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龙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上么要起事造反了,就算真能图谋到大好山河。但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子嗣又哪有治国之才,谁又能成为下一个君主,恐怕再好的江山都会毁在他们手里。别说江山社稷了,恐怕一个小小的县城他们都没办法治理。
有时候他反而有些羡慕朱允文了,虽说皇家单脉人丁不旺不如自己儿孙众多,但太子却是一个文武双全之才。不仅没有半点皇家之人的奢华与习性,甚至还处处低调,处起事来偏激却有个度数。
不仅能敛起巨财,甚至敢违背祖禁大开海禁,从商通贸增加新的税收充实自己。商部的成功让人眼红不已,对于能工巧匠的善用更是让人惊骸,不仅打造出了一支强悍的御林军。更是重用低出身的学子为官,将河北经营得滴水不漏,扼杀了自己重要的粮草之路,此等才干恐怕自己的所有子嗣加起来都比不上其一,真叫人羡慕呀。
纪龙不禁感伤无比,但痛定思痛也知道自己为了大局是保不住这个儿子了。老泪浑浊而下,一抱拳颤声的说:“是纪某管教无方,才会让恶子做下如此天人共愤孽事。此子交由周大人处置,生吞活剥以告令孙的在天之灵!”
“爹,我不想死,不要呀”纪开容感觉身后的周家人都开始握紧了拳头,似是要把自己错骨分筋,茹毛饮血一样,吓得顿时失了禁,披头散发的哀求道:“我错了还不行么,我道歉,我道歉。我那有丫鬟我赔给他们,我有女人给他们”
众人不由的皱了皱眉,眼里的仇恨之火更深了。这家伙竟然如此的轻浮,一身的纨绔外还那么的无知,难道真的以为这样会平息掉周家的怒火。
“周大人,请自便吧!”纪龙顿时老泪纵流,不忍再听儿子的厉声哀求,背过身去只留给大家一个苍凉的背影。
“大人深明大义,周井感激不尽了!”周井也不含糊,瞪着眼看着纪开容,这时候周家人尤其是死了儿女的几个壮年更是咬牙切齿,搓着拳头朝他走了过去。
“老爷”这时候一个雍容的贵妇似乎在旁边躲了许久,一看纪龙要大义灭亲立刻吓得花容失色,跑出来一把抱住了纪龙的腿,一边哭着一边哀声的求道:“开容还小不懂事,您就饶了他一次吧,我保证他以后会乖乖的读书,会好好孝敬您的”
“娘,你救救我”纪开容一看自己的母亲出来了,立刻哭喊得更厉害!一半是被周家人吓的,一半是希望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能救得了自己。
“都是你”纪龙气顿时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将她踢开,瞪着泪眼恨声的骂道:“都说慈母多败儿,你看看开文那个德性,你再看看他,看看他都干了什么。你生的全是这种只会乱来的饭桶,你是怎么教的”
“老爷,求您了”贵妇在旁边哭得梨花带雨,满面惨痛的哀求道:“开文已经死了,我现在就开容这一个骨肉了,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您就饶他一次吧”
说完,她又跪到了周井的脚下,一边磕头一边厉声的哀求道:“周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儿子一马吧。妾身愿意代他赎罪,您杀了我饶了他吧”
她哭得及是凄凉让人不能不动容,但想起曾经稚笑环膝,一口一个爷爷叫得特别甜的一双孙子。周井也是心如刀铁,阴着个脸说:“夫人,周某当不起您这大礼。杀人尝命是自古就有的道理,就算我答应恐怕津门的百姓都不会答应,您不必再说了”
纪龙听着顿时混身一颤,周井的话再明白不过了。这事逆子罪恶滔天,若不将他办了给周家人泻恨的话,不仅周家人可能会倒戈相向,恐怕自己在津门的名声也就完了。
“老爷”贵妇转头再次哀求纪龙,战战兢兢的哽咽道:“求您了,饶过他这一回吧,开容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呀”
“纵然将他千刀万剐,也难泄我心头之恨”纪龙咬着牙,痛苦的流着泪。这时候心里的无奈哪能说出来,如此不将恶子诛之,恐怕会闹出更多的事来。
“老爷,你要杀连我一块杀吧!”贵妇又抱住了纪开容号啕大哭起来,母子俩哭得让人肝肠寸断:“他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纪龙恨得心都快碎了,这时候也只能杀掉这逆子以平民愤!他咬着牙猛的拔出了剑,满眼血丝的朝她们走了过去。
狰狞的模样就连周井都感觉很是惊悚,看样子纪龙是要杀妻灭子还他一个公道了,尽管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似乎是自己逼着他做处这样惨痛的抉择。但想起一府里的惨状,还有自己一双活泼俏皮的孙儿,他断然不会宽恕纪开容的恶行。
“爹”纪开容哭得无比的凄凉,见父亲握剑而来,脸上全是凄痛的无奈,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了。
贵妇见状知道纪龙是真下了杀心,赶紧护在了儿子的面前。纪龙见状更是火冒三仗,怒喝:“滚开”
贵妇泪流满面的摇了摇头,坚定的护在了儿子的面前。这时候周井已经有些动摇了,周围的人也是看着这一幕感觉压抑无比,感觉似乎自己是逼得人家骨肉相残的罪人一样,不过他们也没开口阻拦,毕竟他们心里的仇恨也是十分的沉重。
“该就怪你太过宠溺他们了,开文的下场还没让你觉悟么,竟然还那么放纵开容!有这个今天你这做母亲的也是难逃其罪”纪龙一刻也不愿意再面对这种痛苦了,突然泪眼一闭,猛的一剑朝她刺去。
“老爷,你”贵妇不敢相信的看着穿胸而过的剑锋,鲜血慢慢的流出染红了衣裳,她眼里尽是悲哀的瞪着纪龙,有着母爱的哀求,最后的一刻她还是只想保住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谁都没想到纪龙真的会下手杀了爱妾,这一幕别说纪开容被吓得半死,就连周井都大感意外。
纪龙狠狠的将剑拔出,一股鲜血立刻喷了出来,贵妇凄厉的笑了几声后,混身无力的倒在了血泊中。纪龙看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爱妾,握剑的手都在颤抖了,脸上被喷上些须的血珠,此刻看起来更加的狰狞。
纪龙似乎都有些站不稳了,双目变得无神起来,握着剑一摇一晃的朝儿子走了过去,纪开容被吓得险些晕厥过去,混身发憷甚至都没有了求饶的力气了。纪龙并没有如大家预想的那样对他一剑毙命,而是蹲了下来,眼神空洞而又怜爱的看着这个长相和纪中云有几分神似的儿子,眼里有着痛苦,也有着常人无理理解的残酷。
“开容”纪龙轻轻的擦了擦儿子的脸,又为他整理了一下散乱发丝,声音慈祥的说:“事到如今,为父也没办法保住你了。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也怪为父没有好好的教导你。眼下你犯下如此恶行恐怕九泉之下的爷爷都不会原谅你的,这不是纪家的子孙该做的事”
“爹求求你,别杀我呀”纪开容有些崩溃的哭喊着,纪龙这时候满脸的平淡看起来反而更加的骸人。
“也怪爹,忙于政事对你们疏于教导,你大哥在宫内被折磨死,你又整日纨绔街市毫无男儿之风,是爹的不对才会让你们沾染上一身的恶习”纪龙似乎疯了一样的喃喃自语着,根本不理会儿子的哀求。
“不要”纪开容凄凉的一声惨叫,张着嘴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往日无比慈爱的父亲,纪龙手里的宝剑已经穿胸而过,刺穿了他的身体。
纪开容瞪着眼抽搐了几下,嘴角的鲜血禁不住的流了下来。纪龙闭着眼将剑一拔他立刻无力的倒在了贵妇的尸前,眼里全是不相信的恐惧。看着母子俩死在了血泊之中,再看看纪龙这时候沧桑的样子,周井也感觉万分的压抑,虽然心中有所大恨,可目堵了这杀妻灭子之举也让人很是难受。
纪龙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了,看着被自己亲手所杀的爱妾和儿子,眼前感觉到一片的漆黑。手里的宝剑也是应声落地,心里堵得连呼吸都上不来,喉口一甜不禁吐出了一口血水。
“大人大义灭亲,周井代一双儿孙谢过了大人的公道。”周井大为感动,禁不住也是潸然泪下,一看纪龙口吐鲜血摇摇欲坠,慌忙的扶住了他摇晃的身体。
“周大人,是纪某教子无方,才会害到你们”纪龙说话的时候气若游丝,面如死灰的哽咽道:“逆子已死,就求你别再追究了”
“末将不敢!”周井慌忙的摆了摆手,人家已经杀妻灭子了,总不能为了泄恨而再鞭尸吧,他也明白纪龙这是为了给儿子保一个全尸!
“纪某身体不适,恕不招待了”纪龙面无血色的看着家丁为母子俩敛尸而去,那一地的血泊仿佛都是自己流的一样,沉重得让人都快窒息了。
“那末将告退了”周井自然知道眼下纪龙心里的痛比他还甚,大仇得报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赶紧带着家人退了下去。
纪龙这时候宛如个沧年老叟一样的无神,每走一步都感觉是那么的虚浮无力。坐到了椅子上时老泪依旧流个不停,这全是自己的错呀,一心想着登顶权势而疏于对子女的管教,让他们一个个都满身的歪气,成了无法管教的纨绔之徒。这一切说是开容咎由自取的,但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大厅内冷冷清清的,眼看这情境自然没人敢再进来。纪龙像是死了一样的没有言语,坐在原地呆呆的流着泪,也只有自己消受这种人间最残忍的疼痛。
目前的局势已经十分的明朗了,津门一地破城只是迟早的事。朱允文一边用禁军护送,一边又派鬼夜叉杀掉了纪中云,一千禁军的壮烈早就把他的嫌疑排除干净。这一下硬是将噬父的千古恶名栽赃到纪龙的头上,纪龙顿时百口莫辨,天下人已经开始啜泣这样的不孝子,一夜间就让他成了千夫所指的禽兽之徒。
在这在乎声望和民心的年代,朱允文的这一阴招十分的狠毒,狠得不给纪龙半点翻身之地。几乎已经断送了他拉拢人心的可能,甚至还造成了纪龙麾下一些淳良正直的手下开始出逃,更是引得饿狼营举恨而来,举全军之力誓要报仇血狠,朱允文的计谋一环接一环的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纪龙心里苦涩得很,都怪那些不成气的手下。皇城之乱失败后竟然有些不耐烦,对鬼夜叉的家人下了杀手!本来这并不是什么大错,但谁曾想皇城之乱时鬼夜叉根本没死,这一下更是惹怒了这个杀神,他竟然冒着骂名硬是将纪中云给杀掉,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完成了他的复仇。
“圣上呀,您真是圣心难测”纪龙有着空前的无力感,仿佛自己也是朱允文手上的棋子一样,正按他所想的方向堕落着,即使心有不甘但也没有半点反抗的可能。
而这次所谓的钟汉密信,虽然表面上是个好消息。但纪龙却不知道钟汉一行人早就被许平杀之灭口,而这好消息却是一场阴险的戏剧,会带给他更大灾难的一个阴谋!
“童怜呀”纪龙总禁不住想起这个女儿来,如果自己的儿子中哪怕有一个有她一半的才华,能在身边帮助自己,恐怕自己也不会像现在如此的颓废无助,为什么她偏偏是女儿身呢。
痛定思痛,纪龙不想再在这种时候放纵这些不孝的儿子,让他们给自己惹来祸端,也不想再下这种痛苦的杀手。立刻下令将他们全都禁足起来,不许出府门半步,以免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正文 第241章:凶性!
风波县是津门以北的一个小县城,虽然地少人稀。但却是个繁华的地方,这里一直都面对高丽通商的重要之地,是两国往来的必经之路,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周边山清水秀宛如画卷一般的美丽,但现在的风波县早已经如同死城一样,遍地弥漫着一股散之不去的阴霾。城里城外到处都是还没烧尽的硝烟,到处可见尸体和血水,凄厉得没有了半点的生气。
饿狼营一营最先赶到这地方,二话不说就对当地的驻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经过一天的苦战后才将这座小县城打下。此战斩杀了纪龙近三千的人马,但已经是人疲马惫的饿狼营也是付出一样的惨痛代价,死伤的人马也不比他们少。
这时候城内已经插上了饿狼营的军旗,硝烟和血腥味还弥漫在空气之中,到处冷清的一片看起来十分的萧瑟。大军现在开始清理战场,并救治自己的战友,最重要的事还是抢掠这的粮草。
巫烈这时候已经坐在了知县衙门里,发丝散乱看起来疲累无比,身上的盔甲也染满了鲜血和灰尘,脸色微微的有些疲累,看起来这一仗打得并不轻松。
巫烈赤裸着胳膊,脸上覆盖爱了一层细小的汗珠。旁边一位大夫正小心翼翼的为他清洗着伤口,拔出了几乎快入骨的利箭,蹑手蹑脚的擦上一层上好的金疮药。
巫烈对于这点小伤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似乎看不见大夫在忙活一样。面色平淡的朝屋内一样硝烟满身的将领们问:“战场都清理完了么??”
“清理完了!”副将站了起来,难掩忧伤之色的说:“俘虏也全部被坑埋,但我们也死了两千多个弟兄,有些更是重伤不治!”
“将他们好生安葬吧!”巫烈心里一疼,但面上还是难掩愤慨的说:“小小的风波县也打得这样艰难,而且还死了那么多的兄弟。要是大将军泉下有知,他会开口破骂的,这还是以前横扫天下的饿狼营么?”
“末将无能!”屋内所有的将领全跪了下去,每一张高傲的脸上都露出了愧疚之色,尽管这些兵都已经老了,又多年没这么急速的行军打仗,但这一切都不是理由,如此惨烈的战绩对于这开朝大营来说也是没任何解释的余地。
“你们都起来吧!”巫烈也知道目前来说能推进得这么快已经不容易,长叹了一声后说:“现在粮草的情况怎么样,还有将士们的伤,重么?”
副将赶紧站了起来,鞠身报告说:“目前粮草还能维持十日左右,前日朝廷来信说新的粮草已经起程了,预计六天内就到。城里的大夫全都被我们征来为将士疗伤,目前营内有伤兵二千余人,重伤者三百。”
“让他们好生的养伤吧!”巫烈沉吟了一会,满露狠色的说:“此次攻打津门,意在为大将军报仇血狠,将噬父的逆子千刀万剐。那些投靠纪龙这禽兽不如之辈的叛逆,见到了不必念旧,挥刀杀之!”
“末将明白!”众将领面色一沉,有痛苦也有的是仇恨。毕竟都是生死同迎二十载的兄弟,真要碰上这些曾经一起从阎王殿逃出来的兄弟们,真能下得了手么?
“都下去安排吧!”巫烈这时候手上的伤也包扎好了,一会令人写着给兵部的奏报一边厉声的嘱咐道:“让各营各校迅速过来会师,什么俘虏也别管了,全都给我杀了,这帮叛逆留着他们只会浪费粮食而已。”
众将领命后赶紧下去各自行事了,巫烈对于纪龙的仇恨也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打到最后知县早就开城门投降了,但巫烈还是把这些做乱之人的脑袋全给摘了。甚至还下令清查城内情况,凡是给判军提供给养的一律军法从事,只要沾上半点关系的绝不轻饶,短短半天又是千个人头落地。
风波县立刻陷进了恐慌之中,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巫烈的仇恨,得知这里的百姓曾经很敬畏纪龙。他也就没像往常那样约束兵将不去扰民,甚至纵容他们在城里抢夺财物,强奸女人,甚至于杀人放火,已泄此心头之恨。
巫烈正埋头处理军务,月上眉梢之时恶鬼营还有再战之力的两万余兵马也全部会师风波县,如此庞大的集结也让城里百姓的恐惧再次的升级。
对于后来兵马扰民的事巫烈也不加阻止,只是告戒他们别太乱来而已,毕竟再怎么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