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是战族老祖战心子。
“呜！”
黏稠的海水一阵波动，低沉的呜鸣声骤然响起。紧随着声音而来的，是冥兽庞硕的身影，六条长长的触须如钢鞭般将海水搅得汹涌翻腾，触须之上顶着圆盘状的绿色身躯，极为诡异。
“嗤！”
几乎冥兽叫声响起的瞬间，战心子便一指点出。
瞬时间，那根食指好似跨越了数十米空间，轻轻地按在了冥兽的头顶。冥兽甚至连哀号都没来得及发出，硕大的躯体便轰然爆散。化作一堆肉末和血液消融于海水当中。
战心子脚步不停，如行云流水般继续顺着海沟向前飘动。
强大的冥兽层出不穷，然而全都来不及攻击，便在那根食指下轰然崩溃，没能阻拦战心子哪怕一秒钟。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仿佛永远没有止境的海沟尽头终于闪现出了一点红芒。
“就是那里！”
战心子轻轻地呢喃声在海沟中飘起，似有两道实质般的深邃目光穿透前面的海水，直达那点红芒。声音落下后，战心子骤然加快了速度，如一抹白眼在漆黑的海水中一闪而逝。随着战心子的不断前行，那点红芒逐渐变大，数分钟后便完全展露在了他的视线中。
那点红芒，已然化作一座直径长达数百米的圆形高台。一层血红的气息将这座高台覆盖其中，将将周围墨黑的海水全都隔绝在外，远远看去，便似一个晶莹剔透的巨大水泡。
在高台四周，耸立着一根根圆柱，圆柱顶端燃烧着黑色的火焰。而在这些圆柱环绕的中央，则是一处方台。
一座高大的女子雕塑傲然伫立于台上。那雕塑一袭白衣，面容精致秀美，看上去栩栩如生，恍如活人。若是聂空在这里，定会发现，这雕塑竟然就是冥土所有宗派的“灵尊殿”内供奉的大衍灵尊！
而那高台，却是一座祭坛！
第072章 祭坛
“灵尊祭坛？”
抬眼望着那雕塑，战心子轻轻一哼，“隐藏得的确够隐蔽，让老夫花费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将你找出来”说话间，战心子脚步前踏，身影一闪，便已穿过那层血红圆罩。
“嗯？”
进入高台的刹那，战心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诧异起来，“这是……鬼域的气息？”
身躯犹如一道白色流光，战心子瞬间穿越三百米空间，来到那座方形祭坛上，一个巨大的黑洞赫然印入眼帘，那尊雕塑则是静静地悬浮于洞中，可雕塑脚下那片暗沉沉的空间。却在激烈地波荡着，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似乎有无数的咆哮声在里面震动回旋。
“咝！”
尖锐的叫声突然回荡开来。
旋即，便有一道粗长的红影冲出黑洞，却是一只长着三只脑袋的蛇形冥兽。出洞之后，那冥兽仿佛没有看见战心子似的，身躯一阵扭摆，顷刻间便穿过圆罩，融入冥海。
“果然是鬼域中出来的冥兽！”
战心子沉思片刻，似已了然，抬眼看了看雕塑，冷声道，“你真是好心思，竟将鬼域和冥海连通，想必是在算计他吧只是老夫在这搜寻多日，你却始终没有现身，看来老夫是赌对了，你的本尊果然是在沉睡。等你苏醒之时，老夫已是灵尊，岂会再畏惧于你？”
“吼！”
话音落下后，又是一只冥兽咆哮着冲出黑洞。战心子举步前行，一指将那冥兽身躯点爆后，跃入黑洞，身影越来越小，转眼间便已化作一点白芒被洞中那幽深的黑暗湮没……
……
“两月零二十五天了！”
火焰之心上，战飞鸿又嚼碎一颗“虚谷丹”，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对于他的无病呻吟，战白松等五人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战飞鸿愈加无聊，站起来在聂空身畔踱来踱去。
修炼到如今，聂空的身影早已被完全遮蔽，萦绕在他身周的红色气息浓郁得近乎凝聚成实质，看上去就如同一个竖立在“火焰之心”上的红色巨茧。
只是，这巨茧内蕴含的灼热气息，却连战飞鸿这等八阶高手都倍感心惊。如果没有“火焰之心”，而巨茧又爆开，在场除聂空之外的六个八九阶黑灵师，怕是没有一人能够承受。
正在战飞鸿胡思乱想的时候，那道连接火焰和巨茧的火柱突然消散，而那茧子也随即破开一道裂缝，聂空的身影从中走出。
这小家伙不修炼了？
战飞鸿顿时眼睛一亮，胸中大喜，这个鸟地方，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呆了，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三叔。”
战飞鸿正要叫醒战白松等人，聂空便快步走了过来，他眉开眼笑，连忙答应应了一声。然而，聂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呆住了，“三叔，你身上还有没有多余的冥丹？”
战飞鸿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还要冥丹？”
“对，越多越好，除了‘虚谷丹’之外的都可以。”聂空神色颇为急切。
“之前我们不是给了你几十颗中阶冥丹吗？”
“都吃了。”
“你、你……那几颗高阶冥丹呢？”
“也吃了！”
“也吃了？”
战飞鸿难以置信地看着聂空，这家伙只不过是五阶黑灵师，居然能够服用高阶冥丹。先前他和战白戈等人将这些冥丹给他的时候，只是想给他研究，却没想到他会直接吃下。
这小家伙，就怕承受不住药力，骨骼爆碎而亡吗？
可从结果来看，这个问题已不是问题，否则，聂空岂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战飞鸿嘴唇嚅动了几下，本想教训一番，可话冲到喉咙口却又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暗叹。
“三叔，你还有没有冥丹？”
见战飞鸿没有动静，聂空又忍不住问道。如今，他的修炼已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可小家伙的本命药力却消耗了大半，得让它补充之后才能继续，可前面要来的冥丹这几天已全被小家伙享用完毕，无可奈何之下，聂空只得暂时中断修炼，再向战飞鸿伸手了。
“没有！”
战飞鸿回过神来，眼睛一翻，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
聂空哪会相信，笑道：“中阶冥丹没有，高阶冥丹也可以嘛，上次你给我冥丹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那药瓶里还剩一颗呢。”
“你……”
战飞鸿脑袋有些发晕，没想到当时自己的动作那么隐蔽，还是被聂空看了出来。那是一颗五成的高阶冥丹，他珍藏了多年，一直都舍不得服用，只是时常拿出来观赏而已。
“三叔，我的修炼到了最后时刻，你就忍心看我功亏一篑？”聂空满脸诚恳的哀求起来。
“罢了，罢了！”
战飞鸿虽不知聂空是怎么做到的，却也知道这小家伙索要冥丹必是用来修炼，如今见聂空神色，他禁不住心中一软，从怀里抓出药瓶向聂空抛去。瓶子脱手而出的瞬间，老头子心都抽搐了几下。
接瓶在手，聂空迫不及待地拔开瓶塞一看，里面果真是自己瞄到过的那颗高阶冥丹，顿时大喜：“多谢三叔。”
“上当了！”
战飞鸿突然醒悟过来，聂空刚才是在扮可怜，可药已送出，却也不好收回，只能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聂空几句。但是，聂空接下来一句话，却让暴怒了起来：“三叔，真的只有这一颗了？”
“小兔崽子，老子这里还有四颗‘虚谷丹’，你要不要？”战飞鸿红着眼睛瞪着聂空，宛如发怒的雄狮。聂空讪讪一笑，一颗高阶冥丹着实有些不够，只能厚着脸皮继续讨要了。
这时，话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却是战白戈笑眯眯的道：“小家伙，过来，老夫这里还有两颗，一并送给你好了。”
战飞星眼中也露出慈蔼的笑意：“聂空，我这也还剩一颗，你拿去吧。”
“最后三颗，便宜你这小家伙了。”战天河哈哈大笑，掌中已多出了一个红色玉瓶。
“多谢，多谢。”
聂空大为感激，将战白戈、战飞星、战天河的冥丹全都收了过来，已拥有了七颗高阶冥丹。这些冥丹要是拿出来卖，所能得到的甲币绝对非常惊人，可聂空却毫不迟疑地一把将它们塞入了嘴里。
见聂空这般吃法，不仅是战飞鸿，便连战白戈、战飞星几人也是面面相觑，颇感肉痛。
服用冥丹后，聂空不再停留，冲几人微一躬身，便一溜烟地冲进那片红色的灼热气息内。几乎是眨眼之间，那片正开始飘散的灼热便又凝聚成一团，化作实质般的红色巨茧，将聂空包裹。
“这小家伙修炼速度着实惊人，现在已是五阶巅峰，距离六阶只有半步之遥，随时都可能突破。”战白松的语气中充满了赞赏之意，随后又看向战飞鸿，笑道，“飞鸿，你也不要天天在这埋怨了，如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最多两天时间，聂空便能成为六阶黑灵师。”
战白戈等人也赞同地点点头，他们之所以爽快地送出高阶冥丹，便是想助聂空突破。只是在期待之余，几人心中的疑惑不免又增加了几分，五阶冥丹师竟可用高阶冥丹提升修为，这种怪事倒是从未听说过。
“这么快？”
战飞鸿一愣，再回味一番刚才聂空的气息波动，的确正如战白松所说，不由喜笑颜开，少了颗珍贵冥丹的心痛感消弭了不少。只是片刻过后，老头子的脑袋又耷拉下来。还要两天，可怎么熬？
“呼！”
激烈的破空声中，一道火柱又从前面那团巨大的火焰顶端喷出，罩落在聂空体外的红茧上。和前时相比，这道重新出现的火柱似又粗壮了些许。战白松等人对视一眼，脑中几乎同时跳出一个念头：
聂空那小家伙的修炼速度又提升了！
时间快速流逝，火红的天空终于显现出了一点暗色，这意味着“冥海火源”处的黑夜已经降临。只是那点暗色只持续了两三个小时，宽广的天幕又被耀眼的火红所充斥。
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两月零二十六天！”
战飞鸿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火焰之心”上，嘴里有气无力地咕哝着，眼睛则是时不时地瞄向不远处的那团红茧。蓦地，战飞鸿便似吃了春药般一个挺身跳了起来，双目瞬间睁得溜圆。几乎同一时刻，战白松、战白风等五人也都睁开了眼睛，向那红茧望去。
多日以来，那红茧尽管在不断地膨胀凝聚，却始终维持着大致的平静。然而，此刻那红茧却似遭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如同被狂风掀动的大海，惊涛骇浪一般疯狂地翻腾起来。
受到那红茧的牵引，那道弧状的红色火柱，也似喝醉了酒一般不停地扭动着，连那保持了两个多月弯腰姿势的火焰也是不甘平静，忽而挺直，忽而弯曲，激烈地摇曳起来。
隐隐间，似乎有更加强烈的光线从那火源中透散出来，让这片充斥着红芒的空间变得更是瑰丽耀眼。
第073章 灵印
见到这异常的动静，战飞鸿怔愣片刻后，顿时喜动颜色，便是战白松等人也都暗松了口气，冥力突然波动得如此激烈，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聂空终于开始了五阶向六阶的突破。
“轰！”
此时，聂空心神空明，如局外人一般感受着骨骼中此起彼伏的爆鸣声。
每一声爆鸣都似扔入平静的海水中的炸弹、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令聂空体内死气为之激烈震荡。前面死气震荡所产生的余波还没有消逝，后面的震荡又跟着涌了过来。在这一波波地堆叠之中，聂空体内的死气震荡得越发激烈，死气强度更是疯狂地提升着。
只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死气强度的提升便已达到了极限，这一刻，聂空体内突然平静了下来。
由五阶向六阶突破的最后时刻终于到了！
聂空便似如梦初醒，霎时从局外人的状态脱离，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体内的九大冥星。意念间，其中八颗冥星闪烁的速度开始减慢，唯独瑶池穴中那颗冥星闪烁得越发快捷。
一圈圈灿烂的金芒随着冥星的闪烁波荡开来，死气宛如受到磁铁吸引的铁屑，飞速向瑶池穴内的那颗冥星汇聚过去。只不过一刹那的功夫，聂空体内就已变得空荡荡的。
而随着“战神星印”的运行，那颗冥星闪烁的速度却依旧在不断地提升。初时，聂空还能够捕捉到两次闪烁之间的那点短暂的间隔，可两三分钟后，那点间隔已似完全消失。
一时间，那颗冥星便如一轮金色的小太阳，镶嵌在聂空的瑶池穴内，绚烂的金芒将冥星中央的黑都全部遮掩了起来，更是几乎将聂空的骨骼、肌肉以及五脏六腑都映照得透亮。
又是两三分钟过去，聂空隐约有所感觉，那颗冥星闪烁的频率已经达到了它的极限。
“轰！”
果然……瞬息过后，那冥星先是一颤，接着竟似晴空炸雷一般，亿万道金芒爆散开来，瞬间穿透瑶池穴、穿透脏腑、肌肉、骨骼、皮肤……从聂空体表那三万六千个毛孔中透出。
与此同时，原本被冥星吞噬的死气便如溃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吞噬、释放的过程便如玉火涅槃一般，进去和出来的死气截然不同，与之前相比，此时的死气强度竟是整整拔高了一个阶次。
伴随着死气的倾泻，瑶池穴内那颗冥星中的金色开始飞快地从四周往中央蔓延，残留在冥星中的黑色竟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被金色一圈圈地湮没，眨眼间，黑色便已缩小了一半……
……
火焰之心。
数道金光突然穿透那层厚厚的红色巨茧，爆射而出，让周围的战白松和战飞鸿等人都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这是……”
看着那金光灿灿的圆球，战飞鸿惊愕地张开了嘴巴。
旁侧几人脸上也禁不住浮起了愕然之色，做为战族的高阶冥丹师和太上长老，他们看过了太多战族子弟从五阶向六阶突破的过程，可此刻这样的景象，却还是初次见识。
“莫非是‘战神星印’的缘故？”
脑中忽地想起聂空获取灵诀时体内融入的金芒，战白松不由得喃喃自语。“战神星印”绘制成册后，他也和族长、长老们在“战心殿”研究过这种灵诀，可惜始终没什么头绪。
“战神星印？”
几人对视一眼，似乎……只能如此解释了……
……
“终于六阶了！”
体内磅礴充盈的死气涌动时所带来的强大感，让聂空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五阶与六阶的感觉果然有着极大的不同，如果说五阶的黑灵师是一个小丘，那六阶便是一座高山。
站在小丘之上，所能看到的只有眼前方寸之地，而屹立于高山之巅，却能俯瞰大地。如今，小丘蜕变成高山，聂空不仅心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感应能力也是提升了数倍。
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让聂空更加欢喜的是，当所有的死气全都回归之后，瑶池穴内的那颗冥星已经转化成了完全的金色。
尽管只是完成了“战神星印”的第一步修炼，可聂空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星印若是施展出来，爆发出来的力量将会是何等惊人。光论攻击强度，“战神星印”应当位居聂空所修灵诀之首。
“现在已成功突破至六阶，冥星也完成蜕变，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让本体的修为突破御灵九品，进入虚灵！”
念头一闪，聂空轻吸口气，再次静下心神。
在暂停修炼、向战飞鸿索要冥丹之前，聂空便已感应到了灵神窍穴中的无形壁障，只是这些天无论他怎么修炼，那层壁障都是纹丝不动，没有显露出丝毫崩碎的迹象。
大境界的突破，不比小品级的提升，只要灵力强度足够，便可水到渠成。想要令修为达到新的境界，还需要看自身的感悟。而御灵进入虚灵，所要领悟的便是“身融虚空”。
“身融虚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