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状态 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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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状态 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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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
  “他在宴会上与你同桌。”
  “但是莎拉会——”
  “埃文斯,你怎么就弄不明白呢?你要去旧金山,你要带布拉德利与你同行。就这样。”
  埃文斯叹了口气:“他在哪儿?”
  “他在美洲杉,你必须停下来去接他一下,”
  “美洲杉?”
  “美洲杉国家公园,就在你要经过的路上。”
  “但是——”
  “布拉德利已经得到了通知。我的秘书会给你旧金山停尸房的号码。再见。埃文斯。别再磨蹭了。”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
  詹尼弗说:“出了问题吗?”
  “没有。可是我得去旧金山。”
  “我和你一起去,”她说,“莎拉是谁?”
  “莫顿的私人秘书。是他的老助手。”
  “我看过她的照片,”詹尼弗说,“看上去并不老。”
  “你在哪儿看到的?”
  “在一本杂志上。是在一次网球锦标赛上。好像她是网球冠军?”
  “我想是吧。”
  “我原来以为你和莫顿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你应该非常了解她。”
  “并不是很了解,”他耸了耸肩说,“我是说最近几天我们很少在一起。”
  “啊哈。”她看着他,乐了。“彼得,”她说,“我并不在乎。她很漂亮,这是很自然的事。”
  “不,不,”他说着,伸手去拿电话,“事情根本不是那样的。”为了赶快结束这个话题,他拨通了贝弗利山警察局的电话,找侦探佩里,可是他在法院还没回来。埃文斯留言之后,挂断电话。他转向詹尼弗:“如果他们发逮捕令,怎么办?”
  “犯罪,”她说,“对不起,与我无关。”
  “也与我无关。”
  “有人要逮捕你?”
  “我希望不会。”
  接着赫贝·洛文斯坦那位爱闲聊的助手利萨打来电话。“喂,彼得。我这里有布拉德利先生以及旧金山停尸房的电话。停尸房八点关门。那个时候你能到达那里吗,赫贝想知道。他非常难过。”
  “难过什么,”
  “我从未见到过他这样。我是说他好几个星期没有这样了。”
  “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他是为乔治难过。简直太让人震惊了。后来德雷克又让他太发脾气。今天他至少打了五次电话。我想他们是在讨论你的情况。”
  “讨论我?”
  “是的。”利萨放低声音,用一种不可告人的语调说道。“赫贝说话时把门关了,可是我,呃,还是听到了一些。”
  “听到了什么?”埃文斯问。
  “别跟他人说哦。”
  “不会的。”
  “我是说我不是——我只是认为你一定想知道。”
  “确实如此。”
  “内容很多,”她说着,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关系到你的去留阿题。”
  “离开公司吗?”
  “别打断我。我还没说完。我想你一定想知道。”
  “我确实想知道。谢谢你。是谁在说呢?”
  “噢,是赫贝。还有唐·布兰丁斯以及其他几位年长的合伙人,鲍勃和路易新等。不知为什么,尼克·德雷克对你非常恼火。你跟一个叫坎纳尔还是科内尔的凡呆在一起,是吗,”
  “我明白了。”
  “德雷克先生对科内尔先生非常恼火。”
  “为什么?”
  “他说他是一个间谍。是为工业,为污染者卖命的。”
  “我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我的感觉是德雷克先生是一个重要的当事人,而你却不把他放在眼里。即便如此,如果莫顿还活着的话,他们决不敢解雇你。可是他不在了,那么你就要永远地离开了。这里的警察在找你。我得告诉你,过不是好的征兆。这让大家都很紧张。那么,他们——你跟这位科内尔先生一起到底在干什么?”
  “说来话长。”
  “值得,我告诉你。”她说,听上去有点生气。他知道他得告诉她一点什么作为交换。
  “好的,”他装作十分勉强的样子,“我在执行莫顿生前交给我的一项任务。”
  “真的吗,是什么任务?”
  “这是个秘密,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乔治·莫顿交给你一项任务?”
  “以书面的形式,”他一边说,一边想着:那样说会让他们冷静下来。
  “哇,是真的吗?如果你是在为公司做事的话,他们是不敢解雇你的。”
  “利萨,我得走了。”
  “如果他们解雇你,那就是不当解聘行为。”
  “利萨”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能再谈了。那就祝你好运吧!”
  他挂了电话。詹尼弗面带微笑。“你真老练。”地说。
  “谢谢。”
  但是他并没有报之以微笑。对他来说,周围的世界正在对他关闭。这是不祥之兆。他现在仍然非常、非常地累。

  他为飞机的事,给莎拉打电话,接通的却是她的有声电子邮件。她的录音。他又打电话给飞行员,却被告知他还在空中。
  “你是什么意思?”
  “他正在飞行。”
  “在哪里?”
  “先生,我不能告诉你。要他的有声电子邮件吗?”
  “不要,”埃文斯说,“我想租一架飞机。”
  “你什么时候要?”
  “半小时后内。去旧金山,在离美洲杉最近的哪个机场降落都行。今晚返回。”
  “我看看我能做些什么。”
  一阵倦意向他袭来。于是他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
  詹尼弗说:“怎么了?”
  “你认识去范纳依斯的路吗?”
  “当然认识。”
  “那么你来开车。”
  他坐到乘客位上,系好安全带。他看见她把车驶入车流之中,便闭上眼睛睡了。


14美洲杉
 
  lO月12日,星期二
  下午4时30分

  林间空地阴暗但却凉爽。一束束阳光从他们周围的参天大树间渗透进来。空气中弥缦着松树的味道。地上软酥酥的。
  这是个不错的地方,阳光斑斑点点地洒在林间空地上。即便如此,电视摄像机连是打开了所有的灯,三年级的学生围坐在著名演员兼社会活动家特德·布拉德利周围。布拉德利穿着黑色T恤衫,衬托出他的体格和黝黑英俊的面孔。
  “继承这些高大的树木是你们与生俱来的权利。”他打着手势对大家说,“这些树术生长在这里,已经有好几百年了。在你们出生以前,它们就在这里。在你们的父母、祖父母、甚至曾祖父母出生以前,它们就在这里啊,其中一些,在哥伦布来美洲之前!在印第安人来之前!在所有一切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啊!这些树木是地球上最古老的生物;它们是地球的卫士;是智慧的化身;它们给我们留下一个信息:不要破坏地球。请不要打扰地球,否则,我们的生活就会受到打扰。我们要聆听它们的声音。”
  孩子们一个个张大嘴巴,望着他发愣。布拉德利在摄像机前神态自若。
  “可是现在,这些高大的树木——躲过了大火的威胁,躲过了滥采滥伐的威胁,躲过了酸雨侵蚀的威胁,躲过了土壤侵蚀的威胁——现在却要面对从未有过的最大威胁。那就是全球变暖。孩子们,你们都知道什么是全球变暖,是不是?”
  所有的手都举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
  “你们知道,我很高兴,”布拉德利说着,示意孩子们把手放下来。今天说话的只有特德·布拉德利一个人。“然而,你们也许不知道全球变暖会引发一些突发性的气候变化。也许几个月或者几年以后,气温会突然变得特别热或者特别冷。或者会有大群大群的昆虫或者许多疾病毁掉这些参天大树。”
  “什么样的昆虫?”一个孩子说。
  “害虫,”布拉穗利说,“就是那些躲在树里面蚕食这些树的虫子。”他用手做出虫子爬行的动作。
  “一只虫子吃掉一整棵树要花很长时间呀。一个女孩说。
  “不对,用不了很久!”布拉德利说,“这正是麻烦所在。因为全球变暖意味着许多许多的昆虫会来——昆虫的瘟疫——很快就会就把树啃光!”
  詹尼弗站在一边。这时向埃文斯靠了靠,说道:“你相信这些胡说吗,”
  埃文斯打了个哈欠。在飞机上他一直在睡,下了飞机在从机场到美洲杉国家公园这个树林的车上他又在打盹。这时他昏昏沉沉地看了一眼布拉德利。昏昏欲睡。百无聊赖。
  现在孩子们有些不安了,而布拉德利正对着摄像机侃侃而谈,语气从容不迫、充满了威严。这是他多年在电视上扮演总统的结果。
  “气候突变,”他说,“对人类、对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构成了非常大的威胁。全世界将举行会议解决这一问题。明天有一个会议将要在洛杉矶开幕,会上科学家们将就如何减堑解一可怕的威胁进行讨论。可是如果我们坐视不管,灾难就会来临。这些雄伟的参天大树就会成为一种记忆,一张过去的贺卡,或者一张人类残酷对待自然的快照。我们要肩负起灾难性气候变化的责任。也只有我们才能够阻止灾难性气候的发生。”
  他说完,稍微转了转身子,以便展现他好看的一面。他的眼睛里放出一种柔和的浅蓝色光芒。
  “我要尿尿。”一个女孩说。

  飞机离开跑道,飞到了森林上空。
  “很抱歉让你这么赶,”埃文斯说,“我们必须在六点之前赶到停尸房。”
  “没事,没事,”布拉德利宽容地笑着说。演讲完后,他花了几分钟时间给孩子们签名。摄像机把这个场面也拍了下来。他转向詹尼弗,对她灿烂一笑:“你是干什么的,哈德利小姐?”
  “我在全球变暖法律工作组。”
  “很好,这么说来,你还是我们中的一员。诉讼进行得怎么样了?”
  “还好。”她瞥了一眼埃文斯说道。
  “我有一种感觉,你的才能跟你的相貌一样出众。”布拉德利说。
  “事实上并非如此。”她说。埃文斯看得出来这个演员可能惹恼了她。
  “你很谦虚。这很有魅力。”
  “我很诚实,”她说,“告诉你我不喜欢拍马屁。”
  “对你来说,这一点儿也不是拍马屁。”他说。
  “对你来说,这一点儿也不诚实。”她回答道。
  “请相信我,我是真的羡慕你的工作,”布拉德利说,“我不能等着你们一直粘着环保署。我们必须继续给他们施加压为。这就是我和孩子们搞这项活动的原因。这个电视片段跟突发性天气变化非常吻合。我想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是不是?”
  “从各方面考虑的话,还行。”
  “从各方面考虑?”
  “全都是胡说八道。”詹尼弗说。
  布拉德利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可是眼睛却眯了起来。“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他说。
  “我指的是所有一切,特德。整个演说。美洲杉是地球的哨和卫士吗?它们给我们留下了信息吗?”
  “是啊,它们确实——”
  “它们是树,特德。是大树。它们留给人类的信息跟一根茄子差不多。”
  “我想,你误会——”
  “它们能设法从森林火灾中活下来吗?几乎不能——它们依赖于火,因为火可以使它们再生。红木树的种子很坚硬,只有在火中才能裂开。火对于恐惧状态红木树林的健康是不可或缺的。”
  “我认为,”布拉德利有些固执地说,“你也许误会了我的意思。”
  “是吗?我误会什么了?”
  “我是想表达——也许有些抒情意味——这些伟大的原始森林具有永恒性,而且——”
  “永恒?原始?你了解这些森林吗?”
  “是的。我想我了解。”他的声音有点生硬。显然他现在有点生气了。
  “看看窗外,”当他们飞临森林上空时,詹尼弗指着森林说,“你认为原始森林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显然有成千上万年——”
  “不对,特德。在这些森林出现以前,人类就存在数千年了。你知道吗?”
  他紧闭嘴唇。没有回答。
  “那么,让我给你细细道来。”她说。

  在两万年以前的冰川时代,冰川从加利福尼亚退出,形成了约塞米蒂峡谷以及其他一些风景区。冰墙退去时,形成了一块湿乎乎的平原,平原上有许多湖泊,冰川融化的水是湖水的主要来源。但是根本没有任何植被。基本上只是潮湿的沙地。
  又过了几千年,随着冰川继续北移,气候变得干燥了一些。加利福尼亚地区变成北极苔原地带,上面生长着很高的野草,老鼠、松鼠之类的小动物以此为生。这个时候人类来到过里,猎取这些小动物,生火过生活。
  “直到那个时候,”詹尼弗说,“还没有原始森林。”
  “我在听。”特德吼道。显然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她继续说道:“起初,极地的野草和灌木是惟一能固定贫瘠冰土的植物。这些植物死去之后腐烂分解,几千年之后,表层土壤形成了。这为后来一系列植物的移植莫定了基础,基本上,冰川后期北美洲到处都是这种情况。”
  “首先是黑松出现了。时间是大约一万四千年以前。后来是花旗松、铁杉和桦树——这些树虽然适应性强,但不可能是最早出现的。这些树木构成了真正的‘原始’森林。在接下来的四千年里,它们是这儿的主要景观。接着气候发生了变化。变暖了,所以加利福尼亚所有的冰川都融化了。从此以后,加利福尼亚就一点冰川也没有了。气候温暖而干燥,发生了多次火灾,原始森林被烧毁。取而代之的是平原植被,橡树和一些草本植物。还有一些道格拉斯冷杉,但是不多,因为气候太干燥了,不适宜冷杉生长。
  “大约六千年以前,气候又发生了变化。变得湿润一些,冷杉、铁杉以及雪松进驻,并且覆盖了这片土地,形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茂密的大森林。可是有的人把冷杉看做是一种有害植物——过度蔓延——把此前生长在这里的植物都挤了出去,影响了景观。由于这些树木的树冠很大,致使地上太阴暗,因而其他树木无法存活。由于频繁发生森林火灾,这些具有浓密树冠的树木会使火势疯狂蔓延。所以它们也并不是永恒的,特德。它们只不过是最近的。”
  布拉德利哼了哼,说道:“天啊,它们还只有六千岁。”
  然而詹尼弗一点也不留情。“不对,”她说,“科学家已经指出,森林总是在不断地改变其成分。每个一千年都与前一个一千年不一样,森林在不断地变化着,特德。更何况那时又有了印第安人。”
  “印第安人怎么样?”
  “印第安人是观察自然界的专家,他们知道这些古老的森林非常不好,看上去也许不错,但是对猎物来说却是死亡的风景。因此印第安人就放火定期烧毁一片森林。但是,他们在平原上和牧场间一定要留存几片这样的古老森林。第一批欧洲人看到的几乎不是什么原始森林。是经过培植过的,特德。因此,这就毫不奇怪,一百五十年以前的原始森林比现在还要少些。印第安人是现实主义者。今天,这一切只是浪漫的神话了。”
  她朝后靠了靠。
  “好了,真是一段精彩的演说,”布拉德利说。“可是这只是技术上的反驳。人们不感兴趣。这是一件好事,因为你刚才说这些森林并不是真正的古老森林,因而不值得保护。而我说的是,它们是自然界美丽和力量的化身,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加以保护。特别是当他们受到全球变暖的可怕威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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