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徽见着范云进来,不由得一怔,眨巴着眼睛,喃喃出声:“我怎地在床上了?”
范云见着郗徽这般迷糊的模样,小嘴微张,一脸懵懂,不由得轻笑出声:“既是在床上了就好好睡呀,还爬起来作什?”
郗徽挠了挠头发:“哎呀,我明明有让你叫我起来的呀!”
范云一脸好笑的看着郗徽:“我叫了,叫得好几声,可不知是哪个小丫头,越是叫越是把头埋在人怀中不愿起来呢!”
“啊!”郗徽愣愣的叫得一句,看了范云一脸无辜:“人家真的没有听到嘛!”说着又是喃喃自语一声:“怎地睡得这般沉。”
范云一笑,眸光流转:“没听到好,本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郗徽见这范云一笑间风情万种,当真是满室生辉,便也小嘴微张,怔怔的看着范云,心中却直是暗呼:“当真好看!”
范云哪里晓得郗徽此时竟是沉迷于他的笑容当中,见郗徽呆呆的不说话,便坐在床头,拉起郗徽的手儿,把衣袖掀起。
郗徽本就肤白,那青肿之处因上了药被擦得更呈一片青紫犯黑之色,在那雪白的肌肤上极是打眼。范云轻轻抚过那片青紫:“还疼么?”
郗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摇摇头:“不痛了。”
“身上呢?”
郗徽下意识的按了按肩头,看着范云扬起笑脸:“不痛。”
范云轻叹一声:“傻丫头,让大哥看看。”说着便伸手去拉郗徽。
郗徽一怔,范云的手已是轻轻拉开郗徽肩头衣裳露出雪白的香肩。
“不可!”郗徽说着便往后躲去。
“笨丫头,让大哥好好看一下你的伤势,若是伤在关节处现下不好好治理,日后落下毛病笨丫头找谁哭去!”范云一手轻轻把郗徽圈在怀中,一手却屈了手指轻轻在郗徽头上敲得一下:“小孩儿家家的,怎地这般扭捏。”
郗徽听得范云这般说,自知范云是为了自己好,心中虽是害羞,却也只得闭了眼睛一动不动任了范云查看肩膀。
范云的手却来至郗徽腰间。
郗徽下意识的抓紧了裙带。
“你呀,你腰上还有伤。”
“腰上也要看么?”
范云点点头:“笨丫头没听过一名俗语么?”
“什么俗语?”
“男人头,女人腰,小丫头伤了腰,日后犯了腰疼的毛病怎生了得。”范云嘴上虽是哄着郗徽,心中思及那些伤了郗徽的人却是泛起极大的怒意,面上不由得一紧,眸色亦是暗下几分。
郗徽本就是仰着脸正看着范云,此时见他虽是对着自己带了笑色,却神情有些不对,不由得看了范云眼睛:“大人不高兴了么?”
范云听得郗徽的称呼,见着郗徽望向自己的眼神已是带得几分探究之色,暗笑自己竟是显了怒色,小丫头怕是要担心自己了,便也正了神色看着郗徽:“确是的,想起那些个伤你之人心中便是不快,若不是我来的及时”说至此处,范云心中那股不舍与窒闷之感又涌将上来,心中竟是一痛,范云不由得止了话语,只看着郗徽,目光灼灼。
郗徽听得范云如此言语,心中感动,不由得拉了范云双手,笑容明媚:“好了,别生气了,我这不都没事了么!为那起子小人生气可不合算!”
范云忽地展了笑颜,手却又来至郗徽腰上:“嗯,还是咱们小丫头明事理,来,让大哥看看腰上伤得重不重,若是轻伤还好,要不大哥可不管什么小人大人,当真是气得紧的。”
郗徽闻言眨了眨眼睛:“没事的,擦几日药就好了,轻伤呢。”
范云闻言笑得更是欢快:“是么,小丫头怕是害羞了,那大哥也不好强求于你,你便自个儿选选,是等你睡着了大哥再来检查还是现下让大哥检查?”
郗徽见范云把话说至这般,心知他定是放心不过,无论如何都得自己亲自看了才能安心,心中虽是有些害羞扭捏,却也倍感窝心,想到他为看自己伤处竟是如此赖皮,又觉着好笑。郗徽咬了咬唇:“那,那你先闭上眼睛,等我说好了才能看。”
范云轻轻一笑,伸了手指点了点郗徽鼻头:“知道了。”说着,便闭了双眼。
郗徽这才转过身去,解开裙带,微微掀起衣摆,左右只把那腰上伤处露得出来,低头见着并无其它肌肤露出这才唤那范云:“好了。”
范云细看那伤处,却是带青,并不如肩上臂上的伤处那般呈了紫黑之色,心中稍安,拉下郗徽衣摆整理妥当:“还好,这处伤得并不严重。”
“那大哥可不许再生气了。”
范云看着郗徽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中喜欢更甚,虽是对那些伤郗徽之人耿耿于怀很是不快,却也不会驳她惹她不安,便淡淡笑着点了点头:“依你便是。”
郗徽本是被那妇人擦药时惊醒,那时虽觉有人在自己身上动作,却因了着实困倦,虽想睁眼查看,却是如何也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但终是因了以往经历,因了心中牢牢生出的警觉之心不断挣扎着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那时那妇人已是上好了药,走得出去。郗徽没见着人,觉着自己伤处清凉之感,看了看臂上伤处,这才确定刚才应是有人与自己擦药,心中正在迷糊是什么人与自己上的药时,却见范云走得进来。此时与范云说了一通话,那困倦之感又是上来,眼睛也不由得半眯半睁着昏昏思睡了。
范云见着郗徽这般神色,轻轻扶了郗徽肩头,让了郗徽躺下:“好了,折腾这许久,阿徽早已累了,快些休息吧。”
郗徽点了点头:“那你也快些去睡吧。”
“好。”
郗徽已是支撑不住,听得范云道了声“好”便合上双眸,竟是一下子便睡得过去。
范云淡淡一笑,拉了一旁凉被盖在郗徽腹上,自己却不急着走,倚在郗徽床头靠着,静静看着郗徽睡颜。
床上小佳人静静睡着,呼吸沉稳,范云看着那沉稳平和的睡颜,听得那清清浅浅的呼吸之声,一颗心也跟着慢慢平静起来,本想去书房再看看公务,可贪看了郗徽睡颜,一时竟不想起身。范云不由得轻笑出声,记起自己当初从江中把郗徽救起,那时郗徽竟是抱着自己哭得睡得过去,便是睡着,也牢牢抓着自己衣裳不放,自己那时便决意今生护着她,不料这次竟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遇上如此风险,当真是自己的疏忽了,范云思及此处,不由得握了郗徽一只手儿,合入自己双手之中。
范云只觉手上一紧,却是郗徽抓了自己几根手指。范云看向郗徽,却见郗徽已是皱起了眉头,面上呈了难过之色。范云心知郗徽怕是被梦厣着,便忙俯□去,一手在郗徽身上轻轻拍着,嘴却凑至郗徽耳边:“好阿徽,安心睡着,大哥便在你身边陪着你。”
郗徽已是喃喃言语起来,范云模糊听得几声:“不要”、“救命”之类,更是知得这小丫头正做着恶梦,便索性在郗徽身旁躺得下来,把郗徽搂在怀中轻柔拍着:“阿徽,不怕,阿徽不怕,有大哥在。”
那郗徽仍在睡梦之中,却也渐渐安稳下来,把身子无意识的往范云身上蹭得几蹭,似是安下了心,重又沉睡过去。
范云静静抱着郗徽,伸手抚了抚郗徽脸颊:“我的小丫头。大哥护你一生一世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呵,女主有人疼了!
☆、20、雷霆出击平暴乱
次日,范云忙至极晚才回,一进门,那跟了郗徽外出的心腹长随便事无巨细一一把日间之事报告给范云。范云闻言今日并未有异事,这才放下心来,心中虽是余怒未消,因了早已有算计,便轻轻“哼”了一声,又低声吩咐了几句。待在房中换了干净衣裳才进了书房,眼风扫至书房一角,却见郗徽窝在一角的躺椅上。
范云蹑了手脚,正待抱起郗徽让她回房去睡,郗徽却是一惊,睁开眼来。
郗徽见眼前之人是范云,神色一松,范云见了郗徽对自己不设防的神色,心下莫名喜悦,伸手拂了拂郗徽额间碎发:“又作恶梦了?”
郗徽点点头,却是露出一个笑来:“没什么,都习惯了。”郗徽站起身来:“大人累了吧,饿么?我去弄点吃的。”
范云按了郗徽:“你又叫我什么?”
郗徽吐吐舌头:“我去为范大哥端些吃食。”
“不用,我不饿,不想吃东西。本想让你今日休息一日不用去那施粥摊的,哪曾想你又去了,早知如此我真该等你醒来亲自与你说了。”
郗徽闻言一笑:“哪里有那般娇贵,到是大哥起得好早,我卯时便起了,大哥却早已出去公干了。”
“那今日如何?”
“自是没事的,哪有时时出意外的事儿,更何况有五福大哥和小钟大哥保护呢。”
范云一听郗徽如此自然的叫那两名随从为大哥,自己却是哄了她许久才得她一声“大哥”心里苦笑:“你这丫头,跟他们就这么熟了,大哥叫得那么顺嘴。”
郗徽“卟哧”一笑:“他们都比我年长,不叫大哥叫什么。”
范云听了本想说自己也是年长为何却不叫,但知郗徽皮薄,又一心把自己当了恩人,反到对自己更为拘谨,便摇摇头一指点在郗徽额上:“就你会说话。好了,你去睡吧。”
“那大,大哥呢?”
“我还有些事。”范云说着移了几上油灯放在平日办公的条案上。
“可是,已经很晚了,大哥这段时日都没怎么睡,累坏了身子怎么办?”
范云一笑:“没事,大哥我有分寸呢。”
郗徽仍是摇头:“我陪着大哥吧,我不困。”
“那你便在躺椅上,不用在我身后侯着,我只看些户册。”范云说着便牵了郗徽手带她在躺椅上坐下。
郗徽这些时日跟着范云,亦是多少知晓此人脾性,见此只得乖乖坐在躺椅上:“大哥,昨日施粥处有些流氓不是难民也混在其中要粥吃,下回我再遇到这种人你说给还是不给。”
范云到是反问:“阿徽说怎么办呢?”
郗徽皱了皱眉头:“这却不好辨别,有些人看起来长得壮实凶狠,但或许人家真是逃荒难民,哪能不给,即便真是混混,不给那闹将起来也是不好,没得妨碍了后面真正等着吃食的人,以后我还是多注意一下,留心不让坏人插队再领就是。”
范云笑了:“小阿徽想得如此周到,就按阿徽说的做。再说以后那些混混要是真能领到米粥到算是有造化的了。”
“这是为何?”
范云朝郗徽眨了眨眼睛,又是屈指轻轻在郗徽额上一弹:“哥哥我自有妙计,你且躺着睡觉,我这儿自会料理。”
自郗徽身体康复每日范云公办郗徽都是陪在一旁,添茶研墨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范云哪儿愿将她当那使女丫环差遣,可每每说过,郗徽却仍是再晚都要陪着忙活,范云心下温暖,也只得随了她,更怕郗徽累着,便在书房之中添了躺椅,让郗徽歇息,后来自己实是太忙,连睡觉都只能打个盹,便也在书房另一角自添了一个,二人倒常常是在书房中休息。
郗徽见范云埋头案间,心知自己无法帮助,便也慢慢躺下,不知不觉间又已睡去。其实郗徽一直呆在范云身边,初时是一心想要报恩,自己虽无能力,但端茶倒水洗衣煮饭却是会的,范云为了灾民之事每每忙至凌晨都无法安歇,郗徽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敬仰,自是不自觉便想一直陪着他忙,似乎如此便可多少分担一点范云的苦累。还有一层却是郗徽自己都未曾发现的,那便是只要范云在郗徽身边,自己就极是安心,夜间睡着也很少做恶梦,很是安稳,反到范云不在时,郗徽便如以往那般很难入睡,即使睡了也是浅眠易梦。郗徽心里虽知男女之防,可这范云是自己救命恩人,更兼对自己极好,郗徽心里对范云如神般崇敬佩服,哪里会想其它。
这范云心里却是把郗徽当了自己人,这些日与郗徽相处,发现这女孩儿除却长相,竟知文通墨,言谈不俗,头脑灵动,比之那大家族里教养出的闺秀差得了哪里去,更兼见得郗徽临危时的表现,知得郗徽风骨,如此又喜欢上了几分,心里还隐隐动过等此女长成,即便娶了为妻又如何的念头。而此时郗徽虽已十三算得上个少女了,但因了瘦小,一张脸又稚嫩,哪儿看得出是这年纪,那模样不过十岁孩童一般,范云便是仍把郗徽当了孩子对待。虽是喜爱郗徽,但范云本就心胸广怀,行事坦荡,亦是不会多想,更何况时乃夏日,为了凉快,那书房之门也是从来不关的,是以这二人每夜里一间房睡着,二人却都不觉不妥。至于随行侍从,哪里会去管那主人之事,因了范云家教甚严,便是连碎嘴之人都无。
范云看着那各乡户册,隐隐便觉其中不妥,如此更是打叠精神,仔细对比核实,此时门上轻轻一敲,一名长随有事来报。范云转头见郗徽业已睡着,便轻轻点了点头,起身跟随而出。
那长随见范云出来,才道:“大人安排之事俱已办成,人都关在后院一间偏房,此次行事亦是隐密迅捷,无人发觉。”
范云点点头,那长随忙紧走几步,上前引了范云。
偏房之内却有五名汉子绑了手脚堵着嘴巴缩在地上,赫然便有一名在施粥处闹事之人。范云走过去打量一番,用脚踢了踢:“解了一个带去另一间房。”便施施然离开。
范云在房里坐了,让人把提来之人解了堵着嘴的嚼子,也不说话,只笑笑的看着。
那汉子半夜里正自酣睡,却突地被人堵嘴扭手绑入麻袋之中,待得到了地方,却见陆续几人亦是如此绑了来,这些人个个都是小小头目,平日里虽不很熟,却也是打过照面的。汉子心头暗呼不知着了哪方的道,得罪了何人,竟有如此手笔把几大势力之人全都端了,有心要问,却又偏偏有话说不得。 心里忐忑,眼睛更是一一瞄看对方,却见个个面生,哪里认得。更有一人打个手势,对方之人便行开打,那打人角度却是刁钻,身上受了竟是无比疼痛,直让人生不如死。汉子嘴中“嗬嗬”狂呼,浑身已是冷汗淋漓几欲昏厥,可神智却清醒如常,更觉了那痛钻心挖骨,自己只想死个痛快。
那毒打终于停住,汉子头皮一紧,却是被人扯住头发仰高了脸。汉子便见了那男子坐在凳上,脚却是架了二郎腿,兀自摇晃,那男子嘴角含笑,汉子心里却打了个冷战,有心求饶,可动了动唇,竟是连话也说不来。此时那殴打自己之人却是拿来一个小瓶开了盖子往自己鼻间一送,一股说不出来的味儿直冲脑门,汉子一哆嗦:“好汉,饶命,不,不要打我了。”却是说得出话了。
“被打得舒服吗?”那男子闻言轻轻一笑。
“不舒服,不舒服,大爷您就饶了小人吧。”汉子连连求饶。
“哼。不舒服?”
汉子见那男子轻哼一声,神色不虞,又急急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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