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潜意识在脑海的光中苏醒。”随着医生的手掌按在他的额头上,那少年闭上了双眼。
柴医生松了口气:“这个病人还是很容易被催眠的。”他慢慢的拿开手掌,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里,开始发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子?”
“文虎。”少年虽然开口回答,但仍然是一副熟睡的样子
“好的文虎。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少年闭着眼睛,头部左右转了转,似乎在“看”着周围:“我在一片草地的中央。”
“除了草地还有什么?”
“恩”少年仿佛在仔细观察:“天边高挂着围绕着光环的星球草地上流着清泉等等,那清泉变成了一行白鹭,腾空而去”
“你是否孤身一人?”
“是的不!远方跑过来一个影子它越来越近了,天呀,他越来越大,仿佛乌云一样压过来了!天要黑了!”少年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不急,不急”柴医生将手掌再次放到了他的额头上,安抚少年,他注意到,那上面已经渗出了丝丝汗水:“不用害怕,现在,你面前出现了一扇全白的大门,你朝它径直跑过去,将影子远远抛在身后”“你走进大门,然后反手将门紧紧关闭,所有的东西都被关在了外面,你安全了”
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缓,紧追不舍的影子被隔绝在了大门之外,虽然仍在咚咚的拼命擂着大门,然而却奈何不得,这让他如释重负。
柴医生移开手掌,道:“现在,当我数到三,你的潜意识再次沉睡,你的身体完全清醒,梦中的一切将全部被忘记一,二,三”
少年睁开了眼睛,咚咚的声音似乎回荡在耳边,不过仔细听听,那只是他自己的心跳,于是他咕噜翻身坐起:“好了?”
柴医生微笑:“应该是吧我想,你的心里阴影就是你曾经玩过的恐怖游戏,由于对游戏本身的恐惧而不能释怀,导致你将它具象化为一个身影,现在,我已经让它离你远去了,放心吧,文虎,以后尽量少接触这种东西,有问题再来找我。”
文虎活动了一下脖颈,顽皮的说道:“一定一定,谢谢医生,不过,您该换一个舒服一点的沙发了!”
柴医生目送着少年离开诊所,忽然他觉得身后有些发凉,似乎有谁正盯着自己,他回身叫道:“小梁?”随即想起,助手小梁今天请假回家,不在诊所。回头望去,身后房间空荡荡的,斜斜的太阳光线让房间一片金黄。他把门用力关严:“这门总也关不紧,天冷了就该受罪了,得赶紧找工人修修。”
第二天夜晚,老伴摇晃着老柴的胳膊:“喂,喂,老柴,老柴!”
老柴蓦然惊醒:“怎么?”
“你还问我怎么,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什么‘别推我,别推我’的?”
老柴定了定神:“恩可能是压住胸口了。没事,睡吧,睡吧。”老伴嘀咕了一句,翻个身,再次睡去,老柴却再难入眠:“怎么回事,今天又梦见这个”他回忆着梦境,在梦中,他被一种勾魂摄魄的力量推动着,走向一段阶梯的顶端,接近尽头的时候,脚下刮来了呼呼的狂风,他朝下望去,下面竟然是万丈深渊老柴腿肚子一下子就软了,再也迈不动步伐,偏偏这个时候,身后有个一团漆黑的身影,用力将他向前推去,老柴唯有拼命的用手脚勾住楼梯,眼角的余光中,他见到天色越来越黑,有个游移的声音幽然而起:‘7天’
“已经是第二次了,为什么会这样什么是7天?”作为一个心理医师,老柴努力的从意识深处,寻找着这两天连续噩梦的原因。然而他一直有意回避着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梦竟然和两天前自己的患者描述的一模一样?他安慰着自己:“没什么,没什么,一定是那次治疗的印象太深刻了,成年人每天死亡十万个脑细胞,很快我就会忘记的调整呼吸,数羊一只,两只”然而,他还是失眠了。
当疲惫不堪的老柴在办公桌后面哈欠连天的时候,电话响了,是那位中学生文虎,他兴致勃勃的在电话中说道:“柴医生,我不再梦魇了,感谢您妙手回春啊!”
老柴揉着生疼的太阳穴:“哪里哪里,医者父母心嘛,你没事了就好。”心中却在抱怨:“你倒是没事了啊,我可两夜没睡好了。”这时候助手小梁走了进来,小梁是老柴的学生,目前在老柴的诊所实习,属于“得意门生”类型的人物,他正在备考心理咨询师证书,等到证书到手,就可以正式出诊了。当他见到几乎整夜未眠的老柴那张疲倦的面孔,关切的问道:“老师,您这是怎么了,几天工夫人好像瘦了一大圈。”
老柴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就是睡不好,总做噩梦。”
“噩梦?”小梁来了劲头:“哪种类型的?弗洛伊德说过:‘梦是现实的反射’,您是不是现实中遇到了什么问题,说出来我帮你分析一下。”
“你这孩子,把我当病人了?”
小梁推了推眼镜,故作沉吟:“恩其实每个人都是病人啊”
老柴笑了,简单讲了讲当天给文虎治病,以及这两天噩梦的情形。
小梁拉把椅子坐在他面前,一本正经道:“老师,看来你让别人放下的东西,自己却拾起来了。要不然我给你催眠一下吧,就当实战演练了,您看我马上就要考证了,到如今一个患者都没看过,理论联系不上实际,这哪儿行呢?”
老柴皱了皱眉头,看着小梁,心想:“恩?催眠,对那个患者,就是靠催眠治好的,也许可以试试。”于是,他颔首应允。
重新睁开双眼,老柴觉得心中一阵轻松,似乎有块巨大的石头被搬离了心头。他翻身坐起,问面前的小梁:“怎样,有没有头绪?”
小梁看着手中的记录本:“您提到过一个巨大的身影它一直在您身后追逐不过它象征着什么呢?”他苦苦思索。
老柴吸了一口冷气:“自己的潜意识中,果然也有那个神秘的影子”他追问:“那么,你怎么处理的?”
小梁想了想:“按照您的理论,我指引您将它隔绝在了意识的某个角落,我想您应该很快就会忘记它吧,毕竟人类大脑利用程度不到10%嘛。不过,没事还是应该多用用脑子,延缓衰老”他指了指自己的脑瓜。
“没大没小的!”老柴故作呵斥。
这一天,老柴睡得格外香甜,一夜无梦。第二天上午,小梁刚一来上班,就跟他就迫不及待的说起来:“老师老师,怪事了!我昨天也做了一样的梦,梦里那个影子不断的重复着7天7天这下子我明白你的感受了,梦境还真挺吓人的呢!”
“怎么?你也”老柴回味着“7天”这个词:“文虎两次梦见,我自己也两次梦见现在小梁也如果每次梦境就是一天的话文虎两天,我两天,小梁头一天,这就是5天,哪么和7天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老柴心中一沉,赶紧嘱咐道:“小梁,你听我说,我总觉得7天这个数字有点问题,这样吧,假如你今晚再一次进入同一个梦境,明天我帮你做一次深度测试,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玄机!”
晚上躺在床上,老柴辗转难眠,他不愿意多想这件离奇的事情:“同一段梦境,在三个人睡梦中重现,而且,当后一个人开始做梦的时候,前一个人就会自动痊愈,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第二天,小梁没来上班,开始的时候老柴没有在意,眼看时钟指向十点,他才感到有些不对劲:“这孩子不会无故缺勤的,有事他应该会提前请假啊”想到这里,他拨通了小梁的电话,良久,才有个陌生的人接听:“喂,找谁?”
老柴一怔:“我可能打错了吧,我想找小梁”
那边沉默了一下:“这就是小梁的电话,你是谁?”
“我?我是他老师兼老板,他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来上班,您是”
“我是刑警队的,我姓王。”那人顿了一下,道:“你要找的小梁,今天凌晨4点左右,从他住处12层高楼坠下,重伤不治死亡”
老梁一阵眩晕:“你说什么??死了?!”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依然活生生的学生,今天怎么就坠楼身亡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警察先生!”老梁乱了分寸。
王警官道:“目前没有发现他杀的痕迹,我们初步判断是自杀身亡。不过,如果您是他的老师,也许对他比较了解,或许可以向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对了——”警察仿佛想起了什么,加上一句:“根据一位晨练老人的证词,小梁坠楼之后,奇迹般并未当场死亡,弥留之际,他反复念过一句话,然后才因失血过多重伤不治。”
老梁心中一惊,追问:“他都说了些什么?”
警察想了想:“仿佛是‘第七天’这个词,您知道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老梁如雷轰顶一般,跌坐在椅子里,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还不到第七天”
“喂喂,您说什么?喂”
“你看到没,看到没有?”文虎举着一份当天的城市晨报,大呼小叫的跑到同班同学月盈面前:“月盈,你看!这个跳楼自杀的医生,他工作的诊所就是前两天我去看病那家,你说这该有多巧?”月盈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微微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嘴上说着这些,她想起了7天前自己的梦境,是的,那个有着长长阶梯,恐怖怪影的梦境“幸亏那次降灵游戏,才有意识的交流”她喃喃自语。
文虎莫名其妙:“哎?”
月盈看着他,笑了,嘴角像一弯新月:“我是说,我们真是默契的好朋友对吗?”她说着,拿起报纸,扔进了垃圾桶。
完。
据我所知大多数所谓追溯前世的催眠,都只是将测试者的潜意识放之于表面而已,换句话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前世记忆:你潜意识想当超人,自然前世就是超人;你潜意识里自己是个猪头,自然前世就是个猪头。这说明潜意识有着我们完全无法预知的力量,不是吗?它甚至可以改变你的命运。我无法说出在这个故事中,大家潜意识中涌现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如传染病一般,通过意识的交流来蔓延。所以我只能希望,大家今晚好梦。那么,到此为止吧
尘归尘,土归土,魂归天国。请期待我下一个故事
第十三层1301《电梯》
“13层”田跃回过神来,站在电梯间:“这破电梯,为何还不来,每天忙忙碌碌,我究竟在干些什么?想来想去,为什么好似一直在坐电梯”望着楼道墙壁上那个大大的红色楼层号码,他心中感慨颇多:当初买楼的时候,稍迟了一步,结果好楼层都被选走,除了顶层,就只剩下这不吉利的十三层。就这样,售楼小姐还不停的忽悠:“田先生,您要是能订呢,就赶紧订,不然的话,一会儿可还有两三拨看房的呢”
“十三、十三”田跃看了看手表上的日历:“今天还是星期五呢,真是越发晦气了,尤其是一想到今天要向那个颐指气使的顶头上司汇报工作就更加觉得灰心丧气,这日子何时才是头呢”
电梯缓缓降下,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田跃往里一看,人站的满满当当,空气中弥漫着烟尘呛人的气味,他犹豫了一下,后退了一步,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另一部电梯,那电梯停在一楼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上升的意思。“什么素质”他咕哝道,有些人把电梯当作私家搬运工具,装起东西来没完没了,再要赶上个搬家的,更得要命。明知如此,却也毫无办法,总不能就此跑下楼去,田跃只好跨步上了电梯,在门口找了个位置站好。电梯门慢慢关闭,大门隔绝了外界的光线,轿箱里越发昏暗。就在大门即将闭合的霎那,突然从外面伸进来一只手臂,挡在了两扇门中间。电梯门再次悄然打开,那只手臂慢慢撤回,田跃不由得望去,见门外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只是,背着光线,不辨容貌
田跃暗想:“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邻居吗?刚才我为什么没注意到他呢那刚才等电梯时我那些抱怨的话岂不是”看着那人不紧不慢的步伐,田跃有点恼怒,半为那人慢吞吞的动作,也半为自己的心事被他窥到,于是他故意提高嗓门:“喂!你快一点好吗?这么多人都等着你呢!”他说完,往后摆了摆头示意,身后一片寂静。“难道就没人附合我一下吗?”田跃回头望去,可身后空荡荡的,哪里有一个人影?他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人呢?刚才那满满一电梯的人呢?难道是我的幻觉??”那黑衣人此刻走进了电梯,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门关上的时候,他突然面向田跃,用一种令人窒息的语气缓缓说道:“别急,时辰马上就到了”然后,他按下了控制板上B1地下室的按键,电梯,开始缓慢下行
当田跃还在回味黑衣人那句莫名其妙的回答之时,电梯突然剧烈的颠簸了几下,然后竟像脱缰野马一般失控,径直向下坠去,失去重心的田跃吓蒙了,他徒劳的想抓住什么东西,然而周围只有滑不留手的金属墙壁,当他将手伸向身旁的黑衣人,却发现那个人居然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踪影。在田跃慌乱的视线中,控制板显示屏上的红字飞快的由13开始递减当那个数字最终停在“B1”的时候,电梯井中传来了“咚”的一声巨响,那是电梯最终坠地的声音,在田跃的耳中,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刹那间消失了,只剩下恐惧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中析出下一秒钟,田跃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的摔在冰冷的轿箱地板之上,骨屑与血液在空中飞散,意识瞬间被从躯体内抽离
夜晚,台灯下的田歌默默的坐在桌前,妈妈悄悄走到他身后:“不早了,别看太晚,明天还要上学。”
“妈”,田歌抬起头,眼圈有些红:“为什么我总感觉爸爸还在这栋楼的某个地方活着”妈妈注视着他,泪水夺眶而出,一年以来,一面在儿子面前强作镇静,一面默默承受丧夫之痛的她早已不堪重负,此刻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奔出卧室,跪倒在地板上,对着空旷的房间,她失声道:“假如死后真的存在魂魄,你何不回来看看?”
怔然站着的田跃感觉脑子木木的:“我走神了吗?为什么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他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手表:“该死十三号星期五,黑色星期五”。“叮”,电梯门打开了,看到轿箱里站满了乘客,田跃没来由的心烦意乱,他望了望自己家的方向,忽然产生一种马上回去的冲动,就在他刚想转身的功夫,身边不知从何处走出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横在一侧,冷冷的看着田跃,他默不作声,然后略微欠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田跃只好打消了回家的念头:“电梯都来了,我还是走吧”于是,他不再勉强,大步走进电梯之中
完。
我听说,横死的人会变成“地缚灵”,而有些灵因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就会在死去的地方一遍一遍的重复自己濒死前的经历故事中的男人虽和家人近在咫尺,但阴阳两隔,却也天各一方。也许,到了真正放下所有心事的时候,他才能走出那噩梦般的电梯
第十三层1302《校园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