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疏迹远只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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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疏迹远只留香-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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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忆起了这段有趣的往事,蘅儿抿嘴微微一笑,小时候的她还是挺调皮的,又天真活泼,从未想到长大后竟多愁善感起来。正想着,只听道姐姐在房中抚笛而奏,笛音婉转悠扬。蘅儿伫立在窗前,聆听着姜玥宛转悠扬的笛声。她有多久没有听到姐姐吹笛了?上次还是在桃花林中,那时,姐姐她刚刚认识了黎公子,自己却还未认识凌霜。蘅儿心头涌上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感觉。

此夜曲中闻悲秋的凉意,何人不起相思之情?姐姐所奏的是那曲《君莫悲秋》。她听姐姐唱过的,那时的姐姐,是多么无助与苦痛,因为黎公子与她那么近,深处一地,却又那么遥远,黎公子在黎府之内,她在黎府之外,黎府的朱门把他们二人隔开,让他们这对璧人相思却不能相见,就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记得姐姐所唱的那几句歌词,倾诉了无奈与时过境迁。蘅儿望着窗外的晚景萧疏,触景生情,吟唱道:梧叶冷兮霜叶黄 山几重兮君何方 相思泪兮千万行 盼君归兮雁字长 凌霜,她哀叹,你可知道,现在山一重,水一重,泪痕点点寄相思,也难拚愁绪;盼着你能来到身旁,终究云随雁字长,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寥落天涯旧事使人伤如今,姐姐与黎公子,还有你与我二人,之间的旧事如过眼云烟,情何以堪,令人感怀。凌霜,你是否能告诉我,这情字怎么解?

走到她的书屋之中,姜蘅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打开这个匣子了,这匣子上竟积了一层细细的尘土。这层尘土所尘封的,岂止是几个月的光阴,对于她与凌霜来说,仿佛隔着几生几世。这些日子,他与她本有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却就如此分离了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她打开了木匣,里面装的一叠宣纸映入蘅儿眼帘。这些都是蘅儿出嫁之前所写,上面全系自从她认识凌霜之后,读到一些诗词,从而有感而发所书的。

蘅儿拿起几张细细品读。最上面的一张纸上是她远嫁离开北辰宫的前几天读到的词,那曲《南歌子》。她轻声念道:凤簪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读到这里,蘅儿跌坐在了地上。姐姐在房中吹奏的那曲《君莫悲秋》依然是那么悠扬婉转,如泣如诉。这首词中所描写的婚后生活,如此甜蜜美满,正如她与凌霜的那样。外面的雨下得又大了起来,姜玥所奏的曲子的声音湮没在了倾盆大雨的哗哗声中,伴着风的呼啸声,更添凄凉,泪水从蘅儿消瘦的面庞上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打湿了她手中紧握的宣纸,上面的字也被洇晕开来。

怅然相顾泪千行

黎仲玉坐在冷清的大厅之中,下了已有两天的瓢泼大雨渐小,雨湿芭蕉叶的声音,平添了几分孤寂与凉意。身旁的蓉月正在温柔和蔼地看着蹒跚学步的元翀,幸福地微笑着。这孩子现在学会了走路,而且也会牙牙学语了,还会叫她祖母,叫仲玉祖父。只是,望着黎歌的孩子,竟然不由得会想到当年的黎歌,当时他刚刚学会唤黎仲玉一声“爹”的时候,平日严肃,不苟言笑的仲玉,竟然十分开心,抱着当时才有一岁多的黎歌在怀里高兴万分,连声地答应着。其实,仲玉心中何尝不是疼爱那个孩子的,只是他还是一直在为了年轻时候放弃了雨柔,让雨柔伤心不已的事情而自责吧。其实,仲玉他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否则,他当年也不会如此欲爱不能,欲罢不能。这些年来,蓉月也多多少少理解了仲玉,他的心其实也很痛苦。朝堂上,也有大臣对仲玉已经心怀不满,或者由于仲玉的大权在握而心有忌惮,小皇帝现在也长大,逐渐开始想摆脱他的辅佐与摄政,于是便与这些大臣一同削减仲玉的权利,这些蓉月进宫的时候也多多少少听说了。望着坐在座上深思不语的仲玉,他的白发这两年也增添了很多,不再是那个年轻时候风流倜傥,不羁的黎仲玉,反而更加持重,深沉,愈发严肃起来。

岁月蹉跎,望着仲玉眼角的细纹,以及满面的风霜,还有已经斑白的两鬓,蓉月感慨不已,从他们这对夫妻初识直到现在,已经过了数十载,她与仲玉都已经是年近半百,开始含饴弄孙,并且两鬓如霜了。回首当年,初次与仲玉相遇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眉目中的风流倜傥,桀骜与玩世不恭,格外让她心醉,他的身姿是那样的挺拔,加上他俊秀的面庞,俊逸非凡。他身后所倚的那棵高大挺拔的梧桐树,秋日里落叶纷飞,形成了一幅飘逸动人的画面。年少的蓉月伫立在那里,望着那个秋风中阳光下格外英姿飒爽的少年,竟驻足良久,知道身边的宫女们轻声提醒她,让她赶紧去太后那里请安,她才缓缓移开了步子,面颊却绯红了。

她是公主,是当时的皇帝的独生女,皇上和皇后的掌上明珠。当她天真地开口,向父皇撒娇,说她非黎仲玉不嫁的时候,父皇沉吟片刻,竟答应了她。那时,她是如此心花怒放,笑着,跑着跑进了花园之中,跑到了那棵他曾经倚靠的梧桐树之前,也靠在上面许久,感受着幸福与欢愉,以及即将为他的妻子的娇羞。后来,听说黎仲玉亲自去向父皇提亲,并且说非她不娶,而且父皇让仲玉保证,他只能有蓉月一妻,以后不再纳妾。蓉月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只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他心中有个雨柔,直到新婚的那天,她坐在洞房之中,期待着他的到来,他来了,醉意朦胧,挑开了她的红盖头,并且醉醺醺地微笑着望着她,却只是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雨柔。他微笑着说:“雨柔,是你么?难道,仲玉终究已经娶你为妻了?”当时,蓉月的微笑与娇羞渐渐褪去,只是茫然地坐在那里,待她回味过来,方才知道,他所深深爱着的女子并不是她蓉月。雨柔,原来,他喜欢的人,是这个叫做雨柔的女子?他心中已经有了她,并且对她难以忘怀。

新婚之后,他虽然答应了父皇,并不曾纳妾,而且待她也还算不错,只是他在她面前的那份倜傥与不羁不见了,还有那灿烂的笑容,恐怕,只是为了雨柔而保留吧,雨柔后来嫁给了他的师兄,也是仲玉的师弟,北辰宫宫主姜枫,生下了姜玥,那个黎歌深爱了一生的女子。

想到这里,蓉月泪水盈眶,仲玉抬头望见了愁眉不展的蓉月,走上前去,为她拭泪,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蓉月挤出了一丝微笑,道:“没什么”

仲玉望着蓉月片刻,蓉月扑哧一笑:“怎么,妾身已经成为孩子祖母了,哪里还那么年轻,能让黎大人如此地望着妾身?”

仲玉也微微一笑,那一瞬,蓉月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邂逅他的那个午后,他那久违了的笑容是如此文质彬彬,却又带着一丝不羁。如今,她虽然寻不到他年少时的玩世不恭的笑与表情,而他的面庞上的这个微笑却是温柔的,一如当年的感觉,让蓉月心动。

半晌,他缓缓开口,却十分真诚:“蓉月,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蓉月听到这里,泪水止不住,哗哗地留下来。她忙转过身去,不让仲玉看见她的泪,哽咽着说道:“没有妾身很满足”她的心中却是暖暖的,十分温馨幸福。

仲玉叹道:“蓉月,你莫要逞强为夫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自从黎歌已去,只有我们夫妇二人了还好,有他,小元翀,我的好孙孙。”他望着坐在门口看着雨,用小手接着雨滴,咯咯地笑个不停地元翀喃喃道。这么多年来,他才发现,蓉月是他黎仲玉的依靠。在朝堂,仲玉被排挤,面对小皇帝的不信任时,是蓉月一直安慰着他;黎歌归去之后,仲玉哀恸不已,卧病在床,却是同样也因为黎歌归去而心痛万分的蓉月在床榻之前照顾他,那时,望着憔悴的她,他握着蓉月的手,流下泪来;她是从开始就知道他爱着雨柔的,却依然待他很好,这就是伴了他多年的蓉月,他黎仲玉的妻子,她就这样一直无悔地陪伴在他身旁,与他风雨共度,而仲玉却对她一直有些冷淡。他却只有当黎歌去了,他才知道蓉月的难得,如此可贵。

雨又下大了一些。仲玉与蓉月二人,就在这风雨大作的冰冷之中,紧紧依偎着彼此。如果说雨柔是仲玉心中的那抹温暖,是永远无法言说的伤痛,是他所爱的那个女子,而蓉月,则是能与他相伴,与他相互相伴偕老的人。虽然他至今无法忘怀雨柔,但是对于蓉月默默的爱恋,他却怅然,当时年少,浑然不觉蓉月的温柔与体贴,只是为了他不能与雨柔长相守而嗟叹。在他与蓉月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与困难之后,仲玉才知道她的可爱可敬,却叹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四卷 不辞镜里朱颜瘦

叹道雄心醉中老

“黎丞相。”朝堂上,年仅十四岁的小皇帝人虽小,但这些年在朝中的耳濡目染已经让他早已褪去了孩童的稚气与活泼,显得他十分沉稳,老练。此时高高在上的这个小皇帝,有着不可侵犯的凛冽与严肃,以及身为人君的非凡气度与帝王风范。小皇帝指着面前厚厚的一叠奏折,冷冷地说:“这些,可都是一些重臣上奏给朕的,自从你领兵在外攻打凝霜城就开始了!”从这叠奏折上拿了一本,扔向站在朝堂中的一个大臣的脚下,命令道:“给朕念!”

那大臣知道皇上动了怒,颤颤巍巍地拾起了地上的奏折,又望了望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的不悦与冷冽的面色,忙低下头,念道:“当朝丞相黎仲玉,曾纳谏曰,凝霜城至宝龙吟剑,实乃天下名剑之一,况其名与天子甚为相符相配,因此欲向凝霜城城主顾啸天索之,未果,发兵攻打凝霜城,却不知缘由,驻扎凝霜城附近,有一月有余却没有进攻之意,其意昭然若揭,臣唯恐黎仲玉有重兵在手,拥兵自重,加之大权在握,而皇上仍年少,还未及亲政之年龄,大权旁落黎仲玉之手,其发兵攻打凝霜城之意图可谓朝野皆知。今臣恐黎仲玉有犯上之为,故参此本以令皇上悉知此事,望皇上定夺!”

小皇帝冷笑着对黎仲玉说道:“丞相大人啊,您可都听见了?大权在握皇上仍年少,还未及亲政之年龄,大权旁落黎仲玉之手朝野皆知呵呵,你可知你有多少错!”

仲玉早料到小皇帝会如此质问他,也知道朝中有人因为他攻打凝霜城未果而作文章,因此淡淡地说道:“臣一心想要为皇上寻得凝霜城至宝龙吟剑,这在您的曾祖那一代就开始了,当时也是未果,因为凝霜城自有方法来对付朝廷的百万大军,仲玉不才,为了防止朝廷的兵力受损,因此观望了很久后,不得已才撤兵班师回朝。”小皇帝又哂笑了一声,一挑眉道:“哦?是么?那,请黎爱卿告诉朕还有朕的诸位爱卿们,究竟凝霜城使用的是什么办法,抵挡了您这位有谋有略的黎丞相,以及朝廷百万雄师的进攻的?许多爱卿们想必和朕一样好奇吧。”听罢这话,有些摄于仲玉之势的大臣,以及仲玉的亲信们不执一言,默默站在那里,只有一些平日里对仲玉颇有微词,或者是不满于他的大权在握的大臣们此时随声附和。有大臣嘲弄道:“是啊,黎丞相,您就告诉我们吧!”

仲玉依然面无表情,接着不卑不亢地说道:“臣不知皇上您是否相信臣的说法,但是,臣所说的,的的确确是当时的情况,这些,臣的部下皆可为臣作证!

小皇帝仿佛饶有兴致地笑着说:“好啊,那就说吧,黎爱卿,朕等洗耳恭听。”小皇帝的话充满着挑衅的意味,仲玉听后颤抖了一下,还是定下心来,徐徐道出那日攻打凝霜城的情况:“当日,朝廷雄师已经行军到凝霜城附近,并且已经驻扎罢,却不想,即将准备兵临凝霜城的城下之时,只见凝霜城周围顿时有一道剑气,照亮了方圆数里,顿时,四周飞雪漫天,十分严寒,但是当初本是春暖之时,可凝霜城周围却仿佛被寒冰笼罩住,一片冰天雪地,朝廷的百万雄师根本无法靠近。因此,在那里守了一个月,臣只见无法接近凝霜城,更不要说攻打,于是无奈,只好撤兵回朝”

小皇帝眯起了眼,冷然道:“黎仲玉,你所说的这个故事可真是动听,情节跌宕起伏,好,好啊!朕喜欢!”他一面笑着,一面鼓掌说道。

仲玉闻之,忙跪下,诚恳地道:“皇上!臣黎仲玉绝无以下犯上之心!您可以问臣的部下,当日他们都在凝霜城附近”

听了仲玉的一席话,小皇帝振袖而起,愠怒着打断了仲玉的话:“够了!黎仲玉,莫要编这等事情来糊弄朕!问你的部下?你的部下一定是向着你的,你方才在朝堂上说的是什么,他们也就会向朕禀告什么,这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顿了顿,想到黎仲玉毕竟是两朝的丞相,在朝中的权势也是不可小觑,小皇帝平息了一下他的怒气,缓缓地,却又冷漠地说道:“罢了,黎仲玉,朕念在你是三朝重臣,两朝元老,你又是朕的亲姑母蓉月公主的夫君,算起来也是朕的姑丈,朕就不再追究此事了,请黎丞相好自为之吧!”说罢,拂袖而去,一边说道:“退朝!”

大臣们皆惶恐地退下了,都知道今日这个小皇帝已经动了怒,而且,不管黎仲玉此举是否真的有什么不臣之心,皇上都会以此来训斥他,来树立他的身为人君之气势的。

只有仲玉一人在朝堂之中长跪良久,方才被他的亲信,也是他在朝中的友人骠骑将军卢照友扶了起来。“丞相”照友喃喃道,“怎么会如此,为何皇上他不听您的解释?还有,您看看刚刚大将军那个高兴的样子。。。。。。真是。。。。。。”仲玉忙打断了照友的话,悄声说道:“现在别说什么,这毕竟宫中,是朝中。照友,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回府,我们商量商量此事。”照友点点头,仲玉起身,二人一起走出了朝堂。

“看来,小皇帝已经开始想要掌权了,他等不到亲政,便要打压丞相您的势力。”斟着酒,照友缓缓说道,表情凝重。

仲玉抿了一口酒,放下酒觞长叹道:“我黎某人本来是想作周公的,这,也是先帝的意思,但是,皇上他却将黎某当做王莽,或者梁冀那样的臣子了。先帝是蓉月的亲哥哥,把辅佐小皇帝之事交给了黎某人,黎某也自是尽心辅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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