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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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伪后-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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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云此番下来,见了人间极苦,用尽心力平了这灾乱,饶是素来心胸阔达,为人洒脱,却仍不免心有凄凄,怅然郁郁,更是较之京中如今景象纷乱,却粉饰太平,歌舞宴乐无休无止之况,更觉一在天堂一如地狱。范云虽是生了豪情壮志,消了那退隐之意,有心想为百姓谋福祉,可细思如今朝堂局势,官员风气,又想起那当朝之君,真要干一番事业却谈何容易,心中极是嗟叹,只是这些都沉沉压在了心底,此时听着那潇潇雨下,看着众人接雨时的奔走喜悦欢呼呐喊,这最最平常的百姓生活情景却让范云极是感动,不由得舒展了笑颜。望了一眼满脸兴奋的郗徽,心中那犹豫踌躇萎靡之感顿消,只觉一片宁静详和。
  
  是夜,兰英拉了郗徽早早安置,只为能与郗徽多说上些话儿。二人只得两日相处,虽是各自经历情形已相互细细说了,可心中犹有千言万语,更兼那不舍之情,这两日三日时间哪里够得,只能抓紧时间能多在一起处得一些时辰便多在一起呆着。
  
  郗徽把小竹子抱在怀中逗着,小小的孩子虽是不胖,身上脸上捏着无多少肉,却是脸色红润,双目有神,见了郗徽来逗,便咧了嘴笑个不停,更是伸了手儿来抓郗徽。郗徽便把捏在小竹子脸上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小竹子面前,小竹子小手晃得几下,一把抓了,郗徽轻轻挣了一挣,小竹子却是抓得甚紧,郗徽心下高兴,这小孩子家家手上有力自是好的。小竹子抓了郗徽手指便往嘴中送去,张嘴咬着,流出一汪口水来。郗徽“卟哧”一笑:“小竹子可是饿着了,姐姐要不要喂奶?”
  
  “快长牙了,抓着什么都咬,她上面的门牙应该快要长出来了。”
  
  郗徽手指在小竹子嘴中摸得一摸,果然摸着一点点微微凸出的硬粒:“是哟!我摸着了,快长牙了是不是该断奶了?”说着抽了手指摸摸小竹子的脸:“小竹子本来就瘦,断奶时不就更会瘦么!以往王姐家孩子断奶那么个大胖小子,都瘦了一圈。”
  
  “小孩子总得经此一遭,咱们小竹子虽是瘦了点,好在身体不弱,不用担心。”
  
  郗徽这才点了点头,见小竹子张着嘴打了个呵欠,忙小了声音:“小竹子想睡了。”说着把小竹子搂在怀中打横抱着,轻轻在小竹子背上拍着,边拍边柔柔哼着摇篮曲。
  
  兰英转瞬不瞬的看着郗徽,淡淡的油灯下,女孩儿脸上晕着柔和的光晕,浅吟低唱间,竟有了难以言喻的婉约风情,不过分离几月,眉梢眼角已隐约有了少女情怀,清媚灵动,似要含苞待放。
  
  小竹子在郗徽的怀中渐渐睡去,郗徽这才抬起头来,见兰英正望了自己,郗徽一笑:“姐姐,小竹子睡着了。”
  
  兰英接了小竹子到手上,放在床上安置好,这才拉了郗徽的手:“早上姐姐都还有话没与你说完。”
  
  “什么话?”
  
  兰英咬了咬唇,皱了眉:“这话本不是现下与你说的,可如果不说,我又放心不下。”
  
  “姐姐还有什么话不能与我说的,我听着就是了。”
  
  兰英脸上却是忽地一红:“便是那,那床,床︴弟之间的事。”
  
  “床︴弟之间的事?”郗徽疑惑的看着兰英:“这是什么事?”
  
  兰英摇了摇头,见郗徽一脸茫然,更觉此事非说不可,便也收了羞赧之心,正了神色:“便是二人成亲,洞房花烛之时的事。”
  
  郗徽一怔,“啊!”地一声反应过来。
  
  “你可还记得咱们被关在柴房中那牲畜行事?”
  
  郗徽咬了咬牙:“自是记得的。”
  
  “其实夫妻二人之间亦是如此行事,只不过因了二人情投意和,自是与那强行全然不同,姐姐想要告诉阿徽的便是若非洞房花烛,不论如何情动,是何种情形下,均不能把自己给了人,无媒无聘,便是苟合,万不能做。”兰英着着郗徽:“且不说失了贞节,若是怀了孩子,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该如何是好!阿徽可明白姐姐这番话?”
  
  郗徽脸上通红,却哪里不明白兰英是为了自己好,才说了这话,抬头又见兰英虽是神情严肃却也是面上发红,不由得“噗”地一笑,连连点头:“知道了,阿徽明白的。”
  
  “你当真明白?”
  
  “嗯!”郗徽慎重的点头:“我这才知道长姐如母是个什么意思了。”
  
  天将破晓,山色空朦,第二日,兰英送了郗徽出村,同来送行的竟还有村中与郗徽兰英交好的邻里乡亲。原来兰英得了范云差人送来的米粮,自己并未藏私,全数拿来与村中留下剩存的乡亲分食,大家每日所分并不多,但却管了三餐可食,自有了那些粮食,村中所留之人,便无一人饿死,全部都撑到了上头各种救灾措施的施行。众人问起米粮源由,兰英对外均说是郗徽寻得了家人,让人带来。是以众人纷纷把郗徽兰英当了活命恩人,自郗徽回来便纷纷上门道谢探望,此时郗徽要走,个个都来相送。
  
  万般言语都在不言之中,兰英久久无法开口,只看着郗徽。
  
  “姐姐,今时不同往日,还记得上次姐姐送我,那时候心里只有凄惶,我甚至隐隐有念头怕自己此生再也无法见到姐姐,如今请姐姐放心,我会常常给姐姐来信,也会再回来看姐姐。”郗徽伸手接了兰英怀中的小侄女儿轻轻拍着:“小竹子,可得乖乖的听娘亲的话,帮姨姨照顾好娘亲,要让娘亲每日里开开心心的,晓得无?”
  
  兰英知道郗徽是在排解自己,忍了眼中泪水:“你呀,也得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郗徽重重的点头:“我什么时候不让姐姐省心了!”
  
  “我会好好照顾阿徽。”这话却是范云所说。
  
  兰英没料得范云竟会当面作出此等保证,看向范云,只见他眼光柔和神色认真,让人看了莫名信任,心头不觉大感宽慰,对着范云福了福:“谢谢你了。”
  
  村人亦是纷纷同郗徽话别,王姐侥幸得活,拉了郗徽的手:“阿徽,阿徽,我那孩儿又回来了。”
  “王姐,又怀上了?”兰英摸了摸王姐肚子。
  
  王姐点点头:“昨日才知道的。”王姐拉了郗徽的手一脸认真:“我那孩儿都是因了你才得了那些时日,此次灾荒若是没有阿徽我便也无法活得下去,这腹中骨肉哪里能得,如今这腹内骨肉又是得了阿徽的恩,阿徽放心,你们一家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会帮你照顾好兰英,不会让她受欺负的。”
  
  “是呀,阿徽,这乐安就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一路保重。”
  
  告别了兰英,告别了众乡亲邻里,坐在马上,郗徽回过头,见兰英被众人簇拥着,王姐正搂了兰英肩头,为兰英拭着眼泪。点点朝霞于远方慢慢浮出,照在那家家户户的屋脊瓦上,颜色温暖灿烂,明媚动人,此次别离,终是因了众人的相送,淡了那刻骨的寥落与孤寂。
  
  范云带着郗徽行了十日,终于与大船汇合,二人弃马登船,正式踏上回京之旅。
  
  船上众人接得范云郗徽,立即张起大帆,那船霎时速度加快,昼夜不停,一路北去。
  
  之前郗徽坐船,不过那时是为范云所救,郗徽虽在船中,却一直奄奄,自己不过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而已,后来再次坐船又未行得多久便被范云带下船去,先行去了兰英那里,此时坐船,郗徽才算是真正见识了行船生活。
  
  郗徽坐在船头,不远处有一方洲岛,已是立秋天气,岛上蓼苇丛丛,蒹葭苍苍,那洲上似是有人居住,依稀得见有茅草屋舍三三两两分布其间,郗徽正想着当真有人居住时,便见炊烟袅袅而起,又见得几艇小舟悠然划过,正是那暮归渔人,了了一日活计,安然回家。大船临近,郗徽见得那芦苇丛中跑出几个孩童,个个赤着小脚,向着小舟招着手儿:“阿爸,阿爸回家了。”孩童们看到大船经过,见着郗徽坐在船头,也不拒生,纷纷又朝郗徽挥了挥手,更有孩子淘气,做了个古怪搞笑的鬼脸儿。郗徽不由“卟哧”一笑,亦是伸出手来朝孩童们挥手致意,直至船行过洲头,那丛芦苇转了个弯儿看不见才罢。郗徽站起身来,望向那方小岛,依稀渔人们舟已靠岸,孩童们欢呼声声。
  
  范云出得舱来,见郗徽正望了那方洲岛,目光似停在了那炊烟袅袅之处,脸上神情却是似羡似慕。
  
  范云走上前去,在郗徽身旁坐了,把郗徽被风吹乱的散发一一拢起:“阿徽想过何种生活?”
  
  郗徽闻言一愣:“大哥,怎么想到问这个?”
  
  “因为大哥想知道阿徽喜欢怎么样的生活,大哥便尽力给阿徽什么样的生活。”范云看着郗徽,极是认真。
  
  “大哥。”
  
  “说与大哥听听。”范云抚了抚郗徽脸颊,一脸笑意。
  
  郗徽仔细想了想才道:“以前与姐姐一起只想在村中平平淡淡生活,安安稳稳平安终老,刚才看着这渔人晚归,觉得那有家的感觉真是很温馨,郗徽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想有个家,有个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便好。”郗徽看着范云眼睛:“大哥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之前想过弃官归隐,可此番下来赈灾见了那离乱惨景,便觉此生能尽范云之力为百姓做得些事,也不枉为人一场。但不论是在官场还是在江湖,我对阿徽的心都不会改变,定会给阿徽一个家,让阿徽此生无忧,喜乐平安。”
  
  郗徽听了如何不感动:“大哥,阿徽,阿徽何德何能竟能遇见大哥,为大哥所救,阿徽真是三生有幸。阿徽哪里当得大哥如此谋划,只想陪在大哥身边,当个丫环便可,以报大哥大恩。”
  
  “阿徽不可妄自菲薄,大哥如何舍得让你当什么丫环,得遇阿徽亦是我范云此生最为开心之事,照你的说法,如此大哥也是三生有幸,能得阿徽陪伴身边。”说着,范云点了点郗徽鼻头。
  
  郗徽心中一热,一句话不经思索脱口而出:“难道大哥要娶我么?”此话一出郗徽却已觉不妥,脸儿迅速红了,转过身来便待要走。
  
  范云猛听得郗徽忽地问出这话来,正是撞在心间,合了心意,又见她脸红如霞,羞涩无比,极是娇妍可爱,楚楚动人,心中大是欣喜,一把搂了郗徽抱在怀中:“阿徽别走!”
  
  郗徽问出这话羞愧得直想找个缝儿躲将起来,此时被范云抱在怀里大感害羞,不由扭着身子:“大哥,放手。是,是阿徽一时口快讲得错了。”
  
  范云哪里会放,把郗徽扣在怀中,轻轻捧了郗徽脸儿:“阿徽,大哥听了这话极是欢喜,阿徽尚未及笄,本想再等两年阿徽大些再向阿徽谈论婚嫁,原来阿徽心中早已有了大哥。”
  
  郗徽听了一怔,心中很是欢喜,却忽地又想起兰英所说之话,自己的身份怕是配不上范云,不由脸色一暗。
  
  范云把郗徽搂在怀里,却一直低头看她神色,此时见她神情忽地暗黯,心想既已说起此事,便一次说开讲明,对二人日后相处才是更好,这么一想,便抱了郗徽坐在船舷:“阿徽的神情看起来不好,想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了?”
  
  郗徽摇摇头,淡淡一句:“没什么。”便低下头来。
  
  范云见郗徽低头不语,那淡淡的神情竟看得范云心头一紧,仿佛眼前这小女子自己一不留神便会失去一般,范云轻轻抬起郗徽下巴,直接覆上那红嫩柔软的唇。
  
  郗徽一惊,猛地一挣,把头埋入范云怀中。
  
  范云紧紧搂了郗徽:“阿徽以后不要再提甚个报恩,我极喜爱阿徽,早已是打定主意要留阿徽在身旁的,等阿徽及笄,便嫁给大哥可好?阿徽有何顾虑,我都会为阿徽排除,阿徽相信彦能好么?”
  
  郗徽抬起了头:“我,我配得上大哥么?”
  
  “傻丫头!知道我为何至今尚无妻妾么?”
  
  郗徽摇了摇头。
  
  “我范云要娶之人,一定要自己极爱才行,否则便是宁缺勿滥,如今我终于等着我心之所系,阿徽放心,家中早是盼着望着我娶妻,哪有不应之理,再说阿徽如此乖巧可爱,家中母亲看了自是会喜爱,阿徽不用担心。”说着范云又在郗徽唇上轻轻一碰:“阿徽快说,嫁不嫁我?”
  
  郗徽害羞,哪里会说。
  
  范云搂紧了郗徽:“阿徽如今已是上了我的贼船,不嫁也得嫁了!”
  
  一轮月儿不知何时升起,那明月宛然凝了一层淡淡的霜,清风徐徐吹着,月光如炼倾洒在江面,波光粼粼中犹似有那银鱼跳跃翻滚,二人看着,只觉美景如斯,郗徽靠在范云肩头,心里涌起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又觉欢喜,又觉兴奋,心头更有那丝丝蜜意,甜甜爽爽。





☆、29、清光遍洒皓魄盈

  越是前行,那两岸风光景物渐渐便分出了南方北地的差异,少了那柔和秀美轻盈之态,多了些雄浑厚重,真个儿白山黑水,更添苍茫古朴之韵。郗徽推开舱门,却见晨雾浓密,那雾轻缓飘忽一层层一缕缕似轻烟缓缓飘过,又似白纱柔柔环绕,郗徽张开双手,想要握住,那手中只余虚无。
  
  雾渐渐的淡了,散了,太阳的光辉笼罩天地,江上碧波似染,周着山峰如刀削过一般线条清晰,骨骼分明。一只白鹭掠过水面,再飞起时,嘴上已叼了一条鱼儿,鱼儿兀自挣扎着,溅飞几点水珠,那白鹭尚在空中,颈脖一仰,嘴巴动得两下,那尾鱼儿便为之吞入腹中。
  
  郗徽看了不禁咂舌,仰了脑袋看那白鹭扑棱着翅膀冲上天空,迤逦而去。
  
  “阿徽可是无聊了?这些时日都拘着阿徽在船上,今日大哥带你去岸上游玩。”
  
  “不会的,大哥不用花费时间,我觉得在船上很好玩呀,看看水,看看山,一日很容易就过去了。”
  
  范云携了郗徽小手:“这么早就出来了,也不用饭,可是闷着了,还说不烦。”
  
  “就是因了贪看这清晨景色才早早出来了呀。”
  
  “小丫头,大哥说不过你。”范云揉了揉郗徽手心,只觉手心微凉,不由皱了眉头:“都已秋日了,得多穿件衣裳,这清早江风又凉,吹坏了怎生是好。”说着便带了郗徽入舱用饭不提。
  
  再上甲板时,郗徽却见那船行如飞,一路景物倏忽便过,郗徽问了才知是范云让人特特加快了船行速度,郗徽看了看那景物飞快后退,略觉头晕,便又回去舱中。
  
  待得下午,范云敲了郗徽舱房,进得门来,郗徽却见范云手上捧了一叠衣物。
  
  “去换了衣裳,大哥带你出去玩。”
  
  “真要下船呀?”
  
  “前方有一城镇,咱们坐了这许久的船,大哥都有些腻味了,这些时日早赶晚赶已把时间赶了回来,阿徽快换衣裳,大哥晚上请阿徽去酒楼吃饭。”说着范云把衣物放在郗徽手上,自已转身出去带上舱门。
  
  郗徽换得衣服出来,范云正背了手在门口等待,听得开门声响,转过身来。
  
  只见郗徽穿了淡红衫儿,那领口袖上用金线绣了几只翩跹蝶儿,下着一袭红色罩白纱绣花裙,裙裾亦是以金线绣着蝴蝶,腰间几根细细深红的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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