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做王莽,或者梁冀那样的臣子了。先帝是蓉月的亲哥哥,把辅佐小皇帝之事交给了黎某人,黎某也自是尽心辅佐,鞠躬尽瘁,却不想。。。。。。”他饮尽了酒觞之中的酒,怅然道:“大将军因为小儿黎歌与其女的婚约之事,十分不悦。而且本来就素与黎某有隙,因此就在朝堂之上百般刁难。因此,小皇帝信任他,十分倚重他。皇上再有谋略,也毕竟是个小孩子,加上大将军他也有意利用小皇帝想要赶紧亲政的想法,所以。。。。。。唉,仲玉真是有苦难言啊。。。。。。”
照友也痛饮一杯,借着酒意,醺醺然道:“丞相和不学学伊尹呢?”
“啪”的一声,仲玉手中的酒觞从他手中掉落,他顾不上拾起杯子,忙摇手道:“照友兄,咱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仲玉也不会对你说什么虚词。仲玉真的没有此心,当初先帝驾崩的时候,嘱咐黎某好好辅佐好小皇帝,还有蓉月,先帝也嘱咐蓉月要照顾他,蓉月毕竟是他的亲生姑母啊!就算黎某忍心,蓉月怎能忍心?况且,这样的话,就算是将来归还权力,你也见识了小皇帝的脾气了,况且他现在已经对仲玉有了成见,怎么能轻易放了仲玉?而且他也不是荒淫无道,因此,要学伊尹,根本就说不通啊!”
照友黯然,轻叹道:“丞相您身怀济世之才,却。。。。。。。罢了,小皇帝现在也不听您的了,您的那些有用的意见,也终得不到小皇帝的采纳。。。。。您空怀雄心壮志,这又是何苦委屈了丞相您。。。。。。”
仲玉微微一笑,道:“年轻之时,仲玉想要扬名立万,于是便想入仕途,最后官拜丞相,却牺牲了很多,比如。。。。。。唉,算了罢,前尘往事也就不提了,总之,还好现在有吾妻蓉月陪着我,也算是对仲玉的恩赐吧。。。。。。”是啊,现在的仲玉,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了,现在的他,宁可享受宁谧的田园生活,纵情山水之中,悠然自得,有着妻子与孙子的陪伴,真是再好不过,那些名利什么的,都让它随风去吧。奚惆怅而独悲?
何处寄得尺素书
蓉月望见了仲玉的愁眉不展,和他一同回府的照友也是一副十分凝重与不快的表情,她便知道在朝堂上,仲玉又与小皇帝发生争执了。
照友出门,仲玉赶忙相送。二人沉醉着,言笑着。但蓉月却知道,他这笑容之后是深深的疲惫。
“仲玉,”搀扶着微醺的他,蓉月关切地说道:“你好久没有喝酒了,是不是要回房休息一下?”
仲玉心中虽然惆怅万分,却微笑着说:“不。。。。。。没关系。。。。。。今日和照友对酒当歌,分外快活!哈哈哈!”他大笑,挣脱了蓉月的搀扶,摇摇晃晃地前行,有些微颤抖的咳嗽声,让蓉月心酸不已。仲玉酒量不及当年了,已经不是那个年少的他,现在,尤其是他鬓发上的霜华,还有那愁容满面,让仲玉愈发显得垂垂老矣。
蓉月长叹,望着蹒跚远去的仲玉,对身边的小婢吩咐道:“小晴,给我梳妆打扮一下,拿来我那件宫装,我马上要进宫一趟。”
御书房之中,蓉月跪下,垂目向小皇帝行礼。
“呵呵,原来是蓉月皇姑啊,您怎么来了?”小皇帝十分清楚,蓉月此番进宫是为了其夫君黎仲玉说情,但此时,他微笑着,忙搀扶起她问道。
蓉月起身,微微一笑,诚恳地说道:“皇上,臣妾此番来此,是有事想和皇上商量。”
小皇帝望见蓉月欲言又止的样子,忙让左右的宫女退下,尔后道:“姑母,您请讲,是否与黎丞相的事情有关系?”
蓉月点点头,含泪道:“仲玉他。。。。。。太累,也太辛苦了。年轻的时候,他总是想扬名立万,而且,他同时也有兼济天下之心。他是三朝朝臣,您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
小皇帝望了蓉月许久,半天才缓缓道:“姑母,朕听父皇说过,您的夫君。。。。。。黎仲玉对待您很是冷淡。。。。。。刚刚出嫁的时候,您见了父皇,还在他面前垂泪,但父皇深知您性格隐忍,因此虽然未向您提起,却猜到了。父皇曾让朕在其百年之后照顾您,保证您的幸福,但您现在却。。。。。。”蓉月淡淡一笑,道:“皇上,您可知,臣妾年轻的时候,就爱上了相公他了。当时自己还是年少不知愁,但却十分清楚对于他的爱慕之情,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相思情长。后来,当知道可以嫁给他为妻,竟是种不可名状的幸福!虽然之后。。。。。。知道了他的心,早已爱上了别的女子,但能嫁给他,愿意懂他,理解他,爱他,照顾他,陪伴在他身边,与他携手共度风风雨雨,臣妾自是无怨无悔。如今,臣妾与仲玉都是年近半百之人了,互相扶持着,一同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况且黎歌他。。。。。。又无法承欢膝下,因此与仲玉二人更是风雨同路,要执子之手。这些年来,能和心爱的人一起厮守,臣妾其实真的很满足。皇上,臣妾也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和仲玉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这既是仲玉的心意,也是臣妾的心意。”她苦涩地笑了笑,又真诚地说道:“等皇上有了心爱的人,就能理解臣妾当年的相思之苦;待皇上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携手风雨共度,也能理解臣妾为何如此照顾仲玉,无法离别。。。。。。”
小皇帝轻声道:“您回府吧,容朕考虑一下。。。。。。”说罢闭上双眼,不忍瞧见蓉月的心痛与无奈。待蓉月走远了,他才缓缓移驾到寝宫之中。
燎沉香,袅袅青烟之中,他独坐在寂寥的寝宫内,望着窗外的潺潺细雨,更添凄凉与孤寂。
他本来是讨厌被群臣一直看做一个没有亲政的小皇帝,连大婚。。。。。。也只有黎仲玉等朝臣才能为他做主。他轻轻一笑,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唉,蓉月姑姑,就算侄儿有了心爱的人,也无法做主谁能成为朕的皇后啊!
他从小还是非常喜欢这个温柔和善的姑姑的,但是,他亦知道,姑姑她在黎仲玉身边并不快乐,还有他尊敬的表哥黎歌,想和心爱的姑娘长相厮守,黎仲玉却把他软禁起来,只因为想要他娶大将军之女为妻,最后,黎歌郁郁而终。
然而,现在的姑姑她,只是一个为了她的丈夫而忧思不已的女人。但是,如果他迁就了黎仲玉,答应放了他,不再追究,以后不再想今日朝堂上这般,支持黎仲玉的所有人一定会蠢蠢欲动,想要从他这个年龄远远未及弱冠之年的小皇帝手中抢来权利;但是如果他执意要给黎仲玉下马威,蓉月姑姑她一定会心痛不已。。。。。。为何,选择如此之难,对于一个帝王也是如此?他到底该如何抉择呢?小皇帝不断地轻声问着自己,坐在桌前,怅然不语。只有西风吹罗幕,卷起了无尽的落寞。
秋雨连绵,自从回到北辰宫,已经下过好几场大雨。光阴如白驹过隙,弹指之间,已是半月有余。而思念情长的姜蘅,却觉得等待着凌霜的来信是如此漫长。
雨潇潇地下了一夜,几日的寒风夜雨,屋中格外清冷。蘅儿听着雨打梧叶的声音,披衣而起。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是啊,这叶叶声声是别离,是离情。不知此时的凌霜在想什么,也不知凝霜城是否也是凄风冷雨。他会不会也觉得离情正苦,也在同一片雨声之中思念着她?
这两日,蘅儿每日一早,就会到那条北辰宫的小径旁,身着斗笠,在风雨之中默默伫立良久,望穿秋水般地等待着莫清带着凌霜的回信回到北辰宫,或者,她十分期冀着,是凌霜与莫清一起,策马在风雨之中来到他的身旁,把她拥入怀中,他们彼此再也不别离。但是,送信的莫清师弟却迟迟未归,蘅儿等啊等,直到傍晚时分,她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中,身上已经湿透,瑟缩着在暖炉边取暖。姜玥掀帘进来,看到她冷得发抖的模样,青丝尽湿,面色苍白,忙问道:“蘅儿,这。。。。。。怎么会淋了这么多的雨?”蘅儿微微一笑,道:“姐姐,你说,凌霜快要给我回信了吧?”姜玥望着 的妹妹,眼眶一红:“蘅儿,莫要说笑了,这才区区几日,速度再快,也只能刚到凝霜城。或许。。。。。。还要等些时日才是。”蘅儿笑了,道:“我当然知道。。。。。。只是,如果望着南飞的北雁,听着北风之吟,就觉得,他会把思念带来,会给我回信,甚至亲自回来见我。”姜玥心中痛楚,认真地对蘅儿说道:“听姐姐的话,这几日雨大,你先在房中呆着,待到雨停了,过些时日,信来了,姐姐陪着你去等待他的来信。”蘅儿点点头,感激地道:“姐姐。。。。。。谢谢你。。。。。。”姜玥笑了:“你这孩子,跟姐姐还说什么谢谢。”
由于蘅儿早上出去的时候,未关好窗户,而整日的雨也未下得太大,因此她进屋时,只顾取暖,并未关上窗。此时窗外风雨大作,竟打湿了桌子上的纸张。姜玥上前,忙关上了窗。笑着说:“还好,白天的雨下得不大,要不,桌子上这一叠子纸就要湿了。”
蘅儿走到桌前,拿起一张纸,道:“这是我今日所练得字,姐姐看看,蘅儿的字可比从前有了进步了?”她微笑着把纸张展开,递给姐姐。
姜玥向这张因蘅儿的泪水,以及天气的潮湿而仍然微微润湿的纸望去,水汽打湿了纸上的字,但仍然看出,她娟秀的小楷比从前更有了进步。姜玥赞叹道:“不错,真的有了进步。”蘅儿十分开心,笑意盈盈,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无忧无虑不知愁的少女时期,那时,姐姐没有邂逅黎公子,她也没有邂逅凌霜。只见蘅儿练字而书写得是一首《涉江采芙蓉》: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蘅儿还是淡淡地微笑着,却望着这首词良久。这个孩子,一定是因为这句“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而怅然不已吧。
心中惆怅难解,蘅儿拥抱着姐姐,叹道:“姐姐,自从蘅儿远嫁,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品茶赋词,嬉笑玩耍,踏雪寻梅了。如今,蘅儿好不容易有空回到北辰宫,和姐姐一起,我们要好好玩才是,那些烦恼的事情,就先不要想了。”她笑着撒娇道:“这几次,蘅儿要和姐姐一同睡!”姜玥望见妹妹又如几年前不知世事纷繁的那个时候一样,开始活泼起来,十分开心。她心里默默期望道:“蘅儿,真想让你一直如此,开心,活泼,只愿现在凌霜他赶紧回心转意,澄清你们之间的那些误会才是。”
两处沉吟各自知
蘅儿近日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但却比起以前愈发清瘦了,面色也不及从前一般红润。姜玥为此担心不已。时值八月,雨霁云舒,天气晴朗,微风和畅,空气格外清新宜人。园子里的桂花开了,十里飘香,有种香甜,清逸的味道,十分好闻。或许,看看那生机盎然的金黄花朵,能让蘅儿忘却忧虑吧。“蘅儿,”姜玥温和地对躺在床榻上看书的蘅儿道:“今天和姐姐一起,出去赏花,三秋桂子,一定是分外美丽的。到时候,姐姐给你做个香囊。”蘅儿微微一笑,温柔却又淡淡的,面色苍白,看得姜玥一阵心疼,“好啊,上回姐姐做的那个装着木樨花的香囊,早就不香了,我正想让姐姐再做一个戴上呢。”说罢放下手边的书,起身穿上外衣。姜玥伸出手,拉着她走出了房门。
几排整整齐齐栽种着的桂树,在习习秋风之中,花香袭人,馥郁满园。蘅儿闭上美目,轻轻嗅了一下,笑着对姜玥道:“真香,隔着这么远就问道木樨花的清新了。暗淡青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
怅然。问前事,唯有木樨满树,馨香渐远。前尘就像这花香,让人流连忘返,但是斯人,斯事,虽然相思似海深,却已经是旧事如天远。
姜玥望着摇曳在风中的木樨花,微微一笑,对蘅儿道:“待采撷好木樨花了,姐姐给你做香囊。还有,这木樨花也能酿出桂花酒,还有桂花糕可以食用,香气阵阵,轻咬一口在嘴中,那糯米黏着木樨花的甜香,简直能化在嘴中,唇齿之间软糯留香,却是甜而不腻,清新非常。”蘅儿笑道:“这么说来,竟开始饿了,也馋了。姐姐,快点快点,蘅儿等着尝尝姐姐所做的桂花糕。”
姐妹两人的笑声飘扬在这满庭馨香之中,二人席地而坐,抬头望着这片美丽灿烂的花林。好久没有这么快快乐乐,自由自在了,仿佛又回到了年少之时,重拾曾经的无忧无虑。蘅儿面色又原来的苍白稍稍有了些红润,心情也大好。或许,这样可以忘记烦恼,自己一个人不受打扰,在北辰宫中,生下这个孩子。凌霜,不管孰是孰非,不管曾经有多么甜蜜或者哀愁,但是,现在或许都已经过去了。只有试着去忘了你所带来的相思之铭心刻骨,还有你当时的误会与不解。望着摇曳在秋风中那些金黄色的花簇,她微眯着双眸,浅浅一笑。一切都会过去么?
凝霜城内。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
望着早已飘零的桃花林,只有一些凋零的落英满地,曾经凌霜与蘅儿所住的小院中,只有一个丫鬟在扫着满地飘黄。
“婉儿,”凌霜走进了院门,吩咐道:“你回去歇着吧,今天我想一个人呆在院中,叫其他人也不用来服侍了。”
那个叫婉儿的丫鬟行礼,走出了院落,只有凌霜一人,寒风吹起了他的衣袂,斜阳之下显得如此落寞。此景犹在,而如今斯人已是千里远了。
其实,他也不愿去相信蘅儿爱着的人是楚佩铎,因为在北辰宫当日,他从蘅儿挡在楚佩铎面前,楚佩铎走后,他望着她,她莞尔一笑,本来柔弱的面庞上是坚定,以及对他的爱,他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那封给楚佩铎写的信又是怎么解释?梅花似雪,独立寒冬。自君别后,相思深重。各一天涯,何时再逢?庭院深深,实非吾愿;悠悠我思,永与君同。难道你对他真的是各在一天涯,于是便相思情长?庭院深深,实非吾愿;悠悠我思,永与君同蘅儿啊,难道你真的这么不想在这个小院之中生活,却一直思念着楚佩铎,永与君同?他痛苦地想着,漫步在桃花林中。
“嫣红姑娘,请问你是我家姑爷身边的丫鬟?”莫清皱着眉头问道。
嫣红笑着说:“这当然,您尽管放心,这凝霜城自有凝霜城的规矩。不过,您是少夫人的娘家人,由嫣红帮您递过去信,到时候,少主自然会见到你的!”说罢,正欲拿过他手中的信,莫清慌忙挡住了她,正色道:“姑娘,在下是受了宫主与姜蘅师姐的重任,要把这封信送到少主的手中,请嫣红姑娘莫要阻拦。信封上也是写了让少主亲启,所以请不要为难在下。”嫣红忙道:“这信封上写了少主亲启,嫣红亲自交给少主,由少主亲自启信,怎有为难你?”莫清愣了一下,喃喃道:“这。。。。。。”嫣红见状,马上抢着说道:“我说莫公子啊,您就交给嫣红吧,等少主给您回信了,马上就把信送到你手中,这样你回去能交差了,又不会坏了凝霜城的规矩,嫣红也不会作难了,是么?放心吧,你就放心吧!”莫清将信将疑地望着笑意盈盈的嫣红,又思忖道,既然到了这凝霜城,他莫清也要入乡随俗,遵守凝霜城的规矩,于是便点点头,道:“好吧,对了,嫣红姑娘。。。。。。”说着,他拿出了蘅儿交给他的玉佩,道:“这个也请你交给顾少主吧。姜蘅师姐说了,如果顾少主愿意她回凝霜城,就留着原先师姐送给你们少主的玉佩;如果不。。。。。。就请他留下这玉佩,并且把原来师姐赠予顾少主的玉佩退还给师姐吧。。。。。。我就住在凝霜城的驿馆,到时候劳烦姑娘把顾少主的意思告诉莫某,告辞。”
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