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毕士英将必死无疑。费家父子,乃至毕家兄妹如何肯让?
一刹时,药锄、药铲、木剑、木刀,一齐向二丑的身上招呼。叶百虎和龚一统遭到意料之外的猛烈的攻击,无奈只得返身迎战。费氏父子的功夫并不弱,但腿上的绳索正在吃力,只能被动守御。而毕恺、毕莹也都学了四、五年功夫,机变招法一点都不差,只是力气太小,无法伤敌。如此一来,叶、龚二丑渐渐的占了上风。不大工夫,父子二人的身上都见了血,两个孩子已被震得摔了好几个跟头,手也都戗破了皮,身上剧痛,但是几个人的心中都清楚,绳子一断,下面的毕士英势必将凶多吉少,故尔都咬紧牙关,面对疯狂的敌人半步不退,拼出所有的潜力,舍死与争。
第86章 威震敌胆
神刀玄女的四个敌手,都是力大器沉的凶悍之徒,她的宿铁刀根本不敢跟对方的兵器正面交击,否则的话肯定会被震脱了手,全仗着机敏的身法,精湛的刀术和丰富的临敌经验,苦苦支撑。另一边儿子、女儿,以及费显宗父子的情势危殆,怎能不令她分心,很快便连出破绽,险象环生。面对辽东四虎凶恶无比的攻击,她的性命只在呼吸之间。
肩胛刚刚挨了一轮刀的费显宗,忽然觉得自己腿上的绳索猛的一紧,接着又是一松,父子二人的身体平衡顿失,一齐摔倒在地。叶百虎和龚一统见了,不由得心头狂喜,嚎叫着抡刀抖锥,猛扑过来,冲着神医父子痛下杀手。
猛可里,衣袂振风之声大起,突见一道人影,犹如天马腾空,打山崖之下一跃而起,蹑空步虚,一抹紫色光华裂空劈至。再看叶、龚二丑颤声惨叫,撇刀扔锥,烂泥一般瘫了下去。
毕士英的身形一落,就地一个旋身,强猛无匹的劈空掌力平地推出,正大肆进逼綦毋竹的辽东四虎,顿时如同风中残烛,一个个被震得是东倒西歪,跟头把式的往师父这边逃,四个人竟然有三个口血狂喷。
“好剑法!”鹰爪门主愕然喝道。
“好内功!”木叶上人惊骇斗自语。
“是毕士英!”洪承畴的护卫之中,有不少是厂卫出身,早在多年之前,便在王屋山和京师目睹和领教过紫电剑侠的神威,一眼认出了他,立时吓得两腿发软,纷纷向后倒退。
长白魔君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禁不住心弦剧颤,毕士英这个名字,早就深深的铭刻在他的脑海,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一时一刻的忘却。十三年前的杀子之仇至今未报,怎能不令他含恨于心?
当然,直至今日,他仍然不知道皇甫辉张冠李戴,把神刀玄女的功劳,算到了毕士英的头上。眼瞅着不自量力的虞介子冲上前去,只不过三五招,便已经萌生败象。急忙振喉喝喊:“大家听着,这个毕士英乃是本教头号死敌,那些女人孩子都是他的同党,一个也不许放过,统统给我格杀勿论!”随即转向身边的蒙古僧人道:“木叶,你且替我掠阵,本座要亲手杀了这小子!”不待对方回答,业已冲了出去,可是还没等他赶到近前,那位鹰爪门主虞介子,已然一连享用了两记紫电剑侠的琴心三叠掌,口中拖着长长的血箭,直飞丈外,在当日毕士超和雷月阳被困的石峰之下,撞了个脑浆迸裂,暴毙当场。
长白魔君的命令下得虽然狠毒之极,然而,他的几十名手下,哪个也不傻不呆,眼瞧着己方的七大高手,眨眼之间俱折在对方的刀剑拳掌之下,哪个还有胆子敢上去自找倒霉,各自的嘴里都不断声的狂呼乱喊,手上的兵刃也都抡得是呼呼作响,脚底下却是进两步退一步,过了好半天,还没攻到近前。
紫电剑侠与长白魔君快速接近,四只瞳孔之中,射出的都是仇恨的火焰。
“毕士英,你小子屡次三番与本教作对,还杀了我的湛儿,今天,你我之间的这笔账,该是彻底清算的时候了!”公孙立极咬牙切齿,杀机如炽,玄阴大法发至极限,刹那间,寒气匝地,阴风号空。
“公孙老贼,当年你谋害了我的两位授业恩师,如今又害死我弟弟士超,毕某要用你的头,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毕士英怒发冲冠,雄浑的内力催动下,手中的紫电铗嗡嗡作响,罡气炸空。
两大绝世高手怒吼亢啸,往一块一凑,掌风剑气纠缠交击,此消彼长,人影穿掣,劲气弥空,声势之大,撼人心魄。
不要说是寻常的角色,就连修为精深的木叶上人,亦看得目眩神驰,心栗股颤。神刀玄女则护住儿女及费氏父子退出三丈有余。而那些天音教众和湘王府的卫士,更是面色如土,躲得远远的。全场的几十双眼睛,都在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决战中的两大高手,以图及早发现哪一方能够得胜,一旦毕士英赢了,他们便要来一场脚力和轻功大比拼,看谁逃得最快;倘若是公孙立极得了手,这些家伙就会一拥而上,毫不留情的对綦毋竹等人大砍大杀。
转眼之间,紫电剑侠与长白魔君已经斗过了百招,若论武学修为,两个人可以说是铢两悉称,难分轩轾,或许在某些方面,毕士英还要稍稍差上那么一点点,可是说到体力和精力,却有着明显的强弱之别,毕竟公孙立极已经年近花甲,较比当年在大圣庄的时候,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反应能力衰退了很多,激战之下,渐感不支。
而毕士英则恰恰相反,打个比方那就是如日中天,而且,在他的心中,燃烧着为师父,为胞弟报仇雪恨的意念,无形之中,他已将自己的体能潜力发挥到了最大的极限,劈风剑、万象剑、玄阳指、三叠掌,层出不穷,攻势如潮,直杀得长白魔君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眼见得败局已定,他的那些在后边观战的手下,已经有人开始蔫溜了。
木叶上人急了,咬牙发狠,手中的一对大铜钹咣的一声分作左右,腾起粗壮的身形锲入战团,拼出了十二成的潜力,一式“浪里飞舟”,不管不顾的狂攻紫电剑侠,一门心思要解除好朋友的困境。
可是他又哪里料想得到,自己全力攻出的一对铜钹,与对方的宝剑一碰,立显颓势,再看左钹开裂,右钹洞穿,骇悸错愕之中,一道异常强劲的指力,业已逼入了他防御空虚的上脘穴。大和尚瑟瑟的一抖,近乎本能的弹身倒翻出去,落地时,歪歪斜斜踉跄了好几步,方才勉强站住脚跟。
肚腹中一阵阵刀绞般的疼,大滴大滴的冷汗珠子滚落下他的额角,再看看左支右绌,情状狼狈的挚友,直急得是五内如焚,有心再上,却又知道无异于披麻救火,正急得团团转,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慌忙回头望去,顿时,蒙古和尚那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激动得颤声说道:“老段,你来得正好,立极他快顶不住了,那个小子厉害得紧,我刚才上去试过,根本就不行,要是你我联手,兴许还能抵挡一阵,也好叫立极缓一口气,事情或许还能有所转机。”
来的正是伏牛门主段林壑,本来公孙立极安排他带一些人在后边接应,可是等了老半天,也不见长白魔君等人回来,感到事情有点不大妙,便率着众手下急急赶来驰援。
跟在他的身后的两个中年人,因为衣饰怪异,相貌酷似很是惹人注目,这两个家伙乃江湖人称皮岛双龟的归氏兄弟,此二人世居辽东皮岛,系明将毛文龙的部下悍将,当年,他们的主帅被督师袁崇焕处斩,两人便逃走降清,做了几年皇太极的护卫,后来因为与天音教诸魔不合,负气而走,兄弟两躲进深山苦练武功,九年之后,方才出关。
是时,天音教已经是另一副景象,长白魔尊屠汉雄由于几年前在燕山主峰,与金光朔决斗,大败而归,连伤带气,一病不起。而且从魔指阴山皓的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从前的事情,开始怀疑奸杀自己两个美妾的另有其人。身为始作俑者的公孙立极,如坐针毡,担心自己的恶行暴露,便寻机投毒将其师父杀死,与北斗星神楼擎天共同执掌起天音教。
归氏兄弟遂投在从前的旧相识多尔衮的门下,也着实威风了一阵子,再后来多尔衮病亡,遭到一直仇视他的顺治皇帝的报复,二人失势,万般无奈只好依附天音教,可是这心里头还暗暗憋着一口气,并没有跟公孙立及一道出京,直到洪承畴在岳麓山被人行刺的消息传到京师,顺治皇帝乃命他二人赶来长沙保护洪承畴。他们刚来了没几天,正打算找个机会,在公孙立极的面前逞逞威风,露露脸。就跟着段林壑来到这里,准备大显身手。
第87章 剑气刀光
“上人,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邪乎哇?怎么连公孙先生都应付不来呀?”段林壑一边带着几分好奇的询问道,纵目向场中望去,目光所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万分惊讶的脱口说道:“啊呀,怎么又是他!”
归氏兄弟挤上前来,一个挖苦道:“怎么,我耳朵没什么毛病吧,是不是我听错了,公孙老头连个后生小辈都料理不了哇?真是想不服老都不行啊。”
另一个的嘴更损:“啧啧,还亏得咱们来了,要是再迟一会儿,恐怕就得给他老人家收尸喽。”
木叶上人听在耳中,气得直翻白眼,有心发作,却见段林壑一个劲的朝自己使眼色,也明白想解救自己的老朋友,还得借助这两个人的力量,只得强自忍耐。听到伏牛门主对归家哥俩说道:“两位,你们可别小瞧那个使剑小子,实乃我教的心腹大患呀,可绝对不是个善相与的,但不知二位可否有胆量会会他呀?”
归氏兄弟相互瞅了瞅,老大归克龙接口道:“哼,惧者何来?老二,你怕吗?”
老二归克蛟更狂,翻着三角够眼反诘道:“怕?那可是老娘们好干的事,是不是个善相与的,打过便知。”嘴里头说着,掌中的那对造型独特的雌雄龟刀左右一分,足下发力,直射场中。
归克龙冲伏牛门主呲着大包牙,嘿嘿嘿一通不阴不阳的怪笑,打背后取出来一对精钢乌龟圈,双圈一碰,脆响声中,已经与他的弟弟并肩,四件古怪的利器,齐齐攻向紫电剑侠。
段林壑朝蒙古僧一甩头低声说道:“上人,快救公孙先生!”
大和尚会意,两个人一前一后扑入战团,换下了已经是衣裂发散,血染衣襟的长白魔君。
气喘如牛,内力告罄的公孙立极,原打算稍稍恢复一力再上,合五个人的力量,除掉眼中钉毕士英,可是哪承想还没等他这边把气喘匀静,那边群战紫电剑侠的四个人,已然是败象毕露。
本来,有武功怪异,心高气傲的皮岛双龟打先锋,又有心机老辣的段林壑和木叶上人佐战,满可以多支撑一会儿,等长白魔君缓过劲来,便可以稳操左券。然而,经验老到的神刀玄女,焉能给敌手这个机会,坐视自己的丈夫陷入危急的旋涡?运起刚刚恢复了六成的内力,猛的斜掠过来,凝聚了全部潜力的宿铁宝刀,一口气攻出了狠辣无比的剪龙七式。
四个家伙抵敌毕士英已经颇为吃力,又怎么禁受得起这等辣招?登时顾此失彼,慌乱之中,不是中刀,就是挨剑。最为奸猾的段林壑,看出势头不对,头一个掉头溃逃,一把拉住尚在迟疑的公孙立极,急促的道了声:“先生,快走!”边说边玩了命向山下逃去。
归氏兄弟接连受创,再也狂不起来,知道不可与争,一声呼哨,各奔东西。只剩下血浸僧袍的木叶上人,陷入了毕氏夫妻的两面夹击,他也清楚自己安然脱身的机会,已经十分渺茫了,遂激发起凶顽本性,裂吼狂嚎,合身扑击,死死缠住毕士英。
紫电剑侠本来设想,要是大和尚也夺路而逃,也就算了,自己就去追杀死对头公孙立极,却想不到被其纠缠,一时难以摆脱,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式万象神剑的洗字诀攻出,蒙古和尚本能的推钹封挡,只听铮的一声,铜钹被削去三分之一,头上的僧帽也只剩上了一个帽箍套在头上,脑袋的顶部,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天窗。一呆之下,已然血流满面。神刀玄女不失时机的来了一招锦上添花,木叶上人的肥壮的尸身,就如同一堵土坯墙,重重的摔倒在了地面之上。
斗发了性、杀红了眼的毕士英,还要去追杀公孙立极等人,被綦毋竹一把抱住,大声劝阻道:“士英、士英,不要追了,打了这么半天,你也累了乏了,别忘了穷寇莫追的道理呀!”
毕士英闻言猛醒,是啊,在悬崖上爬下爬上,紧接着就是一番恶战,自己的内力已然消耗过半,如若再遇上强悍的敌人,搞不好就得吃亏,只好作罢。
费灵宝、毕凯、毕莹三个孩子,目睹群敌狼狈逃窜,情不自禁的欢呼雀跃。而紫电剑侠的脸上,则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默然的跟随着妻儿及神医父子回到了住处,直到天黑,他只对妻子说了一句话:“竹妹,明天我要进一趟长沙城,杀了公孙立极和洪承畴那两个狗贼!”
神刀玄女理解丈夫心中的悲愤之情,并未出言阻止,尽管在感情上她十分想随着丈夫一起去,可是她也清楚,自己的轻功和内力,都要比丈夫差一些,跟着去反会拖累他。同时,她也暗自担心,自己和丈夫都离开,只剩下一双儿女和费氏父子在家,万一天音教的人寻上门来,后果将不堪设想。略作沉吟,语调凝重的开口说道:“那你就放心去吧,我留下看家,不过到了城里,行事一定要加倍小心,不可以蛮干,要是一时下不了手,不妨先回来,咱们再研究对策。”毕士英认真的听着,最后使劲的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毕士英换了身装束进了长沙城。送走丈夫之后,神刀玄女的一颗心也悬了起来,除了照料伤势较重的费神医,以及三个孩子的饮食,有空就到路口朝省城方向眺望。
日压林梢,倦鸟归巢,终于望见了丈夫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去,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大的伤,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士英,得手了吗?”綦毋竹故作轻松的问道,见丈夫神情迟疑的点了点头,神刀玄女的心中不禁喜忧掺半,本来以为为士超报了仇,丈夫的心情就会好过一些,却见他依旧闷闷不乐,心中未免很不塌实,边往回走边问道:“那洪承畴死了,公孙立极呢?”
毕士英收住脚步望着妻子,踌躇片刻说道:“竹妹,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大对劲,他们的防范十分松懈,我杀那个洪承畴的时候,公孙立极根本就没有出现,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啊?”
綦毋竹蹙紧眉头想了想道:“昨天的那一仗,公孙老贼一定吓破了胆,不敢再与你正面交锋,可是也不会对洪承畴撒手不管呀,除非他们算计到你会去干士超没干完的事情,提前弄了个假的洪承畴来糊弄我们,而你我都不认得那老贼究竟长得是什么样,这下可就不好办了。”
毕士英赌气的说道:“那我就每隔三天进一次长沙城,看他们能弄出多少个冒牌货?”
綦毋竹听了连连摇头道:“士英,我看这也不是个办法,先不说他们掌控着湖广,弄他个百八十个模样差不多的人也不算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就说公孙老贼吧,他的元气并未大伤,羽翼爪牙都还不弱,绝对不会容忍你一而着、再而三的冲闯他们的腹地,必定设下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毒计和陷阱,等着你去踏伏,而且,我还担心那些家伙对付不了你,会把矛头转向孩子们,倘若有什么闪失,你我必定会受制于人。”
见丈夫的情绪略有平复,神刀玄女接着说道:“依是看还是暂且离开这里,等过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