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了五年的人生在一昔松散。
造成的结果是,被叶许延折磨了五年的身体终于倒下了。
意识迷糊,似梦似醒时,叶许延感觉有双手轻柔地抚摸他的黑发,替他拭去身上的汗水,或是在他耳边说话。
那声音,那感觉还有那光影到身形,都很熟悉,印入心骨的熟悉。
怀念那样的感觉,他不愿意醒来。
清越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我留下来,可不是只为面对一个终日昏睡的你。”
话语落下,明亮的光影似乎又渐渐离开,叶许延伸手想拦下她,却是虚无她什么也抓不住。
不要走
昏沉疲倦中,叶许延努力张开眼,眼前朦朦胧胧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他床边。
要发声,干哑的喉咙让他不觉轻咳嗽了几声。
察觉到他的动静,那个站在他床边的人转过头来,开口道:“你醒了?”
凝聚心神,眼中的景象终于渐渐清晰。
实现聚焦在他脸上,叶许延微怔,撑起身子半掌在床上,声音虚弱地说道:“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老板照顾你累了总也得休息休息。”弯起嘴角回答叶许延的问题,十六一边拉开他床边的椅子悠闲的慢慢坐下。
看看床头柜生电子钟显示的日期,叶许延更清醒了几分,语气中带着讶然,“你们没走?”
“是啊,应该还会再呆生一阵。”
叶许延张嘴,似乎要问原因,顿了顿,却还是合上唇,沉默以应。
她为什么要留下来?
他不敢奢望是为了她。
看叶许延沉默的表情,十六嗤笑一声,“你现在怎么变得连问原因的勇气都没有了?”
叶许延抬眸注视着十六。
“一个傻瓜在昏迷时竟然还能发简讯祝对方一路平安,说会照顾自己。结果呢?一个大男人病得昏天黑地,实在丢脸,还害得你的老管家一把泪一把鼻涕地拉住我家老板,说他一个老骨头实在照顾不了你这个固执的主人,希望我们能留下来帮帮忙。”
闻言,叶许延一呆,半响才低语道:“所以你们取消回米兰的计划了?”
十六摸摸额头,“或许是,也或许是老板原本就计划的。”
叶许延辨不清十六话中的意思,也没有再问。
心中却因为子叔愿意多留些日子而微微感到一丝欢喜。
在叶许延沉默时,十六又突然问道:“你知道她为什么对待你没办法像对待我和段远希那么自然吗?”
“远希?”听到段远希到名字,叶许延顿了顿,他已经五年没有再和段远希、泰观联系了,只记得当时最后一次,段远希像是疯子一样狠狠揍他的模样,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
知道那五年的他像是具行尸,根本没去理其他的人,因此十六简单解释道:“段家破产,他被老板捡到,现在他也在米兰,老板帮助他重振事业。”
似乎段远希正准备重开娱乐公司,以他如今的名气,要招揽到艺人到其旗下,已非难事。
“段家破产?”叶许延轻声重复。
对于曾经最好的朋友变成如此境地,而他却一点未知,心中有些愧疚,“所以他现在和子叔在一起了?”
“没有,那个人很骄傲,没本事没资本他不会追老板。”十六勾唇,嗤笑道。“话说如此,不过,前提是他追得到。”
虽然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十六依旧轻笑道:“和我们相处得自然,是因为她对我们心里坦荡荡。但是对你,她努力调试,想把你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可是心中的感觉在影响着她。只要有心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或许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在面对叶许延时,是带着怎样的一种温柔与怜惜。
十六垂下流丽的美眸,纤长的十指把玩着床头柜上的体温量计,长密度睫毛也掩住了自己严重隐郁到艳羡。
子叔是个重思重情的女人。
叶许延胜他们的,是他陪子叔走过来她最需要最困难的那段日子。
子叔和他的爱来源于恩,最后发展成情。
爱上了,子叔不会纠结于什么恩是恩,情是情。
或许,恩情交融才是更稳固的感情。
因为她会一直记得他的好。
直到如今也没忘记。
十六轻笑一声,摇摇头。
而听十六说完的叶许延此时心中则是亦悲亦喜。
子叔对他还有情?
然而有情又如何,叶许延知道子叔的性格,断了的情,她不会再要。
如八年前对于轼轩,如五年前对他。
他也不敢再要求子叔什么,只要她能幸福就好。
叶许延静默地看着一派放松模样的十六,好半响才说道:“你,也很在乎子叔。”
第101章 机场意外
看了眼叶许廷,十六毫不掩饰自己的的心意,他坦率地说道:“是,但或许不止是在乎。我前半生的生命里驻扎的只有仇恨,属于我的是已经扭曲的人生。如果没有遇到她,或许报仇结束后,没有了人生目标,我也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如她自己说的,她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因我的容貌而真心对我好的女人,但谁在乎呢?”
十六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勾勾唇角,美丽的脸庞拥有的是灵魂的神采,“我只记得她是第一个,第一个用那样纯粹的眼光看我,第一个真心怜惜我的女人。我的心占不了太多人,太多事,只她一个就够了。我想关心的人,也只有她,不管是什么事,只要能对她好,我都愿意去做。报完仇的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下半生,我的心里只有她。”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希望我和她在一起?
“你能带给她幸福不是吗?”艳人心魄的脸庞,勾唇一笑,依旧带着入骨的魅艳,却有着真诚如水的感情,“至于我,只要能跟在她身边就行了。我知道她让我跟着她,只是为了让我能有一个停泊的她方,能有一个生存的依附。她对我没有爱情我知道,但我不在乎,而且未来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会想办法跟着她,这是我唯一不会妥协的地方。”
叶许廷微怔,他被十六的话语中的态度震撼住了,曼言轻语,如此极端,却又似乎他本该如此。
他很难得。
虽然自己对子叔的感情不会比他少,却不能不承认,他比自己有勇气。
身体还很虚弱,说了会话,叶许廷又渐渐闭拢了眼。
再醒时,天已黑,床头灯柔柔地亮着,床前座椅那原本笑语奚落他的十六变成了他梦中的清颜。
“醒了?”子叔放下手中为他擦汗的毛巾,走到桌边为他倒了一杯水,坐上叶许廷的床沿扶起他,将温水杯轻抵在他唇下,让他饮了些润润喉,然后才说道:“今天早上十六说你醒了一阵,后来又睡着了。但总归是清醒了,不着人那么担心。”
叶许廷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温和轻柔地说道:“对不起,子叔,拖延你回米兰的行程了。”
在叶许廷身后垫了一个靠枕,子叔平静地说道:“本来就决定再多留些日子,等你身子好点再走。公司的事还有另一个老板看着,我很放心。我不在家,小诺现在寄宿在学校,也正好让他多和同学按触,我常打电话给他,他的情况我不担心。如今最让人担心的是你。”
“我没什么的。”心中本还有些介怀子叔会因为那晚意外的一吻而疏远他,但看如今的子叔,并没有生气的模样。
子叔严肃地看着他,“不要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了,医生来看过你,说你身体负荷太重。他都不说好听话了,直接说如果你还想活过五十,身体要好好休养才行。”
叶许廷微微笑着,脸上一丝气恼也没有,却又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子叔心恼,眼角一瞥,却又看到他两鬓刺眼的灰色,心突然一抽,想起他这一切所为皆是她,语调也不自觉放轻了,“你的胃尤其糟糕,未来的饮食要多注意,烟酒要绝对禁止。那些刺激性的食物你也不可以再吃,三餐定点点食,睡眠的时间要充足,不能熬夜。”
子叔每说一句,叶许廷脸上的微笑更柔和了一分,听着子叔熟悉的声音语调,即使是斥责他不爱惜自已的身体,都让他心安又极度地眷恋。
“这段时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借两间客房给我们,借住在这的期间,我会煮些适合你吃的东西。”
一切,仿佛又回到曾经。
他受了伤,她为他调养身子。
子叔转变的态度,让叶许廷心喜却有些迷惑,“子叔,你 ”
“问原因么?”子叔眸光清明,轻缓地说道,“前些天,十六劝我,诚实一些面对自己的心,到人生最后也能让自己少些遗憾。我思考了一夜,诚实的结果是 ? 〃 说到这,子叔停了下来,静如幽潭的黑眸直视着叶许廷,问道:“许廷,在我说出我的想法前,我想你再亲口回答我,你,是不是还爱我?〃
卧房里静谧得清楚地听到每一缕呼吸,那早已盘踞在肝肠深处的答素,何需思考,叶许廷却沉默了许久,回答道:“是。”
子叔轻轻笑了笑,说道:“的确,好马不吃回头草,错过的,我也不喜欢再徒劳重拾。但是,我也不想因为愚昧的执着坚持而忽略自己心里真正的感觉,错失自己的幸福。”
她听过一句话。
女人伪装幸福,只是害怕被男人发现她伤心。
男人伪装坚强,只是害怕被女人发现他软弱。
不爱了,自然不会伪装,而伪装到能以假乱真地说服自己,又是为何?
因为还有爱。
既然还爱,又何必再怕尝试一次。
“许廷,我不知道未来的我们会发展成什么模样,或许还能重新回到过去的状态,也或许,在道途中,彼此停滞不前,依旧只能成为普通的朋友。未来谁也说不准,只是,我想给彼此一个机会,顺其自然地发展。”
经过了许多事,两人都变了许多,五年的岁月,需要重新了解对方的太多。
再加上曾经两人是共处一个屋檐下,而如今,他在东,她在西。
五年时间,遥远空间的阻隔,要想尝试地发展,或许也是一项前途渺茫的征途。
子叔静静地等待,等待叶许廷的回复。
却见叶许廷温柔凝视她,湛黑的瞳孔里渐渐凝上了一层湿润,良久,叶许廷低垂下眼睫,轻轻执起子叔的手,声音沙哑地轻声说道:“好。”
无论多么困难艰辛,这次,他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了。
子叔和十六又留在了新加坡近一月,待叶许廷身体好些,子叔再次登上回米兰的班机。
下了飞机,十六去取行李,子叔在外等待,正开机打算联络小诺和典月,一群人说说笑笑地经过她身旁,想是聊天太投入没注意到走道上的子叔,一个手持饮料罐的年轻女孩不小心和她撞上,果汁瞬间倾倒在子叔的套装上,印上一片橙色的痕迹。
“啊,对不起对不起。”发现撞到人又弄脏她的衣服,那个年转女孩惊慌地向子叔道歉,一边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纸巾怯懦地递给她,用夹杂着中文的蹩脚英语不断地道歉道,“对不起,姐姐,我光顾着聊天,没注意到你,实在对不起,你这件衣服多少前,我赔给你。”
走在前面的同伴没发现这里的事情,呼唤道:“你做什么,登机时间快到了。”
年轻女孩用盈泪的双眼看看子叔,表示自己闯祸了。
“没关系!”子叔微笑地安抚道。看对方年纪轻轻似乎是从中国来的观光客,对自己造成的失误懊恼到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子叔没有怪责她,用中文平和地说道,“衣服带回来洗洗就没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不是要登机了吗?快去吧。”
“可是”
“没事。”子叔接过女孩手中纸巾,“给我这个就行了,你去吧。”
女孩犹豫了会,最后看看表,向子叔鞠了个躬,跑回她的同伴身边。
看着身上的污渍,子叔走到机场大厅的洗手间,正准备稍微处理一下,却没想才走进去,就被人猛地拖住手臂,口鼻也被一块有强烈刺激味的湿巾蒙住了。
第102章 遭人绑架
高浓度的麻醉,一阵晕眩,子叔虚软了身子。蒙胧中,有两个人影走到她面前,一个人给她迅速地套上一件长外套和帽子,把她扶在一台轮椅上,其后,子叔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再不省人事了。
“哐啷”
巨大的铁门碰撞声响起,震撼了子叔的耳膜,双手被用力向后束缚住的疼痛感唤醒了她飘浮的神智。
眼皮很重,头也很昏沉。等脑中那一阵晕眩感退去后子叔慢慢张开眼睛,发现自己双手被反剪,连着座椅被绑在一根大柱上。在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看起来像是一间废弃的工场。记忆渐渐清晰,晕眩前那一幕幕景象钻进她脑海里。
她被人从机场劫走了。
低头,身上套了一件陌生人的大衣,不远处,还有一台轮椅,就是迷蒙意识中她被人带走的工具。
联系前后,这像是一项有预谋的绑架,对方似乎早就等待在洗手间,只等她自投罗网。
心有些寒,想起之前那个同胞的中国女孩,莫非她也是他们的一伙。
故意将果汁倒在她的身上,引她去洗手间收拾狼狈好让同伙对她下手。
正当子叔脑中暗暗分析之时,铁门噪耳的碰撞声再次响起,从门外走进了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嘿,她醒来了!”两个男人见她醒来,语气中有难耐的兴奋。
听来却让人觉得恶心。
子叔眉目睫冷淡,抬眸打量她前方两个背光的身影,虽然他们都戴着墨镜,看不清面目,但从他们所说的语言至少能辨清两个都是中国人。
安静地看着他们,子叔的脸上没有丝毫受制于人的挫败与惊恐,如今的情形不对,再惊慌也没用,她能做的只有严阵以待,静观其变。
观察片刻,子叔问道:〃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两位,将我抓来这?”
其中高个的男人嘿嘿一笑,答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沈老板,我们是没有什么过节,不过是有人看你不爽,想教训教训你。我们拿钱替人办事,您也别怪我们。”
沈老板?
既然喊她沈老板,那指使的人必然是和她在米兰的这个身份有关系。
生意上,她通融圆滑,极少得罪于人,排除掉来往多年的商场伙伴,那么对她这个身份有敌意的是谁。她心中大致有数。
一抹讽笑跃入眼中。
是她大意了,对于那个妒忌心极重,心思叵测的女人她一直有防备,却没料想在飞机场出了纰漏。
子叔冷静地观察四周,不幸中的大幸是他们将她劫来时,她的包并没有被他们丢弃。
包里,叶许廷交给她的手机还在,她记得那部手机依旧有全球卫星定位系统的功能,如今只盼十六能及时通知叶许廷,查到她的位置。
希望她能等到警察赶到。
若指使人绑架她的是于子澜,以子叔对她的了解,她怕还没有胆子要自己的命,只是难想她会使什么龌龊下三滥的手段。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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