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姽怜翩正在看书,闻言,摘下眼镜,笑道:“还不是墨清你太无趣了。”
她说的无趣是指情商上的无趣,不是指的开玩笑,于是情商极低的魏墨清便自然而然地理解错了,怪不得刚才上官澜刚才看着她的眼神有一股杀气,一股想把她剁成饺子馅的杀气。
“墨清,我讲的无趣不是你想的无趣这么着吧,我教你,你呢,平时常给他一个微笑,一个吻之类的就行,OK?”
上官澜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一件小事就可以让他开心半天,慢慢地,他就会懂得魏墨清的感情,当然,如果想让其中一方先表白,有点难,上官澜一直处于徘徊边缘,怕被拒绝,魏墨清是闷葫芦,不到时候绝不会开口。
魏墨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上官澜回来的时候姽怜翩已经走了。他打开饭盒,和魏墨清一起吃饭,医院的饭菜很单调,所以他特地去外面弄了些有营养的东西,他吃了几口,发现有些不对劲。
“墨清,你盯着我做什么?”
魏墨清摇摇头,低头扒饭,心里还在思考姽怜翩的话。
两个人吃完晚饭,上官澜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在魏墨清的床边趴下。这是间单人病房,没有多余的床铺,连凳子都只有一张,家属只能趴在床边睡觉,他已经这样睡了三天,赶他回家睡觉,他也不走,他睡得不好,大眼睛下出现淡淡的黑眼圈,魏墨清很是心疼。
魏墨清往里面挪了挪,腾出一个人的身位,道:“澜儿,上来睡吧。”
“什么?”上官澜一时没有听清楚,又看他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惊讶道:“你要和我一起睡?”
“嗯。”
上官澜受宠若惊,因为平时他想赖着他一起睡的时候,他总会把门一关,拒人千里之外。似乎怕他反悔一般,上官澜以最快的速度钻进被窝,贴在他的身侧,只差没伸手抱着他了。
在他身边有股莫名的安心感,再加上这几天也确实太累,上官澜几乎是头一沾枕,就睡着了。魏墨清本来想跟他聊会儿天,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他恬淡的睡颜,微微一笑,伸手关灯。
‘踏,踏,踏’
寂静的走廊突兀地响起一阵脚步声,声音很拖拉,听起来像是拖鞋在地上拖着走动的声音,而且行进的很缓慢。上官澜被这声音吵醒了,抬头一看,魏墨清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脚步声时而消失,时而出现,消失或出现时伴随着开关门的声音,但现在显然已经过了护士查房的时候,而且护士多穿平底鞋,不会发出如此拖沓又响亮的声音。
“墨清,我有不好的的预感。”
魏墨清点点头,“有妖气,别说话。”
渐渐走进的脚步声在他们的病房前停下,门被缓缓地拉开,伴随着一股甜腻的香气,魏墨清赶紧捂住上官澜的鼻子,自己也屏住呼吸。
脚步声慢慢地走到他们的病床前,一张怪异的脸映入二人的眼睛,上官澜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几乎要喊出来。那张脸的眼睛、鼻子、耳朵的位置一片扁平,甚至没有眼眶,一张大嘴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二,它长着的嘴里密密麻麻的排满尖利的牙齿,上下两排的虎牙尤其粗壮巨大,向外弯曲,形成獠牙。
怪物在他们的上方不住地晃脑袋,那是在寻找一丝阳气,找到阳气的出口,也就是鼻子,它大概就会吸取人的魂魄了,而它开门时带进来的那股香气,可能是起催眠之类的作用,避免它在吸取阳气的过程中被发现。
因为上官澜和魏墨清屏住呼吸,它感受不到阳气,却还不放弃,依旧在病床前寻找。上官澜憋得脸色发紫,就快窒息的时候,它才转过身,悠悠地晃出去,还关上了门。
“呼”
上官澜狠狠地喘着气,拍着闷闷的胸口,“我说,那是什么东西,差点把我吓死。”
魏墨清替他抚顺气,“我想,可能是饕餮吧。”
“饕餮?怎么可能,饕餮上身的人,顶多海吃海喝,永远吃不饱,最后暴食而亡,刚才我看它的样子,像是要吸人魂魄。”
“估计是变异了。”
好人好事:饕餮(中)
在两人相拥而眠的时刻;莫明其妙地闯进一只吸食魂魄的饕餮;生生破坏了浪漫的氛围;这事儿好生令人郁闷;更郁闷的是还得动手收拾它;估计又要遭一番罪。
饕餮不都是附身在有钱人身上然后尝遍山珍海味的吗?怎么跑到医院这种地方来了,长那么大张的嘴,应该很能吃,可医院伙食单一。难不成吃尸体么想到此,上官澜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在这层的走廊里逛着,眼神有意无意地往病房里瞥去,病房里的病人大多都是跟魏墨清一般,要么伤手要么伤脚,或坐或躺或跟家人聊天或闭眼小憩。他逛了一圈之后,脚尖一转,回到魏墨清的病房。
“怎么样了?”魏墨清问道。
“我觉得这只饕餮有些挑食。”
“怎讲?”
“我们昨天听到很多声开关门,它肯定是把全部的病房都走遍了,可是我刚才观察了一圈,发现有些人面色惨白,有些人安然无恙,说明它挑着人吸取魂魄,而且它似乎也没有杀人的意思,否则肯定会把魂魄吸尽,那么今天肯定会有人死去,怎么着也会有点动静,但是我们今早都没有听闻谁死去。”
魏墨清敛眸,一旦他做这个动作,说明他在思考问题。
“它现在毕竟是附身在人身上,身体内部还是受到限制的,人体内不能容纳太多魂魄,而且如果两个八字相克的魂魄也不相融,同处一个身体之中难保不发生意外。至于它明明已经变异,却不杀人,就不得而知。”
上官澜觉得有些头疼,“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你先去柳未居买些定魂丹服用,尽量给被吸取部分魂魄的人也服用一些,顺便打电话把张一凡和顾浩然叫来帮忙。”
“嗯,我马上就去。”
他站起来欲往外走,打开门便看见魏墨清的主治医生,一位精明干练的女医生——严雅青。往前迈的脚步便收了回来。
“严医生亲自来查房呀。”
严雅青笑了笑,道:“有点空闲的时间就过来看看,墨清好点没有?”
严雅青的性格很温和,做事又谨慎,平时待人接物也很有礼貌,所以很受病人的欢迎,她的能力很强,是这家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生。
魏墨清向她点点头,算是表明自己好多了,经过几天的相处,严雅青也知道魏墨清不喜欢言语,又是笑了笑,便走到病床前去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恢复的很快呢,韧带已经没什么问题,不过脚上的石膏还不能拆,得再维持一段时间。”
上官澜忽见魏墨清对他使了个眼色,当下不解其意,又见魏墨清朝严雅青的方向努努嘴,他再不济,也懂了,于是问道:
“严医生,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老头,大概这么高,”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长的有些奇怪,好像没有五官。”
先前魏墨清说过,他当时并没有向上官澜一样被吓得脑子空白,观察的仔细,那人佝偻着身体,行动体型都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而且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想来也是医院的病人。
严雅青正在检查的手忽然一顿;目光闪烁;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问这做什么?”
“昨天晚上我出去透气,看见他靠着墙走的很缓慢,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就想学学雷锋扶他回房间,可是一转头他就不见了,所以想问问他的情况嘛。”
上官澜说的很轻松平淡,又带着满脸的乖巧,严雅青的表情有些松懈。
“这医院里老人家多的很,光我负责的就有不少,你又形容的模糊,我哪能知道是谁呀。”她直起身来,“好了,我还有有其他的病人要检查,先走了,墨清要好好修养。”
“严医生慢走,”上官澜朝她摆摆手,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拐角,转头对魏墨清道:“她肯定隐瞒了什么。”
“她身上沾染了些妖气,可能跟饕餮接触过,看妖气不甚浓烈,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暂时不会有危险,暂且不去管她,当务之急是找到饕餮将它除去。”
严雅青走到拐角处,面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她走下楼梯,绕过花园,走到医院的宿舍楼,进入自己的宿舍。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恶臭,她皱着眉头打开窗户通风,然后走到客房前敲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
床上躺着一个老头,呼吸声粗重。她走过去将他扶起来靠在枕头上,老头的皮肤呈现黄褐色,几乎没有肉,只有一层长满斑点的皮肤贴在骨头上,一双眼睛深深地陷下去,眼白呈死灰色,乍看之下还以为他没有瞳孔,显得特别恐怖。
“爸爸,今天感觉怎么样?”
老头干咳了几声,“老样子。药引快要成熟了,昨天晚上我去察看了一下,情况还不错,你接下来的几天加大圣水的用量,再过七天就可以成熟,到时候吸取了他们的魂魄,我的病也就好了。”
他又开始咳嗽,似乎连肺都要咳出来,严雅青连忙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老头喘着粗气停止咳嗽,她又忙把旁边的呼吸机递给他,让他狠吸了几口氧气。
“可是爸爸,你确定这样做真的有效吗?”
老头干笑道:“要不是大仙,我的命早就没了,大仙说的方法,肯定有效,”他的老鼠眼在严雅青脸上徘徊,闪着精光,“我看你是下不了手吧。”
严雅青的低下头,狠狠地咬住嘴唇,她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啊,怎么可以去害人呢,这不仅违反职业道德,也违背良心,为了自己的爸爸,而去破坏别的家庭,这
老头似乎看出她内心的挣扎,“如果你不想做,爸爸也不勉强你,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他用那双干枯粗糙的手摸摸她的头,“只可惜爸爸不能看见你有个好归宿,亲手抱一抱外孙。”
严雅青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父母离异,她跟着爸爸生活,小时候家里贫苦,爸爸为了她吃了不少苦,省吃俭用地把她送进大学,她说过要好好报答他,让他享福,可
她咬咬牙,握住老头的手道:“爸爸,你放心,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会去尝试。”
“真是个好孩子。”
老头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好人好事:饕餮(下)
张一凡和顾浩然被上官澜一个电话call过来帮忙。
“你说在医院遇到一只吸食人魂魄的饕餮?”张一凡在听完叙述后张大嘴巴,“我说你们怎么净遇些离奇事儿呢。”
魏墨清耸耸肩,谁知道呢,天意吧,不然天帝怎么说要历练他们呢。
顾浩然听过魏墨清的话沉思许久,“澜澜有没有仔细数过被吸过魂魄的人有几个?”
魏墨清想了想:“澜儿去买定魂丹之前曾数过,好像是五个。”
顾浩然眉头皱的更紧了,“难道他想结五魂返生阵?”
“五魂返生阵?”
“这种阵法已经失传,我也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据说要选五个命里分别带金木水火土的人,喂以一整月的圣水,期间不能中断,在第二个月的月圆之时,将他们的魂魄取出,分别固定在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待到子时,催动阵法,可使逝去之人复活,活着之人容颜永驻。”
“不是吧,”张一凡瞪大眼睛,“要是那么简单,死去的人不是都可以复活了?”
“不,”顾浩然摇摇头,“相反,古书上记载根本没人成功过。据书上记载,第一:施法者必须以自己最亲之人的血绘出阵形,阵形很大,估计要取干身体上的血,没多少人能对自己最亲的人下的了手;第二:施法者自己也得折损一半的寿命;第三:所谓圣水,即是东海海眼中的水,除了龙族没人知道海眼在哪里;第四:阵形越大,不确定因素就越大,任何一项因素的变动都会导致阵法反逆,轻则残废重则丧命,这一点也是最难掌控的,多数人都败在这一条上。”
“其实这些对它来说都不难,”魏墨清沉吟道:“饕餮是龙族一员,自然知道海眼在哪里,它现在附身在一个老头身上,我看到老头身上长出了尸斑,一个死人无关乎寿命问题,它附身在老头身上,找的自然是老头的亲人,那人便是”
窗外挂了一轮圆月,惨淡阴冷的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进来,给病房更添一丝冷意。走廊上又响起那阵脚步声,缓慢而拖拉,不同的是这次伴着粗重的喘息声。
张一凡紧盯着门口,等待预期中的开门声。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要附身在一个已死的老头身上,还要搞什么五魂返生阵?”
上官澜趴在床后,露出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闻言轻声一笑。
“我觉得它有可能是太倒霉了,也许它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附在老头身上,而且不是整个附身,只是魂魄间过渡。它怎么也脱不开身,就算脱身也可能找不到自己的身体,但它的魂魄又不能跟老头身体完全契合,所以老头已经死去尸体上面开始出现尸斑,过不久说不定会腐烂,如此一来它日后说不定要顶着一副骷髅架子出去,因而它利用五魂返生阵召唤回老头的魂魄,封印在身体里,保持尸身不腐,甚至还可能返老还童。”
上官澜这一番分析颇有道理,张一凡不禁要对他刮目相看,上官澜扬眉,表示接受他的称赞。
预期的开门声响起,一个老头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走进来,一股甜腻的香气也幽幽地飘进来。老头走了几步便体力不支,拿出呼吸器狠狠地吸氧,他艰难地走到床边,望着床上捂着被子的人发出一声怪异的笑声。
他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去揭开被子,然而被子下面露出来的却是一张精致漠然的脸,他的大嘴里发出嗯的疑惑声。
魏墨清突然睁开眼,手中的符纸超他的面门贴去。老头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符纸在他面前轻轻一划,没有贴住,他本来打算跑,可是眼光瞄到魏墨清吊着的脚上,又停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先前也来过这个房间,当时这个小子没有一点气息,他还以为是死人呢,没想到是个驱魔师。不过看他的脚包成这样,自己再不济也不会斗过一个瘸腿的。
他又朝魏墨清走去,打算吸取他的魂魄补补身子,当然,他很快就发现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从床的后面慢慢地站起三个人,看着他的眼神像狼看见羊。
他暗道一声不好,转身往门外跑去,可是出了门还是在这个房间里,看来在走廊的某个角落,已经布下阵法,无论他怎么走都还是会回到这个房间,难怪他刚才开的并非这个病房的门,却来到这里怪他当时不小心。
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张一凡已经跳起来,用拳头狠狠地砸在老头的脸上,老头身体本来就脆弱,哪经受的住重击,当下就面朝下倒在地上没了动静。张一凡在拳头上轻轻一吹气,对着躺在地下的老头竖起中指,什么饕餮,还不跟捏蚂蚁一样。
在刚才的一瞬间,上官澜好像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他摸摸自己的脸,想着拿一拳打在脸上,非死即毁容啊。
他看见躺在的地上的老头突然抽搐了一下,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缓缓地站起来
老头的眼睛部分深深地凹下去;于是那张大嘴愈发明显;嘴巴裂开来;嘴唇出奇的厚;嘴里的獠牙已经伸到嘴外,上下各两颗,若是给咬住,起码要撕下一块肉来,他的身体急速膨胀,把衣服都撑裂开,露出胸前的两只眼睛。
老头变异了,或者说,露出真正的饕餮之身了。
张一凡看到三人好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