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希望那样,反正大麻也没什么吸引人的。”
金田一认真回答。
“如果你决心这样,我替你付学费。”
“好啊!”
金田一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银造不久后回国,金田一又在美国停留了三年,一拿到大学毕业证书后,就立刻回日本。在神户下了船,马上到冈山找银造。见到银造后,银造问道:
“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当侦探。”
“侦探?”
银造瞪大眼睛注视着金田一耕助。
“侦探这行业我不太了解,他们常使用放大镜或卷尺吧?”
银造略带好奇的问。
“我不打算用那些。”
金田一耕助说。
“那你要用什么?”
银造不解地看着他。
“这个!”
金田一微笑地拍拍自己的头。
银造赞赏地点点头。
“就算用脑,也需要一些资金吧!”
“是啊,事务所的设备费,大概需要三千圆,此外,还要应付眼前的生活费,不可能一开张马上就声名大噪的。”
银造毫不考虑地开了一张五万圆的支票递给金田一。金田一接过支票,点头称谢,就回东京去了。没多久,就开始了这项特殊行业。
金田一耕助在东京的侦探事务所刚开业时,当然门可罗雀,在他写给银造的近况报告中,也尽是整天打哈欠、读侦探小说之类的事情。
半年后,信的内容开始有了变化。某天早上,银造在报纸上见到金田一的放大照片,十分惊讶,立刻详阅新闻报导,才知道原来金田一侦破了当时轰动全国的某桩重大案件,成为新闻媒体的焦点人物。在那篇报导中,金田一这样说道:
“搜寻脚印或检测指纹是由警方负责,我的侦探方法只是将这些结果予以理论性的分类综合,最后才下结论。”
看到这儿,银造想起金田一拍拍自己的脑袋,说要以此代替卷尺和放大镜的情景,不禁发出会心的微笑。
一柳家发生命案之时,金田一正为调查一桩棘手案子来到大阪,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之外地迅速解决,因此,顺便到银造家来看望他。那天,送银造和克子出门之后,他本打算住到银道回来才走,却因这件案子,又被银造用电报火速召来。
鲜血的诅咒
银造经营的果园和一柳家的冈村虽然相距不到十公里,然而交通不便,要到冈村,必须先搭玉岛线,再转搭山阳线的上行列车到仓敷转搭伯备线,到了清车站下车后,再往回走约一公里才到。银造和克子走的也是这条线。
金田一过了高川,一进入川村的街道,立刻听到吵嚷的叫声,心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脚步也随之加快。紧接着看见人群高声咒骂,使朝向人群跑去。
一看,原来是有一辆公车在川村村口撞上电线杆,这时,村民们正从车内格出伤者,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他问了一旁的路人才知道,原来公车为了闪避迎面而来的牛车,才撞上电线杆的。
这辆公车的乘客大半是和金田一搭同一班火车,在清车站下车的人。一想到自己要是也搭上这班公车,肯定和大家一样挂彩,不由得深感庆幸。刚要转身走开时,他忽然瞥见从公车中抬出一位妇人,他还记得她。
金田一这天一大早自玉岛搭乘山阳线,然后在含敷转搭伯备线;这位妇人看起来好像是搭下行列车来到仓敷,而和金田一面对面坐在同一列车厢里,金田一发现妇人的情绪似乎极端亢奋。
妇人在中途买了地方报纸放在膝上翻阅,但是金田一发现对方所看的是报导一柳家的杀人案件时,立刻重新打量对方的面孔。她的年龄大约二十七、八岁,身穿图案朴素的和服、紫色长裤,发束的末稍有很多鬈毛,说不上漂亮,外貌看起来相当严肃,浑身散发着一股知性的光辉,看来像是个女校的教师。
金田一耕助忽然想起这桩命案被害人克子,也是女校的教师,心想,这位妇人和克子也许认识。若是那样,能先和她谈谈,或许可以发现一些参考资料。但是妇人却显得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他始终无法启齿。就这样一犹豫,火车已经抵达清车站,他也失去和对方攀谈的机会。
金田一看见被抬出公车外的就是那个妇人,而且在伤者中以她的情况最严重,脸色惨白、神情困顿,让金田一忍不住想跟在她的后面看个究竟。这时他忽然听到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说:
“三指男人昨天又出现在一柳家宅邱了。”
“是啊,今天一大早警方又忙成一团,同时,这附近已经布下警戒网,你可得小心些,不要穿得怪模怪样到处游荡。”
“别唬人!我可是十指齐全幄!不过,那三指男人究竟躲在什么地方?”
“大概躲在通往久村的山里,村里的青年团已经进行搜山总动员,看来事情是越来越严重了。”
“一柳家不会是遭到什么诅咒吧!前代家主作卫死法极惨,二房良介的父亲听说也是在广岛切腹自杀的。”
“今天早上报纸刊登了‘被鲜血诅咒的家族’这样的报导,其实,这个家族始终让人觉得有点阴森森的。”
山村的人所说的“被鲜血诅咒的家族”这件事,已在那天早晨的地方报纸上详细刊载,金田一当然也看到了。
在十五、六年前,亦即铃子出生后不久,贤藏的父亲作卫就去世了。他生前温文儒雅,是极为明理的人,但是耳根子软,容易受外界的影响,一听到什么不顺耳的话,往往会变得不辨是非。铃子出生后没多久,他和村人因田地的事起争执,在互不相让的情况下,有一夜,作卫手持曰本刀到对方家中,虽然砍死了对方,自己也身受重伤,回家后当夜就死了。
村里的老年人将那件事和这次杀人事件连在一起,又加以穿凿附会地说,作卫砍死人的刀是“村正”,贤藏夫妇也是被“村正”所杀,因此“村正”在一柳家作祟。
事实上,这个说法是错误的,作卫杀人所用的刀不是“村正”,案发后,那把刀已经被供奉在菩提寺。至于这次事件中凶手使用的刀是“贞宗”。但是,报纸会刊出一柳家是“被鲜血诅咒的家族”这样的字眼,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良介的父亲隼人,也是用日本刀结束自己的性命。
日俄战争的时候,隼人自愿从军,在广岛服役,却因部队发生违法情事,必须负责,结果他以上尉军官身分切腹自杀。当时一般人都认为以自杀来表示负责确实可敬,却也没有必要采取切腹的激烈手段。由此可知,一柳家族器量狭窄无法容人,自然很容易冲动。
话说回来,金田一听到三指男人昨晚又在一柳家露出的消息时,心想会不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便急忙往一柳家赶去。他的心里惦记着受伤的妇人,并且清楚记得她被抬井木内医院。
第九章 猫坟
金田一登场
金田一耕助抵达山谷中的一柳家时,还不到中午。愈接近村落,四周的人家悠多,也可以看见骑着脚踏车的巡佐们来来往往。
金田一耕助抵达时,一柳家的人都已经在饭厅里集合了。原本默不出声的银造一听到金田一的名字,马上有了精神。
“嘿!你终于来了。”
银造来到玄关迎接金田一,脸上浮现出难得的亲切笑容。
“大叔,这次很谢谢”
“不要说客套话,快来,我介绍你跟大家认识。”
昨晚银造已经说明金田一耕助要来,因此饭厅里的人都感到很好奇。当大家见到年龄和三郎差不多,又是满尔乱发、相貌平凡、毫不起眼的金田一时,全都愣住了。
铃子睁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侦探?”
系子刀自、三郎和良介有点惊讶地注视着金田一,只有隆二礼貌地向远来的客人寒暄几句。
银造介绍过后,立刻带金田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并将前天晚上到现在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其中有些金田一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但是并不很详细。银造说完案情之后,并谈到自己的发现:
“目前嫌疑最大的是神秘的三指男人,不过,有很多事情我无法理解,首先是隆二。他在案发的当天一早和三郎一起回家,当时他说他刚从九州回来,事实上,前一天我带克子从五岛搭火车来时,他也在同一列车上。”
“哦!”
金田一耕助忍不住发出轻呼。
“这么说,他隐瞒了案发时人已经在附近的事实咯?”
“不错!还好他没发现和我搭同一班列车,不过从二十五日晚上到二十六日早上这段时间,他应该已经在这附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说。既然二十五日晚上人已经在这里了,却不来参加婚礼,实在说不过去。”
银造冷冷地向餐厅看去,不久又恨恨地加上一句:
“不只这个人有问题,我感觉到这宅邪的每个人或多或少知道些内幕,却又互相庇护而有所隐瞒,同时彼此之间又互相猜疑。处在这样的气氛下,我都快窒息了。”
金田一很少听到银造说话如此激动,他仔细地听着,最后好像想起什么似地问道:
“大叔,我刚刚在路上听说昨晚那个三指男人又出现了,是真的吗?又有什么怪异事情?”
“这真是怪事,真正见到那家伙的人只有铃子。昨夜,那家伙的确曾来到这里。”
“真的?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铃子说的,你刚才也看到了,她就是那样。不过,我想她可能罹患了梦游症。”
“梦游症?”
金田一忍不住瞪大双眼看着银造。
“嗯,否则不可能在那时候不睡觉,跑去祭拜猫的坟墓。”
金田一惊讶的说道:
“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梦游,又是猫的坟墓,简直像天方夜谭嘛!”
“喔,很抱歉,我应该从头说清楚,事情是这样的”
猫坟
昨晚,不,应该是今天凌晨,一柳家的人又被不寻常的惨叫声惊醒。由于有了前夜的经验,银造立刻起来打开遮雨窗,见到一道人影从偏院方向朝向这边跑过来。
银造马上赤脚跳到庭院,也跑了过去,发现仆倒在他胸前的竟然是铃子。她穿着睡袍赤裸着双脚,脸色苍白,全身不住地颤抖。
“铃子,怎么啦?你在这里干什么?”
“叔叔,妖怪出来啦!三指妖怪出来了!”
“三指妖怪?”
“对啊!我好害怕幄!在那边,就在阿玉的坟墓旁。”
这时,隆二和良介也赶来了,又隔了一会,三郎也踉跄地跑过来。
“铃子,这么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隆二略带严厉的口吻问道。
“因为因为我去祭拜阿玉的坟墓,结果三指妖怪就冲出来了。”
这时,对面传来系子刀自急切地呼唤铃子的声音,铃子一面哭,一面往对面跑去。剩下的男人彼此面面相觑。
“先去看看再说。”
银造说罢,迈开脚步就走。
“我去拿灯笼。”
三郎说完便往回跑,很快就提着灯笼追上来了。
那里是宅邪的东北角,正好是隔开偏院的建仁寺的外侧,四周种着高大的樟树和增树,地面上掉满了落叶。在落叶之中,有一处隆起的小土堆,竖着白木柱,墓碑前还插着两、三朵野菊花,柱上写着“阿玉之墓”,大概是三郎的笔迹吧!
由于此处堆满了落叶,所有人都以这坟墓为中心四处搜寻,并用三郎带来的灯笼检查地面,不但没有人影,也没有发现脚印,大家又分头在宅邪的四处搜寻,还是一无所获。
“因此,所有人都回到餐厅围住铃子问各种问题,但是我不认为铃子的话可以相信,她说她去祭拜猫的坟墓,凌晨时分去祭死猫的坟墓?这事根本就不合理,所以,我才会认为她有梦游症。”
银造带着分析的语气,接着说:“从昨天起,她就一直惦记着死去的猫,很可能半夜里下意识去祭拜猫坟,却见到奇怪的男人,才吓醒过来。当时她是在半梦半醒之间,由于猫的坟墓旁边躲着一个奇怪的男人,男人的脸上又戴着几乎遮住整张脸的大口罩,黑夜里乍看之下,仿佛张大嘴巴的怪兽,因此,铃子才会惊叫出声,转身想逃走,但是男人伸出只有三只手指的右手想抓住她”
银造顿了顿,说:“前面我也跟你提过,那女孩的脑筋有点不正常,智能低,不过,我总觉得这宅邸里只有她说的话最能够相信,至少她不会故意扯谎。她既然说看见,就绝对有看见,更何况确实有三指男人在附近出现的证据。”
“证据?我想知道是什么证据?”
“事情是这样的,天亮之后我们再去猫坟的四周查看,很遗憾,由于落叶堆积太厚,无法发现脚印。虽有点令人失望,可是我们找到了三只手指的指纹。”
“指纹留在什么地方?”
“墓碑上猫的墓碑上清楚的留着三只沾着泥土的指纹。”
金田一耕助不禁吹了声口哨。
“那些指纹和命案留下的指纹相同吗?”
“嗯,今天早上经过警方监定,证实那是相同的指纹。毫无疑问地,三指男人昨夜又回到这宅邸了。”
银造以坚定的眼神注视着金田一,但眼眸深处却有明显的疑感。
“那座猫坟究竟何时开始存在的?”
“好像是昨天傍晚,猫尸是婚礼当天早上就埋在那里的,不过那时墓碑来不及做好,昨天三郎被催着做好墓碑之后,铃子便和女佣阿清在傍晚时分一起去把墓碑竖起来。阿清在接受询问时发誓说,当时墓碑上并没有什么手印,由于是刚刨好的白木墓碑,如果有痕迹,不管阿清或是铃子,应该马上会发现的。”
“这么说,三指男人昨夜确实又回来了。他回来做什么?又为何要接近猫坟呢?”
“关于这点,三郎说可能是凶手遗忘了什么东西而回来拿。铃子听到三郎这么说,也表示有人挖过猫坟,因为土堆的形状和昨天不一样。于是警方马上挖开坟墓”
“找到什么吗?”
“没有,橘子箱大小的白木箱内只有一具猫尸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
“猫尸是前天早上埋葬的吗?”
“是的,因为当晚要举行婚礼,不能将猫尸放太久,在隐居老夫人的催促下,铃子说二十五日一大早就将猫尸埋了。我相信她的话。”
勘察偏院
不久,金田一开始调查偏院的命案现场。
通常发生这种事,除了警方的人,其他人是不允许接近现场的。但金田一耕助却例外,令一柳家的人和村民们都感到讶异。告诉我这性命案的老村民更说道:
“那位年轻人在探长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什么,探长马上一副诚煌诚恐的样子,这点让村人们印象深刻呢!”
正因这位青年带有一种神秘气质,村人们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照F医师所说,那是因为金田一身上带着中央政府某位高官的介绍函,才能受到如此的礼遇。
“那人在来这儿之前,好像在大阪侦破一桩相当重大的案件,因此某政要才给了他如同身分证般的介绍函;对于地方警察局而言,中央的介绍函远比求神问卜还灵,据说连局长和司法主任都对他唯命是从呢!”F医师说。
局长和司法主任对这位青年有股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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