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们作对,这一回那小子学乖了,根本就不跟我们面对面的交手,只是瞅冷子打一通暗器,撂倒几个我们的人就跑没了影,过不一会儿,又从别的地方冒出来。说实在的,那小子的轻功和暗器着实厉害,上一次就没伤我们的人,可是上次暗器上没有毒哇,这回可惨了,两天下来,叫他零打碎敲的杀了我们十好几个了,这里还有这么老多半死不活的,唉,真气死人了。”
费神医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头却是十分惬意,暗自心道:“活该,你们这些个帮狗吃屎的武林败类,平日里作恶多端,也该吃些苦头了。”开好了方子,叫儿子陪黄毛奎宿去抓药,煎药,然后给那些人灌下去,半个时辰之后,那些中毒打手的症状都有所减轻,不再那么折腾了。
见师弟安静下来睡着了,黄毛奎宿的脸上也有了点笑模样。这时,星门四象的另外两位玄武斗宿和牛宿前来探望豁牙娄宿。毕竟在一块这么多年了。不来看看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老二,老四的伤好点了没有哇?”扫巴眉斗星宿作出一副很是关心的模样询问道。
“大哥,多亏了这位费大夫,老二他们才死里逃生,拣了一条命啊!”黄头发奎星宿发自内心的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斗星宿出于客套,假惺惺的冲费显宗拱了拱手,随即转向黄毛奎宿说道:“老二呀,上面有令,天黑以后,任何人一律不许离开王府,并且已经为咱们赶制了一批软铠,你的我已经领回来了,放咱们屋了,一会你回去穿上,能保险一些。还有就是今天晚上,王府里头加派了二百名弓弩手,咱们也得小心点,呆在各自的岗位别乱走动,要是给误伤了就太犯不上了。今晚就不怕了,有那么多的弓弩手埋伏在府中各个角落,那小子除非不来,要是还敢来造次,保管叫他来得去不得!”
扫巴眉的这一番话,听在费氏父子的耳中,都不禁暗自替毕士超悬起了心。当天的夜里,王府中乱了一小会儿,再无惊扰。费显宗猜测毕士超肯定吃了亏,一宿都没睡好。堪堪熬到了五更,猛的听到屋子外面有人狂呼:“不好啦,火、火,快来救火呀!”费神医听了,心中一宽,晓得毕士超没事,只是改换了袭击的手法,遂美滋滋的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吃罢早饭,费显宗又带着儿子,去为那些受伤中毒的打手诊了诊脉,换了几味药,叫那些人继续服用。本想打听打听昨夜的情况,可是那个黄毛一天都没照面,也不敢见人就问,只好忍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各个屋子渐渐的都熄了灯火,爷俩躺在床铺上,都大瞪着眼睛毫无睡意,谁也不说话,都在凝神谛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一宿,可比昨天晚上热闹多了,隔不多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喊着火了。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整个王府中乱成了一锅粥。费氏父子在被窝里乐得是合不拢嘴。
不大功夫,便有人来砸门,费神医一边应着,一边披衣下地去开屋门。费灵宝点上了灯,瞧见打外面一连气架进来十二三个不断惨叫的人来。费显宗发现抬架伤号的人中有那位黄毛汉子,连忙靠过去,低声问道:“这位大爷,怎么又伤了这么多的人呀?昨天你们不是说,有了对付那个人的法子了吗?”
“唉,甭提了,你有招,人家也不呆,正面偷袭不成,那小子就换了个玩法,先四处游走放火,然后趁着我们忙着去救火的当口,乘乱下手,这烟熏火燎的,连个人影都没看着,就有不少人稀里糊涂的着了人家的道。这不,才半宿的工夫,又死了六个,伤了十三个,这他娘的鬼差事也真干不得了,为了这一脚踢不倒的几吊小钱,把小命扔在这儿,也忒不值了。”黄毛奎星用低低的话音发着牢骚。
费显宗觉得此人的心地尚可,便有心劝其离开,以免枉自送了性命,间接的也算帮了毕士超。遂也轻声说道:“是啊,在这儿干什么事都得看人家的脸色,哪比得上在江湖上逍遥自在呀!”
那奎星宿还真往心里去了,看看左右无人注意,以极低的声音问道:“费大夫,那我师弟他走得了吗?”
“能、当然能了,我给你带一些药,令师弟几天之内就可以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内力会折去五六成。”费神医进一步劝诱道。
“是嘛,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就说定了,今个晚饭之前,我来带人。”奎星宿抛下这句话,匆匆离去。当天的下午,他真的来了,带着他的师弟娄星宿,悄悄的离开了湘王府,离开了长沙城,直奔太白山去了。
说到这不辞而别蔫溜的人,可远远不止他二人,几天下来,洪承畴手下的护卫,走死逃亡,已然少了将近四五成,剩下的则都是武功高强,死心塌地的亡命之徒。
第80章 铁骨铮铮
老贼洪承畴也慌了手脚,连忙找来公孙立极商量对策,还没等长百魔君在椅子上坐稳便开口说道:“公孙先生,这几日那贼特也的猖狂,闹得是人心惶惶,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哇?”
长白魔君的脸上青白不定,沉吟了片刻,发狠的说道:“洪大人,事到如今,我们不能再在这里被动挨打了,惟今之计,也只有转守为攻这一条路了。从今晚起,我再调二百名弓弩手入府,大人您可以和一两个心腹躲进密室,我和木叶、老段,虞门主,各带一队好手,在府外埋伏,只要那贼人一露头,弓弩手就乱箭齐发,即便射不中他,也会令其知难而退,待他仓皇出逃之时,我们就可以收网了,管保让那个小贼有来无回!”
洪承畴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此计值得一试,说句心里话,老夫还真的想见识见识,这个胆大妄为的贼人,究竟的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公孙先生,如果可能的话,请尽量留一个活口,我一定要会会这个人,弄明白他到底的什么来头。”
长白魔君涩然笑道:“这个当然,不单是您,在下也有这个想法。依在下之见,我们不妨悬出重赏,以激励众护卫奋勇争先,擒拿贼人,您看这三千两怎么样啊?”
“这个嘛,使得、使得,要是能够捉到活口的话,老夫愿意出五千两!”老贼洪承畴这一次真的动了肝火,暗自在心里面切齿道:“小贼,你搅得老夫寝食难安,要是落到我的手里,嘿嘿,有你好受的。”
悬赏的事情,费显宗很快就花听说了,府中又调进来大批的弓弩手,也被费灵宝偷偷看到了。可是公孙立极等一干魔头,悄悄到府外埋伏的事,父子二人则是一无所知。而老贼洪承畴绝对不会束手待毙,毕士超的处境越来越险恶,则是不言自明的。两个人都暗自替他捏了一把汗,既盼着夜幕降临,毕士超前来大闹王府,又怕他有什么闪失,遭了对方的毒手,父子二人心中的煎熬,无以言表。
三更时分,府中又骚乱了起来,梆子声,铜锣声,呐喊吆喝声,此起彼伏,响了足有半个多时辰,复又陷入了沉寂。费神医父子俩牵悬着毕士超的安危,在床铺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直到窗户纸发白,方昏昏然坠入梦乡。可是他们睡了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猛的院子里人声嘈杂,足音纷乱。费神医先被惊醒,听到外面传来有人喊:“捉到了,捉到了,贼人捉到了。”
短短几个字人耳,却好比焦雷炸顶,费神医腾的打床上坐起来,噌的跳下地就往外跑,可是没跑几步又折了回来,穿鞋子抓衣服,并顺手点中了儿子灵宝的软麻穴,他担心儿子没什么城府,到时候会控制不住情绪,暴露了身份。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失神落魄的费神医,一边往身上穿着衣服,一边随着人流往前院跑,等他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然聚集了一二百人,尽管心里头焦急万分,可是他却没敢硬往里挤,只是站在外圈,踮起脚尖,从攒动的人头间朝里面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登时心如刀绞。
只见毕士超栽歪着身体侧躺在地上,凌乱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大半个脸孔,身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手和脚都被铁链和牛筋搓成的绳索牢牢的捆绑着,难动分毫,即便如此,仍有七八名恶汉,用手中的刀剑指逼着他,可见众打手对他是何等的忌惮和戒惧。
随着一声:“经略大人到!”的喝喊,老贼洪承畴在众多爪牙护卫的簇拥下,迈着方步,缓缓的走了过来,向长白魔君等人拱手道:“有劳公孙先生,有劳各位了!诸位今日捉住了这个贼人,可是去了老夫的一块心病啊。来,让老夫瞧瞧,究竟是什么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老夫过不去。”
众打手纷纷向两旁闪去,让出了一条道来。洪承畴走近了毕士超,上上下下端详了好半天,突然恶声喝问道:“小贼,你到底与老夫有何仇怨,因何屡次三番的谋害老夫?”
毕士超猛的昂起了头,甩开眼前的蓬乱头发,逼视仇敌,恨声说道:“仇,当然有仇,不单我和你有仇,普天之下的大明子民都和你有仇,你拍拍自己的胸口,对得起大明的皇帝,对得起大明的百姓吗?”他的声音虽然很弱,却是义正词严,掷地有声。
老贼洪承畴的脸上刹时没了血色,难看之极。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心虚的抬眼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众多手下,强词夺理的反驳道:“哼、大明寿终正寝,实乃天意使然,况且,明亡于流寇,而并非亡于我大清。不错,崇祯皇帝对我有知遇之恩,委与我重任,然而,他根本就不信任老夫,当年若非是他,听信身边的佞臣谗言,刚愎自用的强行打乱老夫的缜密计划,逼迫老夫进兵,又岂有松山之惨败?常言说得好,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又岂是你等鼠目寸光之辈所能明白?”
“啊呸,放你娘的狗臭屁!贪生怕死,卖主求荣,还好意思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你老儿还知不知道,天底下还有羞耻二字?只要大爷我还有三寸气在,你就休想活得安生!老匹夫,今个爷爷我落在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就给爷爷我来个痛快,爷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毕士超目眦欲裂,嘶声吼喝。左近的众多清廷走狗,亦不禁为其刚烈无畏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若大的宅院中变鸦雀无声。
“哼,想一死了之?那也太便宜你了,”旁边的长白魔君接过了话头,替下了神色局促,内心慌乱的洪承畴,阴森森的说道:“你小子杀伤了本座那么多的手下,本座就要叫你生不如死!”随即振喉吼道:“此贼凶顽之极,前前后后一共杀伤了咱们六七十号人,不好好整治整治他,也对不住那些死伤了的兄弟,他不是跑得快,暗器打得准吗?咱们就挑了他的手筋和脚筋,看他还能有什么能为?他不是能死挺吗?上一次在青枫峡,困了他整整七天,他居然大难不死,这一回咱们就把他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不给他吃的,也不给他喝的,倒要看看他还能挺几天?你们大家伙说说,这么办好不好哇?”
连日来遭到毕士超折辱的一干清廷鹰犬,登时爆出一片叫好之声。而外圈站着的费显宗,则到好比是万箭穿心,暗自咬牙道:“这帮家伙也忒歹毒了,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给毕士超多配制一些药性更加酷烈的毒药,让他多弄死些个武林败类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毕士超听了公孙立极的叫嚣,惨声长笑道:“好,太好了,正合大爷我的意,你们可不要后悔哟?”他的反应大大发出乎了众多清廷走狗的意料,以至于那些家伙脸上的得意之色,刹时换成了错愕和惊疑神情。
公孙立极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暗自思忖:不对呀,听了自己要整治人的法子,任何人也没理由是这副模样啊,莫非这小子还有什么其他的企图不成?转念又想:怎么会呢?手脚经脉一断,任你有天大的能耐也是白搭。而且自己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让他给唬住,当下恶声说道:“后悔?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看你小子是在指望有什么人来救你吧?嘿嘿,这还真的给本座提了个醒,我就要把你小子放在城中心的闹市上,然后在四周布下天罗地网,有了你这个香饵,说不定还能钓着意想不到的大鱼哩。来人,这就给我砍断他的手筋和脚筋,尽快准备好关他的铁笼子,今天就让他出去露露脸,好好的风光风光!”
第81章 神兵天降
费神医怎么忍心耳闻目睹,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惨遭非刑,强忍着泪水,逃也是的离开人丛,快步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可是背后传来的几声毕士超的惨叫声,还是无情的刺进了他的耳鼓,他的心揪成了一团,驱动颤抖的腿跨进了门槛,用颤抖的手,关上了房门,失魂落魄的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面,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毕士超那血肉模糊的手和脚,心里就好似有无数的刀子在割在刺在剜在绞。他的面颊剧烈的抽搐着,就仿佛自己在遭受着酷刑的折磨。
过了好一阵,他才稍稍恢复了平静,耳畔又响起了,最后听到的毕士超所说的那句话,不由得暗自纳闷,被割断手脚筋脉,囚禁在铁笼中,在闹市之上,直至渴死饿死,将是何等屈辱,何等痛苦的事啊!可是毕兄弟他为什么会笑呢?又为什么会说那句:你们不要后悔的话呢?
诚然,毕士超性情倔强,宁折不弯,而且一心想着与与心爱的妻子在地下团圆,视死如归倒也不足为怪。只不过他在说那句话时的语调和神态,蕴涵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意味,究竟是在暗示什么呢?
忽的,费显宗的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毕士超临走的时候,留给自己的那一封简短的信笺,心弦蓦的一颤,原来,毕兄弟要等的是果真如此的话,费某自当倾力相助,将毕兄弟救出苦海,如果及时的话,自己还有三成的把握把他的手脚筋脉接上,武功当然不可能再恢复了,可起码还可以象普通人一样过日子。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好过了一些,打起精神,解开的儿子的穴道,父子二人悄然离开了已经解严的湘王府。
炽热的阳光,无情的灼烤着闹市中央的铁囚笼。一连四五天水米未进的毕士超,已经是气息奄奄,但是他仍然凭着坚韧的毅力和异常顽强的意志,与厄运作着无畏的抗争。他依然坚信自己心中的梦想能够实现。
这几天,还真有十几二十个何看不过眼的血性男儿,挺身相救,怎奈身手平平,根本就不是洪贼爪牙的对手,结果不是被当场格杀,就是被抓住投进了大牢。
今天,负责看管囚笼的是星门四象里的另外两位。扫帚眉斗星宿和四名手下临时搭建的凉棚里面,喝着茶水,纳凉闲聊。而他的师弟,雀斑脸牛星宿,则领着其余四个人,在铁笼周围不停的转悠着。
雀斑脸恶毒的目光,在半昏半醒,面枯唇裂的毕士超的身上盯了好一阵,口中大声讥嘲道:“嘿,小贼,还活个什么劲呀?还指望有人救你呀,你也都瞧见了,来的那些个全都是饭桶脓包,没几下就玩完了,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见毕士超毫无反应,亦觉得没趣,扭过头冲凉棚中的扫帚眉说道:“师兄,你说黄毛那个熊蛋,楞是叫这小子吓破了胆,灰头土脸的溜了,他还好意思劝咱们跟他一道走,幸亏没听他的,要不然传扬出去,咱们哥们哪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呢?”
凉棚里的斗星宿点头搭腔道:“我一早就说过,那个龙蛇神君的门下,没有一个能拿得上台面的,要不怎么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呢。”
得到师兄的附和,雀斑脸更来劲了,当即提过了调门:“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