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
看到西凉军磨蹭半晌之后竟然派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出战,文丑诧异之余大感不忿,顿觉李利此举分明是瞧不起自己,故意派遣一个无名小将前来应战。
“无名鼠辈,你既找死,某便成全你。受死吧!”
一念至此,文丑黝黑如墨的脸颊顿时绛红如血,面目狰狞,怒火中烧。当即他冷哼一声,打马挥枪与甘宁迎面对冲,似有一枪刺死甘宁之势。
“鼠辈么?杀你这丑鬼,鼠辈足矣!”
若是半年前听到文丑骂他鼠辈,甘宁必定勃然大怒,视为生平之奇耻大辱。但经过毒龙潭九死一生的淬炼之后,他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般完成了一次蜕变,不再计较口舌之争,更加注重实际而不在意别人说什么。被文丑称作“鼠辈”并不打紧,最要紧的还是接下来的厮杀,只要他能斩杀文丑,纵然被其耻笑为鼠辈又如何?
而在甘宁的这次蜕变之中,李利无疑是给他上了生动一课,教会他如何审时度势、逢凶化吉,面子这东西该放下的时候就必须放下,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试想李利身份是何等尊崇,然而当李利面对凶恶强横的毒龙兽时,他毫不顾忌地扭头就跑,压根儿就没想过和毒龙硬拼,第一时间溜之大吉。而甘宁却傻乎乎地独自面对毒龙,试图厮杀一番。直到实在打不过的时候才想起逃亡,继而被毒龙紧追不放地穷追猛打,以致于他几乎丧身龙吻之下。但毒龙潭一役的最终结果却是。毒龙被李利和桓飞二人联手击败,而李利更是亲手斩杀毒龙,大获全胜,名利双收。
此等**裸的教训着实让甘宁记忆深刻,清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受用终身。为此他打心眼里敬重李利,而且十分敬畏。这是二十多年的人生当中唯一敬重之人,真正是心服口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是以。刚刚李利命他不求取胜、但求不败,甘宁当即会意,知道李利的言外之意是文丑武艺超群、不可轻视。为此,他虽然嘴上说要拿下文丑首级。实际上却把李利的叮嘱牢记于心。对此战十分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锵锵锵!”
两匹战马迎面飞驰,镔铁长枪与丈五战刀凌空相遇,碰击声砰然大作,火花四溅。
乍一交锋,文丑便展现出不拘一格的凌厉攻击,一杆丈八长枪在他掌中完全没有一般使用长枪者的灵巧与刁钻,攻势凶猛。大开大阖,挥枪如棒、硬撼甘宁的长柄战刀。而甘宁掌中战刀乍一碰到文丑的长枪顿觉一道强横之极的力道汹涌灌入刀杆。既而延伸至手臂之上,致使他握刀的右臂剧烈震颤,右手虎口丝丝绽裂,好不难受。这一霎,他切身体会到文丑的强大,李利果然眼光独到,丝毫没有看错,文丑的确是个膂力极大之人,更是强劲的对手。不过甘宁并不惧怕,反而战意迸发、斗志昂扬,一口气连续挥刀六次,刀刀势大力沉,毫不示弱地硬撼文丑。
与此同时,瞬息之间与甘宁六次交锋的文丑也不好受,或者说他对甘宁的实力深感意外,并为此付出代价。硬碰硬的较量之中,由于文丑起初并未将甘宁放在眼里,是以乍一交手他便吃了暗亏。挥枪与战刀碰击当中,一股丝毫不逊于他的强横力道疯狂涌入双臂,致使他双臂瞬间麻痹,双手虎口崩裂,鲜血四溢、浸满枪柄,使得握在手里的长枪**的,枪柄末端溢出血渍。
第一合交锋便受了轻伤,这对于久经战阵的文丑而言尚属首次。由此也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的对手甘宁,再不敢轻敌,随之使出十二分气力全力以赴。让他大为诧异的是,即便是全力施为,也无法彻底压制甘宁,双方仍是拼得旗鼓相当、平分秋色,他居然占不到一点便宜。
这一下,文丑真正意识到甘宁绝对是个强劲的对手,拥有着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实力,甚至其战力犹在自己之上。一念至此,他顿生警觉,彻底收起轻视之心,挥钱如雨之中带着几分小心,生怕阴沟里翻船,半辈子闯下的四庭柱之首的偌大威名毁于一旦。
“铛!”
两马相串际,甘宁与文丑几乎同时反手一击,长枪与战刀背身相撞的一瞬间,两人身躯猝然一震,谁也没有讨到便宜,继而两马错身而过,背道而驰。
第一合交锋结束,二人战成平局,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相上下。
只是文丑因为轻敌在先,稍稍吃了暗亏,双手虎口崩裂、鲜血淋漓,不过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不足为道。身为武将,小伤小痛在所难免,破皮流血也是家常便饭,只要没有伤筋动骨、缺胳膊少腿,便不足挂齿。
唏聿聿嗒嗒嗒!
战马长嘶,马蹄飞踏,二人回马再战。
风驰电掣之中,但见文丑一改之前的大开大阖攻势,借助战马急冲之力,镔铁长枪迎风突刺,寒光凛凛的枪锋直逼甘宁的胸口刺去。而甘宁似乎早有预见,不再像第一合那样挥刀横劈,而是倒提战刀,刀尖蹭着地面拖刀而进,待文丑长枪迎面直刺之际,骤然提刀而起,以战刀浑厚的刀背撞开枪锋,继而刀锋陡转顺势抹向文丑握枪的右臂手腕。
被巨大力道弹开长枪的文丑,无视甘宁侧转刀锋向自己右臂袭来,反其道而行之,仗着自己掌中长枪比甘宁手中战刀长三尺的优势,枪尖一抖之下反手横扫,凌厉枪锋划出一道优美的半圆弧线,急速划向甘宁的脖子。
以杀搏杀,攻其必救,这是高手过招才有的凌厉攻击与强大自信。文丑此举摆明着就是逼迫甘宁主动放弃攻击,转攻为守,否则他不惜以自己的右臂换取甘宁的项上人头,两者孰重孰轻不言而喻。
果然,文丑攻其必救的招式奏效了,或者说他得逞了。
“铛!”一声闷响之中,甘宁果断放弃攻势,单手提刀回防格挡,以刀杆架住文丑挥扫而来的长枪。而文丑似是早有预料,长枪被架住的一瞬间突然变向,化横扫为斜刺,凛冽的枪锋刺向甘宁弯成九十度的右臂肘骨。
“哼!”两声冷哼几乎同时响起,旋即二人大打出手,血气上涌地连续五次硬拼,直到两马错身而过,方才心有不甘地罢手。
一个回合之下,甘宁右臂肘关节上方半寸被文丑斜刺一枪,留下一道一寸长的血口,而文丑也没占到便宜,左腹外侧被甘宁划了一道口子,虽未伤及腑脏,却也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而这次两人几乎受伤的交手也促使他们之间互相忌惮,在接下来三十多个回合的厮杀较量中愈发小心谨慎,攻防转守间滴水不漏,不给对方留下一丝一毫的可趁之机。
“主公慧眼识人,微臣钦佩之至!”
西凉军阵前,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甘宁与文丑激战将近四十个回合不落下风,郭嘉心悦诚服地对李利恭声说道。
“此乃小道也,何足挂齿。”李利淡然一笑:“奉孝乃智谋之士,不谙武艺厮斗也在情喇中。不过我倒是对这个文丑有些刮目相看,此人不论是武艺还是临阵应变能力都堪称当世超一流高手,其战力足可堪比顶级战将中阶的强者,不同凡响。而兴霸目前同样是顶级战将中阶的战力,与文丑不相上下,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如此激战下去,没有上百个回合的殊死较量,只怕很难决出胜负。”
“嗯,确如主公所说。双方激战至今谁也没占到便宜,此阵兴霸若想取胜殊为不易。”郭嘉点头说道。
“这个文丑不简单呐,不愧为袁绍麾下四庭柱之首!”李利颇有感触地轻叹道。
的确,真正看到文丑大展身手之后,李利确实有些感触。在他的记忆里,倍受袁绍器重的颜良文丑二将并未留下多少骄人战绩,双双死在武圣关羽刀下,并且死的迅速、死的窝囊,几乎都是手起刀落间便一命呜呼。
然而,在冀州军中排名在他们之后的张郃高览二将,却在颜良文丑死后大放异彩,表现得可圈可点,堪称文武双全的良将。此等厚此薄彼之事,不由得让人起疑,如果文丑颜良果真不如张郃高览,难道袁绍就看不出来吗,亦或是袁绍有眼无珠?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袁绍肯定不是有眼无珠之人,能被他赏识的武将也一定不是浪得虚名之徒。
历史上,文丑曾在袁绍与公孙瓒的交战中以一己之力独战公孙瓒帐下七名战将,斩其三、伤其四,威震河北;而颜良则在官渡之战中以一敌二,与曹仁、徐晃大战三十多个回合,并且战而胜之,打得曹军一筹莫展。
如此勇猛的两员战将却被关羽手起刀落斩于阵前,此举着实让人无语。这不得不让李利怀疑后世撰写演义的罗公未免有失公允,太过推崇刘备的正统地位,连带着关羽、张飞二人都带着浓重的神话色彩。
直到今日亲眼所见,李利方知文丑颜良二人能被袁绍所器重不是没有道理的。最起码眼前的文丑绝对是当世为数不多的悍将,没有谁能在手起刀落间将其斩于马下,即便是号称天下第一战将的吕布也办不到。
第718章 祸起萧墙
盟军阵前。
正当李利轻叹文丑武艺不凡之际,盟军诸侯们却对文丑在阵前的表现颇为不满,其中以张扬最甚。
在此之前,张扬感觉冀州将领之中就属文丑、颜良二人最为骄狂,目中无人,每次见到他来拜见袁绍的时候,此二人总要盘问一番,而后才不情不愿地放他进去。而这些看在张扬眼里,那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故意刁难他,这让他大失颜面,常常愤恨不已。
奈何文丑颜良二人都是袁绍十分信任的心腹将领,份量远比他张扬重得多、因此,他纵有百般不愿、千般苦水也无处倾诉,只能打碎了牙齿咽进肚里,忍气吐声、自认倒霉,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二位瘟神,竟让他们看自己这么不顺眼。
故此,现在看到文丑在阵前与敌将甘宁打得难分难解,张扬的心情十分复杂,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十分不悦。
就目前形势和自身利益上说,张扬希望盟军此次一举打败西凉军,即使不能攻陷函谷关,也要给予李利及其麾下西凉军以重创,这样他就能继续提领河内郡,甚至还能白捡一个河东郡。所以,他此时此刻狼地希望文丑能够斩杀敌将甘宁,为盟军赢得首战胜利。
然则,从个人情感和喜恶上说,张扬又希望文丑落败,不敌甘宁大败而回,甚至血溅当场彻底死在阵前,那是再好不过了。因为他不愿意再看到文丑那张死人脸,更不愿意再受文丑和颜良的窝囊气。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省得自己日后再为这两个瘟神生闷气。
像张扬这样暗地里勾心斗角、心怀鬼胎的事情。在盟军之中不在少数,这只是冰山一角。
或许连袁绍都不知道自己十分信任的张扬竟对文丑颜良二将心怀怨恨,而且由来已久,却一直隐忍不发,以致于袁绍始终都被蒙在鼓里,不明其里。而他更加不可能知道,张扬之所以依附于他或者说投效他。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十分乖巧,其实并不是真心向他效忠,而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河内郡地处黄河北岸。与冀州接壤,北面有白波贼为患,东面又有黑山军袭扰,而他早年又对西面的李利不敬。致使李利对他十分不喜。早有罢黜他河内太守之意。置身如此复杂的环境当中,张扬必然要给自己找个靠山,以免有早一日李利对他动手的时候,还能有条退路、保住身家性命。而他能够依附的诸侯并不多,要么投靠冀州袁绍,要么依附兖州曹操,二选其一之下,他果断选择依附袁绍。因为袁绍的势力比曹操大。
但这都是两年前的选择,那时候张扬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选。只能暗中依附袁绍,在夹缝中求生存。可现在形势不同于以往,吕布夺了曹操的根基、占据兖州,而张扬和吕布却是旧识,私交甚厚,这就给张扬提供了更多的选择。而且,吕布的军师陈宫私底下与他深谈过好几次,话里话外都透漏出拉拢之意,这让张扬颇为心动,目前还在犹豫考虑当中,尚未作出最终决定。他准备再等等,待此次函谷之战结束后再做决断,惟恐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盟主可知这个敌将甘宁是何来历?为何此前从未听说过李贼麾下还有这么一员猛将,竟能与文丑打成平手?”就在张扬暗自盘算之时,身旁不远处的刘备轻声对袁绍问道。
袁绍闻言双眸一凝,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愠色,沉声道:“袁某也从未听过此贼名号,想来定是草莽游侠之流。李贼素来识人不明,麾下大半将领都是出身庶民的草莽武夫;只要有人投奔他,不论品行、不分贵贱,他都会收录于麾下。眼前这个甘宁想必也是如此。不过此贼倒是有几分勇力,居然与文丑对战四十多个回合,李贼总算收录了一个比较能打的武夫。”
神色不愉的说完话后,袁绍看向阵前厮杀中的文丑的眼神颇为不善,充斥着怒其不争的意味。
因为刘备那听似和气的询问中透着幸灾乐祸之意,这让袁绍脸上有些挂不住,感觉刘备似乎是嘲笑他手下将领无能,这让他大失颜面。
与此同时,文丑在阵前的表现也让袁绍很不满意,堂堂河北上将、四庭柱之首,怎能连一个籍籍无名的甘宁都战不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李贼麾下将领都是天兵天将下凡不成,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有如此强悍的战力?
刘备留意到袁绍神色颇为不悦,当即委婉劝慰道:“盟主不必担心。以备观之,文丑将军实乃当世少有的勇猛悍将,力量奇大、枪术精湛,大战至今丝毫不落下风。是以,这第一阵较量,文丑将军纵然不能取胜,想必也不会落败,如不出意外的话,此阵将以平局而告终。即便如此,文丑将军的武艺也足可我家三弟相提并论,堪称当世猛将,殊为难得!”
“嗯?”袁绍起先听着刘备的话尚能入耳,脸上的怒意已经消退大半,但听到刘备最后一句话后,顿时脸色再变,瞬间阴沉下来。
这一霎那,他脑海里有种错觉:“我冀州上将文丑的武艺只能与你这织席贩履之徒的三弟相提并论,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刘备和你二弟关羽的武艺远在文丑之上喽?难道我袁绍麾下武力最强的战将只能你三弟张飞这等鲁莽匹夫相比,真是岂有此理?这是耻笑我袁绍手下无大将么?”
正当袁绍暗自怒火之际,勒马阵前一直不曾开口的曹操忽然插话道:“玄德所言不错。昔日关羽温酒斩华雄一战成名,而玄德自己也凭借着一对双股剑在董贼麾下数十万西凉军中纵横驰骋,战后全身而退。由此可见,玄德和令弟关羽都是当世英雄,文丑能与玄德兄弟三人相提并论,已属十分难得。”
“孟德过奖了,备愧不敢当。呵呵呵!”刘备心花怒放地开怀而笑,揖手谦虚道。
“哼!”正当刘备畅快大笑之际,袁绍沉着脸轻哼一声,既而扬声对阵前厮杀的文丑喊话道:“甘宁不过是一介无名之辈,速速取下此贼首级,不得有误!”
“啊!”袁绍扬声喊话乍一出口,在他身后的一众冀州将领便一阵惊呼,其中以颜良的声音最为响亮。而他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煞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家主公怎能在这个时候对文丑喊话呢,这岂不等于直接要了文丑的性命?
事实正如颜良所想,袁绍恼怒之下的一声喊话对文丑的影响之大难以估量,直接葬送了这位冀州上将、四庭柱之首的性命。
当袁绍盛怒严厉的声音传到文丑耳朵里的一刹那,正逢文丑与甘宁厮杀到一起,一击之下两人平分秋色,然而正当文丑举起镔铁长枪准备给甘宁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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