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来,我们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楚合萌不解的看着他,挨着他坐了下来,道:“你爱的人,是……”
“我、邢浩东和安雅,一度是很要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命运的安排让我们三个人相聚在了一起。”鹤喀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讲述着属于他的那段秘密故事,“我和安雅是在斯里兰卡认识的,我们都是那里的游客。斯里兰卡是小众旅游,我没有想到会在那里遇见她。甚至那天的阳光是多少度,花园里是什么的芳香,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楚合萌垂了垂眼睑,邢浩东手上的烟草味,衣服上的古龙香水味,就连谈吐间牙膏和漱口水的香味,都始终在她的心里萦绕不散。原来记住所有和那人有关的、或者是发生过的细节,就是暗恋的开始。她浅笑着,终于明白了。
“回国后,我们依然保持着联系。因为我几乎是对她一见钟情,很可笑吧?我以前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但是我现在信了,甚至相信命运的存在。因为有一天我去找浩东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她是浩东新交一个月的女朋友。也就是说,他们是在安雅从斯里兰卡回来后才在一起的。你说,如果我在斯里兰卡向她表白的话,是不是所有的故事情节都会不一样了?现在,却只落得一个爱上了自己好哥们的女朋友的结局。是缘分,还是讽刺?”
鹤喀自嘲的一阵冷笑,树叶尖上的一滴雨,“啪”的一声落在了他的脸上,恍惚间,竟然像是泪水似的滑落他的脸庞。楚合萌目光闪烁的看着他,喃喃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想告诉你,你的痛,我深有体会。”
鹤喀扭头看着楚合萌,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这么专注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那么你,又是怎么从这种痛里,走出来的?”
“我从来没有走出来过,只是学会了如何去控制而已。”
楚合萌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道:“控制?”
鹤喀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回道:“我不喜欢喝酸的东西,但是我每天都会强迫自己吃一个柠檬,或者是喝一杯醋。我一面忍受着身体和心理上的抗拒,一面默默对自己说,不酸,一点都不酸!最开始我酸的眼泪直流,可是我还是不断重复这句话,直到现在,酸还是不酸,我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
“酸的,能说成不酸的。明明是爱的,也能说成不爱的?”楚合萌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是逃避也好,是麻痹也好,是懦弱也罢,是无能也罢,这么多年来,我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明明是想念的,却要说成无所谓;明明是想要得到的,却要说成可有可无;明明是爱慕的,却也要说成我对她不感兴趣。每天说得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真的也成了假。”
楚合萌微微蹙了蹙眉,捂着心口说道:“真的可以这样吗?痛的,也能说成不痛的?”
鹤喀耸了耸肩,道:“至少,对我有效。”
“可是,你还是爱着安雅小姐,不是吗?”
楚合萌的一句话,再度戳中了鹤喀的伤处。
他的眸子略微一沉,看着楚合萌苦笑道:“这就是这个法子的弊端。当你每天越是这样念叨,越是让自己试着变得麻木不仁,其实,越是在强调这个人在你心里有多么的重要。它不能否定已经发生的事情,它只能让你暂时找一个属于自己的避风港,独自舔舐伤口而已。”
楚合萌没有开口,只是茫然的望着眼前水洼溅起的水珠,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的雨。
“如果你还想继续留下来,不得不面对浩东的时候,你就可以试试这个法子。至少,它能让你没有这么难过。”鹤喀拍了拍楚合萌的肩头,带着哥哥对妹妹的宠溺与关心。
鹤喀起身,准备回医院的时候,楚合萌突然说道:“我不觉得,我们爱上的人不值得我们去爱。”
鹤喀一颤,回眸看向楚合萌。她却依旧目不转睛的望着水洼,缓缓说道:“我们之所以会爱上一个人,自然是因为他们的好。既然他们拥有那么闪光点,为什么还不值得我们去爱?爱得值不值,并不是看我们最后是不是拥有,不是吗?”
楚合萌收回了目光,也站起身来,指着鹤喀胳膊肘的擦伤,勉强笑道:“作为答谢,我送你回医院吧!让你们都为了我受伤,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所以,你不恨浩东对你的利用?”
楚合萌的心一揪,脸上却极力掩饰道:“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我懂。”
“这么快,就开始用我教你的方法了?”鹤喀浅浅一笑,“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少来了!”楚合萌噙着泪水,极力恢复往日的口吻,说道,“这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过,我们这个自我麻痹的方法,总该有个名字啊!”
鹤喀无奈的笑道:“我管它叫阿q精神疗法。我可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哦!我有时候练功的时候,也会偷偷用阿q精神疗法!”
第五十九章 最纯洁的友谊
“看来的确很有功效啊!以后我也可以用在缓解工作压力的时候!”
鹤喀赞许的点了点头,两个人肩并着肩朝医院走去。找着各种话题闲聊着,不聊还不知道,原来他们有这么多共同话题。自这一刻开始,鹤喀和楚合萌的关系变得融洽了许多,像是多年未见的知己好友。在外人眼里,任凭谁都看不出他们掩饰在内心角落里的情伤。
到了医院后,楚合萌陪着鹤喀去检查,看着他包扎好了伤口,才略微一安心。
“我送你回病房。”鹤喀起身说道。
楚合萌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想办理出院手续,我外伤一点都不打紧的。反倒还要耽误训练的时间,住私人病房,肯定也要花一大笔钱的。以前我在医院里啊,哪里能看见会微笑的护士啊?只有高档的私人病房里才有!”
鹤喀浅笑道:“好,只要医生说你能出院,我就帮你办理出院手续。只是回到别院后,这几天你也别着急训练,静心多调理几天,等身子完全康复过来。如果你憋得慌,就把战略方面的书,当作打发时间的消遣物,读一读也好。”
“消遣物?喂,不是吧?我可是按照你说的话,很认真的做着读书笔记呢!”
“今时不同往日,你不是还受着伤吗?”
鹤喀和楚合萌两个人一面闲聊着,一面走进了电梯。
碰巧这个时候,安雅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邢浩东,他们正准备去医院的食堂吃点东西。
“后面的领子翻起来了,我帮你理一理。”
安雅推着他停在了电梯门口,俯身替邢浩东整理着衣领。
“叮”的一声响,电梯正好停在了邢浩东的面前,随着门缝一点一点打开,邢浩东的眸子瞪得越来越圆。电梯里,鹤喀和楚合萌四目相对,两个人不知道说着什么,都笑得合不拢嘴来。安雅也惊愕的直起了身子,目光匪夷所思的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
“不是吧?你居然不懂女孩子这是给你表白的意思啊……”
楚合萌浅笑着扶着鹤喀走了出来,未说完的一句话在对上邢浩东的刹那,戛然而止。
鹤喀也收敛了笑意,目光缓缓从邢浩东的身上落在楚合萌的脸上,他能明确感觉到她身子的颤抖。于是鹤喀用未受伤的手轻轻搂住了楚合萌的肩头,只在手掌上使了使劲,想要给楚合萌加油打气。楚合萌怎么不知道鹤喀的用意,她立刻勉强挤出了笑意,看向安雅,道:“你们,要出去啊?”
“是啊,浩东说想吃东西。我说去外面给他买回来的,可是他担心我淋了雨不好,就说我们一起去医院的食堂看看,有什么可吃的。”安雅虚伪的笑道,却是极尽能耐的想要在楚合萌的面前展现自己是多么被邢浩东重视和在乎。
楚合萌咬着牙忍了忍,面上虽然挂着浅笑,却是皮笑肉不笑,暗自却在心里嘀咕道:“少说几句话你要死啊!不秀恩爱你要死啊!”
“鹤喀,你受伤了?”邢浩东注意到鹤喀另一只包扎着纱布的手。
安雅装模作样的上前关心地问道:“怎么伤的?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我们说着话,你转眼就不见人了,还受了伤回来?”
鹤喀苦笑道:“你们卿卿我我的,我怎么好意思当电灯泡呢?我只是擦伤而已。刚才我见楚合萌差点被箱子砸,在推开她的时候,蹭到的而已。”
为了救楚合萌?邢浩东不解的看向她,她的目光却闪烁着躲开了。
安雅撇了撇嘴,在她心目中,邢浩东和鹤喀都不是能为女色所动的人,可是他们两个却同时为了救楚合萌而受伤?这个楚合萌究竟有什么魅力?安雅不悦的蹙起了眉尖。
楚合萌却抬起眼眸看向鹤喀,低声说道:“我们还是先回病房吧,等医生检查过了,也好办出院手续。”
“好。”
鹤喀浅笑着应下了,安雅却满脸的惊愕。
楚合萌这个丫头,是在使唤鹤喀吗?而鹤喀却心甘情愿被差遣?
安雅难以置信的抿了抿红唇,看着他们擦过邢浩东的身边,未曾想邢浩东却突然抓住了楚合萌的手腕。三个人都是一惊,不解的看向邢浩东,而他却只是深深的凝望着,楚合萌那对灵动的大眼睛……
“你不准出院。”邢浩东拉着楚合萌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
楚合萌抿了抿红唇,转身看向邢浩东抽出了自己的手,冷漠地说道:“刑总应该不知道现在医院的床位有多么紧张吧?外面有重伤重病的人,比我更需要住院!”
“可他们也没钱住私人病房。”
邢浩东的目光冷峻,楚合萌听不出他的话是认真还是玩笑,她只想狠抽这个土豪两嘴巴!
鹤喀上前握住了邢浩东的手腕,浅笑道:“浩东什么时候做起医生了?该不该出院,还是等医生检查过后再说吧!你们不是肚子饿了吗?小心哦,安雅一旦饿了,会发脾气的……”
邢浩东皱着眉头看向鹤喀,鹤喀却已经搂着楚合萌的肩头远去了。
安雅上前,轻轻把双手搭在邢浩东的肩膀上,温柔地说道:“我们也走吧,电梯到了。”
他没有说话,缓缓收回了视线,只是余光却依旧有意无意的瞥向楚合萌。
鹤喀和楚合萌,成为了邢浩东一直心神恍惚的根由。
稍晚些时候,医生检查过楚合萌的身体后,同意她出院。鹤喀立即为她办理了出院了手续,俨然一副大哥哥照顾妹妹的样子。楚合萌待在病房里,想要换衣服,却想起自己在酒吧里穿的那一身估计都烧焦被扔了,鹤喀办完手续回来,看楚合萌一个人坐在床边,不解问道:“怎么了?还在想,浩东?”
“不、不是啦!”楚合萌尴尬的指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道,“我没有衣服换。”
鹤喀顿时恍然大悟,笑道:“是啊,我都忘记了,我现在去给你买。”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刚刚告诉林森今天我出院,让他顺带过来的时候随便给我带一件衣服。而且,你手上有伤,开不了车,我让他过来,也是不想要你这么麻烦照顾我。”
鹤喀浅笑道:“现在我们都是得了心病的人,当然要互相照顾。何况,我是你的师长?只是,你准备怎么告诉林森你受伤的事情?你没有忘记的话,我告诉过你,不能让邢氏集团的人知道浩东还在住院。”
“我……”
“萌萌!”
楚合萌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林森的声音已经在病房外响起。
鹤喀也寻着声音望过去,林森提着几个大袋子,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你怎么受的伤?可以出院了吗?为什么不多调养几天?”
林森紧张的把楚合萌上下打量了一番,反倒是看得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我只是和鹤喀训练的时候受的伤,不要紧的,医生检查过了,鹤喀才准我出院的。”
林森这才注意到楚合萌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虽然鹤喀见过林森和邢浩东争执的场景,但从未正式见过面。鹤喀伸出了未受伤的那只手,道:“我是负责这个月培训楚合萌的鹤喀。”
“谢谢你一直照顾萌萌。”林森握住了他的手,注意到他也有伤,“你的伤不打紧吗?”
鹤喀无所谓的笑了笑,道:“习武之人,这些伤都是家常便饭了。”
“习武之人?”林森皱了皱眉,因为保密协议,他根本不知道楚合萌这个月接受的是什么培训。但是,无论他怎么猜测,也不会想到楚合萌是训练武术去了。他们只是邢氏集团的小职员,又不是保安,要一身功夫做什么?
楚合萌赶紧插言道:“我也饿了,回去的路上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我要好好谢谢,今天鹤喀大师兄对我的,照顾!”
她有意咬重了尾音,鹤喀的心里自然清楚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只是他们越发心照不宣的模样,越是让林森心里觉得不舒服。这段时间他忙得没办法来找楚合萌,会不会,让这个叫做鹤喀的小子捷足先登了?林森在心里胡思乱想着,看着楚合萌和鹤喀浅笑的模样,心里更是不痛快。
“你先把衣服换了。”鹤喀突然说道。
楚合萌浅笑着点了点头,抱着林森提来的袋子,转身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外只剩下了鹤喀和林森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在无言中紧张起来。
“我之前在别院见过你,你经常来找楚合萌。”鹤喀说道。
林森点了点头,道:“我们是同班同学,关系一直都不错。”
“仅此而已吗?”鹤喀嘴角带着笑,犀利的目光却像是看透了林森的心。
林森微微一怔,寻思着要不要承认自己对楚合萌的心意,然后让鹤喀知难而退的,楚合萌却偏在这个时候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林森自然没有再多说,一行三人前前后后的,出了病房进了电梯。林森的车子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他去取车,鹤喀和楚合萌在大厅里等着他。
天上还下着雨,哗啦啦的,医院外都堆积了一大滩的雨水。
第六十章 邢浩东的计划
“叫做林森的这个人,喜欢你吧?”鹤喀的目光从雨帘上收回,突然低眉看着楚合萌。
她的睫毛一颤,抬眸看向鹤喀,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从来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
楚合萌冷哼了一声,道:“我和你之间,不就是最纯洁的友谊吗?”
“我们是病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还有师长与学徒之间的照顾而已。”
楚合萌撇着嘴的笑道:“随便你怎么说。”
鹤喀也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你对林森既然无意,就要趁早告诉他。否则,你的一言一行在他的心里,都是某种可能发生的暗示。反而会让他产生误会,对你越陷越深,于你于他,都不是好事。”
她垂下睫毛,喃喃道:“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说。”
“长痛不如短痛,在他还没有爱你爱到无药可救的时候,你一定要快点救他。”
鹤喀又抬头望着大厅外的雨,忽然将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外套抖了抖,披在了楚合萌的身上,轻柔的,像是一阵暖风笼罩在楚合萌的后背上。而这一幕,正巧被开车过来的林森撞见,也正好,被从医院食堂回来的邢浩东和安雅看见。
“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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