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无力追击,急调残存内力扬声喝道:“老匹夫,想早死就快点来,我夫妇随时恭候!”之所以用上了夫妇二字,是因为她清楚老魔头真正惧怕的自己的丈夫毕士英,遂故意这样说,为的是令老贼心存忌惮,好尽量为己方赢得一些时间。
“竹姐姐,真的是你吗?”已经是摇摇欲倒的月阳姑娘,两只大眼闪动着异样的神采,日月双刀接连脱手落地,脚步蹒跚的朝前走了几步,一下扑倒在神刀玄女的怀中。
“这位姑娘,你怎么认得我?”綦毋竹并没能认出雷月阳,要知道她们已经分别了将近十五个年头,当时的雷月阳还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现如今业已出落成个亭亭玉立,秀丽端庄的大姑娘。而神刀玄女这些年来,在容貌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不过体态略显丰满,眼角添了几条浅浅的鱼尾纹而已。更何况她的宿铁刀,七极刀法,月阳姑娘都牢牢的印在心底,就是再过十几二十年,也绝不会忘记。
因为,在月阳姑娘与綦毋竹相处的那一段时间里,在她幼小的心灵中,早就对神刀玄女崇拜得五体投地,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为人处事,言谈举止,无处不在有意无意的极力效仿着心中的偶像,乍见之下,已是气尽力竭的她,一时间百感交集,心潮澎湃,禁不住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偎在綦毋竹那温暖的怀抱中,万分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抬起朦胧泪眼,口中喃喃说道:“竹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我是雷月阳啊!”
“什么?月阳,你真的就是月阳!”綦毋竹猛然醒悟,真是又惊又喜,眼中也涌起了激动的泪花,忘情的托起了月阳姑娘的脸,端详了好一阵,动情的点着头说道:“是,是月阳没错,只是模样更标致了,你自己不说,我可真的不敢认呀!”两个人重又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第25章 纵虎归山
以公孙立极为首的天音教众杀手纷纷溃逃,伏牛门主段林壑虽然一心想要替爱子报仇,可是檀纯的身手并不比他差,而他先前已然被雷月阳的峨眉神功震伤,斗来斗去,反给压在了下风,眼瞅着同伙一个跟着一个,走死逃亡,他的心里未免有些发毛,愈加被动,到后来就是想全身而退,都已经成了难以企及的奢望了,无奈何只能在那里硬着头皮,拼了老命死撑。
倒是檀纯已经从多方的武功路数上,认出了对手的来历,想想段旭跟随自己东拼西闯,死心塌地,最后命丧芒砀山,而自己方才分明杀了他的哥哥,心中不禁暗生些许的愧疚,决意不再赶尽杀绝,遂以轻蔑的口吻说道:“嘿,老头,你是不是姓段啊?是伏牛派的头儿对吧?”见伏牛门主面现惊愕之色,又道:“方才死的那个倒霉蛋也是你的儿子呀?他死只能怪他太浑太毒了,是他逼我下杀手的,可半点怪不得我哟,你老儿自不量力的跟我不依不饶,哼,若不是看在你家段旭,曾经和我宾主一场的情分上,你早就躺下了,现在,你的同伙都没影了,你还在这儿硬挺个什么劲呀,就不想多活两年了吗?”
“什么?旭儿,你你认得旭儿?”段林壑听了对方的这一番话,不由得心乱如麻,心神恍惚的反问道。
檀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不错,我们可以说是朋友,他帮过我,为我而死,今天算是我还他一个人情,你走吧!”
老贼段林壑深知再撑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听了对方肯对自己网开一面,如逢大赦,丧魂落魄的点了点头,惶惶然掉头蹿去。
檀纯心里头牵悬着的是,先民前突入寝宫的好姐妹,雷月阳的安危,急匆匆的拨开众禁军挤了进去,正瞧见雷月阳与神刀玄女亲切的拥在一起,她之前也看到了綦毋竹飞身闯宫的情形,料定此人的身手绝不在自己之下,当下开口询问道:“月阳姐你没事吧?这位前辈是谁呀?”
雷月阳闻声回过头来,眼中仍噙着幸福的泪花,颤声说道:“小纯,我没事,你问这个人是谁,难道你连竹姐姐都不认识了啦?她就是当年在浮云轩,和咱们住在一块的竹姐姐呀!”
“是吗?”见神刀玄女正注视着自己,檀纯觉得有些不大自在,连忙拢了拢纷乱的头发,讪讪的说道:“真的是呀,竹姐姐,请恕我眼拙,没能认出您来,晚辈檀纯给您见礼了。”一边说着一边裣衽施礼,心里头却是百味齐聚,这一瞬间,她的思绪倏的飘回到了浮云轩,先是想起了自己和鲍老爷子,岑雪玄,雷武阳以及表哥顾枫在一起的情景。紧接着又联想起了爷爷和父亲受人挑唆怂恿,挑起东海派内讧,致使雷、檀两家反目成仇,乃至后来自己身陷万灵禅寺所受的种种屈辱,不免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而神刀玄女并没有心存任何的芥蒂,很是欣赏的打量了几眼俏生生站在对面,丰姿绰约,妩媚可人的女孩子,喜滋滋的说道:“哟,你就是那个小檀纯呀,啧啧,真是想不到哇,刚才我在外面就看到你了,你的身手居然那么好,人又这么漂亮,真是难得啊!有你和月阳在这里,可是再好不过了,我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这时候,皇宫之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兵士们都在忙着东奔西跑,七手八脚的搬抬尸体,搀架受伤的人,找人医治。呼喊声、呻吟声不绝于耳。创伤累累,神形疲惫的刘永山坐在地上,怀中抱着闪亮那血肉模糊的尸身,眼中含泪,黯然神伤。
雷月阳几步赶至近前,跪在闪亮的遗体前,哽咽着说道:“闪大哥,你是为了救我才着了公孙老贼的毒手,你的恩情,小妹我必定铭记肺腑,永志不忘,你的仇,我一定要替你去报!”
刘永山抹了把泪水,嗓音嘶哑的说道:“雷姑娘,闪兄弟是好样的,是我大西军的英雄,他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保护圣驾,死得其所。姑娘你就不要太过悲伤了,保重身体,保护皇上,还得倚仗你们呀!”
神刀玄女和檀纯也过来,扶起仍在抽泣的月阳姑娘,温言劝慰着。过了一阵,雷月阳方止住了悲声,抬起蒙蒙泪眼,定定的望着神刀玄女,怀着颇为复杂的心情问道:“竹姐姐,您还和那个毕大哥在一起吗?”
綦毋竹笑了笑答道:“傻丫头,当然是他啦,不跟他还能跟谁呀?”接着把声音压了压说道:“这些年,我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只可惜这一次那个冤家刚好不在家,不然的话,公孙老贼非得把他的臭皮囊扔在这里不可。”
眼见雷月阳破啼为笑,话锋一转道:“月阳啊,你和士超的事,我和你毕大哥都已经知道了,当初你们俩跳崖,士超他并没有死,而是被一对采药的父子救了上来。可是他认定你已经死了,便不想自己独活,伤好后就又去刺杀洪承畴那个老贼,搞得那帮家伙鸡飞狗跳,死伤累累,终究人单势孤,最后还是给他们抓住了。我和你毕大哥听到信儿赶了去,已经迟了,救他出来的时候,士超已经不行了。真没想到,你还活得好好的,要是士超他知道该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神刀玄女的这一番话说完,再看月阳姑娘已经成了泪人一般,连忙满怀歉疚的说道:“哟,瞧我这张嘴,也没个把门的,勾起了你的伤心事,是姐姐不好,可是这话不说不明,灯不拨不亮,你能安然无恙,士超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的。月阳啊,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弄坏了身子就不好了。”綦毋竹边劝解边拥住雷月阳,并为其拭去脸上的泪水。
月阳姑娘使劲点着头,止住了悲声道:“竹姐姐,你说得对,我还记得的年您和岑大叔来浮云轩的时候,您就以为毕大哥已经死在三垣魔宫里面了,可是您并没有整天哭哭涕涕,而是发奋练功,立志为他报仇,我也会这样做的。”
檀纯大瞪着双眼,瞅着神情局促,一步步贴靠过来的公孙涵,没好气的责问道:“涵姐,你也忒不仗义了吧,人家这边都打冒了烟,你又跑到哪里逍遥去啦?这回又弄了几箱子珠宝呀?”
公孙涵暗自咧嘴,脸上却装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辩白道:“小纯,你可别门缝里瞧人呀,我公孙涵是绝不干对不住朋友的事情,我本来也是要帮你和雷姑娘的,可是哪知道刚一动弹,这不争气的肚子就刀绞一样的疼,想是昨天晚上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我我只好先去了茅房,哪承想等我弄利索,这边也完事了,你怪我我不气,我我也是实在没法子呀,你总不能佝偻着腰跟别人动手吧?要是万一弄到裤子里”
檀纯也拿厚脸皮的小魔女没辙,撇着小嘴讥讽道:“算了、算了,听着都恶心,还亏你说得出口,我早就知道你这个人派不上什么大的用场,真是应了那句话,懒驴上套屎尿多。”
“小纯,你这嘴也太损了吧,这么贬低姐姐我,哼,不把我当朋友是不是?”心虚的公孙涵尽管心里很是生气,可是自觉理亏,不敢跟檀纯太较真。
第26章 披肝沥胆
这时候,马吉翔和庞天寿等人拥着永历皇帝走了过来,只听朱由榔朗声说道:“几位女侠,神勇无敌,护驾之功,不可埋没,朕要重重封赏你们。哦这位后来的是”
永历帝想弄清楚神刀玄女的来历,他瞧了瞧马、庞二人,见他们都在摇头,又把目光移向了,刚刚从地上挣扎站起来的刘永山,以为也是随他而来的武林异士。而刘永山同样不知道綦毋竹的底细,只好照实上陈:“启禀陛下,这位女侠并非随微臣而来。”
神刀玄女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抱拳为礼自我介绍道:“民女复姓綦毋,单字名竹,为保我大明一脉,不断送在满清鹰犬之手,贸然闯宫,实乃逼不得已,皇上不降罪责罚就感恩不尽了,至于什么封赏,就大可不必了。依民女之见,那些刺客尚且具有再次闯宫的实力,而且,极有可能他们还会再添援手,所以民女恳请皇上,容许我滞留在宫中,直到李定国将军的兵马赶到。”
不待朱由榔答话,老太监庞天寿皱着眉头插话道:“綦毋女侠,但不知你是从何得知,李定国将军要来安隆救驾的呢?”
此一问,令在场的众人,包括雷月阳和刘永山都疑惑起来,谁也猜不到答案,纷纷注目神刀玄女,直到她将锦衣密使官应震在,岑王老山遇险的大致经过讲述了一遍,大家方才释然。
看看庞、马二人再没什么异爷议,永历帝便正色说道:“好,綦毋女侠身手高绝,若是愿意留守宫中,朕真是求之不得呀。老庞,你快快着人,为綦毋女侠安排歇息住宿之所。雷姑娘,檀姑娘,你们也都辛苦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朕一概应允。”
雷月阳和檀纯相视而笑,都摇了摇头。綦毋竹则开口说道:“陛下,民女还有话讲。”
“噢,綦毋女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永历皇帝和颜悦色的说道。神刀玄女一举击退即将得逞的老魔头公孙立极,是他亲眼所见,故尔心目之中对其敬重有加。
神刀玄女肃然说道:“民女以为,那些清廷鹰犬如此明目张胆的冲击皇宫行刺皇上,可见其志在必得,足以断定他们不达到目的,是绝对不会轻易罢手的。他们的组织名叫天音教,我和我丈夫以前没少跟他们打交道,知道他们的实力甚大,党羽颇多,又有满清朝廷撑腰,我们绝不可以掉以轻心。民女担心他们的下一次攻击,会更加凶狠恶毒,只怕单凭我们几个难以应付周全,所以为了皇上的安全,民女斗胆请求皇上,从现在开始,换上普通军士的衣服,也不要再呆在这里,叫他们失去目标,无从下手。这样的话,我们几个就可以免去后顾之忧,腾出手来,给他们以重创。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喔,是这样,你是说要让朕和他们捉迷藏喽?”朱由榔瞅了瞅庞、马二人,笑着说道:“好啊,蛮有趣的嘛,值得一试,值得一试。”
马吉翔急忙顺杆往上爬:“是呀、是呀,皇上,綦毋女侠的这个计策太妙了,臣等也都换成和旗校们一样的衣服,贴身保护皇上,可暴陛下您万无一失。”其实,这个家伙是想乘机改头换面,以免自己树大招风,惹来杀身之祸。
庞天寿想想上一次的经历,亦是余悸在心,暗自盘算,若是自己换上低等太监的衣裳,肯定会安全得多,当即也一个劲的点头赞同。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朕就改装易服。”朱由榔爽快的答应了神刀玄女的请求,可是在他的心里,并没有真的相信对方所作出的警告,一门心思的认为,那些个落胆而逃的刺客,根本不敢再来捋虎须,之所以答应,一是由于马、庞二人的推波助澜,二是他自己童心大起,想重温一下儿时捉迷藏的乐趣而已。他哪里知道,綦毋竹的猜测,并非危言耸听,事实上,恰恰被她不幸言中了。
上一次进宫行刺的天音教杀手,进去十三个,只出来七个,且除了公孙立极,其余的人俱是创伤累累,精疲力竭。长白魔君功亏一篑,气恼万端,深知手下人已经无力再战,自己孤身动手,成功的希望也十分渺茫,不要说有大克星毕士英现身,单只那几位女将就够自己忙活的了。正自进不能退不甘之际,居然有援军开到,这是连老魔头自己,也万万没有料到的事,心中既为能够再次发动攻击而兴奋,又掺杂着失利的沮丧和难堪,与段林壑迎出门来。
刚刚赶来的一共有十二人,领头的是凶僧智圆和血流星敖尘,以及辽东五虎中的老大鄂伦岱和老二海青,这四个家伙原本都是郑亲王济尔哈朗的戈什哈(贴身护卫),后来济尔哈朗年老多病,渐渐失势,他们便都暗怀另攀高枝之心。另外八个人,则都是从前东厂的武功好手,如今业已卖身清廷,做了异族的鹰犬。
一番客套的寒暄之后,众人入内次第落座,话入正题。公孙立极说道:“你几个不是都在郑亲王那里做事吗?怎么会如此清闲,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来,所为何事呀?”
智圆摸着自己油光钲亮的大秃头,咧着大嘴嘿嘿笑道:“先生有所不知呀,郑王爷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你前脚离开京城,他后脚就殡天了,现下我等都是洪大人的门客了。洪大人担心先生这边人手不够,特地派遣我等火速前来,助先生一臂之力。而且听说洪大人还有意请求皇上,调派一些大内高手来助阵,以备下一步计划之需要。先生,看诸位的模样,莫非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难道说那朱由榔的身边,还有什么能人异士不成?”
长白魔君懊丧的叹了口气答道:“唉,洪大人的计谋固然堪称绝佳,本来嘛进行得也顺顺当当,哪承想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平空杀出好几个,死心塌地替朱由朗卖命的小娘们搅局,再加上数千皇宫卫士,着实令人头疼啊,本座的手下已经死伤过半,正愁无人可用,你们来得可真是太好了,达成使命还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再动手当以智取为上,不可以再硬碰硬,死打硬拼了。”
“公孙先生说得是啊,该想个妥帖的法子才行。”智圆皱在着眉头,长白魔君的功底和手段他一清二楚,能叫对方如此犯难,对手的实力之强,可想而知,他可不愿意毫无把握的去冒险玩命,于是转动他那几乎看不到的脖子,把问计的目光投向他的智囊敖尘。
面目黝黑,鼻梁塌陷的血流星,向以点子多而著称,闻言手捻着颏下短须,眯着小眼睛沉思片刻,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公孙大人,智圆兄,咱们何不弄一些皇宫守卫的号坎穿上,混进皇宫以后,先不要暴露身份,等靠近了朱由榔再突然发动,给他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