手不凡,数到八下他就喝完了。  
  阿芳看着这群疯狂的野兽,知道今晚是凶多吉少。她躺在地上,望着舱外的月亮,象一只即将被人屠宰的羔羊,沉默地等待着这最后的时刻。她没有眼泪,没有喊叫,只有心里轻轻地念着国庆的名字。  
  最后一个上阵的是祝洪运。他擦着仍在滋滋冒血的嘴唇,高举起大酒瓶,把酒瓶颈部的大半节一下子塞进了他那血红的大嘴里。那高度白兰地的酒精,杀着他的伤口。他拧着眉头,颤动着嘴角,好象要把一瓶酒全倒进胃里。几个人刚数到六,酱色的酒瓶就变成了透明。与此同时,他摔碎酒瓶,上前一把抓住阿芳的头发,把她拖出舱外,重重地扔到了甲板上  
  印度洋今晚终于愤怒了。它掀起了巨大的海浪,阻止黄龙的正常行进。它一会儿把老黄龙抛起到浪尖,一会儿又把老黄龙扔进浪谷。赤道的狂风卷着暴雨,抽打着老黄龙。老黄龙像无地自容似地把年迈臃肿的身体躲来闪去,任凭暴风雨击打着它那厚厚的甲板。  
  “妈呀——!”阿芳那震人心肺的嘶嚎,在雷鸣电闪中淹没了。  
  “真他妈的刺激!”祝洪运狂喊。  
  巨大的暴风雨无情地鞭答着那群站立不稳的野兽。雷声中,夹杂着阿芳悲痛欲绝的哭喊,闪电照射着那些狰狞的面孔。顿时,甲板上流出一道殷红的血渠,它沿着船舷流入了印度洋。印度洋的海水不再碧清,它溶进了阿芳和国庆的命根,也留下了老黄龙那破碎的铁鳞。月亮躲起来了。海浪在咆哮。天上地上全是泪。              
17         
  继红的卧房布置得很舒适,客厅宽畅、明亮,卧房硕大、温暖。虽然她还是个单身,可她用的床却是KING SIZE的(超级大的)。所有的室内家具都是当今美国最流行的款式,意大利淡粉色牛皮沙发,巨型彩电荧屏,厚厚的淡粉色地毯,从里到外透着一个明快、现代。  
  她买的这所房子不在曼哈顿,也不在长岛,而是在两者之间的REGAL PARK(帝王花园小区)。这儿离长岛高速公路很近,又是难得的安静地段,可以说是闹中取静。  
  从她家去皇后大学也不算太远,继红每周必去二次电脑补习班。由于前一代的电脑已不适合目前林姐飞速发展的生意,她必须加紧学习,特别要掌握自编软件程序这一技术。林姐的生意越做越大,货越来越多。资金的运用,各种货币的时价与金融界的调剂,应收应付的账款,各国银行的利息,进货收款的进程等等,不采用最新一代电脑管理,要想快捷和保密是绝对做不到的。  
  派继红专攻自编软件课程是林姐的想法,因为保密就是生意,保密才能生存。不启用自己最信赖的人来掌管这一切,就等于自寻死路。软件程序绝不能请人设计,调出材料的手法只能一人掌握,就是软盘万一丢失,不知道如何调出,也如同废纸一张。  
  今天,林姐独自来到继红的住所。  
  经过几个月的培训,继红对下一步的材料分类、调出各类数据的程序,重新作了编排。林姐看了以后非常满意,她躺在继红的大床上说:“这下我就放心了,今后要是失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发明更高的科技,取出你的大脑的化验结果;另外就是你背叛我,变了心。”  
  继红笑了笑:“但愿化验脑子的高科技能实现。等我变心恐怕是等不到了。”  
  “继红,你的这个小世界实在太舒服了,真不该你一个人享用。”林姐抚摸着丝绒床罩说。  
  “又来了。林姐,我一个人挺好。”继红收拾好桌上的软盘,关掉了机器,接着说:“林姐,上次你那一巴掌打下去,还真把斯迪文打醒了。最近他常给我打电话,总让我为他在你面前说说情,我就是不理他,除非他亲自向你道歉。刚才他还来电话,说今晚非要到我这儿来,我还没答应他呢。”  
  “继红,你还是答应他,他已经向我认过错了。斯迪文是个简单的人,我了解他,他除了爱赌之外,没什么太大的毛病。上星期他向我认错时,我顺便提了提你们俩的事。他没表态,但也没反对。”  
  “他真地向你认错了?”  
  “嗯。继红,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我真希望你们能认真对待两人的问题。噢,对了,我得赶快走,今儿是周末,回去晚了,冬冬又该不高兴了。”林姐说完就走了。  
  斯迪文最近对继红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这个变化是郝仁计划的一部分。郝仁曾几次分析了他与继红建立恋爱关系是多么重要,还苦口婆心地对斯迪文大讲与继红结合的利弊。还赌债只是为了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今后的大业,更取决于同继红的关系。  
  此时,在斯迪文的家里,郝仁和斯迪文也聊得非常热乎。郝仁的手搭在斯迪文的肩上,一直把他送到汽车前。临上车,他握住斯迪文的手说:“万事不可性急,一切顺其自然。事情没成之前,一旦败露,你我的脑袋就要搬家。记住,玩女人和谈恋爱可是两回事。”  
  “大哥,我心里有数,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记住你的目的是什么。”郝仁仍然不放心地叮嘱着。  
  斯迪文准时来到了继红的家。他按了一下门铃,继红一路小跑下楼给他开门。林姐走后,继红立刻给斯迪文回了个电话,又重新化了化妆,换了一套在家休闲时的便装,丝短裤和丝衬衫,显得那么有活力,又透着那么性感。  
  “继红,你太让人动心了。”斯迪文关好门,打量着她,深情地说。  
  “少来这一套,我没有你那些酒肉朋友重要。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有什么事就快说,说完最好赶快滚蛋。”继红为了抑制兴奋,点上了一支烟。  
  “滚蛋?滚哪儿去?今晚我就睡在你这里了。”  
  “不要脸。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吗?哼!别太自信。”继红说完,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斯迪文在情场上是个老手,他对继红对他的意思心领神会,他何尝不想跟林姐身边这个漂亮妞睡睡,只是没得到林姐的许诺他不敢而已。这次林姐正式向他说起此事,正中他下怀,一来满足了自己长期以来的愿望,更主要的还是郝仁对他的嘱托。  
  他走到继红的身边,依在她的腿旁,打开了电视机。  
  “别赖在这里,有什么话快说。”继红说着,把腿往旁边移了移。  
  斯迪文趁机抓住她的一只脚,轻轻地揉搓,他见继红不躲闪,就更放肆起来。  
  “哎哟,疼死我了。”继红叫着,就势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斯迪文抓住机会,立即压在继红的身上,他吻住继红激动的红唇,兴奋地说:“继红,MY DARILING.我想死你了。”  
  “真讨厌。”继红在他身下有气无力地说。  
  “林姐同意我跟你好,你知道吗?”  
  继红急忙点头,她闭着眼睛,急促地为他扯去外衣:“快,快点。斯迪文,讨厌鬼。我想要。快,快”  
  瞬间,两个人滚在了一起。  
  电视机里的新潮摇滚乐,激情而肆无忌惮地为这团扭动的身体伴奏着。  
  “今晚你真地不走了?”继红从地毯上爬起来问他。  
  “当然,这就是我的家。”斯迪文懒懒地躺在地毯上说。  
  “IT’S GREAT!(太好了!)你快去洗个澡,等会儿,咱们一块儿去吃晚饭。”  
  “洗澡可以,出去吃饭就不用了,我太累了。”说着,他走进了浴室。  
  “要不然,我就自己做。”继红向浴室喊着。  
  “OK。”  
  继红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进厨房,盘算着给斯迪文做点什么好吃的。今晚继红特别高兴,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暗暗地爱恋着斯迪文。她爱他,爱他的相貌,爱他的率直,爱他的勇敢无畏,更爱他的男人气概。她一直盼望着有一天能和他做爱,今天她终于等到了。  
  她对斯迪文在做爱方面的功夫也特别满意,他能使她激动忘我,他的投入和狂野,调起了她的全部神经。自路易去世后,还没有任何男人能使她达到这样的性高潮。是的,她爱的就是这种男人,寻觅的就是这种男人。她从他那里得到了令人难得的快乐和安全感。  
  继红几乎全裸地在厨房里跑来跑去,她一会儿打开冰箱看看,一会儿又拉开干货橱找找,忙得不亦乐乎,可忙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从小就离开了父母,跟着姥姥长大。来美后,在福州林记快餐店也只是打打杂,帮林姐照看冬冬。以后更是走  
  哪儿吃哪儿,从没受过家庭主妇的训练。她双肘抱在胸前,右手摸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回想着斯迪文最爱吃的东西。  
  斯迪文悄悄地来到她身后,一下抱住了她的细腰,把自己又坚硬起来的东西插进了她的双腿之间:“吃什么饭?还是先吃你吧!”  
  “噢!”她叹出了一口气,又瘫在了斯迪文的怀里。她搂住他的脑袋,用烫烫的嘴唇不停地亲吻着他的脖子和脸。  
  斯迪文确实是个男子汉,他的性能力使继红一次又一次地得到满足,直到他累得躺在了厨房的地板上。  
  等他休息了一会儿,从地板上爬起来,不见了继红,他忙喊:“继红,继红。”叫了几声没人答应。他走到餐桌前,发现桌上留有一张纸条,上面写到:“亲爱的,对不起,我不太会做饭。现在我去买你最爱吃的姜汁龙虾和鲩鱼堡。这得去潮州渔村买,可能回来得晚一点儿。等我,再见。你的红,吻你。”  
  斯迪文穿好衣服,坐在客厅里抽起了烟。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噌”地一下站起来,跑上楼,推开继红工作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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