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轼轩一言不发,低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慢慢笑了起来,却是冰冷而讽刺。
子叔也是她的妹妹,血缘相连,他本该守护的同胞妹妹,曾经愚昧的他,却是如何对待的?他帮她们无情地伤害。
他的妹妹是谁?
好讽刺的一句话。
冷冷地抽回袖口,于轼轩再不做声,自顾走上二楼。
走道上,他的脚步声停在一扇几乎已经被人遗忘的卧室前,修长却苍白得异常的手轻轻地搭在门扉的把手,却只是静静地搭着。良久,他慢慢地旋转开门把。
长年未有人住的屋子,窗户紧闭,厚重的窗帘也被拉上。早上帮佣清扫过后便封闭的屋子,无法流通的空气中飘荡的是淡淡的未散尽的消毒药水气味。于轼轩轻轻的呼吸,却只有冰寒冷涩的气息。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短讯的铃声。于轼轩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讯息。是他联系的侦信社每天定时传来的短信,讯息上说如果如今暂时未找到于子澜的藏身处,让于轼轩稍安勿躁,他们会增派人手,加快进度的。
合上手机,于轼轩最后看一眼没有人气的屋子,轻轻关上门。没有关系,他会耐心等待的。
他会还她一个公道的。
只是希望,他作为一个不称职的哥哥,如今的补偿,不会太迟
一周后,根据于轼轩提供的消息,警方在郊区一幢别墅找到了躲藏的于子澜。
法庭上,因为证据确凿,绑架事件的主使者于子澜本因被判刑十三年,却因为辩方律师出示了于子澜的精神诊断书而宣判无罪。
于子砍的辩护律师出示了一张精神病医院的鉴定书,表明被告人于子澜犯有精神分裂症,经法庭正需鉴定确定,被告于子澜不负刑事责任,宣判销案,只是责令于子澜的监护人于邦豪对她严加看管和进行治疗。
但真相却并非如此。
于子澜不想坐牢,因此在辩护律师的“建议”下,周晚妍通过关系找到人造假作了一张精神病鉴定书,又花了巨额买通了鉴定医院的人员。
于邦豪虽然不愿以“精神分裂症”决定了于子澜的一生,但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被关进那个冰冷的监牢,忍受十几年?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接受。
因为是在国内进行审判,因此子叔并没有作为原告亲自出庭。
知道了结果后,段远希等人对这个审判都十分愤怒,子叔的反应却很平静。
子叔侧头,洞彻的目光投提向嘴角带着慵懒笑意的秦观,他转头对上子叔的视线时,眼里有着一闪而逝的狡诈。
她有一种感觉。
于子澜的的事情却并没有因此结束。
果然,在于邦豪夫妇都以为事情结束的时候,两天后,当地的政府对于于家提出必须对于子澜进行强制医疗的通知。
于是,惊恐万分的于子澜被送进了当地的一家精神病院。
无论于邦豪花多少财力物力也无法改变。
常绿的树木即使冬天也依旧茂盛。茂密的树叶,枝条随风摇曳,交错纠缠着,形成*龙般的浓荫,光线无法透过,显得有些阴暗。
子叔在庄园一处偏僻的树荫下寻到懒散地半靠在树旁的秦观。
秦观手里点着一支烟,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弥漫在树下,久久不散,若非看到着迷蒙的白烟,或许她很难察觉到秦观的所在。
自从那日在厨房里与他交谈过一次后,在大屋里就几乎不见秦观的身影,今日他却是难得一整日都留在家中。
踩着柔软的泥土,子叔慢慢走到秦观 身边。软软的土地消去了子叔的足音,却逃不过秦观敏锐的听觉,她懒懒地睁眼瞟一眼向他走来的子叔,轻微地挑挑眉,而后又继续闭目养神,慢慢地抬起手,将指间的烟优雅地凑到嘴边。
“是你搞的鬼?”刺鼻的烟味让子叔微微皱眉,没说什么,子叔稍稍后退一步,注视着秦观,她开口问道。
从嘴里慢慢突出一圈青烟,狭长的眼眸慵懒地扫一眼子叔,嘴角轻略挑起,秦观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平生搞得鬼很多,你指的是哪次?”
抬手轻轻挥去向她飘来的呛鼻的烟雾,子叔略微一怔,慢慢说道:“于子澜的事。”
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秦观问道:“你怎么会认为是我做的?”
一六五童年秦观(VIP)
顿了顿,子叔反问道:“我只是觉得,发生的这一切,很像你的作风。”看着秦观挑眉的模样,子叔反问道,“不是吗?”
其实那只是她潜意识的一种猜测。从那个一直为于子澜声辩的律师在最后突然改变了策略,拿出医院诊断书证明她有精神分裂症开始,到后来审判结束不过两日,情势突变,于子澜被人送进精神病院。
这一切手法很像秦观的行事作风,给人一个希望,然后又让他挫败地一塌糊涂,发生的突然,结束得诡异。
秦观不答,却是低笑,枝桠间打下的斑斑驳驳的光影让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真是让我欣喜,你这么知我心,让我又是惊喜又是欣慰,而且。。。越来越舍不得放开你了。”
不理会他话中的戏谑,子叔又问,“为什么要插手?”
他曾经提过“不动她们”,她猜测他所指的人是周晚妍母女,那么如今秦观的作法是在让人费解。
秦观半眯眼,似乎也在寻思自己的动机,半响,轻慢慢地笑道:“她让我很不高兴!”
弹弹烟灰,白末破碎地散落。秦观垂眸,睨着指间还剩半根长的烟,轻笑着用两根手指拧住中节,旋转搓动,断节的两截香烟变成了垃圾被他扔在了泥土地上。
子叔思考着秦观的回答,却是无语。
不过这却是符合秦观喜怒无常的性格,可以为了自己的喜好,把人搅得天翻地覆。
注视他一会儿,子叔低声说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童年,才会形成像你这样的性格。”
“哈哈哈哈。。。”秦观忽然笑出声来,打量着子叔的神情,深不可测的细眸中满是兴味,“你想了解我的过去?”
朝秦观瞟了一眼,子叔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回答道:“没什么兴趣!”
对他知道的越多,就感觉越和他脱离不了关系。
虽然得到否定的答案,秦观却伸手拉住子叔的手腕,止住她离开的打算,自顾自地说道:“我不到十岁接手秦门,是我父亲最忠心的手下扶持我。其他十岁的小孩会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在十岁的时候就被扔进原始森林,参加暗无天日的极限训练,不仅要防到处可见的毒蛇猛兽,还要对付那些拿着真枪,随时可能出现致你于死地的人。”眼光扫过,发现子叔有在听的模样,秦观轻挑唇角笑了笑,继续说道,“一天二十四小时,你都必须随时保持警惕。我曾因为不小心打了个盹,一条手臂几乎废在那十分钟的大意下。要想活命,就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冷血。回到秦门后,为了保护我的安全,他们还专门培养了一批保镖,每年都有新的人替补上来,但每年那些人依旧一批批消失。”
都替他消失在鬼门关口了。
“从那时候我就清楚地了解了自己的立场。既然终究要有人亡,我亡不如别人死。”
小小年纪,被迫成长,帮里争权夺势的血腥旁人难以想象。即使不喜欢满手鲜血的感觉,他也必须学会在尔虞我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环境里生存,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跟其下的组织帮派周旋,想尽办法除掉那些随时想拉他下台,了结了他的对手。
“你知道我握到实权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看着轻皱眉头的子叔,秦观轻勾唇角,轻讽地说道,“我首先瓦解了将我扶持上台的那些人的势力。”
子叔愕然,“他们不是忠于你的吗?”
秦观轻笑,漫不经心地调开目光,慢慢说道:“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而已。太多人垂涎我的位子,显露于外的不过是些废物,但也有人聪明地藏住他的野心,明是效忠于你,背地里却早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谋划着一切。”
即使是那些曾经和他父亲出生入死的兄弟,在面对权势名利的诱惑,他们也无法抵挡地掉进欲望的深渊。
听着秦观毫无感情的轻笑,子叔不由得感觉心冷。同时也为秦观感到悲哀,从小过着那种每天都必须算计提防的生活,也难怪他的性格会如此。
脑中还有一个几年前看到的影像,那是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男孩,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欢快奔跑着,脸上是阳光灿烂的笑容,没有一丝忧愁烦恼。
虽然厌恶过秦观,但此刻脑海里却不停想起和小诺一般大却早已生活在血雨腥风中的小男孩,心中不觉添了些许同情。
子叔久未出声,秦观侧头,正看到她脸上隐约流露的表情,复杂中带着怜惜的眼神。
那种从未有人敢对他流露的表情,秦观眉头微皱,心中却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悄然升起。
“听完了不害怕吗?”秦观似笑非笑地靠近子叔,“我就是这么一个无心可怕的人。不过可惜,你没有选择的机会,除非我厌倦,否则你注定要跟我到死。”
熟悉的恶劣口吻重新传来,子叔心中长叹了口气,“时刻不敢忘怀,可以了吧!”
细长的俊眸中神采流溢,青年观注视子叔良久,最后,若有似无地笑了。
在子叔还未察觉之时,秦观伸手拉近她,迅速俯下头封住她的唇,吸允她柔软的唇瓣。
一二三.是何关系(VIP)
火烫的唇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抵挡的强势。在子叔要推开他时,他微使力道,咬了下子叔的下唇,在子叔皱眉痛呼时,他嗜笑退开。
“收些费用。”低沉的声音略显性感的沙哑,细长的眼眸带着深意看着捂住微微渗血的下唇,一时说不出话的子叔,秦观轻佻地舔过带着子叔气息湿润的下唇,慵懒轻笑,“我还得做一件事。”
说完,秦观突然出手,往子叔颈后一敲,将她敲晕,在子叔虚软的身子瘫倒前,他双手一环,便将失去知觉的子叔轻松抱了起来。
“安排好了没有?”声音冷淡了几分,秦观开口问道,对象是静静伫立在身后的人,只是视线依旧锁在子叔的身上。
“是!”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一道纤丽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两人的身旁。
抱着子叔走出大门,秦观俯身坐进车子,冷淡的吩咐道:“告诉叶许廷和段远希,丫头我带走了,再安排一些人拖住他们。”
“是!”因为惊讶而稍微迟缓了一些的回应声传来。
秦观状似无意地瞟过满脸异样神情的子一一眼,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霾。
与此同时,秦观的嘴角也慢慢勾起一丝冷淡的弧度。
从安风精神病院出来,满面憔悴的周晚妍就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拦住。
女人神情平淡地告诉她有一个人要见她。
因为探视病人有时间的限制,见不到于子澜,周晚妍心思正乱,无意与女人纠缠,说声抱歉转身欲走,女人却再度拦住她,说见的人要和她谈有关于子澜的事。
“去或不去,全由于太太自己决定,我只是转告我们老板的话而已,如果你想知道你女儿的情况,随时可以联系我。”神情冷淡的女人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周晚妍。
接过名片,周晚妍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多久,因为事关于子澜,且眼前的女子气质也不似一般,思量之下,周晚妍决定还是走一趟。
仿佛原本就预料到周晚妍会有的答案,女人的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点点头,一辆车便从不远处开来停在了两人的身边。
叫出手机和司机交代过后,周晚妍便坐上女人的车。
坐上车,一个半小时后,女人载着周晚妍到了市郊外的一幢清雅别致的别墅前。
沿着一条铺着地毯的通道走去,女人将她带到书房前,帮她打开书房门,侧过身子请她进去后,就关门离开了。
扑鼻而来的是呛人的烟味,朦胧的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书房里没开灯,窗户也被厚重的窗帘掩住,只有从两块窗帘中泄露的一丝光亮让人能分辨房间里的景物。
书房的面积很大,但屋里的摆设却很简单,隐约能见到一张办公桌,一个占了半面墙的书柜,墙上的几副挂画,还有她身后的一排皮质沙发。
“吱嘎吱嘎”轻缓而规律的声音从八九米远外的书桌旁传来,周晚妍凝神定睛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倚坐在一张宽大的竹藤摇椅上,清闲幽慢地摇晃着,竹藤椅似乎有些年份,才会发出这样吱嘎的声响。
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模样,只能见到他手中一根点燃的香烟,烟雾腾腾中只见火红的一点忽明忽暗地闪烁。
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诡异地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氛中,周晚妍环顾四周,想给自己多少灌注点自信,却是徒然。
按耐住转身离开的冲动,周晚妍努力保持冷静,轻声问道:“您好,请问这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不见回应,摇椅依旧不紧不慢地摇着。
周晚妍轻皱娥眉,于是第二次出声询问。
“嘎。”男人将踩在摇椅脚踏上的双脚放下地面,立时停止了摇椅的动静。
“好久不见了,秦太太!”沉寂的空气中,掩隐在黑暗中的男人低沉开口,魔魅磁性的嗓音回荡在书房中,竟让周晚妍有种心生寒战的感觉。
“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想到他说要和他谈于子澜的事,那定是和她有关,于是轻咳一声,柔声道:“对不起先生,鄙夫姓于。”
“觉得这个称呼很生疏?”带着一丝轻讽,男人低笑道,“看来秦太太的记性不太好,是否要我提醒一下?”
慢条斯理地从宽大的皮椅中起身走出书桌,挺拔伟岸的身躯带着一种强势的存在感向周晚妍慢慢踱去,像是森林中漫步的猎豹,每一步都是优雅而危险。
随着他的接近,高大的身躯渐渐分明可辩,男人脸上的俊美轮廓也渐渐清晰。
直到走到距离周晚妍不到一米远的距离,他才停下步伐,微低头,负手而立盯着周晚妍,窗外幽明的光线显映出他的侧脸,那是一张嘴角勾笑,慵懒魅惑的俊颜。
眼中恍惚一下,而后渐渐清明,周晚妍像是见到鬼一般,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颤声说道:“秦劲松”
秦观嘲讽地低笑,伸手为她鼓掌,“我是否该为我父亲感动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你依然记得他?”
绕过呆楞在原地的周晚妍,秦观走到门边,按下开关,书房里光线骤明。
秦观脸上依旧带着笑,伸手摘掉脸上的银边细框眼镜。
周晚妍的视线依旧不敢偏移地盯视着他,才发现他只是长了一张和秦劲松相似的五官,秦劲松儒雅斯文,脸上虽不常笑,却让人觉得温暖,而眼前的男人,嘴边虽是噙笑,却让人心生恐惧,他的五官似是柔和,仔细看去,却有种阴冷的感觉,而且他身上完全不可比拟的气势,也绝对不是温文的秦劲松拥有的。
“你是秦劲松的儿子?”
秦观淡淡扫过她惊疑的脸,轻慢地笑道,“真是让人心寒啊,秦太太连自己叫了好几年的观儿都忘了吗?”
“你是秦观?”周晚妍掩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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