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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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眼看剑-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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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知会镇西王。

陆振衣忙摆手道:“不妨事,老夫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随意看看,也不必惊动太子了。”说着抬脚向府内走去,管家忙跟趋步跟在后面。李先儿想要拦阻,又不敢,心中大急,向那小头目耳语几句,紧走几步跟在陆振衣身后。早有看门的家仆急跑进去禀报太子。

正文 第十三章 成仁

三人没走了几步,李仁孝已带着不语迎了出来,见了三人施礼道:“见过恩师大人。弟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陆振衣望着李仁孝清瘦的面宠,心中一热,口中呜咽道:“老朽见过太子殿下。”说着便要俯下身去施礼。李仁孝却哪里肯让,扶住陆振衣,把三人让到厅堂中。

陆振衣问了李仁孝这些日的行程及朝中的一些情况,得知这几日便要到贺兰山守陵,点了点头,道:“忠孝恺悌乃做人之根本,殿下能如此先帝也应含笑于九泉了。”又说了些没要紧的话,李仁孝起身更衣去了,陆振衣回头对管家道:“你去把那幅字取来。”管家应了一声出去了。李先儿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又想太子府守卫森严,谅他们也逃不出去。

过了片刻,先是管家把字取了来,交给陆振衣。李先儿似不经意的道:“不知是何人的墨宝,老相国如此看重,不知末将可有幸观瞻?”

陆振衣笑道:“说来不值一提,是老朽写来自勉的,不敢污了将军的眼。”

李先儿见他推辞,越发疑其中有鬼,道:“末将久闻老相国号称诗书一绝,今日有幸,怎能错过,莫非这幅字有什么蹊跷,不能示人么?”双罢双目紧盯着陆振衣。

陆振衣眼角跳了跳,神色似乎有些尴尬,这只是一瞬,立时又恢复了常态:“过奖,过奖,既是将军要看,只管拿去便了。”说着把字又交给管家,管家捧着字交给李先儿。此时李仁孝回到厅中,望着李先儿手中的字,神态间似乎有些慌乱。李先儿心中一动,却也没甚在意,缓缓展开卷轴去看那幅字。这是一幅小卷,纸是普通的宣纸,已经裱过,中间是两个行体大字“慎独”,字体苍劲有力,每一笔划都力透纸背。李先儿身为武将,虽不懂书法,却也看出这幅字确是好字,不禁随口赞道:“好字!”看落款时,是“陆振衣于乾祐二十一年秋七月自勉”。角上有一枚图章,细看之下是“随意居主人”五个篆体小字。李先儿装作赏鉴的样子从不同的角度望去,却怎么也看不出这副字也什么特别之处,只得还给陆振衣,口中赞道:“大气磅礴,真不愧相国手笔,什么时候老相国也赐末将一幅字?”

陆振衣谦逊道:“老朽聊以自娱,哪里拿的出手。”又转向李仁孝,“这副字老夫早想送与殿下,殿下可细心揣摩其中意味,必将有益于殿下。”李仁孝逊谢了,命不语收了起来。两人又说了些不打紧的话,陆振衣便起身告辞了。李仁孝把陆振衣直送至二门外,李先儿望着陆振衣的背影,总觉的这事有些蹊跷,但想了半晌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又一心惦记着那幅字便转身进了太子府去监视李仁孝的行动。

小轿一溜烟的回到位于朱雀大街的府中,轿子刚刚停稳,陆振衣便匆匆下轿,向管家招了下手,便向内宅走去。陆振衣在家人的眼中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今天的陆振衣的模样着实吓了他们一跳。已走过了门口,陆振衣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向守门的家丁吩咐道:“关了门,今天不见客,有人来只说我不在。”也不待守门的回应便带着管家向内走去。守门的家丁对望了一眼,心中嘀咕,今天反常的很,老爷怎地这么慌乱?关门这等事也要亲自吩咐,让管家支会一声不就得了?

穿过二门,二人径自来到书房。陆振衣打开书房门,示意管家先进去。他随在管家身后进了书房,微一迟疑,又探出头来向四周望了一眼,确信没人注意,这才关了门。那管家刚要说话,陆振衣把食指压在嘴唇上,轻声嘘了一声,走到一个书架前,手按住一摞书,用力一掀,那摞书被掀的竖起来,随着书的转动,“咯吱吱”一阵响动,旁边一扇书架向外转了过来。管家显然没有想到这里会暗藏机关,吃了一惊,定定的望着那排书架。陆振衣看了管家一眼,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便先走了进去。管家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了上来。

转过书架是一个石头砌成的石阶,石阶通向地下,从上面看去,下面隐隐的透过一丝光亮,但具体的景物却看不清楚。陆振衣隐没在石阶尽头的一刻,下边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那人轻声问道:“爹,来了么?”

陆振衣答道:“来了。”

管家紧走几步来到尽头,却发现原来这是一处转弯,转过这道弯,眼前忽然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宽敞的石室,按方位推算,应该在书房的地下,但显然要比书房大的多。只是里边的陈设简单了一些,只有一张床,一只大方桌,几把椅子,是以整个石室显得空空荡荡。陆振衣旁边站着个人,见了管家忙俯身行礼,口中道:“臣陆行义见过太子殿下。”

管家忙趋身扶起来,口中急道:“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伸手在脸上一抓,把眉毛胡子都抓了下来,露出了李仁孝的面目。

陆行义躬身道:“实在委屈殿下了,这也是情非得以。”

李仁孝笑道:“趁我更衣时来个偷梁换柱,也真亏了你们,当时你们的管家告诉我的时候还真把我吓了一跳。等等,”李仁孝颇有几分好奇,“难道你们也会易容术么?”

陆行义皱了皱眉,心想这位太子爷说话怎么如此没有涵养,自己身为太子少保这脸上总觉得有些难堪,他偷眼瞅了一眼父亲,幸好父亲没有注意自己,便讪讪的道:“易容术?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条李代桃僵的计策不是太子与咱们一同定下的么?”

李仁孝脸上一红,幸好室内灯光幽暗,看不真切,他喃喃道:“是咱们一起定的这条计策么?”

听了李仁孝迟疑的语气,陆行义有些着急:“怎么不是,三个月前太子来见家父,称镇西王反意已明,要求一条保全之策。当时大家议起来,便想这李代桃僵之计,找了一个身量、相貌酷似殿下的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果真……”

“你是谁?”陆振衣忽然悠悠的道。陆行义只道上面又下来人了,大吃了一惊,身子一挺,挡在两人面前,手中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陆振衣叹了口气:“天天打雁,今日却让雁啄了眼。义儿,咱们陆家荣耀了几十年,没想到一朝断送在我手中。”

陆行义蹿上台阶向上张望却并未发现有人,只道父亲多疑了,转过身,故作轻松的笑道:“爹爹多虑了,外面没人。”

陆振衣此时忽然镇定了起来,缓缓走到椅边,坐了下来,望着李仁孝,道:“是镇西王差你假扮太子的?”

正文 第十三章 成仁

听了这话,陆行义浑身一震,盯着李仁孝,喃喃道:“假扮太子?不可能,”忽然想起自己初见这位太子时那种奇怪的感觉,难道他真的是假扮的?他猛的甩了甩头,“不可能,爹爹,他带有太子的玉佩。这块玉佩我见过,决做不了假。”

“正是这块玉佩,”陆振衣声音有些沉痛,“使我去掉了心里的一丝顾虑。我一生悦人无数,虽与太子见面不多,但太子的墩厚,睿智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这位太子见面时便使我感到有些蹊跷,但当我看到这枚玉佩时我便没有细想。但方才他的一言一行与太子殿下相去甚远,连这个李代桃僵的计策也记不起来,决非真太子。”

“但这块玉佩……”陆行义还是不相信这个事实。

“不错,这块玉佩确是太子之物。这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陆振衣的声音呜咽起来,“太子殿下已经殡天了。”

“当啷”一声陆行义手中的钢刀落在地上,他身体晃了晃,靠在墙上,一瞬间所有的希望都化为了失望,身子慢慢的顺着石壁滑倒。

“太子没有死,他还活着。我也不是嵬名昧勒派来的。”假李仁孝突然道。看着父子二人狼狈的样子,他有些于心不忍,接着道,“我确实不是李仁孝,我叫程天任,是大宋人。”

陆振衣猛的站起身来,由于起的太急,身子歪了一下,他也顾不得站稳,一步跨到程天任跟前,几乎摔倒,程天任忙伸手扶住他。陆振衣扶着程天任的手,迫不急待的道:“你说什么?太子……太子他没有死?”

陆行义也站起身来到程天任面前,目光炯炯的望着他。程天任望着二人急迫的神情,心中感到一丝安慰,大夏国有这等忠臣,大哥复国有望了。面上带着微笑,一字一顿的道:“不——错——李——仁——孝——没——有——死。”

陆振衣确认了这个消息,浑身一阵轻松,双腿一软,几乎坐倒在地上。程天任与陆行义忙把他架到椅子旁坐了下来。陆振衣抬头望着程天任面庞:“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程天任。”

“宋人?”

“不错,我是大宋子民。”程天任微笑着答道,心想这其中有太多故事了,恐怕一时也说不清楚。

“你真的不是镇西王派来的?”陆振衣还有些不相信。

程天任道:“我与李仁孝是结义兄弟,怎么会是嵬名昧勒派来的?”唯恐他们不相信,他举起了那块玉佩,“这块玉佩便是大哥给我的结义信物,你们应该认得。”

“认得,认得。”陆振衣接过那块玉佩在手中反复摩挲着,“这块玉佩是土蕃国进贡给大辽皇帝的,玉佩上的祥云瑞霭浑然天成,是极祥瑞的东西,大辽皇帝在太子满月那天赐给了他,那时老夫还在场,这件宝物自然认得的。”他双掌合什把玉佩扣在掌中,闭了双目,口中祝祷着,“上苍有灵,佑我大夏国祚绵长,李氏永享国祀。”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已恢复了先前的镇定,仔细端祥着程天任的面庞,“既然太子无恙,此刻在哪里?”

“大哥与任先生……”

程天任刚一开口,上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唤:“老爷!”这声音仿佛就在眼前,程天任吃了一惊,心想外面说话听得如此真切,室内说话也必被外边听了去了,若嵬名昧勒在陆府安插了耳目岂不是大事不妙了么?

陆振衣皱了皱眉,显然没有料到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看了看陆行义,陆行义会意快步走上台阶。陆振衣仿佛看透了程天任的心思,道:“镇西王的确在我府中安插的几个耳目,但不必担心,这个秘室是一个奇人所造,外面说话如在眼前,里面说话却一字也传不出去。”

程天任这才放下心来,果真听到陆行义不悦的向那家人道:“不是吩咐过了吗,没有招呼谁也不许来打扰老爷。”

那家人显然对这位家主颇为敬畏,声音压得低低的:“是,三少爷。可是……可是有客人来访。”

“有客?”陆行义显然被激怒了,声音陡然提高,“这么点小事还要我教你怎么去做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陆管家平日里怎么教的你们。”

“三少爷,我们说了老爷不在,”家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却并没有退出去的意思,“但来人脾气很大,说知道老爷就在府中,非要见老爷不可。”

程天任看了看陆振衣,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苍眉分明跳了一下——这不速之客难道来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陆行义显然也很意外,沉声问道:“是谁连老太爷都不放在眼中?”

“是……武安王。”

“武安王?”三人个的心都跳了一下。

迟疑片刻,陆行义对家人道:“请武安王到厅中用茶,就说老爷身子不适,容更衣便到。”

陆振衣对程天任低声道:“程……”他似乎不知道该怎样措辞,微顿了顿,才接着道,“贤侄,你稍待片刻,我先上去见见武安王。”

程天任来西夏便是为了向武安王借兵,如今武安王既在眼前,又怎么能错过,随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陆振衣望了程天任一眼,目光中满是犹疑,程天任心想这件事一时也解释不清,便道:“晚辈也许能帮上点忙。”

陆振衣摇摇头,道:“非常时刻见非常之人须得非常谨慎,不论你们的交情如何,此刻都不宜与他见面。”说罢,也不管程天任做何想,便顾自拾阶而上。

程天任虽对这位武安王十分好奇,却知道陆振衣是对的,便不再执拗,正好自己也有些累了,便在床上躺了下来,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就在此时,上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好一个安静的所在,老朋友,我来看你了。”

“武安王!”虽然以前并未听过武安王的声音,但程天任知道这就是武安王。这里陆振衣还没有走上石阶,如果武安王推开门看到那个奇怪的书架他会作何感想?这样想着,他的身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跳到台阶拐弯处。前面的台阶上,陆振衣正不疾不徐的向上爬,但他的身子离密室门还有十几步。

“王爷,王爷……老爷正在更衣,请王爷前厅……用茶。”先前那个家人在上面结结巴巴的叫着,显然意在抵挡武安王。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了起来,武安王怒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本王爷的路,当初本王与陆相爷同朝为官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呢!嗯,就是这个书房,我猜老朋友是躲在这个书房中独自享清静吧?”

正文 第十三章 成仁

程天任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他原本希望武安王是个知书答礼重情义的人,却没想到这个武安王对人如此粗暴,但转念一想,也许武安王与这父子二人交情莫逆也说不定,但陆家父子决不愿让人看到这个密室。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见那扇密室门——那个特殊的书架慢慢的关了起来。这更证实的程天任的想法,一定是陆行义在上面启动了机关,但问题是陆振衣怎么上去?

便在这一刻,更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原本行动迟缓的陆振衣脚下用力,身子如一只灵猿向上蹿去。在密室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身子一闪,出了密室。程天任不禁看呆了,心中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睛,揉了揉眼,再看时密室门确实已经关闭,陆振衣也消失在台阶尽头。从陆振衣的相貌看来他早已年逾古稀,但刚才的身手……

书房的门“吱”的一声被从外面推开来,武安王李恭辽大踏步迈了进来。他举目四望,只见陆振衣站在书架前正翻着一本书籍,陆行义恭恭敬敬站在他身旁。看见武安王进来,陆行义轻声提醒父亲:“爹,王爷来了。”说着话走过来向武安王见了礼。

陆振衣缓缓的转过身来,眯着眼望着武安王,瞅了半晌,才恍然道:“哟,这不是王爷嘛,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老臣给王爷行礼了。”说着便要弯下身去。

武安王又哪里肯真让他施礼,赶过来一把拉住了,哈哈笑道:“这岁数大了,就想看看老朋友,似乎我来的不是时候?”

“王爷请坐,请坐。”陆振衣一边让着武安王,一边敷衍着,“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儿孙们不让多见客,总归是怕我老糊涂了应对失矩。我看王爷倒是气色好得很。”

“好,好。”武安王抓起家人奉上的茶想喝,拿到嘴边又不喝下去,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陆振衣向家人道:“想是这茶不合王爷的口味,还不去换上好的茶叶。”

那家人应了一声,刚要去换茶,武安王忙摆手道:“不必,风云色变,大厦将颓,老相国历任三朝宰执,难道还有心思在这里品茗观书?”

密室中程天任听到武安王义正辞言的质问心中大喜,原来这武安王也是站在李仁孝一边的。他走到密室门背后,只盼着陆振衣与武安王开诚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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