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黄宗羲等人的武学修为都很是有限,另外二人的造诣自然也难与东海神龙相提并论,隔着又远,檀纯发暗器,他们都有所察觉,可是暗器出手后就无影无踪了,他们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现在给喻英隆一语道破,方才恍然大悟,心目之中对毕士超的敬佩,更增一层。同时,也暗自为有此等好手加盟己方阵营,而兴奋不已。
那么,翟方进、嵇元振等人为何不到地方就下船了呢?诚如喻英隆所料,翟大总管生性谨慎,见对方实力强大,不可与争,万一松懈看管,让檀纯向对方挑衅,有个什么闪失,自己无法向寨主夫妇交代。无奈只得先行下船,在东洞庭山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草草写了封短柬,大致陈明情况,取出暗藏的信鸽,将信柬放入鸽腿上的小竹管中,放飞信鸽。
毕士超靠近之时,信鸽已然升空,向西北方振翅疾飞。他想用暗器射下来,怎奈已非他手力所及,只得作罢。为了不过早地暴露自己的行迹,他只好在远处盯着,顺风传来那个年青人的话音。
“小纯,你也太不象话了,方才在船上,你是不是发暗器打那个老道了?”
那姑娘不服气的抢白道:“啊,打了,他不也没敢把我怎么样吗?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我非宰了那个臭杂毛不可!”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倒要问问你,你发的暗器打着人家了吗?没有吧,那又跑哪儿去了呢?啊,你不知道。翟大叔,嵇二叔,你们听听,小纯她都浑到了什么份上了,她的暗器可能全都叫那个老道给接走了,她还一点都不知道,我当时虽然也没看得太清楚,可我猜一定给老道接去了,翟大叔,你们说是不是啊?”
毕士超听在耳中,微笑挂在他的脸上。显然年青人的推断得到了两个中年人的肯定,遂接下去说道:“你也不想想,那个老道若不是宅心仁厚,不声不响的接了暗器转身走开,而是把你的镖原物奉还的话,以他的手段,你自己说说,你能接得下躲得开吗?反正我是做不到,这一回算是你拣着,以后你可得当心啊,要是真的闯出祸来,后悔药可没处买去。”
那姑娘似是无言以对,停了半刻,姓翟的中年人温言道:“小姐啊,你表哥说你可都是为了你好哇,至于你所受的委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等你姑父派来援兵,咱们是不会放过那些人的,尤其是那个几次三番戏弄你的道士。依我看那伙人十有八九也是冲宝藏来的,不把他们料理喽,咱们想得手也难啊。大家权且忍耐一时,只等援手一到,咱们马上就去西洞庭山。”
另一个姓嵇的中年人,也语调冰冷的开了腔,一字一顿的说道:“翟大哥说得对,杨连真加的财宝,咱们一定要弄到手,不管那些人是什么来路,也休想动一指头!否则的话,就得把命留下!”
第25章 借刀杀人
东洞庭山
就在昆仑游侠岑雪玄,带领着四个年轻人,来到这里落脚的第五个早晨,他们居住的草屋外面,出现了三个不速之客。
当中的是一个刀条脸老者,面布煞气,眸露凶光,运气发声吼道:“呔,里面的匪类,速速给我滚出来,尔等的末日到了!”
强劲、凶悍的吼声直冲屋内,直震得棚草瑟瑟作响。岑雪玄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因为单从这一声吼叫,就不难断定来者不善,从门缝向外一瞧,三丈开外,立着三个人,看岁数都已经不小,听口气,不用问肯定是清廷的鹰犬,观其态势,则是倨傲狂横。
本来,这几个人完全可以采取偷袭的手法,那样的话,得手将会容易得多,可是他们偏偏不屑用那种办法,足见其有恃无恐,志在必得。
你道这三个人是谁?竟然是千里迢迢,打京师赶来助剿太湖义军的冷云飞、鹿中平和洪泽深。那么他们三个不去太湖找赤脚张三,又缘何来到这东洞庭山了呢?
正是应了那句话: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说起这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可恶的穆少根。
当日,他负伤落胆而逃,没跑多远就停了下来,一是他腿上挨了昆仑游侠一剑,伤得不轻,一吃劲便剧痛钻心;二是此番出马,损兵折将,却连一个反叛都没抓着,禁不住犯愁回去无法向上司交差。
遂找了个僻静的旮旯,一边疗伤,一边琢磨下一步应该何去何从。不知不觉中,已是晨光微透,不由得悬起了心,生怕被岑雪玄发现,索了自己的命去。正打算悄悄的离开,忽然听到远处有人行走的声音,吓得他急忙缩成一团,蜷在草丛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等脚步声走远了,他才爬起来,乍着胆子登上一块岩石,向下眺望。远远看见昆仑游侠背着个年轻人,另外两个女孩子搀扶一个少年,急匆匆的往山下走。
毒手虬龙的心中,忽的生出一个歹毒的念头来:何不盯住他们,看准他们在什么地方落脚,然后回去请郎大人发兵围剿,好歹也能将功赎罪,在巡抚衙门继续混下去,日后总会有出头的时候。主意拿定,便咬着牙,一瘸一拐的跟到了东洞庭山。他的轻功甚好,为人又狡狯刁滑,因此,急于赶路的岑雪玄等人,并没能发觉身后多了个尾巴。
见昆仑游侠带着几个年轻人开始搭建茅屋,穆少根心里有了底,知道他们一时半会不可能再走,便兴冲冲的掉头赶往苏州,离着府城还有十几里远,他实在走不动了,坐在路边休息,忽的看见官道上并排驰来三骑,定睛细瞧,认出是从京师来的刑部官员。心底不禁又冒出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当即上前拦住了冷云飞等人的马头,凭借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一通张冠李戴的胡诌八咧,楞是把昆仑游侠说成了太湖义军的二头领,带着几名手下,藏在东洞庭山,想要刺探苏州的军情,然后就要攻打苏州。
不知就里的大漠神驼,正为想对付太湖义军却又无从下手而犯难,不由得信以为真,以为捉到岑雪玄,就可以顺藤摸瓜,直捣匪巢,剿灭叛匪,定能事半功倍,便命穆少根带路,直奔东洞庭山而来。
茅屋内的昆仑游侠心如灌铅,一把拉住手持宝剑,想要往外冲的陈魁,沉声吩咐道:“小魁,不可莽撞,外面这些人不好惹,这里咱们不能呆了,快去旁边那屋,叫上你姐和月阳往后山走,快去!”
少年见师父面色冷峻,不敢违拗,应了声:“知道了。”飞也似的出了窝棚,跑进姐姐和雷月阳的住处。
昆仑游侠回头对刚刚下了床榻的雷武阳说道:“孩子,敌人的来头不小,大叔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你的伤还没好利落,还是跟月阳她们去后山躲躲吧,要是到了晌午我还没到,你们就走,设法去投奔太湖义军。懂了没有?”
雷武阳本想跟岑雪玄一道,与强敌拼个鱼死网破,怎奈自己重伤在身,走路都已经很勉强了,又如何同人交手?不由得又气又急,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悲声道:“岑大叔,我懂了,您多保重。”说完用他的金龙大刀,在茅屋的后墙上豁开了一个大洞,猫腰钻了出去,和堂妹以及陈氏姐弟会合一处,朝后山奔去。
眼见从茅屋中泰然步出的岑雪玄,洪泽深最先认出了他,当年在太白山,锦衣卫与武林人物交锋之时,就已经领教过昆仑游侠的神技,暗自掂了掂,自忖与其对阵,怕是败多胜少,倘若伤了元气,武功大损,就再难在官场中立足了。因此,不等冷云飞发话,便先凑了过去,低语道:“冷大人,此人属下以前会过,姓岑,是昆仑派的,不好对付呀!”
“哼,他的手段,本官也见过,没什么了不起的嘛,鹿主事,这头一阵就由你来打好了。”冷云飞嘴里面满不在乎的说道,却把鹿中平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的心里明白,一是用车轮战法,再就是以三打一,否则休想活捉岑雪玄。只不过前者太慢,而后者又太丢人,还是让身手较高的鹿中平先上,耗去对方大半的功力,再由自己出马将其捉住,这样的话,可说是既保险又风光。
鹿中平半点也不呆,冷云飞的如意算盘,他心知肚明,不由得暗自愤恨,但是生性圆滑的他,丝毫也没表现出来有什么不情愿,而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属下遵命。”缓步走向昆仑游侠,打定主意,应付个三五十招,就示弱退回,让冷云飞自己去啃这块硬骨头吧。
可是不管冷、鹿、洪三人怎样的勾心斗角,毕竟他三个都是武功了得的一流高手,岑雪玄的处境着实堪忧,别说是克敌制胜,就是连全身而退,恐怕都已经是难以企及的奢望了。
再说四个年轻人,穿行于林木之间,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到了半山腰。雷武阳伤痛在身,体力不佳,连累带疼,此时已是一头热汗,气喘吁吁。
雷月阳和陈霜、陈魁姐弟俩轮着班架着武阳跑,也都费了不少的力气。四个人爬上一个小山岗,再也支撑不住了,纷纷席地而坐,喘息着擦去头上的涔涔热汗。
陈霜心里牵悬着师父的安危,神情越来越显得焦躁不安。雷月阳和陈魁,自然了解她的感受,他们同样在替昆仑游侠担心,可是看看躺这地上,痛楚不堪的雷武阳,不禁又忧又急,彷徨无策。
这时候,陈霜再也按捺不住,噌的站了起来,急促的说道:“不行,我得去帮师父。月阳姐,武阳大哥和小魁就拜托你照料了。说着就要冲下山岗。
“霜妹,不行啊,太危险了,你不能回去!”雷月阳急切的大声嚷道,一把拉住少女陈霜,极力劝阻道:“那些人看样子十分厉害,不然的话,岑大叔也断不会叫咱们先走,你去了只能叫他分心,帮不上忙的呀!”
陈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要去,毅然说道:“月阳姐,你说得很对,不过有人帮总比没人帮要好,你也不要跟我争,武阳大哥总得有人照顾,你们也不用为我担心,到了那里,我会见机行事,绝对不会给师父他添乱的。”后边还有半句话,少女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一旦岑雪玄出现险情,她就会毫不犹豫的豁出性命,与一个敌人同归于尽,以减轻师父的压力。不待雷月阳再开口,少女神情肃然的双手抱剑,深深一礼道:“月阳姐、武阳大哥、小魁,你们多保重,我去了。”说完闪下了山岗。
第26章 再陷魔掌
雷月阳隐约听出,陈霜的言语当中,隐含着诀别的意味,猛然警醒,惶急的喊道:“霜妹,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去。”谁知,不等她迈步,少年陈魁早已经蹿了出去,边跑边喊:“雷家姐姐,你留下守着武阳大哥吧,我去帮姐姐和师父。”
月阳姑娘急得是直转圈,看看陈氏姐弟都已经跑远了。无奈只得回到堂兄的身边。
雷武阳心中的焦灼,比其他三人有过而无不及,只恨自己创伤在身,不能助昆仑游侠一臂之力,而且还拖累堂妹无法参战。眼见心爱的姑娘去涉险,不由得心急如焚,急切的喊道:“月阳,霜儿姑娘的功夫还不行,会出事的,我就在这儿,你快去看看,不要让她和小魁白白送死!”
雷月阳心有同感,迟疑了一下,狠下心肠道:“好吧,我这就去,你自己小心着点,最好找个地方藏起来。”
武阳飞快的答道:“我知道,你就不用替**心了,你也要当心,能打则打,打不了别硬拼。”
“啊,我会小心的。”月阳姑娘应了一声,操起蝴蝶双刀,冲下了小山岗。
雷氏兄妹一心只为他人着想,却没料到,巨大的危险已经悄然逼近了他们。就在月阳姑娘奔下山岗之际,一条鬼魅般的身影疾掠而至,正是毒手虬龙穆少根。他将冷云飞等人诓到这里,意在置宿敌岑雪玄于死地。有冷、鹿、洪三人在,根本用不着他出手,所以乐得清闲,来寻四少的晦气。
遥遥望见四少匆匆往山下跑,他的腿伤未愈,轻功无法施展,只得在后边跟着,心下盘算,以一敌四,想得手也不是件轻松事,见四少在小山岗上歇息,他也没急着往前凑,而是隔着十几丈远,找了一个既隐蔽,又能看到几个年轻人的地方,席地而坐,想喘口气在伺机下手。可是没过多一会儿,他忽然看见陈氏姐弟一前一后奔下山岗,掉头往回跑去,有心去拦截,已经失了先机。正自懊恼,又瞧见雷月阳提刀奔来,心中不禁得意非常,暗道:“嘿嘿,小丫头,合该你倒霉,看起来你命里注定了是我穆少根的人,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连岑雪玄也没救得了你,今个大爷就先收了你吧。”
毒手虬龙晃身形挡住了姑娘的去路,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的猎物。狞笑着说道:“小妞,咱们可是真有缘哪,才分开没几天,这不又见面了,上次让该死的岑雪玄搅了咱俩的好事,这回他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是乖乖放下兵器,跟我走,也免得动手伤了你,大爷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哩。”
雷月阳见是几天前掳走自己的淫贼,登如身陷冰窟,此人眼眸中燃烧着的灼灼欲火,令她芳心战粟。他人的援手是毫无指望,只有以死相拼了。
月阳姑娘厉声喝吼:“淫贼,接刀!”一双蝴蝶刀,舞起一片寒波,投入到一场毫无胜望的搏杀之中。
岗下的情形,雷武阳看得是一清二楚,情知堂妹绝非穆少根的对手,硬撑下去必遭凌辱。强忍着钻心的剧痛,手拄金龙大刀挣扎着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往岗下走,打算拼死缠住毒手虬龙,让堂妹逃出魔掌。
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由于全神关注下面拼杀的堂妹,脚下一拌,平衡大失,从岗上滚翻着摔了下来,大刀也脱了手,一气跌到坡底。顾不上额肿脸破,嘶声呐喊:“月阳,你自己快走,别管我。你快跑哇,别跟那淫贼纠缠,你会吃亏的,快走哇!”
月阳姑娘当然知道堂兄的话,句句在理,但是此时她已经被穆少根的剑光团团裹挟,就算她不顾武阳的死活,独自逃生,也无法摆脱淫贼的魔掌了。
尽管雷月阳舍命搏击,招招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亦不过与毒手虬龙斗了二十几招,双刀已被震飞了一把。姑娘双手合握一刀,苦苦支撑着。还是穆贼心存淫念,无意伤她,否则必定非死即伤。
毒手虬龙见状,愈加得意,以轻薄下流的口吻说道:“小美人儿,你不行了,就别硬撑着了,我可不想伤着你哟,啧啧,悠着点呀,留着点劲儿,好跟大爷我风流快活呀,累坏了你这小身板儿,我可是不会答应的哟。”
秽语污言入耳,直令姑娘玉面铁青,银牙咬得格格作响,拼劲全部潜力,与淫贼恶斗不休。无奈内力已然告罄,脚步虚浮,章法大乱。
雷武阳眼中冒火,目眦欲裂,向前紧爬一阵,伸手抓起身边的石块,向恶贼穆少根猛掷。口中狂呼:“月阳,快跑。求求你,快走哇,听到了没有啊?”
穆少根连遭袭击,不得不分心左躲右闪,有两次差一点就被击中,不由得杀机陡炽,恶声叫嚣:“死小子,敢搅大爷我的好事,看我不活剥了你的皮!”说着舍了已是摇摇欲倒的雷月阳,疾掠过来,虬龙软剑倏的挥起,恶狠狠斩向毫无还手之力的年轻人。
雷月阳眼见堂兄的性命难保,嘶声叫道:“不要!”双手捧刀,用尽最后的力量,合身扑出,单刀直插毒手虬龙的背心。
穆少根察觉不妙,剑势稍歇,侧滑半步,左掌如刀,一下砍在姑娘的玉腕之上,将雷月阳的蝴蝶单刀击落在地。反手震剑,拨飞武阳投来的石块,一脚把年轻人踢出去七八尺远,左手再出,点中了姑娘的双肩云门穴,劈手抓住雷月阳的秀发,一张凝聚着淫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