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几十名天音教众,不顾死活的拥上来截击,却在毕士英刚猛无俦的剑罡指风中,脑裂肢残,转眼已被兄弟二人杀出了一条血胡同。不待这些人惊魂稍定,毕氏昆仲已然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闪开,都给我闪开!”议事厅中闯出东方异、根都巴、檀九渊,稍后是血斧书生贺双绝、以及金枪门主杨干雷。
前面四位都曾经在毕士英的剑下吃过苦头,因而衔恨于心,都是一门心思,杀之而后快。而名侠实贼的杨干雷,则对毕士英又恨又怕,当年他就是为了一己之私,施借刀杀人之毒计,向东厂告密,欲置劈风剑客郑隐于死地,却没能够得逞。几个月前,他又想暗害上门寻找神刀玄女的毕士英,又由于林逸的出现而损兵折将。这一回,他再一次突下毒手,害死了劈风剑客,毕士英的存在,对他来说可是极大的隐患和威胁。他自忖凭己方五个人的实力,对付毕家两兄弟,就好比以石击卵,不费吹灰之力。
出了大圣庄,直入半里外的一片密林,双方的距离在逐渐缩短,东方异等人从钟肇鹏口中得知,侠义道中漏网的只有毕氏兄弟,綦毋竹和林逸四人,除了毕士英有点扎手之外,其余的三个人根本都不值一扫,故尔放胆追来。他们哪里料到,等待他们的是死里逃生的岑雪玄、喻英隆,还有内力突飞猛进的神刀玄女綦毋竹。这便是喻英隆设下的诱敌之计,利用天音教的麻痹心里,调虎离山,各个击破。
毕士英返身杀回,直奔劲敌东方异,剑啸钟鸣杀在一处。喻英隆自然是专寻死敌檀九渊,岑雪玄敌住根都巴。杨干雷甚为奸狡,暗自琢磨己方五人中东方异最强,而对方五人中毕士英最难对付,身价也最高,与东方异联手战他,进可得头功,退则能保万全。
剩下个贺双绝瞥见了神刀玄女,还天真的以为可以大逞其威,哪里知道是自找倒霉,论身手他比公孙湛尚且不如,又如何敌得了武功大进的綦毋竹,还是他邀功心切,一上来就用上了拿手绝活儿追风十二斧,抢了先机,亦不过是苟延残喘了片刻而已。强撑了二十招,一声惨嚎,左手攥着左斧飞上半空,钢刀入肋,尸身翻出数尺。
放眼战场,岑雪玄与根都巴可说是铢两悉称,一时难分轩轾,喻英隆和檀九渊均是带伤而战,虽稍处下风,尚能应付一阵。而毕士英力战东方异、杨干雷两大高手,即便有毕士超在旁佐战,也难占上风。神刀玄女心念电转:东方异是这伙人的头子,擒贼擒王,去助士英是最佳的选择。心念及此,身形驱动如飙风疾进,她自知以自己眼下的功力,尚且无法与东方异对抗,因此一上来便专找金枪门主的晦气,口中道:“士超,你去帮喻大哥,先收拾了那个贼胖子。”
毕士超应了一声,腾身掠向檀九渊,七只回旋针作了见面礼,把个袖里乾坤忙了个不亦乐乎。直如嚼黄连、吞苦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点优势,登时瓦解冰消,只剩下挨打的份了。
“杨干雷,想不到你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禽兽不如,今个就是你的死期!”神刀玄女口中怒斥,出手却是飘忽不定的飞雪断魂刀法,诱其反击,以寻其破绽。
金枪门主的额角上暴起青筋,恶狠狠的说道:“臭丫头,你找死!”金枪猝发,缨红似血,寒光森森,功力当真不弱。綦毋竹想伤他还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正在难分难解之际,那边的檀九渊发出一声哀嚎:“救我,啊——”
一枚星镖,钉爆了袖里乾坤的左眼,砰、砰两声,胸腹要害连中两记喻英隆的神龙掌。口中喷着血,双臂乱抡乱抓,肥硬身躯向后趔趄倒退,身上又挨了四只丧门钉,扑通一声,仰面摔倒,魂归那世。
东方异独战毕士英,心生怯意,身处被动,瞥见己方人手五丧其二,更是惶然,变招稍慢,左肩已着了一剑。
喻英隆缓了口气道:“士超,你去帮綦毋姑娘,我助你哥擒那个贼头。”他的加入,对东方异来说,就好比是破船遇上顶头风,不到十招,已然左支右拙,颓势难挽。
“士英,捉活的,用他换咱们人。”喻英隆说道。毕士英闻言点头,收剑入鞘,左掌右指,猛扑已是狼狈不堪的东方异。而杨干雷亦被毕士超那神鬼莫测的暗器搞得焦头烂额,此时已是欲罢不能,只有作垂死挣扎。
根都巴见状不妙,狂攻几招,抽身便走。被喻英隆看在眼里急呼:“岑兄,别让他跑掉!”他的诱敌之计,关键是不能让天音教知道己方的底细,否则他们倾巢而来,就万难对付了,因此,引出来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走。岑雪玄自然知道此中道理,当下展开上乘轻功,紧追不舍。
东方异终于倒下了。毕士英用玄阳指力,锁死了他任督二脉的七处大穴。已然挨了两刀的杨干雷,还想拼个鱼死网破,枪甫举起,一缕紫色剑光划空而至,正中他的眉心,呀的一声,金枪撒手坠下,却被喻英隆探肩接住,腕子一翻,扎进了金枪门主的小腹。同时,神刀玄女的钢刀,也深深戳进了垂死者的后心。杨干雷背着恶名,直赴地狱去了。
岑雪玄苦追根都巴,毕士英在他身后七、八丈远,快速赶上来,毕士超已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过去,眼见得大国师已成釜底之鱼,正要返身作困兽之斗,却意想不到地遇上了救星。
对面不远处出现了两顶小轿,四名轿夫健步如飞,直奔过来。前面轿中传来一个低沉的话音:“老弟莫慌,我来救你!”
第94章 神魔齐现
根都巴业已听出轿中人的声音,是自己的亲密朋友,暗忖以此人的手段,尚可一搏,说不定还可以反败为胜哩。
昆仑游侠仗剑逼近,他当然也看见了轿子,也知道来者不善,却没有半点迟疑,鼓勇而进,离轿子不到三丈,迎面突然飞来三点绿星,疾迅无比,变幻无方。急刹身形挥剑拨打,却只荡飞了两颗碧火,左腿如遭针刺,身不由己摔了下去,只觉腿上麻痒难熬,暗自惊凛自己一定中了天下奇毒,忙贴地滚出数丈,席地而坐,运功御毒。
根都巴这下可乐了,得意忘形地叫嚣道:“好哇,浑小子,看你还追不追,回去等死吧。老大,快打,又来了一个。”
就在这时,第二顶轿子上跃下一位衣饰艳丽的少妇,振娇喉喊道:“神爷,别打,是毕少侠!”
前面轿子的轿帘倏的挑起,里面坐的正是双头蛇王神日冉,那少妇自然是紫沙了。
毕士英颇感意外,上前拱手道:“神前辈,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据我所知,乌媚卿和典元通二人,并没有在大圣庄出现,也不知去了哪里。”
神日冉略作沉吟说道:“是啊,我也想不出他们为什么没来大圣庄。对了,那一位是你的朋友吧?这是解药,快拿去给他服下。”毕士英见其神情肃然,意识到事态严重,急忙接过解药,回身让昆仑游侠吞下。
根都巴的得意神情,一下僵在了脸上,傻在了那里。大靠山居然和对头套上了近乎,还会有自己的好吗?正欲脚底抹油,来个冷锅贴饼子——蔫溜。哪知,喻英隆和毕士超已然拦住了他的去路。毕士英也旋了回来,逼近了大国师。
“毕少侠,他是我的好朋友,可不可以看在老夫薄面,放他一马?”神日冉的语气十分客气。
一旁的神刀玄女心声疑惑,她已认出这两顶轿子,就是早晨在林中出现,发毒器杀死熊老大和巴天印的那位神秘客,既然毒功如此了得,又姓神,该不会是川西五毒之首,双头蛇王神日冉吧?看他的言行,以及那美妇的亲昵神态,似乎他们与毕士英的交情非同一般,未免匪夷所思。士英怎么会跟大魔头扯上关系呢?
毕士英正色道:“神前辈,你的这位朋友,以往与侠义道为敌姑且不论,新近又投靠了替关外满清效力的天音教,与我们中原武林为敌,我不能放过他。”
“真的吗?”神日冉沉声问道。他毕竟是汉人,对异族有着本能的敌对之心。
“老大,我可是逼不得已呀,那个天音教可不是善茬口,尤侗尊不服气,与他们动手,眨巴眼的功夫就见了阎王,我又有什么法子?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哇。”根都巴苦着脸,向老朋友倒着心中的苦水。
神日冉凝眉沉思了片刻,语气凝重的开口说道:“毕少侠,你看这样好不好,算是给我一个人情,饶过我这位不争气的朋友,加上我和紫沙,老夫一共欠了你三条命,少侠尽管指出天音教的三个人来,杀不了他们,我们绝不离开这里,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毕士英尚在踌躇,暗想这些人毕竟是邪派中人,关键时刻,生死关头是否会靠得住?
喻英隆见状,连忙上前搭话道:“可以,天音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如我们结盟吧!”这位东海派的新掌门,气魄胆略果真不凡。
“这位是”神日冉亦对之另眼相看。
“在下喻英隆,东海派再传弟子。”
“喻兄是东海派的新任掌门。”毕士英补充道,短短半日的相处,他已对喻英隆的处世老练、机敏睿智,由衷佩服。
“好,施老头眼光不赖,对了,他的大弟子姓喻,你该是他的后人吧?”神日冉赏识地说道。
“不错,那是先父。”喻英隆答道,随即正色道:“神门主,咱们既然结盟,行动就当一致,不是在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我们眼下的实力,跟天音教硬碰硬的斗,根本没有得胜的可能,更何况我们的几位前辈,还在他们的手中,真的动起手来,难免不投鼠忌器。这一回我们用计诱出他们五名好手,干掉三个,擒住一个,还有一位就是你的这位朋友。我看下一步仍用此招,不过要有些变化才行。”
“噢,老夫愿闻其详。”神日冉饶有兴致地说道。其余的人也都凑过来,仔细聆听东海派新掌门的下一步计划。
喻英隆略作沉吟,开口道:“这进入敌巢诱敌的差事,非士英不可,咱们这些人中,他的轻功最好,武功也最高,换了别人,恐怕进得去出不来。可若是他再去,天音教的人一准会猜出他有奥援在外,必定派出实力大大强于这次的人马出来追杀,咱们再想象这回这样,一口吃掉就办不到了。所以此番必须择一个合适的地方,设下阵势,困住他们,同时,再派奇兵潜入空虚的大圣庄,设法救出咱们的人,叫他们首尾难顾,一旦耗得他们势衰气竭,咱们就可以反守为攻,铲除天音教!”
神日冉抚掌道:“好,好计谋,老夫愿听你的调遣。”
大圣庄议事厅中,屠汉雄、公孙立极等人正在纳闷,东方异他们五个为何迟迟不归,以他几人的身手对付毕士英,是没有可能失手的呀!
这时,厅堂口跌跌撞撞奔入一人,乃是伤了条腿的仙机居士皇甫辉。他本比毕士英等人早半个多时辰离开那山洞,只是拖了条伤腿,深一脚浅一脚,行走迟缓。而且一面走还得一面盘算,如何把山洞失守,公孙湛丧命的罪责,来个一推六二五,以防遭到公孙立极的仇视和打击,但能否如愿,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因此磨磨蹭蹭地往回走,反比毕士英他们晚到了大半个时辰。
当他硬着头皮道出洞穴失守,公孙湛丧命等情形,公孙立极大发雷霆,高声责骂,那架势就好象要将仙机居士撕成碎片。皇甫辉耷拉着脑袋,低声为自己辩解着,无非是敌手人多,符寿昭阵前倒戈,伤了公孙湛,才使之丧命等等路上编好的借口。
狂怒的公孙立极如何听得进去,怒气难消,正欲想法子整治皇甫辉,猛听外面一阵纷乱,惨嚎迭起,厅堂口大摇大摆地闯进来老少二人。老的年近花甲,腰板挺直,长须飘飘,鹰目中冷电灼灼。好一付龙马精神,年轻汉子,面目酷似老者,分明是一对父子。
“何方鼠辈,敢闯天音教的堂口?”满腔忿恨的公孙立极怒吼道。
“嗤,天什么教,有啥稀奇,老夫耳生的很哪。”老者抱肘昂头,好不傲慢。他儿子的神情,却是瞬息数变,眼中尽是惴惴不安的神色。
“老匹夫,我看你是活得腻烦,本座就叫你知道知道,天音教的厉害!”正有气没处撒的公孙立极恶声咆哮着,飞身扑出,修至八重的玄阴大法狂猛击出。
那位老者则是一脸的不屑,只见其上身微微向后一倾,右掌无声印出,不过只用了七成内力。公孙立极只觉得自己发出的内力,如同泥牛入海,暗叫不妙,急撤掌力,暴退五步,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
“嗤,就这么点道行,还配与老夫动手,青峰你去把他料理喽。还有没有强点的?别光让二把刀在这儿现世!”老者叫嚣道,狂傲之极。
段林壑早已凑到屠汉雄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屠汉雄起身上前道:“敢情是楼帮主驾到,失敬失敬,阁下既然打上门来,屠某自当奉陪,不过你我这把年纪,就不必象年轻人那般舞刀弄枪,大动拳脚了吧。”
此时,公孙立极与楼青峰已经杀得不可开交,从厅里打到了厅外,公孙立极仅在一招之中,已被楼擎天的通天神功震伤,功力折去了三成,对战楼青峰,只不过稍占上风,楼青峰则攻守有法,未露败象。
“楼帮主,我看这样吧,你我相隔两丈,每人身前点一支蜡烛,不管谁跟前的蜡灭了,就算谁输了,你意如何?”
“噢,法子不坏,胜负怎么说?”楼擎天毫不示弱地说道。
“哦,这样吧,你赢了,我们天音教就并入你们震山帮;要是你输了,震山帮就归入我们天音教,我给你个副教主当,但不知阁下能否做得了主哇?”
“好,够爽快,来来来,现在你我就一决雌雄!”楼擎天斗志高昂,俨然已是胜券在握。
第95章 魔焰弥天
庭院之中,公孙立极与楼青峰手上过招,嘴里也不闲着。“楼少帮主,范高咏这个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他是你们的人,我知道。他现在何处?”楼青峰心中忐忑的问道。
公孙立极早已从儿子口中得知,范高咏叛教自绝的事,但是为了控制楼青峰,只好扯谎道:“啊,我派他到飞云堡办事去了,过几天就会回来。楼少帮主,带你爹来这儿捣乱,对你可是没有半点好处哇!”
“你不要误会,哪是我带他来,是他自己功成出关,执意要来这儿扬威,我哪拦得住呀,再者说,我又怎么知道你们占了大圣庄?事已至此,你看怎么办才好呢?”楼青峰心在战粟,若是让父亲知道自己勾结外人,害死他的好兄弟申屠建、蒲大彪,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权衡利弊,也只有对天音教唯命是从了。
公孙立极与楼青峰对了一掌,两人一分,绕了半圈,又绞在一处。“我且问你,要是你被我所擒,你爹会为了你的性命,向我们天音教低头吗?”
楼青峰听了,皱着眉头想了想,苦涩地摇了摇头,他深知父亲的脾气禀性,爱面子胜过自己的性命,迟迟疑疑的说道:“除非除非有人能打败他,叫他心服才行。”
“这个倒也不难,我师父可以赢他,不过为了避免两败俱伤,还得少帮主你帮点忙。”公孙立极以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楼青峰踌躇再三,终于点了点头。再斗几招,身法一滞,被公孙立极逼迫着退入了议事厅。
此时,屠、楼二人身前的蜡烛业已燃去了将近一半,兀自恶斗不休,强猛的气机,将厅中众高手迫得都得退到了墙犄角。两簇蜡焰都在剧烈地抖动着,两缕浓黑的蜡烟直冲天棚。两大旷世高手,一是面如涂丹,须发皆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