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隆重
“嘎吱、嘎吱……”
听到这骤然响起的剧烈摩擦声，殿前众人都是精神一振，凝目望去。聂空那双阖起的眼眸也睁了开来，很快，那敞开的殿门间便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族长！”
那些战族子弟的眼神顿时变得崇敬起来。
战族族长战云澜？
聂空有些讶异地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据战天伦说，以往“战灵听神台”开放的时候，都是由一两个长老主持，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连战族族长都出现了。
当战云澜走出殿堂时，又有两道身影并排而出。他们的形貌都非常苍老，年岁应该比战云澜更大。
“太上长老？”
两个老者现身的刹那，战心殿前顿时响起了声声惊呼，那些战族子弟都是神色诧然。
瞬息后，又是三人走出，都是三四十岁的壮汉，其中还有一个聂空的熟人，战天伦另外两个壮汉能与战天伦一同出现在这里，应该也都是战族的长老。
“战灵听神台！”开放，对战族来说非常重要，但因其每年都会有那么一次，所以战族重视归重视，却很难隆重得起来。毕竟“战灵听神台”就在战神山的山腰处，开放时根本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完全无需那么多高手强者现身坐镇。
然而，今天不但有三位长老，甚至连族长和两位太上长老都来了！
在战族，那位潜居在战神山巅的“老祖宗”地位最高，却极超然，从不干涉宗派事务。在他之前，便是族长权位最高，而后便是太上长老，太上长老之下，才是长老。
战族共有长老十八位，太上长老则无人数限制。
一般来说，成为七阶黑灵师后，便有资格争夺长老之位。修为突破到而来八阶，则需辞去长老之位，潜心修炼。若是拥有九阶修为，便可成为太上长老。
今天出现的六人中，除了三位长老是七阶黑灵师外，族长和两位太上长老都是九阶黑灵师。
一次小小的“战灵听神台”开放，竟需三位九阶强者坐镇？霎时间，战心殿前的战族子弟都是惊疑不定。那些外姓弟子的感触却没有他们那么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值得奇怪的，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反倒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安静！”
战天伦突然暴喝出声，目光则是有意无意地掠过前面众人，落在了最后的聂空身上，瞬息后眼眸中露出了一抹奇异的意味，显然没想到聂空洗去粘附在体表的杂质后，竟变成了这幅模样，看上去竟如一块刚刚雕琢而成的美玉，流光溢彩。
“……”
战族子弟便是心里再怎么疑惑，也只能闭起嘴巴，战心殿前瞬即变得一片静谧。
“老规矩。”
战云澜两眼快速地扫过众人，看到聂空时，微微一顿，便收回目光，口中简短地吐出这几字音符后，便不再多说废话，只是朝旁边的战天伦示意了一下。
战天伦点点头，看着众人大笑一声，道：“小家伙们，一个个到这里来抽签，‘战灵听神台’开放后，按顺序上去获取灵诀。抽到前面的不要高兴，抽到后面的也不要担心，获得的灵诀与次序无关，只与你们自身的条件有关。”
一听这话，不管是战族子弟，还是外姓弟子，都是精神振奋，面露喜意。这一次，便连那个李笑也有些按捺不住，英俊的面庞上浮现了出了激动的神色。
“照战大哥的说法，那‘战灵听神台’岂不是杜绝了碰运气的可能？”聂空心中暗笑。
昨天，战天伦和战天游并没有向聂空详细解释那“战灵听神台”，只说上台后能够获取到最适合自身修炼的灵诀。从刚才战天伦的那番话推断，上“战灵听神台”获取灵诀的过程，与其说是黑灵师选灵诀，倒不如说是灵诀在挑选黑灵师。
就不知“战灵听神台”是怎么做到这点，心念间，聂空对那个地方凭添了几分好奇。
在另外两名长老的安排下，一百多人飞快地排成了一长列，战族子弟在前，外姓弟子在后，聂空本就站在右边做后面，这时自是顺理成章地排在了队伍末尾。
抽签很快便已开始，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一个长老查验号码，一个长老登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次序便已全部排列完毕。根据抽中的号码，聂空正好排在第六十位，差不多处于中间的位置。
“出发！”
整个抽签的过程中，战云澜和两位太上长老始终静静地观看者。此刻，见抽签完成，战云澜才面无表情地轻一挥手，当先转身走进“战心殿”，两位太上长老随后缓步跟上。
在战天伦三人的示意下，队伍跟着向前移动。
众人默默迈步，可心中却是万分的激动，只是族长和两位太上长老都在前面，没几人敢再嘀嘀咕咕。进入战心殿后，周围更是鸦雀无声，唯有蹬蹬的脚步声在殿堂中回荡。
在这些年轻男女当中，心态最为平静的，则非聂空莫属。
战族身为冥土的超阶宗派，它必定拥有非常厉害的灵诀。对于战族的灵诀，聂空尽管颇感兴趣，却不像那些战族子弟或外姓弟子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
在聂空心中，自己那由“春秋生灵诀”衍变而来的“阴阳噬灵诀”已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灵诀。
若非担心战族强者察觉、而必须使用冥土的灵诀来进行掩饰，聂空倒是想让本体的死气和化身的灵力融合为灵宝精气，然后直接用“阴阳噬灵诀”修炼。速度绝对更快。
暂时来说，在没有突破到六阶之前，伏波山的“冥道幽影诀”也差不多够用了。当然，若是能够在战族得到更好的灵诀，自然也是件锦上添花的好事。
“聂空老弟，没想到才这么点时间不见，我就差点认不出你了。”不知不觉间，战天伦从前面落到了队伍最后，两只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聂空，口中啧啧不已。
在战族呆了几十年，战天伦还是首次见到有人在聆听过“心鼓战音”之后，身体会发生如此奇异的变化。惊叹之余，战天伦对那完整的“心鼓战音”越发好奇。
只可惜，战天伦首次进入战音殿，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且不说每个人聆听战音的机会只有一次，即便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所能聆听到的鼓音与二十多年相比，也不会有任何变化。这一点，与战天伦的修为没有丝毫的关联。
想体味完整的“心鼓战音”，战天伦今生无望。如今瞧见聂空的变化，连他也禁不住有点羡慕起来，战族有史以来第二个走到那一步的人，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尽管现在这份荣耀还不能公之于众，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也不想这样，战大哥，有没有简单的法子让我遮掩遮掩。”聂空苦笑道。
“有什么好遮掩的，你这副模样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战天伦嘿嘿一笑，道，“聂空老弟，别担心这个了，你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说到后面，战天伦已是面色肃然。
“异常？什么异常？”聂空诧异的道。
“你真没有感觉到？”战天伦盯着聂空的眼睛。
“真没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聂空更是讶然，昨晚他在“环月城”的院落里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状况，可看战天伦的样子，昨晚似乎发生了什么。
“是出事了。”
只看聂空神情，战天伦便知道他没有说谎，苦笑着压低声音道，“昨晚天黑不久，族长和太上长老便发现有九阶黑灵师在窥探战神山，只是那人的灵念出现时间太短，消失得又太过诡异，族长他们昨晚搜遍了方圆数百里，都没有找到那个人。据族长判断，那个九阶黑灵师很可能就是冲着聂空老弟你来的。”
“冲我而来？”
聂空压抑着声音，心头却是咯噔一跳，昨晚天黑不久，自己正在沐浴，无意间进入那种“化融天地”的意境中，灵念瞬间便将整座战神山收入心底……难不成战族族长和太上长老他们所察觉到的，就是当时自己释放出去的那丝灵念？
越是琢磨，聂空便越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天灵师差不多便是冥土的九阶黑灵师，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感悟，居然在战神山引起了那么大的动静！
聂空啼笑皆非之余，心中却是暗暗庆幸，还好那种“化融天地”的意境很快便已消失，而且后来的尝试都没有成功，否则昨晚必定会被战族强者发现。那样一来，身份很可能便会暴露。
见聂空脸色大变，战天伦不由劝慰道：“聂空老弟，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只要你在战神山，别说是一个九阶黑灵师，便是十个九阶黑灵师也难以伤你分毫。只是那人潜藏行踪的手段非常高明，所以族长让我提醒你一声，今后要多提高警惕，若是发现有陌生人接近你，定要及时通知我。”
“我明白了。”
聂空重重地点了点头，日后的确要多提高警惕，像昨晚那种容易暴露身份的状况，绝不能再出现。
说话间，队伍已经穿过长达百米的“战心殿！”
……
第036章 红袍
当跨过宽阔的殿堂后门时，聂空眼前景致大变。
一道陡峭平整的石壁横在“战心殿”后面，而在那面石壁的底部，则开辟出了一个洞口，约莫三米宽、五米高，亮堂堂的光芒从里面透射出来，竟是恍若白昼。
看着前面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走进石洞，聂空颇感诧异，那通道笔直，看起来朝里面延伸了不短的距离，没想到“战灵听神台”居然建造在山脉腹地！
“没错，‘战灵听神台’就在山腹。”
似察觉到了聂空的疑惑，战天伦微微一笑，而后轻轻拍了拍聂空的肩膀，“聂空老弟，我可是很期待你呆会的表现，希望你能获得一部非常好的灵诀。”
说完，战天伦便向队伍前面大步而去。
能获得怎样的灵诀，可与我的表现没有太大的关系。聂空摇头失笑，跟着队伍走进了石洞，空旷的脚步声在通道中轰然回鸣，又往前走了约莫约莫一刻钟，开始出现层层而上的阶梯，而在那通道的尽头处，隐约可见红芒闪烁。
发现前面的脚步开始加快，聂空也跟着提速。
没过多长时间，最后一级阶梯便从脚下掠过，聂空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这才发现百多名战族子弟和外姓弟子全都置身于一个方圆数十米的圆形空间内。
那空间的中央位置，建造着一座小圆台，一米多高的侧壁萦绕着墨黑的死气。圆台上方，则是红芒璀璨，先前聂空在下面通道中见到的红光，应是由此而来。
“战灵听神台！”
这一刻，那些战族子弟脑中几乎同时闪过这几个字眼，脸上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
之前，他们成功凝练出“九大冥星”后，便一直在修炼“凝心诀”。尽管长辈们都有更厉害的灵诀，却也不敢让他们冒然修炼，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灵诀是否适合他们。
若是修炼了与自身不够契合的灵诀，对前途必将大有影响。因而，对于这神秘的“战灵听神台”，他们这些战族子弟更是期待已久，今天总算可以如愿以偿。
和他们相比，那些外姓弟子的神色却要复杂得多，激动、紧张、好奇、忐忑……
各种情绪竟是一涌而出，让他们的鼻息都变得有些粗重起来。今天的收获，关系到他们今后在战族的地位，这个时候自是比那些战族子弟更加患得患失。
“轰！”
轰鸣声突然在这片圆形空间中响了起来。
正浮想联翩的众人顿时被惊醒过来，凝目望去，这才发现族长战云澜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了那座“战灵听神台”的下面，右掌如蝴蝶穿花般在空中舞动。
“嗤嗤！”
“嗤……”
一道道实质般的墨黑气息从指端激射而出，如利剑般飞速没入那死气缭绕的圆台侧壁，尖锐的破空声此起彼伏，在众人耳畔袅袅飘荡，交织成奇妙的旋律。
半晌后，战云澜的右掌蓦然停顿下来。
“轰隆！”
地面剧烈地震颤了起来，竟是极其突兀。
那些战族子弟对此早有所知，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可那些外姓弟子却都有些惊奇地盯着那座圆台。而伴随着那轰隆隆的声响，萦绕在圆台侧壁处的墨黑死气竟开始激烈地波动。
瞬息后，战云澜正前方的死气突然往两面鼓荡而开。声声低呼骤然响起，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外姓弟子才发现“战灵听神台”竟是如飘萍般悬浮在虚空。
“喀嚓喀嚓……”
地面似乎破裂了开来，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在众人的视线中，竟有一级级黑色阶梯诡异地从地底冒出，向空中延伸，眨眼间便与“战灵听神台”连接在了一处。紧接着，那些排开的死气又从两边倒卷而回，环绕着圆台，莹莹流淌。
“喀嚓！”
几乎同一时刻，在那持续不断的破裂声中，竟有一截红色的圆柱从“战灵听神台”中缓缓地竖了起来。约莫一分钟后，声音嘎然而止，那圆柱也露出了完整的面目。
高达两米，足有脸盆大小，圆柱表层则刻画着细密的纹路线条，诡异而醒目。此刻，那圆柱莹光烁烁，上面的纹线便似活过了一般，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战灵台已开，听神正式开始各位务必牢记，上台之后，只需放松身体、放开心神，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必做，更不可抗拒！”在战云澜的示意下，一名长老面色严肃，“否则，获取的灵诀很可能与自身的条件并不完全契合，那时悔之晚矣！”
“是！”
众人心神凛然，轰然应道。
聂空口中也跟着叫了起来，可心中却颇为犹豫，只是放松身体，那还好说，可放开心神而不做任何抗拒的话，一旦有人侵袭进来，自己的秘密岂不很可能暴露出去？
只是数千年来，战族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在这样的场合，自己要是提出异议，显然有些不合时宜，好在自己位列六十，不会马上轮到，只能到时再随机应变了。
暗暗忖度一声，聂空这才收拾心情。
“一！”
就在这时，战天伦“哗啦”一声，展开手中长长的纸卷，口中蹦出一个数字。
“战如风！”
一名魁梧少年早就做好准备，战天伦的声音还没落下，便迫不及待地报出自己的名字，眉开眼笑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战灵听神台”旁侧的战云澜等人躬身施礼。
战天伦微一颔首，眼睛瞟过纸卷，又是一连串数字从口中快速地流泻而出：“五九、四三、三！”
这些数字代表的意思，众人都非常清楚。“五九”便是指那叫战如风的少年当初进入“战音殿”时支撑到了“五九战音”这轮。“四三”则是聆听到第四十三声鼓音，至于最后的那个“三”字，则意味着战如风现在是三阶黑灵师。
原本，战族子弟在上“战灵听神台”之前，是不需要报出各人在“战音殿”的表现情况以及自身修为的。只是，近几年战族都会吸纳一些外姓弟子，这才多出了这样的过程，为的便是让战姓子弟与外姓弟子之间，多增加一些直观的了解。
“上台！”
“是！”
得到战天伦的首肯后，战如风精神抖擞，两步便跨过那九级阶梯，跳到了“战灵听神台”上面，而后直接在地面盘坐下来，阖起眼睛，躯体迅速松弛下来。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战如风身上。
只过了数秒，那圆柱表层的纹线便似拥有灵性，竟飞快地向圆柱顶端游动。刹那后，只见红光一闪，那汇聚起来的纹线便化作一团浓烈的红色气息，冲出圆柱。
先是如灵蛇般紧紧地缠绕着战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