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吁了一口气,风卷残云般利落地收拾自己的东西逃回了从前的办公桌,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晶晶惊异地问:“迫不及待的这是干什么?我这椅子上有钉子?”
阿凤踏实地坐在自己久违的角落里,像是卸了紧箍咒,“我这里凉快,你那座位太热了。”
晶晶数落她,“就你事多,这都快冬天了,还要什么凉快。”
这个座位离景宁办公室最近,晶晶隔着玻璃都能看到景宁盯着电脑在发呆。虽然是刚上班,她也知道了韩帅在一次考核会上压了景宁的风头,新部长的争夺战中景宁已经落在了下风。景宁最近总是看着电脑发呆,神情迷茫,像在深思,看不出她是被打击的失了斗志还是在深谋远虑。
隔着一扇门的景宁想着的完全是另一回事,她对着电脑QQ上楚端灰色的头像在发呆。楚端出国了,说要走半个月,他们之间各种联系都随之减少,到昨天就彻底中断了。景宁客观地分析着,这是异地恋必然要遇到的问题,这也是再自然不过的情况,实属正常。但落在自己身上还是接受不了,或者更明确地说到底,是担心——两个被距离和各自的孤单隔绝在两个城市里的人,只凭一线牵挂连起来太过单薄脆弱。这成了景宁的隐忧,但这也是怎么都无法绕过的最大问题。
中午景宁和晶晶一起去的餐厅。新婚的晶晶毫无疑问是焦点,桌子边很快就聚满了跟她要好的姐妹。
“新娘子的气色就是好!”
“晶晶,你老公阿浩很机灵的样子啊,是做哪一行的?”
话题最后都集中在了阿浩身上,果然婚宴那天阿浩给大家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好。老公被其他女人夸奖惦记,晶晶有几分被人艳羡的小得意,越发甜蜜的要显示阿浩的好处,还有阿浩对她的情有独钟,“对我当然好啦。他开了几个小公司,什么都干。”
“哇,好勤奋的人,都开的什么公司?”
晶晶答:“多得我都不知道,跟他那些朋友做红酒生意、开融资公司、炒房子,还在给什么工程上送涂料和材料,乱七八糟的。”
众女友惊叹,“哇,晶晶你命真好啊,老公这么能干,等着享福吧!”
晶晶只是抿唇笑,眼睛笑弯弯的。
结婚多年的倩姐听出些已婚女人敏感的事儿,“晶晶,你老公干什么你要仔仔细细的都明白才行啊,还有他的朋友,你也得认识。提醒你啊,看好他的钱袋子,这种有浮财的男人尤其要看紧。防范!防范!严加防范!懂不懂?”
晶晶绝对信任阿浩,连带着也不想让别人觉得阿浩是需要防范戒备的男人。她强调着,“我家阿浩不用管,他挣了钱主动全都交给我啦。”
姐妹们纷纷叽叽喳喳地议论开来,“不管不行,男人不能有闲钱”
“男人学坏最容易了,越有钱越容易变,有钱有朋友还帅的更是高危人群”
这些话既让晶晶得意,又觉得不中听,正了色,“夫妻间相互信任是最基本的吧,我相信我家阿浩对我忠心耿耿。再说咱也不差,能养活自己,离开他又不是活不了,干吗把男人看得那么紧,累死了。”
倩姐被驳,觉得没面子没意思,也就不强着劝了,“现在的女孩子都自立,不把男人看成回事。不过还是留个心眼多防备的好。你问问景宁,景宁心思比你精细,她的话肯定你愿意听。”
景宁正啃汉堡,认认真真的当旁听,此时被问到,连连摇头,“我可没经验,还没结婚呢,没想过那么多。”
倩姐说:“那结婚以后怎么处理钱应该想过吧。”
景宁想了想,“自己挣的自己花吧,两人都留出些钱供家用。我是觉得男人要是真想瞒你,你还真没办法,也只能互相信任了。”
晶晶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坚决赞成AA制。”
倩姐越发扫兴,“我才不呢,他所有的钱都得交给我。我可得把男人辖得死死的,让他没钱花天酒地,让他不敢和我离婚。就算离,我也得把他弄得倾家荡产,让他试试!”
一众姐妹被这血淋淋的话惊到了,然后纷纷点头,“同意同意!”
晶晶不以为然,“没那么严重吧?就算过不到最后要分家,谁挣的钱多谁分得财产就多也很公平啊。我相信我家阿浩,他把所有的银行卡都交给我了。”
晶晶心里有些不合气氛的话忍住没说——结婚又不是卖身,为什么总说到钱?就算离婚什么的,女人离开的时候就不能有气节些吗?就想着互相防备,这还结的什么婚?无比现实无趣!
倩姐说:“不跟你说了,蜜月期的人不懂。”
晶晶也不想说了,再说就要抬杠了,于是说到了下一个长假,“今年过年我和阿浩说好出国游,所有花销都是他出。”
话题被引向热烈的出国游讨论,地点从北美说到了澳洲,着实令人遐想无边。有人问景宁:“春节去哪儿玩?”
景宁说:“答应老妈回趟家。”
“回家平时也可以,把长假浪费了多可惜,一点儿不刺激。”
景宁说:“如果我一个人开车回去就有些意思了,相当于自驾游。”
晶晶不觉得有趣,“不就是开车回家,没意思。”
“我还没开过长途车呢,试试去。”景宁跃跃欲试的,她其实打算途经S市时去看看楚端,给他个惊喜。
晚上是行业协会的酒会,景宁想守在家里等楚端的消息,但石部长对她冷眼一哼,她也只得巴巴的跟了来,心不在焉的应付。
石部长中等个头,大腹便便,地中海发型的中央光亮异常,眼皮松弛的耷拉下来,与脸颊肥厚的肉挤在了一起,遮住小眼睛的精光。但他手下的老卫、韩帅、景宁,都是年轻漂亮的精干人,衣着靓丽光鲜,皮鞋后跟都光亮无尘。领着这三个亮人眼的小跟班到处招摇是石部长的爱好之一,就像一个大分量的秤砣身后立着三根水亮华丽的铅笔。
今晚石部长照例和协会里的各式人物有说不完的话题、吵不完的官司。老卫依旧是稳妥的陪在他身后,像衣钵大弟子一样的诚恳谦恭,借着部长大人庞杂的关系默默的扩大梳理自己的人脉。韩帅花蝴蝶一样请所有女士跳舞,协会里女的少男的多,他轮空的时候就拖着景宁下场。今天的景宁谱大,因为怨恨那天开会时韩帅抓了她的漏洞趁机表现,“不和你跳。”
韩帅用力一抓她胳膊,景宁被拽下舞池,正想生气,韩帅搂着她不停的旋转,一脸的油滑无聊,“我要是当了部长,也学石头儿一样,每天带着你吃饭应酬。”
景宁哼一声,“你还没当上呢。你就算成了韩部长,我也不会像侍候石头儿那样待见你。”
“为啥?我还是重用你啊,给你更大的权限,或者等我坐稳了,给你争取个副部长什么的。我比石头儿帅多了,你不亏。”
“收买我干什么?”
“让你心甘情愿的给我干活呗。”
“想得美,真现实。”景宁唾弃他,想尽办法要去踩他的脚,韩帅都滑溜溜的避开了。
“就这么现实,这世道谁不现实?你看老卫,平时闷不吭声的,你知道他在干什么?老卫一直和老总的弟弟关系交好,几年前人家就把话撂在暗地里了:市场部只有老卫能接石头儿的位子,其他人都干不了!知道为什么老卫没得手吗?因为老总兄弟俩前一阵子在闹分家,老卫的关系现在反而是他的死穴。他站错了队,在这个公司里他永远都不可能起来了。这样才有了你和我在这里斗的机会。但是老卫不急,他已经找好出路了。”
。
“出路?”
“到协会会长的公司里当副部长——他跳到了大公司,职位还升了一级,怎么样,可以吧?”韩帅佩服,毫不掺假的佩服。
“你怎么知道的?”景宁惊讶,这样的消息应该很隐秘,起码她就不知道。
韩帅笑,“观察呗,想当官就得多观察。他有什么背景、你有什么能耐,这些都得清楚了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我不知劝过你不要傻干、要多想想,你怎么不听呢?你啊,嫁给翟远林其实是最享福的,不知道你脑子进了什么水了。”
韩帅的话里透露了太多景宁不知道的信息。她慢慢地想着,只觉得每个人都远比表面看着要高深莫测,唯独她没什么底牌,是最先被铲除的那个,不禁多了些世态炎凉的感慨。
散场时,三个小跟班主动聚拢到石部长身边往外走,居然在院子里遇到了武匀,见面之后不免又是一番握手交谈。石部长看着武匀捉摸了良久,忽然主动走近武匀,开口道:“武部长忙不忙,跟我聊两句?”
三个小跟班立刻聪明的躲到一边去,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武匀看着好笑,觉得石部长有这样的部下真是省心又风光,笑着问:“前辈有何吩咐?”
石部长肥厚的大掌拍在高他一头的武匀的肩上,“有没有意思来我们公司?”
这话突兀又意外,武匀一惊,条件反射地看向一旁等待的景宁,不说话。
石部长说:“你考虑一下,来接我的班。”
武匀摇头,很慎重,“有韩帅和景宁在,轮不到我吧。”
“韩帅心眼太多,还差点儿道行。景宁本来潜质最合适,可是态度太不积极,女人结婚生孩子又耽误事。我们老总去年想挖你,那时没有好的位置给你,没有吸引力。现在我给你腾开了,你考虑一下——认真地考虑一下。”
武匀沉吟不语,想着自己若是成了景宁的上司,只怕和她就当不成朋友了。石部长小眼睛亮亮的,“你那个只搞派系关系的公司没什么好留恋的,你不想被那个笨蛋部长压一辈子吧?她的成绩都是你做出来的,何苦呢?来我们这里眼下就有前途了,好好考虑考虑,我等你答复。走吧,和我们一起坐车回去。”
石部长寄予厚望地拍着武匀的后背,也把他拍到了自己的大商务车里。武匀和景宁一起坐在最后一排。他看看景宁,想着她的海量,打趣道:“没喝酒?”
景宁不满地瞅他一眼,“我又不是酒鬼。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直没看到你?”
“来得最早,一直在花园里转呢。”
前排的韩帅一直侧耳倾听后排的谈话,兴致勃勃的扭过头,目光逡巡着两人,“你们什么时候交情这么好了?”
景宁对韩帅可就不客气了,“瞎打听什么?烦不烦?”
韩帅露出消受不了的表情,夸张的抽口冷气,眼神甩向武匀,“看看,厉害不?”
武匀见她和韩帅之间有火药味,不去触景宁的逆鳞,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还好还好,挺温柔的。”
最前排的石部长听见了,放声大笑,“武部长你可以慢慢了解她,哈哈哈,我被她撂挑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哈哈哈!”
武匀小心翼翼地瞟了眼景宁。
景宁被石部长笑得讪讪的,不好发作,低下头玩手机。手机上的QQ还是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Chapter9 冬日温情
按惯例,先送石部长,再送女士景宁。景宁下车后想等车开走再上楼,武匀把车窗摇下,“你上楼吧,房间灯亮了我们再走。”
“好。”景宁与他挥手示意,进了单元门。门厅里是墨一样化不开的黑,脚步声弄亮了楼道里的感应灯,白茫茫的灯光一打亮,近在眼前赫然是一个男人。景宁毫无防备,被吓得低呼出声,猛地后退一步。
低沉的笑声随之传了过来:“看把你吓得,是我。”
这声音!!
惊魂未定的景宁惊喜的看过去:果真是楚端!
他靠在墙上,肩上挎着包,一脸倦容,像是长途跋涉刚回来,但手里赫然醒目的是一簇火红的玫瑰,火焰一样醒目。
楚端对她张开臂膀,“要不要扑过来?我刚下飞机,累死了。”
景宁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意外地惊喜让她高兴到无以复加,禁不住掐他紧实的腰,“怎么来也不说一声,早知道我才不去应酬那些讨厌鬼。”
楚端被她撞到了墙上,闷哼一声闭紧眼,脸皱成一团,被撞伤了一般吸冷气。
“撞疼了?”景宁着急地拉着他转身,想看他后背。
楚端拽住她,黑漆漆的眸子光华熠熠,看得景宁心怦怦的跳,脸颊绯红。楚端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的唇上,像是被她微启的唇牵引着,缓缓地,低头覆了上去,低语声像诱人灵魂的魔音,“有多久没见了”
景宁攀附着他的颈项,沉醉的心和眼都没有察觉门厅里的感应灯已经暗了,一团漆黑。楚端一只手摸索着找到电梯开关按下,然后双臂用力把景宁抱了起来。景宁双脚离地,只得更紧的抱着他,“喂,你干什么?”
电梯门正好打开,楚端一转身两人便旋进了电梯,不待多说再次地问她。激情像干燥季节里遇到了火星的秸秆垛,轰的一下烧了起来,火焰直扑天际,根本无法扑灭。景宁被滔天激情瞬间淹没,像溺水昏迷的人,无力求生束手就擒。
停在楼下的商务车没有离开,韩帅趴在车窗上看着玻璃单元门内发生的一幕:英俊的男人,飞蛾一般快乐的景宁。直到门厅里的感应灯灭了,韩帅意犹未尽的啧啧着,“艳遇啊艳遇!这就是传说中S城的阔少吧,翟远林死得其所,不冤。”
武匀一直噙着笑得眉目此时清淡至极,忍不住眺望楼上,景宁的窗户亮了一下瞬间又黑了。武匀很快的升起车窗坐回靠椅深处,隐在车厢的黑暗里看不到表情。
景宁被楚端的疯狂吓到了,怎么回到房间的她都忘了,只记得全世界都在暗夜里燃烧着。楚端有力的手掌把她连同深秋寒冷的夜色一起揉搓的燥热欲焚。她被这火烘烤的那么欢欣、那么幸福。依托在男人炽热的呼吸和精装的身体里,她像迷途一样,但分明就知道有慑人魂魄的诱惑。她徘徊犹豫着,不敢向前走,又不舍得离开,只是把主动权彻底交给了楚端,让他选择。
情欲被楚端挑逗的渐渐无法按捺,依稀有理智清醒的光线在头顶落下一线来,但景宁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在沉沦、沉沦,直到堕落的力量把她拖离细弱不可触及的光明。
被楚端梳理柔顺的景宁像一个正要旋转起来的漩涡,在水面漂浮的楚端感觉到了她起了微澜,便一头扎进水底,推波助澜地把水面旋转了起来。直到两人都被席卷着无法挣扎,一起被欲望掀起的巨澜抛向天空。
楚端扯掉她最后一丝遮拦的时候,景宁后悔了,或者说害怕了。但她此时疲软的无力阻拦,又被绵密的压紧,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艰难。何况此时的楚端是疯狂的,一切都太晚了
被他强势交融的一刻景宁疼的叫了出来。出于本能的反应,她捶打推拒着身上的重量,怨恨他的粗鲁和不够体贴。楚端没想到她是如此反应,惊了一下,缓缓地支起身。景宁苍白的脸和咬紧的唇让他打了一个激灵,忙坐了起来,然后看着床单惊呆了。皎洁的月亮霸道的穿过没来得及拉上窗帘的玻璃,清晰地照着床单上的暗色血渍
楚端蒙了,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第一次?”
景宁被这话气晕了,她咬着唇用被单裹住自己,“什么意思,走,你走!”
楚端磕磕绊绊的解释,“不是,我,我以为”
景宁气极,“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我是像你一样乱七八糟的人?”
“不是不是!”楚端紧张地重新把她搂进怀里,格外的珍惜着,“我以为你都要结婚了,以为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
楚端像点水的蜻蜓一样细细的吻着景宁,呢喃着,“没想到我这么幸运,真的没想到,谢谢你,小宁”
景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