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袖玉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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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袖玉花开-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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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乎,整座内宫皆呈于一派悲观的气象。有些个现世的婢子已拾缀好行囊,打算待主子的双脚一伸,便携款私逃。
  当然后面那句乃是玉袖自行想象的,虽不愿将人心想的恁般龌蹉难堪,却很难将已经看见两个婢子挎着一包锦帛爬墙的景象忘记,那包锦帛里头还翻出了一串绿油油的翠玉玛瑙。
  作者有话要说:  





☆、沈韶绾 四更

  拐过两个大院,顺带陪着小红将携款私逃的略做个小惩,并思虑着最后一位生了大病的,恰是将女娃娃捡来的正主儿,三角里头的顶角,赵国最后一个女君韶绾。
  被领着去司文阁的路颇长,正能将如何接近韶绾的事部署一番。倘若哄着手里的千金公主,直接觐见韶绾,即便她傻乎乎地应了,守在韶绾殿里的几位护卫也要祭出兵器难一难自己。玉袖以为,此番需寻个迂回的法子,令得几位护卫亲自将她请进去。
  反复琢磨了两遍,红素却将她带入黑压压一片的屋子里,垂着的人头果然皆像鸵鸟似的。
  此位文官果然是阮囊羞涩的清官,偌大一个司文的楼阁布置得十分简亵,乃至有些悭吝的形容,金翠萦目、花里胡俏的摆设一个没有,只有两扇红木蔷薇画屏,雕砌得甚是精致优雅,将简陋的内外抱厅点缀得分外得体。
  玉袖这厢观赏得入神,一个不主意被女娃娃牵着鼻子走,恰到了那阮囊羞涩的文官跟前。
  她负愣,对着小红眨了眨眼,迷茫的模样。
  小红亦对着她眨了眨眼,两相迷茫地一番对眨后,今天这位女娃娃干了件十分了不得的事。
  她对着一圈大大小小的婢子官宦,拔亮了嗓子,敞开了嗓门儿道:“螳螂精哥哥,你是螳螂精,便救一救”被玉袖一把捂住嘴,对着千百双讶然的晶晶火眼嘿然笑了笑:“我是大夫,呵呵,大夫。”
  再将小害人精瞪了瞪,倘若不是她迅速将这张没遮拦的小嘴一遮,怕不是她救人了,反倒要求人救一救了。
  小害人精却笑得甚欢畅,圆嘟嘟的两颊恰有两朵酒窝花,圈成一对月牙。
  玉袖以为自己是一个有先见之明的神仙,来赵国前同绿颐讨得两本药理书,讨得忒是时候。这两日恰能拿来滥芋充数,挂个神医的空名。
  几位司药的大夫却不能折服于他,将自个儿开的神一般的药方显摆出来,要同她做个切磋。从一双双忒锋芒的锐眼中能读到一个信息,倘若这厢切磋切得不够好,便不用她医了,直截按上个欺君罔上的罪名,送菜市口的断头台咔嚓一声,何其利落,何其方便。
  玉袖身为神仙,遇上个把丢小命的幺蛾子,大多是将脑门儿紧紧捂住,怕一不留神教天打五雷轰,落个魂渣渣也消湮化灰。是以,她于心里对这个咔嚓一声的感觉颇为向往,争耐此番不是向往的时辰,需见一见韶绾,晓得一些三角的往情,才是正经活计。
  玉袖端着几位司药的大夫呈上来的药方,一钱五分的黄芩与当归倒谱得没舛错,皆是安胎止血的物事,赵国的太夫不是庸医嘛。
  她蹙着愁眉于心里头虚了虚,不晓得这群良医良到哪个地位,要不先将血气形志的那篇,太阳常多血少气,少阳常少血多气。又什么厥阴常多血少气,太阴常多气少血的拎出来糊弄糊弄?
  不晓得能不能糊弄过去
  一晃眼却见周圈人敬佩地将她望着。
  呃,一个不经心,说漏嘴了。
  玉袖扯了扯袖口,捂上了嘴,想着难得被这般敬佩的望着,该是做一个桀骜不驯的姿态呢,还是做一个谦虚和蔼的姿态,左右琢磨两回,决定还是做一个平易近人的姿态。
  她端端将这个平易近人的笑容放大,顺顺呵呵道:“这也没什么,不若是《内经》里头的”说道这里,一圈良医巴巴地凑上来,她心里噗通一声,该不会这群良医良到《内经》都不晓得罢。
  又甚没经心地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方才兴致勃勃的似被打了鸡血的良医们又变回了垂脑瓜的鸵鸟。
  赵国竟退步到这个分位了?
  她索性将两本药理统统祭出来予了这些精益求精的良医,笑容可掬道:“本公子家里头印着许多手抄本来着,拿去无妨。”
  果真被无妨地抢去了。
  由此能见,这个国家于百年之后,兴许数十年,甚或一二年定会拱手相让的颓败之象。
  玉袖一面耐着性子对抢书的良医们和蔼道:“慢些抢,别急。”一面捂着心口嗟叹,虽没见到韶绾,却莫名想替人家悲凉一回。而后,再将躺床上的那位栋梁文官望了望,以为自己即便能将内经背出一段来,也委实没本事救人。遂打算直截渡两口仙气与这位栋梁文官,权且把命吊着。
  而事实证明,她这一英明的一渡,确实将栋梁的命暂时保住,也为后头的行动便利了不少。
  随着身后一片雀跃的拥趸声,玉袖拖了小红躲入了另一位病入膏肓,不啻风中之烛的姑娘房里,用了同样的法子渡了两口气,妙手回春了一把后,方能将韶绾见上一见。她在心里感叹自己这个神仙做得忒不容易,大夫也做得不大容易。
  于是,午后的日光高照时,韶绾的几个贴身护卫终寻上来门真心诚意地将她一请。这桩三角恋情,初见睥睨。
  韶绾的蔷薇殿不够奢华,穿过层层扶疏绿林,一路只有淡淡的蔷薇花香梭于廊间,似倚闾而望、悲凉地盼着良人回首的女子。
  唠叨的贴身麽麽正将韶绾儿时多么多么的调皮活泼,眼目下又多么多么的凄惨黯淡,毫无章节地抖着,玉袖不能听进,闻着蔷薇花香,那个倔强的姑娘,令她隐隐心痛。
  将一片红绿相间的林子绕过,便是大片打了花苞骨的蔷薇藤。远远望去,竟似百花仙子的斑斓宫殿,千红万紫凝聚成一抹丹霞,烙于脑中的是一种亘古不灭的瑰丽景象。
  而丹霞里,正躺着一个眉目似画的女子。玉袖看着这张画容,似从蔷薇花丛里采撷出来的眉目,慢慢将她最柔弱的一面展现在眼前,尽管染上了淡淡的妆容,却捯饬不了心里的空白。
  方才那位风中之烛的姑娘,乃是思乡之情灼然导致的茶饭不思,将心病还需心药治这么一句话来治一治她,定然能治得好。然后,韶绾同样是心中之病,玉袖却已认定她命不能长久。
  其中的因由,主要是玉袖已经晓得韶绾的结局,若不提这个,单将她的脉象辟出来讲一讲,常年的肺痨痼疾,兼加心口的旧伤难愈,六脉几乎断的差不多。即便是慕蝶的伤势还比她还轻上了两分,这样重的伤,玉袖真心不懂。
  然韶绾初初见了她,却绽开五月蔷薇的笑容,口吐花香,似勉力出音,柔声道的一句话,出乎她的料想:“你是小红口里的螳螂精?”
  韶绾是同道中人。
  玉袖笑吟吟地欺身过去:“螳螂精是我同小红说的古记儿。”
  韶绾是个英明的君王,通情又达理,达理且通情,唇含笑意将她望着,幽幽道:“我也爱听这种古记儿,小时候,我爹常拿来哄我睡觉。”眼神有些飘渺,似在回忆一桩再不能回去的往事,玉袖莫能打断这样悲伤的回忆。
  直待过了片刻,韶绾才回转过来,无奈一笑:“但我今日不想听古记儿,我初初听你的事,却觉有趣,你同我挺像。”
  纸头果然是保不住火的,内宫里头果然是藏不住第三双眼耳的。因天下的一切秘辛,皆会被好八卦的磁性动物所挖掘,而可叹的是,如今的世道不仅雌性动物好刨八卦,连雄性动物也特爱好刨八卦,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玉袖坐在她的床畔,干干笑了笑,不可置否:“哪里哪里,也没多像。”话完,觉得这句是人家君王抬举她的话,她端出半推半就的形容,便忒不识抬举了些。
  可是,需再叹一声韶绾是个英明的帝王,依然将她的话当耳旁风,只将笑意加浓烈些:“果然挺像。”又望了一回蔚蓝的天,缓声道:“我今日想讲给你听一件古记儿,你高不高兴?”
  “”
  她半抽着嘴角,呵呵笑了声:“高兴,十分高兴。”
  韶绾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悲伤:“小女儿的事罢了,权当是最后一次回忆”
  此后玉袖却再不能高兴,她不晓得这位高高在上的女君口中,小女儿的笑话事,竟恁般凄凉,此生她没能听到比这件往事更凄凉的。兴许只有苍白的五月蔷薇,同携苍凉清风而来的花香,能体会这一段浓情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不打不相识(一)五更

  锦瑟五月天,千色蔷薇竞相逐开,像追逐繁星的孩子,成群结队依偎在碧洗青空。这样一个青春的年华里,端端是韶绾十五岁笄礼的日子,她的养父打算将这场筵席置办的隆重些。
  韶绾是个姑娘,可十五年来却活得似一个男儿,一手沈家枪已磨练得臻于完美,便是曾身体力行授予她一身本领的养父亦要折服于这把红缨枪下。
  那一日,男儿般心性的韶绾却耐着性子将繁缛的笄礼形式走了个过场,于后半场来窜门子的达官贵人开设攀交茶欢会时,便急不可耐耐不可待地扛着红缨枪翻墙。她听闻,正于这场隆重繁缛的笄礼筵开席时,都城内举办了一场武斗会。
  九州的诸国好武,乃是不容置喙的事实,赵国不拘男女亦好武便甚能理解,是以武斗会每隔五年置办一回,可以想象其方兴未艾,如火如荼之景,何其令人热血澎湃,何其令铮铮儿郎们向往,继而致使楚国铮铮儿郎们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地涌来。
  涌来的缘由除却捞个武斗会的魁星名号,最好再从赵国捞个把姑娘回去当老婆。天下皆知,十二个大国里头,男儿的人数皆占了大头,独独赵国是姑娘的人数占了超过半数的,为此,慕名而来娶亲的数不胜数,皆想取个把唤惠儿、情儿、柳儿,亦或灵儿的归家。
  兴许因韶绾端端没能带个儿的名讳,此趟武斗会,她亦没能遇上想娶她的,倒是遇上甚多想将她败于裤衩下的。然则那些想击败她的男子最终都折服于她的石榴裙下。
  当是时,置办武斗会的主办方,在都城的蔷薇园里头搭了座分外庞然的武台子,但比这座台子更庞然的,却是一层又一层的簇簇人头,据闻蔷薇园外还有三层的人因买不到票,而只能在外头踩高跷观看。
  韶绾的武艺算不得登峰造极,于凡人里头却冠满京华,这点单从她能踩着踩高跷者的人头,逃票进入蔷薇园而瞧出来,可想擂台上的骁勇骑士于她眼里,全是凡夫俗子,是甚容易便能手到擒来的兔儿。
  而正在霸占武台子的兔儿却是楚国小有名望的少年英雄,伍家小月生的男孩,连同韶绾的小名儿一起念,五月蔷薇。她此后曾念过许许多多遍,从深情脉脉到冰凉憎恨,偌大的转变因了怎般的爱恨情仇,过了许多年,她早已忘却,大约记得这一段掌故的,只有记载着他们这一世命格的金簿子而已。
  少年英雄伍月乃是真正的英雄,人长得周正健壮,五官亦甚是精致,赢得许多姑娘们的手绢,乃至于台子周圈挥落了两大沓子的花手绢。可见少年英雄一辞并不是个噱头,而是有真材实料的。
  韶绾终究应了年少气盛的年岁,对姑娘们的呼喊不置一词,见得许多不稂不莠的樗栎被伍月一连五招挑下台后,终不能将心里头的这股少年心性忍一忍,扛着红缨枪,再次籍着人头跃上武台子,双手一拱,算做了个水得不能再水的礼仪,目不旁斜道:“沈氏韶绾,略领公子几招。”
  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勇猛做派,出尽了风头,台下噤若寒蝉,沈将军的女金吾赵国各处皆有耳闻,沈家韶绾,将来乃是赵军里头的第一把交椅。伍月能不能将她挫败,便是众说纷坛,结论相左。
  此番韶绾虽略做了个简便的男儿妆扮,到底因没将细眉化得锋利如剑些,没将小脸化得方正威武些,亦没将胸前的汹涌澎湃束得宛若平镜些,便甚容易被看出是个姑娘。
  伍月是个有眼色的,此前上来英雄请教的姑娘,皆是大码儿的,要个头有个头,要体重有体重的女金吾,如韶绾恁般玲珑小巧的身子骨,他不得不将英俊的剑眉挤兑在眉心,对着比他矮了整一脑瓜的韶绾嘲讽了句:“沈韶绾?就你这般的姑娘?”
  他的话实则是指她的身子骨忒纤细,忒柔弱,令他恨不下手来蹂躏,亦是打了令她略感羞愧,从而急流勇退的算盘。
  但,被父亲一手一脚扶植起来的第一把交椅,只将少年心性沉了一沉,端起红缨枪,矛峰有冷冽清光,像极了一张清淡的面容,摆足了架势要将他撂倒。
  伍月只得与她认真一把,手头的方天画戟于空中画了个圈,对峙上那柄冷冽红缨,英俊的五官似将千年洞壁里头的英石雕刻来的,眸光中有意味不明的光辉闪过。
  世间的英雄总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然今日将这句话放在伍月身上,便缩水了,且缩得厉害。适才方天画戟却似不是平素使惯了的兵器,同他唱起了反调,笨拙地抵抗了韶绾五招,于第六招被生生撂下武台子。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腾出一块地,令他被撂也撂得快便,只索一声低沉的闷吭声。
  少年英雄似从未遭到这般打击,猛然抬起一张怒中带红的脸,韶绾却连笑意也不曾予他,拎着红缨枪挑起画戟甩与败者,泠泠地将他望着。
  这便是此后封建的男人们不愿让女人当家的缘由,倘若当家当得不成什么气候便也罢了,若是应了表壮不如里壮一话,便忒丢男人们的份子了,如此只能将另一句老话应一应,堂堂七尺男儿,连个姑娘家还不如,投環自尽算了。
  玉袖想了想,倘若九州的七尺男儿皆投環了,自尽了,唯一的好处便是掐架斗殴,调戏良家妇女的事少一些,但坏处却大发了,直接性影响了热爱英雄的姑娘们的幸福生活,这便有些造孽。
  伍月自不能折服于韶绾,亦不能折辱于一个纤纤弱女子之手,将一张英俊的脸白里透红,红里透黑,兀自欢雀地变了一阵儿后,踏着愤愤陨星之步到了登记名册的伙计跟前,从怀里掏出一大条金铢,踮起方天画戟跃上武台子,扛上架势,怒眉道:“再来。”
  他想要吃一吃苦头,韶绾以为自己能成全他,重新端起派头,与他感天动地地掐起架来。
  那日该是伍月的晦气日,星盘嘱咐严忌出门,严忌动武,还有严忌见姑娘。
  武斗会的武台子被两只黑毛斗鸡附了身似得,斗得不亦乐乎,津津有味,旁处的人群亦看得不亦乐乎,津津有味。直待中天的盘盂渐渐滚变至一张红彤彤的婚轿子车盖,两只不服输的斗鸡被武斗会的主办方轰下台。
  韶绾犟着一张巴掌大的秀气脸蛋,如画的眉目被夕阳燃烧下的青峰削得忒锋利,身上的衣衫无一处完好,破破烂烂似个臭要饭的。伍月却占不了上乘,几番争斗下来,已光溜溜着雪白膀子,果然健硕不见一块赘肉,六块腹肌正愤怒地做抖。
  那一刻,两人的眼中再不能见着旁的物事,唯有彼此锋利的眉目,和波光荡漾的黑眸。
  最终韶绾险险胜了伍月一筹,算是震住了本国的武斗会场子,将楚国的少年英雄英勇一挫,摘得魁星。众人哄笑着离场,将伍月的这桩算不得丑闻的新闻广传得很开。
  韶绾单以为这桩事算告一段落,同邻国的这位少年英雄再不能有交际,哪里晓得少年英雄因有着同她一般的少年气性,甚是不能将那番折辱囫囵,籍着不争馒头争口气的理儿,频频巴拉住她切磋。
  既是两位少年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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