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一对男女矗立在夕阳中的山巅,微风从两人身上抚过,生疏却忘情地亲吻着,耳中只剩下了彼此的心跳,不知道过了多久,窒息的唐离无力地推开了秦麦,双晒酡红,如酒醉般娇慵无力地靠在秦麦的胸前,紧张羞赧得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眼睛。
“叫、叫铁莘。”唐离喘息着,心几乎从胸口跳出来。
秦麦“呀”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色迷心窍,竟然忘记了当务之急是和铁莘两人汇合!拉着唐离朝山下快步走去,边走边呼唤着铁莘。
在很久之后,当唐离回想起两人第一次的接吻时,对秦麦的埋怨亦无法释然,初吻竟与浪漫无关。
铁莘发泄地大吼一通后,郝韵悠悠醒转过来,入眼的是宛如一座屹立的雄壮高山似罩在夕阳余晖中的铁莘,郝韵的眼泪唰地一下子涌了出来,只有在触摸到死亡那可怕的冰冷后才会懂得生命的美好,这晚霞,郝韵以为自己永远再也见不到了。
黄平和卡恩在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的空气后便约好了似的同时晕了过去。
听到秦麦的呼唤,铁莘激动得哇哇大叫,手舞足蹈地对郝韵嚷道:“麦子他们没事!他们还活着!”
郝韵扔掉防毒面罩,扑倒在地上,失声痛哭,原本就虚弱已及,突然之间心情翻覆,竟又陷入了昏迷。
离得老远,铁莘便如同一只见到了猎物的刚刚冬眠睡醒的黑熊,嚎叫着朝秦麦与唐离扑了过去,在被警惕的唐离用无声的行动拒绝之后,铁莘二百多斤的身体一下子掷到了秦麦的身上,“麦子!麦子!老子以为这次死定了!哈哈,没想到老子福大命大造化大,居然连阎王爷都不收!”
秦麦大力地拍打着铁莘的虎背,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稍微平静了些,秦麦抬眼便看到了两条死狗一样的黄平和卡恩,不禁一愣,皱起眉头狐疑地看着铁莘:“你把他们弄出来的?”
按照唐天华的计划,黄平三人应该早已经死了,秦麦不明白铁莘把死人背出来有什么目的。
“呸!”铁莘厌恶地吐了口唾沫,“老子管这两个孙子的死活!他们自己爬出来的!”
秦麦吃了一惊,脱口道:“他俩居然没死?”
铁莘便将与秦麦二人分别后的遭遇细细地讲述了出来,秦麦听得震惊无比,没想到黄平与卡恩居然如此顽强,又或许是这两人命不该绝。
等到秦麦听到铁莘在墓室壁画之中发现了玄机从而打开了密道的入口,惊愕得无话可说:秦麦与唐离都是聪明人,当他们知道那幅唐卡是出于至少千多年前的象雄王廷后,便想到所谓的秘密极有可能是当日唐天华为了转移铁纯阳和黄平视线的谎话,秦麦自忖若是换成自己与唐离两人进入墓室,只怕谁也不会把那唐卡与满室的壁画联系到一起,那自然无法发现石棺下的密道,结果必然是困死其中了。
懒人有懒福,这句话果然有些道理,看到四人血染衣袖,双肘间皆皮开肉绽,秦麦和唐离也能想象到铁莘几人得以逃出生天吃了多大的苦头。
铁莘说到无头干尸洞时连着打了几个冷战,秦麦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惊骇失控,而且这无头干尸洞必定对揭秘古格王朝神秘消失提供重要线索,激动好奇之下便想要进去看一看,被铁莘拉住,暗暗指了指郝韵使了个眼色,秦麦便明白他不愿再让郝韵想起那恐怖的情景,暗暗思忖了下,今天无论是郝韵还是唐离都是经历了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确不能再受到任何的惊吓,而且时间已经傍晚,几人一天水米都未进,确实应该先休息一晚。
郝韵悠悠醒转后伏在唐离怀里啜泣不止,唐离怜惜地抚摸着郝韵,轻声劝慰着,良久后郝韵才止住了泪水,两只美丽的大眼睛已经红肿如核桃了。
“黄平说那墓室的空气有毒。”郝韵忐忑不安地望向秦麦,表情复杂地说道。
秦麦这时候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他不知道铁莘和郝韵吸入了多少幽冥花和回魂散的气味,最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平旺老爹给他的那份神水是不是真的可以以毒攻毒。
要是那神水的药效不够便无法解去幽冥花与回魂散的毒,若是药效太强却也等于又中了另一种毒!有心用黄平和卡恩先做试验,偏偏平旺老爹一再强调过神水只够两人使用。
犹豫不决的秦麦先查看过两人的脉象,再探了探黄平和卡恩的脉象,都是一般无二:除了身体虚弱外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昏迷的黄平再醒来时已经处在濒死边缘了,看到秦麦和唐离,他死鱼眼般黯淡的眼睛燃起了一丝希望,挣扎着叫道:“救我!求你了,救救我!”
“我该怎么救你?”秦麦静静地注视着黄平,就算神水真的有效,他也不会用铁莘和郝韵的生命去换黄平、卡恩。
黄平像一条离水的鱼,努力喘息着断断续续地求道:“我记得当日唐天华失踪前我们也闻道了那种古怪的香气,那是毒气!既然唐天华没有死,他一定有解药!求求你们了。”言下之意是希望秦麦与唐离求唐天华赐药。
铁莘被黄平提醒,瞪大了眼睛盯着秦麦道:“对了,你们是不是见过那。。。。。。唐天华了?问过当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他不问解药却先问唐天华,自然是怀疑自己父亲的死与唐天华有关。
秦麦颇感棘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偷偷扫了眼唐离,后者的神情明显黯淡了下来,含糊地对铁莘低声道:“这事稍后再说。”旋即对望向黄平:“打消这个念头吧!”
黄平的眼中射出迷惑的神色,随即变作惊慌,身体如秋风中的落叶般抖动不停,突地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嘶声叫道:“送我去找平旺老爹!求求你了!送我去沙马!”
当日便是平旺老爹用神水救了他一命,而这也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秦麦的嘴角轻轻撇了下,在知道了平旺老爹的身份后,他当晚说过的那些让人迷惑不解的话便很通透了,而且这一次显然是唐家父子决意将言而无信的黄平杀死,便是找到了平旺老爹,他也绝不会再救黄平了。
而且当日秦麦一行七人,平旺老爹却只给了秦麦两人分量的神水,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这种药剂配组不易,可也有可能在他的心里只想留住秦麦与唐离两人的性命!
事情的变化超出了计划,少了陈教授却多了个郝韵,而唐天华无奈改变了计划却又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雨使得本可以幸免的铁莘、郝韵误入充满了毒气的墓室。
秦麦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哪怕是黄平和卡恩这种人,毕竟这两人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铁莘刚才说的很清楚,黄平身患绝症才破釜沉舟地再入西藏,一个人为了生存而做出任何的挣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值得原谅的。
但是如果只能够在四个人中救两条命,秦麦自然不会选择黄平和卡恩!
“你以为他现在还会在沙马等着救你吗?”秦麦眼底浮起一抹嘲讽,“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想活那时候便离开西藏。”
听到秦麦对黄平的回答,郝韵脸色陡地化为惨白,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歉疚,抓住秦麦的手臂,泪珠滚滚而下:“怎么办?怎么办?铁子他吸入了毒气!他把防毒面具给了我,可那面具只有一个啊!”
唐离抿着唇注视着秦麦,她知道秦麦怀里有当日平旺老爹送给两人的神水,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告诉郝韵和铁莘,出于对秦麦绝对的信任,唐离即便满心疑惑不解却没有说出来。
反而是铁莘似乎对自己的生死并不怎么担心,拍着胸脯对郝韵笑道:“郝妹妹你怎么变成了林妹妹了?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这时夕阳已经没入土林大半,秦麦看铁莘并没有异常反应,还是犹豫着不能决定该不该让他喝下神水,毕竟他已经验证过那是真正的剧毒之物,在不了解具体药性之前他不敢冒这个险。
看着天边亮起的星辰和黯淡的天空,秦麦招呼大家回到了山腰的红庙之中,四处寻找了些干柴燃起了火,烧水热饭。
唐离为几个人处理了伤口,郝韵惊吓过度,心神耗损得严重,勉强吃了些食物后话也没说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中惊呼不断,显然一直被噩梦纠缠着,唐离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
至于黄平和卡恩,两个人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脸上一时红得如滴血,汗水淋漓,一时白得像罩上了冰霜,身体打起了稗子。
秦麦和铁莘坐在庙门口,说起了两人分别后各自的经历,秦麦并不隐瞒铁莘,将自己与唐天华相遇的始末一一讲来,最后嘱咐他不要对唐离提起。
“咔嚓”一声,铁莘手中儿臂粗细的枝条被他硬生生折断,眼底喷火的铁莘语气冰冷地沉声道:“这么说我老爹果然是死在唐天华的手里?”
秦麦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望着漫天闪烁的繁星,“铁子,如果是你听说这世间有一处神奇所在能够长生不死,你会怎么做?”
“我才不信呢!”铁莘嗤之以鼻,掏出怀里的酒壶,灌下了一大口,嘶嘶地喷着酒气:“开开心心地活着才最重要,每天都想着永生又怎么会快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气,人又懒得很,对我们兄弟现在的日子已经很满足了。”
秦麦无声地笑了起来,神色温暖地瞥了眼微微失神的铁莘:“铁子,你可知道这也是你最大的优点么?知足常乐,这道理虽然简单,可能做到的却没有几个呢!”
如果不是秦麦了解铁莘,也不会把关于魏摩降仁的事情毫不隐瞒地告诉他了。
“铁伯从没想过放弃寻找净土,”秦麦把酒壶递给铁莘,用手背擦了下火辣辣的嘴角,心底却是一片冰冷,“他其实是死在了贪念之下。”
铁莘怔怔地呆了片刻,嘴角浮起抹苦涩笑容,缓缓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两个人默默地共饮一壶酒,你来我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铁莘将最后一滴酒抿入唇舌,恋恋不舍地拘着口中的酒香不忍张嘴。
秦麦将铁莘眼中的茫然收于眼底,忽地轻笑道:“我看郝韵对你大不相同,八成你小子英雄救美已经打动佳人芳心了!”秦麦鼓励地拍了拍铁莘的肩头。
“麦子,你说黄平说的那毒气是不是真的。。。。。。存在?”铁莘突然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秦麦问道。
秦麦默然,铁莘眼中的沮丧愈来愈浓,低下头涩涩地舔了舔嘴唇苦笑道:“麦子,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不!”秦麦立刻摇头,“铁子,你不会有事的!”秦麦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恐惧,扳过铁莘肩膀,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没有你,我会饿死的!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
铁莘呵呵笑了起来,眼睛瞥了瞥大殿,火光中唐离正一脸忧虑地看着噩梦中双手胡乱挥动着的郝韵,朝秦麦挤了挤眼睛:“你以后可以跟着唐大小姐吃香的喝辣的。”
“那你更不能有事了!”秦麦眼中升起不容反抗的霸道,死死地盯着铁莘一字一顿地咬牙道:“有难同当,有福自然要同享!我秦麦可不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
铁莘再也无法伪装坚强,胸口猛烈地起伏着,无助地把头抵在秦麦的臂膀上,喃喃道:“麦子,老铁。。。。。。舍不得你啊!”
他亲眼见过当年父亲死时的惨状,也看到了黄平那无法言喻的恐惧,铁莘清楚那毒气之毒根本无药可解,人不愿死,正是因为他心中有着太多的牵挂和不舍,铁莘不怕死,却怕与秦麦分离。
“我们还没有到退无可退的绝路!”秦麦咬牙道。
铁莘闻言霍然抬头,要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无所不能的话,铁莘觉得只有秦麦!哪怕他已经绝望了,秦麦的一句话便重新点燃了他的希望。
秦麦静静地把当日平旺老爹送给他神水的事情讲了一遍,皱着眉头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神水只有两人份,郝韵虽然吸入的很少,但也无法彻底排除危险,这种毒潜伏的时间颇久,可这神水也实在是剧毒无比,我们现在又没有多余的药拿来试验。”
铁莘精神大振,眨了眨眼睛议道:“那就用我来试验吧!要是我喝过没事的话,再给男人婆喝!”
“你小子疯了吧?”秦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和郝韵谁都不能有事!”
“那该怎么办啊?”铁莘苦恼地挠着头,心头刚燃起的熊熊烈火被浇灭了大半。
秦麦沉吟片刻,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摸向内衣口袋——那本唐天华翻译过来的巫医典籍里一定有对解药配置的记载!
借着大殿内射出的黯淡火光,秦麦将那本小册子里关于幽冥花与回魂散部分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两遍,喜忧交加!
幽冥花与回魂散都是大补之药,两者分开来使用对人都是有益无害,唯独两者气味混杂,那便成了一味剧毒——说是剧毒也不准确,实际上是一味比原本就是大补的幽冥花和回魂散都要强烈百倍的巨补之药,这也是为什么无法查出死因的症结所在。
问题在于,人体总是有极限的,就算是进补亦不可能毫无节制,以中医为例,中医讲究阴阳调和,一味纳补阴或阳皆是杀伐之道,轻则失调,重则丧命。
就好像人参乃大补之物,可若是身体康健之人大量食用,其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药性比之更强烈无数倍的幽冥花和回魂散呢?
所不同的是幽冥花和回魂散都是极阴之物。
如果把健康的人比作容量适中的气球,瞬间吹入超过它所能容纳的大'www奇书网'量空气,结果唯有爆裂!
人们无法离开氧气存活,可没有人能在纯氧中活命,便是同样的道理。
让秦麦高兴的是,幽冥花与回魂散发作的时间与吸入量有着直接的关系,根据唐天华的讲述,秦麦断定铁莘吸入的气体顶多与二十五年前黄、铁二人不相上下,这样看来距离发作还有段时间——当日黄平与铁纯阳在吸入毒气后仍在古格遗址停留数日,而后到达沙马亦耗费了许多天。
这样便给予了秦麦相对充足的时间来研究解药的药性。
可是让秦麦忧的是,解药的确是一味剧毒之药!虽然其中有许多味药他从没听说过,都是藏地特有物种,但注解说的明白:皆含大毒!更加让秦麦烦恼的是这药配置起来相当不易,最主要的是耗时太久:需要春、夏、秋、冬四季新鲜的植物入药,其产地亦分布藏地各处。
如此看来当日平旺老爹或许真的只剩下这点解药了。
典籍上明白说明解幽冥花与回魂散必须等到吸入者出现症状时服用,轻者服量亦少,重者却不能一次根除,秦麦掂量着皮囊里的神水,心想这两人量只怕是按照黄平与卡恩两人中毒程度来计算的吧?
至少此时铁莘与郝韵都毫无异常反应。
秦麦眼珠转动,便决定先拿黄平和卡恩来做做试验了,既然这解药充足,虽然未必能够挽救两人的性命,但是或多或少可以让他们苟延残喘。
铁莘听到秦麦的话不由得喜上眉梢,虽然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却毫不怀疑秦麦,既然秦麦说自己不会死,那就一定会没事!
按照药典上的记录,秦麦在两只盛满了水的大杯里倒入少许神水,整杯水瞬间便成了墨汁般一团漆黑,尤其那味道也是腥臭难闻。
黄平此时身体已经出现了抽搐的症状,那张本来干瘪褶皱的老脸仿佛吹了气般涨得浑圆,将所有的皱纹都撑开了,火光下青亮骇人,眼睛变成了两条线,铁莘好不容易把他的嘴巴撬开了一条缝,秦麦也不管那水还热得烫手,一股脑给他灌了下去。
卡恩的身体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