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秀士冷笑道:「大言无益,这茅屋并无凭藉,道长为何明小如鼠。」
那面目惨白短装价人突桀桀怪笑一理,筋出一只火珠,只见火球带出一道烈焰,疾逐飞星般落在茅屋顶上。「啪」的一声大响,落在屋顶积雪中,非但不见熄灭,反倒火上加油船蠹轰蔓延开来,一霎那间,整座茅屋俱罩在烈焰火海之下。苍恒毅等武林群雄不禁面色大变,思忖不出如何施救之策,眼看冷面秀土等人俱都要葬身火海之下。布衣老道和酆都双判诸邪嘴角隐泛得意说笑。
蓦地,烈火无故突然熄灭,茅屋显露焦黑之色,仍薰烟袅袅弥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布衣老道酆都双判群雄不禁心神猛凛,面面相觑。田敦明忽失声惊道:「雪雷大师人到何处去了。」
武林量雄及群邪均为烈火所吸引,未曾察觉那面目森冷惨白短装的僧人无故失踪,同感骇然惊诧。群雄忽传出一声惊呼道:「诸位瞧茅屋外雪地上是什麽?」
银白雪地上放着一颗人头,不就是那面目森冷惨白僧人是谁?点血俱无,栩栩如生。在那首级之旁一尺远近,放着一颗木球,云光映射下放出异彩,球上草木鸟兽花纹清晰异常。苍恒毅不禁失声惊呼道:「神木令。」
不料这震骇武林人心之神木令却在此时此地出现,布衣老道面色宛如败灰,两道森厉目光注视在神木令良久,突放声大笑。笑声宏烈,声震雪野。酆都双判面色却更变得寒凝冷肃,生似大祸临头感觉。布衣老道笑声一定,面色立肃,高声道:「贫这有幸得见震慑武林之神木令,但可容贫道拜见神木令主人麽?」
只闻风送入耳一清朗语声道:「你要见我则甚,岂不闻神木令主人无异阎王帖子,见者必死无疑。」语声虽不大,却字字沉如金石震撼人心。
布衣老道沉声道:「贫道身为武林中人,岂能怕死,阁下能否取贫道之命尚在未知之天。」
但闻传来一声冷笑道:「你说我不能取你性命麽,哼,无奈我自戒,罪非重大恶极,不能妄杀无辜,但你罪证一落我手,自有取你性命之时。」
在他们答话之际,酆都双判忽心生奇想,忖道:「震慑武林的端在那颗神木令上,若神木令为我等取得,此人无可凭藉,他纵然武功盖世,我等联臂合击虽未必获胜亦未必落败。」
田敦明暗中示意身旁一名同党用迅疾手法攫来神木令,那匪徒略一颌首,身躯疾塌,宛如离弦之弩般射出,右臂伸出,五指舒张攫向神木令而去。五指堪触及神木令,突喉中发出一声惨嗥,叭达跌仆在地,已然气绝毙命。接着冷笑声传来道:「酆都双判,你们好大胆子,竟敢觊觎神木令,殊不知我来此处正是要见见你们酆都双判。」
大判田敦明硬着头皮高声道:「阁下不知有何见教,还请赐告。」
「那鳄龙谷藏珍图可在你等手中麽?」
田敦明心中震惧非常,却佯装神色自若道:「阁下武功绝伦,何须那鳄龙谷藏珍图?」
「武功一道,精深渊博,浩瀚若海,我不敢自满,但骊龙谷所藏绝学绝不能落在你等武林凶邪手中,否则,将如虎添翼,似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矣。」语声寒冷如冰,令人战栗。
那布衣老道不禁扬声接道:「然则阁下似畏惧藏在骊龙谷中那本绝学了?」
「这倒未必,道长倘妄图希冀,将遭不测之祸。」
布衣老道冷笑道:「阁下如欲取贫道性命,贫道人已在此,须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养虎成患,恐噬脐莫及。」
此言一出,不但武林群雄均感惊诧,连酆都双判等群邪亦大感震骇,暗道:「他莫非疯了麽?这神木令主人岂能轻易招惹的麽?」却相继恍然大悟,道人此举系志在激使神木令传人现身出见,让黑白两道高手瞧清震慑武林的神木令主人真正本来面目。
突然随风传来长声清朗大笑道:「阴灵观主,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应知神木令一出,凡是恶人,俱在诛戮之列,今在场武林朋友,十有其六的犯有罪行」
布衣老道暗暗心惊,忖道:「此人如何能知贫道来历?」不由猛生寒意,却冷然一笑接道:「不言而知,此刻要死的并不仅贫道一人了。」
神木令传人道:「你错了,我今日来此并非惩治恶徒,而是志在酆都双判,阴灵道长想死,我岂可有违道长心意,不过用不着本人亲自出手。」话声甫落,雪野远处忽疾逾飘风挟来四条黑影,划空曳电,瞬眼即至,四个背着金刀面目冰冷的黑衣人,一列横身立在阴灵道长丈外处停住。
苍恒毅失声惊道:「金刀四煞。」
四煞中一黑衫人突跨出一步,沉声道:「不错,我等乃金刀四煞,奉命现身诛戮阴灵道长,依我等相劝,道长不如自绝亦可落得一个全屍。」
阴灵观主仰首狂笑道:「贵上亦太小瞧了贫道了,贫道岂是自甘引颈就戮之人。」
黑衫人沉声道:「道长自问比他如何?」说着用手指向那颗栩栩加生僧人首级。
阴灵观主闻言心生寒意,不禁面色一变,道:「鬼暗算,防不胜防,这位大师不幸失神大意,致罹丧身之祸,若凭真实武功尚不知鹿死谁手。」
黑衫人冷冷一笑道:「道长之意不言而知,今日可是有意相试神木令究竟能否震慑武林否,闲话少说,道长请出剑吧。」
阴灵观主身形一矮,臂上长剑应手而出,只见一道惊天长虹,带出一片风雷啸声袭向黑衫人而去。哈哈大笑声起金刀四煞同时出手,只见四道金虹纵横如电迎向阴灵观主惊天剑势。只听铮铮铮金铁交击,阴灵观主与金刀四煞陡地飘身开支。金刀四煞屹立在寒风中,衣袂飞舞,宛加四具天神,神成凛凛。阴灵观主面色凝重,风卷布袍,胸腹等处出现出数条裂口,割裂处忽溢出鲜红血液。
苍恒毅低声向群推道:「虽只仅仅一招,却含蕴着无数神奇变化,双方均受了极重的内伤,谁也无法再施全力拚搏第二招。」
武林群帷闻言将信将疑,阴灵观主与金刀四煞均未有重伤模样。场中双方都默不则声,仅目光炯炯逼视对方。大判田敦明突纵身一跃,落在阴灵观主身侧,低声道:「观主你是如何了?」他察出内中似乎不妙。
只听黑衫人沉声造:「道长,你可以死得瞑目了。」
只见阴灵观主面色渐变惨白加纸,目中神光顿时黯然无彩,陡然张口涌出一股如泉般紫黑血液,仰面笔直轰然倒地。金刀四煞冷冷望了屍体一眼,绶缓转身走去。武林群雄见状均张目结舌,似震骇已极。酆都双判面色大变,双肩疾振,一鹤冲天拔起。
忽闻一声大喝道:「下来。」
酆都双判这回听话得紧,身才拔起一丈左右,悠地沉身落下,田敦明道:「阁下明知骊龙谷藏珍固不在愚兄弟身旁,何必强人所难,况且得手愚兄弟这幅图亦无用。」
只听神木令主人朗声道:「我知道须两图叠合使用,才可找出骊龙谷藏珍,另一幅图迟早会侦知落在何人手内,这无须令昆仲忧心。」语登一顿,又道:「限期三月,令昆仲将图放在芦沟桥旁河神祠内,我自会去取。」
田敦明面有难色道:「此图既在本帮帮主手中,在下难以索取。」
神木令主人大喝道:「限期三月,不得有误,届时违命,我自会取汝等两人性命,你们走吧。」
双判面如死灰,目露怨毒之色,转身率众疾步如飞离去。武林群雄希冀神木令主人现身,但久久不见动静,心知神木令主人已然离去,只见茅屋中鱼贯走出冷面秀士庞雨生等人。庞雨生等面色冷漠加冰,似未曾瞧见武林群雄模样,步法加快,渐渐身形如豆,消失在雪野远处。
苍恒毅诧道:「庞雨生等雉饱受虚惊,却未损及毫发,他与老朽交情并非泛泛,为何这等模样,内中定有蹊跷,我等不如追上去问个清楚明白。」说着偕同群雄急奔而去。
须臾,茅屋之後疾若惊鸣般闪出严晓星萧文兰两人。萧文兰笑靥如花,星眸露出关切真挚之色,柔声道:「你伤势无恙麽?」
严晓星太息一声道:「小弟愧为神木令得主,武功有逊昔日神木令主人多矣,合四人之力,虽将阴灵观主歼戮,但无极帮中阴灵观主似算不得绝高之列,前途维艰,能不令小弟忧心如焚。」
萧文兰知严晓星所言是真,星眸一转,道:「合搏阴灵观主时,公子似未竟全力,岂不知有志者事竟成,你我现在何去何从?」
严晓星道:「小弟已相烦诸位同道暗蹑群邪之後,侦知群邪举动再定对策,你我先去与雷玉鸣等人相见吧。」
【第二部【第九章】死马权作活马医
「第九章」死马权作活马医
风雪载途,寒风砭骨,落木萧萧,大地一片银白。严晓星萧文兰比肩同行,寒冷砭骨,但萧文兰却感觉无比的温暖。亭午时分,两人走入官道旁一家小酒肆,揭开厚重的门帘,一股热气扑面袭来,严晓星禁不住低语道:「好暖和。」
店堂内黑压压的一片,已上了七成座,当中烧了一炕炉火,烧得又旺又红。酒保急趋了过来,领着两人入座。严晓星道:「三斤烧刀子,有什麽下酒的好菜,拣几样送上就是。」
俟酒保退下後,萧文兰皱了皱秀眉,低声道:「怎麽此酒肆中均是武林人物?」严晓星也感觉气氛有异,无人高声说话,只窃窃私语,低首喝着闷酒,心内暗暗纳罕。他们两人已变易形貌,不虞有人辨识,仅严晓星右胸襟扣上挂着一对极为别致的银葫芦。
片刻,酒菜已送上,严晓星忽闻一缕语声送入耳中道:「可容我入席共饮麽?」
语声柔脆,严晓星闻听得正是许飞琼语音,顿时一怔,抬首望去,只见一蒙面黑衣少女正欠身落座。萧文兰微微一愕。严晓星示意不要发问,与这黑衣蒙面少女似故友重逢,忙命酒保加添了一副杯筷,亲自执壶满满为黑衣蒙面少女斟了一杯酒。
萧文兰满含疑惑凝眸注视着那黑衣蒙面少女面上,虽被玄纱覆蔽,却彷佛甚美,暗道:「星弟气质引人,难怪少女倾心。」
只听那黑衣少女柔声道:「星弟来时,可否瞧出什麽不对麽?」
严晓星闻言不禁一怔,道:「没有啊。」
黑衣蒙面少女微微一笑道:「星弟再想想看。」
严晓星究竟是聪明颖悟之人,略一沉吟,道:「是否店外无一匹乘骑?」
蒙面少女微颔螓首,道:「不错,这店内武林人物,均是应约来此聚会之人,并非同一来路,但此次聚会首领无疑是无极帮高手」语音略顿,又道:「咱们来此,他们疑心亦为应约来此,故不便询问我等真正来历,但稍时必有人来盘问,我等该如何应付?」
萧文兰道:「我等误打误撞来此,为今之计不如离去。」说时神态之间流露忧急之色,好不容易才脱离匪窟,现在又何必重投虎口。
黑衣蒙面少女摇首道:「趁机离去并非明智之举,他们聚会必有所为,我等应探出匪徒隐秘诡谋才是。」萧文兰心内虽委实不赞同,但无法宣诸口外,两道眼神瞧在严晓星面上,瞧严晓星如何说法。
严晓星微笑了笑道:「见机行事,坐而观变。」寥寥八字说完了,即不再语,擎杯举向二女,示意进食。
约莫半个时辰後,忽见一黑衣老者缓缓起来,重重咳了一声,立时四座肃然,鸦雀无声。黑衣老者辣黄长脸,疏须鹰鼻,目光炯炯有神,道:「诸位想必食用已饱,请从後门鱼贯而出,检示信牌,指明去处——」在座江湖人物纷纷起立,挨次向店後走去。
黑衣蒙面少女低呼道:「糟了,星弟,我等无有信牌,如何随去?」
严晓星笑道:「无妨,二位姐姐请稍坐,小弟须臾就来。」霍地起立,闪入等候顺序而出店後的江湖豪雄间。
只见严晓星忽自言自语道:「在下尚有半壶酒尚未饮尽,与其等候,不可尽兴。」说着又穿了出去,回身入座,向萧文兰低语了数句。萧文兰点了点头,面呈笑意。
片刻之间,江湖群雄已远去大半,只见那发言的黑衣老者倏忽如风落在严晓星座前,沉声道:「三位亦是与会来的麽?」
严晓星摇首道:「不是。」黑衣老者闻言神色突变,冷笑出声。
严晓星忙道:「各有差遣,任务在身,因适逢其会,尊驾似不必节外生枝,自取罪戾。」
黑衣老者不禁一呆,道:「三位是本门中人?」
萧文兰在身旁取出一面玉符,递与老者,道:「尊驾不妨检视真假。」
黑衣老者接过,略一端详,神色肃然道:「这怎会有假,不过风闻西门香主之遭」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西门香主已遭惨死,在下三人幸免逃脱,但奉命探听金刀四煞去迹。」
黑衣老者交还萧文兰玉符,向严晓星诧道:「因何探明金刀四煞去迹,四煞不是神木尊者传人麽?他们无疑随行离去?」弦外之言,似责严晓星之言不尽不实。
严晓星微笑道:「尊驾有所不知,在下数人藏於积屍中幸免一死,神木令传人先行离开,临行之际,吩咐金刀四煞清除积屍,并另有所命,在下三人趁机逃出积屍之外,藏身密林中。」
黑衣老者叹息一声道:「此乃本帮前所未有之败,兄弟徐海,职司巡坛使者,三位可否赐告神木令传人详情麽?」严晓星点点头,叙说当时经过。
蓦闻店後门外响起争吵声。黑衣老者面色一变,霍地立起,道:「兄弟去去就来。」迅疾离座而去。严晓星微微一笑。
黑衣蒙面少女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萧文兰笑道:「星弟盗了三面信牌,被窃之人此刻才发觉,但无极帮非显露信牌不允与会,所以发生争吵。」
黑衣蒙面少女道:「只恐我等仍难脱除盗窃之嫌。」
突见五个身穿兵衫目面阴鸷的黑衫人快步走在座前,一个蝟须的大汉,两目一瞪,凶光逼射,冷笑道:「朋友,在下等身怀信牌可是朋友取去的麽?」严晓星寒着一张脸不答。两女亦面挟浓霜,默不作声。
徐海已自返回,忙道:「郝老大错了,这三位均是本帮弟子。」
那满面蝟须大汉闻言不禁一愕,道:「这就奇怪了,兄弟入座饮酒时,信牌仍在,如何不翼而飞?」
严晓星冷然一笑,道:「店内离去之人甚众,你怎知不是其中之人所为?」
大汉道:「他们都身怀有信牌,要我等之物何用?」
严晓星沉声道:「你再想想看信牌有何用处?」大汉不禁瞠目结舌,显然盗去信牌欲混入与会,这无疑是敌对人物所为,一时之间,僵在那里做声不得。
忽闻,阴恻恻冷笑传来道:「阴山五恶自不长眼睛,盗牌之人,已然首先离去。」只见一条人影急如奔电掠入店内,身影一定,现出一银发苍苍的白衣短装赤足老者。白衣老人少说也有七旬上下年岁,瘦骨嶙峋,一双黛黑枯瘦的手掌,蓄着锐利长爪。
严晓星抬目望去,暗道:「这白衣老人是何来历?」喝问徐海。
徐海亦摇首不知来历,低声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似此节外生枝,我等恐难全身而退。」
严晓星道:「此人似与本帮聚会有关,但不知本帮此次」
徐海立时接道:「丝毫无关」
严晓星道:「何以断言无关?」
突闻白衣老人怪笑道:「阴山五恶,你是否记得去岁重九深夜所犯的罪行麽?」
满面蝟须大汉闻言面色一变,狞笑道:「这怪於天标老儿逼人大甚,我阴山大寨被他放火一烧,荡然无存,丧身火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