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辙了,我又回去请教正坐在沙发上品茶的道士。他看到我回来,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只是自顾自说:“怎么又回来了,莫非舍不得这里?”
我苦笑一声道:“前辈,孙叔那边真有危险,有人冒充我跟他们打成一片了,如果要对他们不利,后果不堪设想。”
道士放下了茶,神色正了点道:“说清楚点,什么意思?是如何冒充你的?难道他们认不出来?”
我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并提出了其中的几点疑问,问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不然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道士听后皱了皱眉,说:“我只是算出你有一劫,便寻着我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找来,其他的却是不知,不过找你这么说,我却有点眉目了,你过来,将袖子卷起来。”
我虽不解,但还是依言而行,卷起袖子之后,我吃了一惊,怎么胳膊上有一块这么白,怎么回事?道士看后,兀自点头说:“果然如此,这是灵媒法,以你的皮肤为媒介,就算不用刻意去装,也会很自然的像你平时的表现。”
这话让我一阵后怕,亏得是用皮,要是用肉还不得给我割下来一块?
“灵媒,是巫师才用的法子,你们什么时候招惹上巫师了?”
我摊了摊手说:“我哪里知道,谁晓得是那里来的劳什子巫师,前两天还碰到无魂人,这里的事情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说罢,我又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倒是谈了一遍,道士听后,眉头紧锁,口中喃喃自语,但我一个字也听不清。
过了一会,道士像是想明白了,才对我说:“你不用担心,具体的事情我已经猜出来八成,那借你身份的人,应该不会对小德子他们不利,如不出我所料,他们是要用你身份,去做一件事。”
啥?我呆了呆,我就一无名小卒,用我的身份去做什么事?
“嘿嘿,当年种下的种子,现在生根发芽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道士露出“邪恶”的笑容,我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老家伙绝对不是啥好人。
听他这么说,我就不着急了,而是将那人捆上,来个反客为主,我们一老一少就在这里住下来,道士又恢复我刚遇到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吃饱喝足了,躺床上就睡,呼噜声震天响,我则只有睡到沙发上,有他在比跟林锋还要安全,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一次我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天一亮就醒了过来。道士起来后又跟我说:“你现在最好不要出现,不然反倒会误事,这里有吃有喝,现在这呆几天,等事情差不多了,咱们再去收网。”
他的话我还是很盲目的服从,也不知是为啥,就觉得他完全可以信任。等那个将我抓来的人,醒了之后,我也去逼问了他一下,但他口风很严啥也不说,甚至看都不看我。我也不是会用酷刑的人,就那么将他扔在那里,一日三餐只给他几个面包。
剩下的时间,我都在关注那监控画面,到了晚上林锋二人与那个“我”都会在房间里商谈一会,而另一个“我”则住在这房间了,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其他的小动作。第三天的时候,这个水货带伤而回,林锋二人也比较狼狈,看来他们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争斗。
之后,林锋二人离去,我看到柳梦琪到来看望,并帮忙换药,从画面上看两人有些亲密。而让我比较气愤的还是后,换了药后,那个假“我”竟然顺势拉住了柳梦琪的手,我本以为柳梦琪会抽回来,但出乎意料,她没有这么做,这是什么情况?
我十分紧张的盯着屏幕,这就够了啊,可别再干出来什么别的事,不然就算破坏了其他事情,我明天也会去弄死他。
好在那个水货也知道节制,拉了一会就松开了,从他脸上看来,是很平静的,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看情形应该是不错吧。
等柳梦琪走了,我才完全松了口气。一边一直在喝茶的道士,饶有兴趣的问我:“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小女娃?”我扭扭捏捏,又转头问他:“前辈,你连这个都能算出来?”
道士摇了摇头说:“这个假的你,由于媒介的关系,会附带你本身的情感。”
闻言,我心里不禁有些暗喜,难道这个水货替我完成了我没完成的事情,不过问题又来了,我再不回去,是不是就成全了他俩?
“咦,他这是在做什么?”听到道士的话,我看到屏幕上那个水货,在对着床上的枕头猛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不就是我那种自暴自弃的模样?那天与柳梦琪谈完,我也有这种发泄的冲动,照着样来看,方才水货是被拒绝了啊,还装的那么淡定。
翌日清晨,道士早早的将我叫醒,说:“吾观今晨朝霞漫天,我们可以出发收网了。”我半信半疑,吃完早点后,问他里面那人怎么办?他说:“报个警,等咱们走了,他自然获救。”
我点了点头,拿起电话拨了号,将此地的门牌号念了一遍,拿了一顶帽子,一件外衣,便跟着道士扬长而去。路上我们拦了辆出租车,直接说到金陵,司机没有说啥话,想来此地距离金陵并不太远。
车上道士问我:“你说超度的地方在哪里来着?”
我答道:“九华山”
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们到了九华山附近下车。下了车,我带上帽子,压低帽檐,跟随道士前往九华山,刚进入九华山地界,就看到不少交警在附近巡逻,把守着各个交通要道。
道士带着我,在这附近看了一圈,观看了一下地势,又撤了出去,说等傍晚时咱们再进去,准有好戏看。
我问他怎么那么确定?他摇头晃脑的道:“天机不可泄露。”道士腿脚不错,带着我在金陵城里绕了一大圈,有时候遇到不错的东西还跟别人讨价还价,等激烈的争了半天,价格定下来后,就改口说不买了,有那么一次,人家店主都火了,要不是我劝说,他搞不好得挨上一顿。
当然,我不认为这些人能够伤到他,但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实在是太丢人,搞得一群人在那围观,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也不还嘴,自顾自的在一旁看别的东西,比起老孙来,简直要强上数倍。
名师出高徒,果然不是假话,只有这么无赖的师傅,才能教出老孙来。并且,他还跟自己找理由,说什么游戏人生,尝遍人间冷暖,酸甜苦辣,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自然会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
我说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还太遥远,您老先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再有同样的事情,我可不会再给人家赔礼道歉。
好在道士的出格也有个度,接下来没有那么无赖了,反倒无耻起来,这老家伙拉着我在大街上边上找了个石阶一坐,瞄着路上过往的妹纸们,开始品头论足起来,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什么“纤足柳腰如玉碧,莹肌若雪落神女”声音不小的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阵怪笑,我都无语了,只得以手遮面,以防被人家以后认出来。
过往的女人们,有些比较女汉子的,张口就骂,老yin棍,老不死的随口就来,道士听得异常享受,每一句骂声传来,他都拍着我哈哈大笑说:“有个性,我老人家喜欢的紧”。好在那些身边跟着男朋友的,他没去招惹,不然今天保准要干上一架。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硬给他拉走了,拉倒一旁才没好气的问:“您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有精力?”
他慢吞吞的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嘛,我这是在凡俗中磨练道心,你真当我对她们有意思?我可是能当她们爷爷的人了,你小子思想就不能健康点?”
我心道何止是爷爷,估计比爷爷还要大上一辈,只是这倒变成我的不是了?磨练道心也不能去调戏人家小姑娘啊,难道不觉得会有罪恶感吗?
反正他脸皮够厚,罪恶感这东西应该是不存在的,为了避免他再出洋相,我提议先一步赶到九华山去蹲点,以免到时候封锁,咱们进不去了。
道士没有反对,则与我一同直奔九华山,这会九华山附近的警力又增加了,行人渐少,我俩进去之后,发现有几位身穿浅蓝色道袍的道士,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匆匆忙忙的搬运着什么东西。
从他们所穿的道袍来看,这几个应该是辈份比较低级的弟子。因为道袍在道家也是有些区别的,在汉至唐宋时期,道袍多为紫色,起因老子骑牛出关,紫气东来,故为此。
第二十四章 超度法会
到了元后,多为深蓝色,绝不是电视中的金黄色,因为在那时非皇家不可穿金黄色的衣服,违者可是大罪。
而在现在,入门弟子其辈份较低的道士也穿淡蓝色,嫡传弟子为深蓝色,做法事时穿的法衣才是金黄色,因此色一直为皇家所用,代表龙气,可镇压邪魔。最高级别的法衣则是七彩色的,在道门中无崇高地位者断不敢穿,且只有在重大场合,高功大宗师们才会穿着。
像我身边的道士,则是个异类,亦或者说他已经不在乎道袍阶层问题了。
道士拉着我到了个没人的地方,取出两张拇指大小的符箓,用舌头舔了一下,一张贴在我额间,另一张给自己贴上,他贴上之后,我便看不到他的模样,再看看自己的双手,已然化作虚无,虽然对他这种贴服法有些恶寒,但还承受的了。
这隐身符可真是个好东西,若是有心思坏的人得到了这玩意,那肯定要翻了天。可惜据我所知,此符,早已因为某种原因消失于道门,能画出来的人寥寥无几,连《司命太极玄真经》上都没有。
但我二人看不到彼此,怎么联系又是一个难事,正当我想问他的时候,就觉得一只手拉住了我的手掌,然后塞了个东西在我手中,耳边传来道士的声音:“将它贴在眉毛上”
我看到手中的是两片指甲盖大小的黄符,想必是破隐身符用的,道士真是个全能高手,自己能隐也能破,流弊轰轰的。
我贴上了那小符,就能看到眼前有一个人形的轮廓,具体模样还是看不清楚的,这种符到底太小,能刻上的符咒有限,但已经足够侦测隐形了。
我跟道士,不,应该是复盈真人,前边老孙曾提过,老是叫他道士,显得我太不尊重。沿着那几个小道士离去的方向追去,不多时就看到了他们,跟着他们一直到了玄奘寺中,场面一下就变的火爆了。
在玄奘殿前有一座大fa坛,这附近聚集了至少数百位道士,除了浅蓝道袍之外,也有的深蓝,但大多数还是穿着金色法衣,没有穿法衣的那些人,应该还是道行不够,没有资格穿着法衣。
这些人三五聚在一起,应该都是为了超度魂魄而来,既然准备超度,那另外两处设下的局也应该被林锋他们破掉了,这里唯有一点让我奇怪,就是寺庙中竟然看不到一个和尚,全是道士。
道佛之间有两说,一说原本是一家,一说二者之间道统相争,最终还是佛家获胜了,当年佛家传入中土,便是借助道教,才兴盛起来。两家虽一直讲普度众生,不为名利,可人怎么可能完全抛得开七情六欲?如果能全抛开,那他们早就该飞升的飞升,该成佛的成佛,谁还在凡俗中混?
我俩在数百人中任意穿梭,正大光明的走进玄奘寺上了二层,向下看着这么多道士,又看了看即将黑下来的天空,我问复盈老道:“为何超度要选在晚上?这样不是对超度很不利?”
老道嘿嘿一笑说:“你这娃娃还算学的不错,但你要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如果超度一只或者数百只鬼魂,在百日当然最好,但这是十余万只,则就不同了,若阳气太过浓郁,求生的渴望,极有可能造成鬼魂的暴luan,到那时场面就难以控制咯。”
“你再看今日,月无圆,阴气衰,是个好日子。”
我明白了一些,又道;“你可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老道答道:“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最好的时机,如果入了夜,也会有些麻烦。”
半个时辰在我们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小时,我们等了半个小时后,下面的道士们开始各就各位,分立两边,人数相当。
四十分钟后,道士们有些骚动,借着灯光我隐隐看到十余位身着七彩法衣的宗师们来到此处,等他们走上了法坛前,我才隐隐看清,这十余人中有张培山等五位真人,另外几位则不知什么来头,从七彩法衣来看,应是与他们平起平坐的道家高人。
我心里寻思着正一派系中能有资格穿这法衣的人除了这五位几乎没有了,那剩下的这几个会是谁?
仔细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是十位,他们在法坛前站定之后,张培山与另一外陌生的道门高人,并排在最前,其余八位在他们身后依次并列。
张培山真人与那人谦让了一阵后,最终由那人先开口道:“今日,天下道门共聚首,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世,我们到此只为一件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知道。贫道代宣“传戒律师朝阳真人”法旨所有全真弟子,务必竭尽全力,与正一携手超度此处冤魂,还此地一个祥和。”
“无量天尊”立于左侧的那些道士们,竖起单掌微微躬身念着道号,便代表听从此法旨。
接着就是张培山真人开口,他比较简短只是道:“天师托付,吾等自当尽力而为,为苍生拜谢众道友。”说罢,张培山双手虚托弯腰一礼。
受此等高人一礼,下面那些道长们受宠若惊,赶忙还礼,齐声道:“吾等,必不负天师厚望,魂魄不度,誓不回山。”
见到这一幕,复盈老道在我身边嘿嘿的笑,我问他笑什么,他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是谁在那里?”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叱,我与老道立刻闭嘴,转身看去一个穿着僧衣的小沙弥,正朝我们走来,满脸的疑惑。
在四处都没有发现什么后,他挠了挠脑袋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喃喃自语道:“明明听到有人说话,怎么却没有呢。”旋即他又摇了摇头自嘲道:“一定是被这些牛鼻子个气蒙了,不就是演场戏吗?还真以为自个儿了不起了。”说着他还对下面呸了一声,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接着我看到老道在入门处,探出了一条腿,哎哟一声,小沙弥就摔了个狗啃泥,撑着身子坐在地上抱着腿大骂晦气。
我也看出来了,这个和尚绝对不是真正的和尚,满嘴的脏话不说,浑身没一点佛气,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个痞子。我们也从他那里得到了点有用的信心,他所说的演戏,让我深有所思,莫非这个场面只是为了引蛇出洞?
对此,我们还只是猜测,具体的要看下去才知道。
此时,下面的几位高功法师们也开始了开坛做法,这也是有一定的步骤,要一个一个来。第一步禀告上天,由全真教那位真人主持,点燃龙头香,意味接引上界之力,也就是传递信息,这个步骤在道家来说,就是将事情传达到天上,然后由上面分配给专门负责这一块的神仙来处理。
这次超度主要是依靠《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也就是“度人经”为主导,传闻此经是太极道人,王屋山之王徐来勒授予葛玄的,因此葛玄后被人称作太极葛仙翁。
而葛玄被正一派系的灵宝派也就是现在的阁皂宗封为祖师,论起此经,没有比阁皂宗再过熟悉的了,所以,此次超度将有阁皂宗与几位高功法师占据主导地位。
第二步则是下通地府,以焚烧通冥符箓来告知地府,将有大量魂魄被超度,让它们做好准备接收的工作,以免闹得不愉快。
第三步则开始依次入位,净手、净口、净心,数百位道士彼此第一次合作,难免会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