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深深地吸了口气：“就在刚才，铁流师兄留在这‘金甲玉片’中的烙印完全消失了！”
“师叔死了，怎么可能？”
墨心月一脸震惊，“金甲玉片”必须存有双方的心神烙印，这样才能远距离联系，一旦烙印消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烙印的主人已经身死魂灭。墨铁流死了？这显然难以令人相信。
“是啊，按理说他绝不可能死的，可他……的确是死了。”
墨羽眉头紧皱。这次行动，共出动了三位九阶黑灵师，墨铁流是其一，另两人分别来自翎羽剑宗和神音宗。由他们两个改头换面，缠住战族强者，墨铁流趁机出手，可说是万无一失。
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不顺利。最让墨羽担心的是，一旦有证据落在战族之手，很可能引起冥土超阶宗派间的严重对立。若是没有证据，即便是战族有所怀疑，却也无可奈何。
“聂空！”
震惊稍稍平复，墨心月险些把两排编贝般的牙齿咬碎，墨铁流死亡，很可能意味着聂空已经逃脱，这让她心中泛起一股深深的挫败感，可一感受到腿间依旧残留的疼痛，挫败感又化作更深的痛恨。
聂空，该死！
第111章 森罗神咒
两三个小时后，两道身影出现在一片密林外面。平坦的草地上，有一处区域方圆十数米的空地寸草不生，异常醒目。
“看来就是这里了。”
其中一名俊逸的中年男子打量片刻，突然开口道。
他正是遁天宗的墨羽。
“师叔，你有什么发现？”
墨羽转眼看了看身边的矮瘦老者。
此人名叫罗辰，是遁天宗的九阶巅峰强者。自从发现墨铁流的烙印消失后，墨羽便用“金甲玉片”联系上了正在一区清理冥兽的他！
鬼域和冥土，相当于两片独立空间，“金甲玉片”发挥不了作用，但若是同再鬼域，“金甲玉片”便有了用武之地。墨羽独独找罗辰，便是因为他的感应能力已达到极其骇人的地步。
正因罗辰的存在，才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这里。
“此处残留着四道微弱的气息，一道属于铁流，一道是聂空的，另外两道非常陌生。可这一路上，它们从未出现过，直到这里才突然显露出来。”
罗辰皱着眉头，大惑不解地往密林方向走了十数米，“最后，聂空往这边去了，可那两道气息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怪事怪事那两人没有与聂空一同离开，却又是去了哪里？”
“竟是这样？”
听完罗辰这番话，墨羽也是大惑不解，旋即说道，“铁流师兄应该就是在这被杀的，师叔，要不我们再往那边看看，说不定能把聂空找出来。这个人，绝不能再容他活在世上。”
“不用去了。”
罗辰摆摆手，“他的气息到这里已经断了，也不知他是用什么方法，将自身气息遮掩了起来。”
墨羽不甘的道：“那我们就这么放过他？”
罗辰道：“只要他不死，日后总有机会。老夫奇怪的是，那两人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消失的。还有，铁流师侄是九阶黑灵师，想要杀他，必然会引发极大的动静，可从此地情况来看，却又不像。”
“……”
两人推敲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头绪，无奈地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去。
两人消失后半小时，又有两道身影出现。他们正是战族的两位太上长老，战云清和战白松！
只可惜，这里残留的气息本就微弱，到现在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环视一眼，两人看着地面的痕迹，面色愈加难看。
战云清叹息道：“聂空看来已经凶多吉少。”
“若是让老夫知道下手的是谁，必让他死无全尸。”战白松横眉竖目，须发皆张，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战云清满脸阴沉，缄默半晌忽地眼睛一亮，“对了，天伦那小子似乎和聂空交换过金甲玉片，我们过去看看。”
“那还等什么，走！”
……
傍晚时分，残阳西沉，瑰丽的霞光从天际斜斜地洒照下来，让整个鬼域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没路了？”
又冲出一片密林后，聂空骤然停住脚步。在他身前，是一片浓郁的白雾，左右两边望不到尽头，无边无际。
“路在前面。”
盘弧的声音刚刚落下，一片红芒便从聂空右胸透出，瞬间便将他的身躯覆盖得严严实实，“继续往前走聂空，千万要记住，通过这片白雾之后，绝对不能说话，以免惊动那个女人。”
“好！”
见盘弧语调严肃，聂空也郑重地点点头。在解决大衍灵尊的威胁之前，聂空和盘弧还得密切合作。
轻吸口气，聂空往前挪动脚步。
聂空本以为白雾内，视线必然模糊不清，可当身影融入雾中，他才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视力居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雾气内草木山林，清晰可见，聂空知道这应该是体表那层红芒的作用。
当然，行走在白雾内外的感觉并不相同。
这个时候，聂空时刻都有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鼻中甚至还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约莫半个小时后，那种不适的感觉突然消失。
默默低头行走的聂空猛然抬起脑袋，顿时心中一颤，张开嘴唇便要惊呼出来。幸好聂空反应及时，赶紧将那冲到喉咙边的音符硬生生地咽回了腹中，可眼神中流露出的震撼却丝毫没有退散。
此刻，聂空视线所及之处，是完全的森白色。
而组成那片森白的，是无穷无尽的冥兽骸骨。
头骨、胸骨、腿骨、脊椎骨……完整的骨架、断裂的碎骨……竟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这是一片由骸骨汇聚而成的海洋！
在这骨海中，几乎看不到任何的杂物。怔愣半晌，聂空才回过神来，脊背上不自禁地窜起一股凉气。
“每次清理鬼域时所杀的冥兽的尸体，看来都被大衍灵尊弄到了这里。”聂空恍然的同时，心中又多出了一丝疑惑，“也不知那个女人汇聚冥兽死亡后的血肉，究竟想要做什么？”
好一会儿，聂空才平复心情，转眼看了看身后那片浓郁的白雾，继续往前行进。在体表那层红芒的作用下，聂空踏着地面的骸骨时，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仿佛身躯轻若无物。
那些骸骨，大的犹如山丘，小的宛若细丝，更有无数骨架，奇形怪状，让聂空大开眼界。
初时，聂空还会暗暗惊奇一番，可十数分钟后，聂空已然麻木……
……
骨海深处。
无数的骨骼从四周向中间拱起，搭建成了圆形宫殿。基座异常庞大，往上延伸时却急剧缩小，到塔尖时，已如利剑直插高空，远远望去，这宫殿便似一朵放大了无数倍的喇叭花。
白骨殿往东十里处，一颗异常庞硕的头骨静静地躺在骨海中，占据了方圆十数米的区域。幽深的眼孔内，一道身影端坐不动。那是早就从冥海进入鬼域，而后直入鬼域深处的战族老祖战心子！
战心子蓦然睁开眼睛，身影一闪，便已落在头骨外。
“是时候了！”
转首西望，战心子大袖一拂，人已在百米开外。几乎是眨眼间，那座高耸的白骨塔已赫然在目。
距离越缩越短……
没多久，战心子便已出现在殿外，脚下一条宽阔的大道笔直地向前延伸。这条道路，全都是由长约十米的肋骨铺就，而在道路的尽头，则是这座白骨宫殿的入口，大门紧闭，那是两片宽阔的胛骨。
战心子放慢速度，举步前行。
渐渐地，他那迷蒙的面目变得清晰起来，除了须眉洁白之外，他的容貌竟如同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般，脸部线条棱角分明，显得刚毅硬朗。此刻，这张面庞却已满是凝重的神色。
“战心子……”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这片白骨天地间轰然回荡，紧接着，宫殿大门前的虚空没有任何征兆地撕裂开来，一道高挑窈窕的身影从裂缝中缓步而出，竟是个一身红袍、风情万种的妙龄女子。
“大衍灵尊。”看着女人那精致完美的俏脸，战心子瞳孔微微一缩，脚步下意识地停顿下来。
“咯咯……”
大衍灵尊娇声一笑，“战心子，你藏在那边多日，以为本尊不知道么？本尊一直未曾出手将你击杀，只是念你修炼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着实不易。没想到你竟胆敢来到本尊殿外，莫非以为本尊真的不舍得杀你？”
说到最后，大衍灵尊俏脸一沉。
霎时间，这片白骨空间内竟是煞气滔天，喀嚓之声响彻天地，似乎无数骨骼同时发出了疯狂的咆哮。
战心子神色间已无丝毫波动，只是眼皮微抬，看着对面的大衍灵尊，苍老的声音从口中流泻而出：“老夫修为已无限接近灵尊境界，随时可踏出那最后一步。若是老夫今日不来，他日向灵尊突破之时，照样难逃一死。与其那样死去，倒不如来此与灵尊一战，也算死得其所。”
大衍灵尊唇角微翘，淡然一笑：“灵尊之下，再强的九阶黑灵师都是蝼蚁与本尊一战？战心子，你有这个资格么？”
“有无资格，战后才知！”
战心子脚步猛然前踏，微微眯起的双目瞬即暴睁，口中大喝：“以我战意为源，引森罗之咒，地覆！”
最后两个音符从战心子口中蹦出的瞬间，炸雷般的轰隆之声激荡长空。战心子脚下方圆数百米空间骤然塌陷，无数骸骨竟如惊涛骇浪般，从四面八方向宫殿门口的大衍灵尊翻卷而去。
这一刹那，仿佛地面都翻转了过来，殿门口那道曼妙的身影顷刻间便被骨海湮没。
“森罗神咒？”
清妙的声音响起，大衍灵尊一声冷叱：“去！”
眨眼间，无穷无尽的骸骨倒翻而回，塌陷的地面再次回升，大衍灵尊的身影迅速显露出来，很快，这片骨海便恢复了安静，她身后那座尖耸的白骨宫殿，更是岿然不动，没有丝毫损坏。
“天翻！”
苍劲的声音再次从战心子喉咙中冲出，狂烈的战意从他体内汹涌而出，登时，犹如世界末日突然降临在这片骨海中，高高在上的天幕竟是瞬间坍塌覆压而来，千万骸骨化作了一堆齑粉。
第112章 战魂劫火真诀
“雕虫小技！”
大衍灵尊一声冷笑，玉手轻挥，一片白蒙蒙的气息飘洒而出，直冲高空，弹指间的功夫，黑沉沉的天幕就已变得清明起来。
战心子脸上波澜不惊：
“神殛！”
两个音符响起的刹那，方圆数十米的天地间顿时弥漫着一片赤红，化作一团庞大的飓风，向大衍灵尊席卷而去，气息看恐怖至极点，直欲毁天灭地。这便是战心子数百年来凝聚于体内的战意！
森罗神咒，共有四大咒诀：地覆、天翻、神殛、森罗轮回第三咒诀“神殛”，便是以战意直接攻击敌人心神，对方避无可避，只有硬抗，若是抵挡不住，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神灭魂消。
“哼！”
轻哼声中，一团血光从大衍灵尊眉间迸射而出。
霎时间，大衍灵尊那曼妙的身躯好似化作了无边无际的血池，漫天血红的气息将这片骨海湮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整个虚空，战心子的那道战意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快速消弭在血池当中。
数秒后，血光消散，大衍灵尊靓丽的身影再次显现出来。
大衍灵尊黛眉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两道美眸中闪烁着冰冷的红芒，话语间更是杀气滔天：“战心子，本尊怜你修炼不易，一再容忍，你却不知进退，莫非真想变作这里的一具骸骨！”
“你不是不想杀老夫，而是……不敢！”战心子不但没有惧色，脸上反而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不敢？咯咯咯咯……”
大衍灵尊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花枝乱颤。
战心子直直地盯着大衍灵尊面庞：“老夫三次攻击，你只是化解，却不曾反击，这绝不是老夫所知的大衍灵尊。若是依你往日性子，恐怕老夫尚未将‘森罗神咒’第一咒诀施展出来，便已尸骨无存！”
“大衍灵尊，你真已虚弱到了这般地步？既然如此，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忍让到何时！”说到最后，战心子双目神光湛然。他最初从赤练处得到的消息，是大衍灵尊的本尊已经沉睡，本打算到鬼域探明情况后，立即退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突破至灵尊。可到了这里之后，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大衍灵尊的本尊并未沉睡，但修为却似在衰减，战心子也立即改变了计划。
“真是笑话！”
大衍灵尊笑靥如花，眼中血芒更盛。
“是否笑话，你且试过老夫的‘战魂劫火真诀’再说！”战心子声如霹雳，一道数十米高的巨大红影从体内升腾而起，炽烈的红芒直冲天际，在它出现的刹那，周围层层骸骨化作飞灰……
……
天地间死一般沉寂，没有任何声息。
体表那层红芒，不时微微波动，指引着聂空前进的方向。
此处，无日无夜，聂空也判断不出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这一路上，他所见到的，除了骸骨，还是骸骨这片骨海，仿佛永远没有止境，也不知要死亡多少冥兽，才能形成这样一个地方。
“嗯？”
蓦地，体表的红芒衍生出了一股阻力。
聂空旋即明白了盘弧想要表达的意思，连忙停止脚步。下一刻，阻力消失，又有一股新的力量从红芒中衍生而出，向左前方扯动了一下。聂空转头，目光落在了那边数百米外的骨山上。
“去你里？”
聂空心中一动，快步了过去。
山高数十米，只用了一两分钟，聂空便来到山巅，趴在一根巨大的冥兽腿骨上，极目远眺，视线内仍旧满是森森白骨，不过在前方遥远的天际，也有一处喇叭花状的凸起，似乎也是一座骨山。
“……且试过老夫的‘战魂劫火真诀’再说！”一阵巨大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竟是越来越响亮，穿金裂石，震耳欲聋，当听清楚最后那个音符时，聂空双耳为之嗡鸣不已，一时失聪。
“战魂劫火真诀？”
战族第二金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次，聂空心头猛跳，脑中条件反射般地闪过一道身影：“战心子？”
几乎是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一道异常庞大的火红身影便进入了聂空的视线，磅礴的气息向四周迫散开来。
“好强的战意好强的战魂！”
聂空心中暗惊，修炼“战魂劫火真诀”，会凝聚出一道强大的战魂，对远处那道山岳般魁梧的红影，便是战心子的战魂。当那团炽烈的红芒刺入眼球时，即便是远在这座骨山上的聂空，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那道战魂的影响，浑身的冥力和血液瞬即跟着沸腾起来，胸中战意勃然。
原本以为战心子会成为盘弧试探大衍灵尊的炮灰，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没有那么糟糕。战心子将战族的第二金诀“战魂劫火真诀”修炼到了这般地步，说不定能在虚弱的大衍灵尊手下逃得性命。
只要保住了小命，而盘弧又解决了大衍灵尊的威胁，战心子成为冥土的第二位灵尊，指日可待。
“杀！”
一声暴喝在远处鸣响。
聂空凝目望去，就见那道战魂张开庞硕的手掌，往那道喇叭状的骨山拍落。与那战魂巨掌相比，那骨山便如同在浪潮中漂浮的一夜扁舟，随时都可能被巨浪掀翻，四分五裂，化作碎末。
“战心子，你的‘森罗神咒’不行，‘战魂劫火真诀’同样不行。”这个几乎不含任何感情的女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一道血光透出那坐骨山，顷刻间穿透战魂巨掌，铺天盖地地弥漫开来。
“那女人就是大衍灵尊？”
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