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了一眼王和均,想起他说过的人生理想——做个陶朱公,没想到他还真是个行动派啊,已经实践上了。
饭局结束后,我们几个坐着胡天胡地地聊了一阵,王和均就带着我去继续游览还没有游览到的虎丘景点,赶车回去的时候,经过阊门,抵不住繁华锦市的诱惑,又下车逛了逛,最后的成果是吃了一堆的苏州小吃,晚饭也不用吃了,买了一堆的苏绣织品,小穗和塞图都抱了个满怀。等到我觉得心满意足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了!
“王大哥,我得回去了!”跟陪着我一路逛的王和均说了一声,我便想带着小穗和塞图他们赶紧回拙政园去。
“欸——你住哪家客栈,还是我送你回去吧。”王和均拦着我道。
“不用,天儿也晚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们另外雇辆车就行。”我笑呵呵地道。
“你也知道天晚了,还在这磨磨叽叽。走吧,还是我送你回去,那样我也放心。”王和均不由分说地拉着我朝马车所停的地方走去。“上车,小穗,你也赶紧的。塞兄弟,还是咱们俩赶车吧。”
没奈何,我只得上了王和均的车。车子刚行了几步,王和均又停下来问道:“对了,你们住哪个客栈?”
哪个客栈?苏州城里的客栈名我还真不了解。塞图和小穗都拿眼瞧着我,等着我回答。
“就是那个……那个……啊!兴隆客栈!”还多亏了翟大亮,让我好歹还知道有这么个客栈,不然这谎可怎么圆呐。对了,差点儿忘了翟大亮还押着呢,这事儿也有点棘手啊!
“好嘞!坐好了啊!马上送达!”王和均一挥马鞭,车子飞驰而去。没过多久,客栈就到了。
“我到了,你快回去吧。”我下了车,站在门口,微笑着跟王和均道别。
“外头风大,你快进去吧。”这一刻的王和均没有嬉皮笑脸,定定地望着我,眸中流转的浓情让我的心不觉漏跳了一拍。
我调开了一下目光,镇定了下心神,才又重新对上王和均的双眸,笑道:“好,那我进去了,你赶快回去吧。”说着,我转身跨进了客栈的门槛。
“晨曦!”王和均又唤了一声。
“嗯?怎么了?”我驻足,回头望着王和均,只见他怔怔地望了我一会儿,又含笑道,“没事,明天去寒山寺,我来接你!走了!”
“不用……了……”车已远走,我这句是对着空气说的……
“主子!主子!”小穗凑近了我,拍了拍我的肩。
“干嘛啊?”我从愣神中苏醒,白了一眼小穗。
“别看了,都走远了!”小穗满怀忧心地指了指天空,道,“您看看都黑了,再不回去,奴婢可要吃不消了!”
看这天色,酉时是早过了,不过,康师傅这会儿不在,常宁最多唠叨我两句就没啥了,想到此,我这心里还是安宁的。但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一个难题:没有车啊,拙政园离张家不是很远,我是步行逛着去的,这下怎么回去?王和均的好心倒是帮了个倒忙。
塞图这时候跟我禀报道:“主子,您在这里稍候,奴才已经派人去雇车了,应该很快就到。”
真没想到,塞图这愣小子也有机灵的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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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主子,您的衣服忘在虎丘了!您这身儿回去,王爷问起,可怎么说呀?” 车厢内,小穗一惊一乍地,唬得我一惊一愣的。
出来旅游一次,后遗症还挺多!关于落水的事,我已跟塞图吩咐过,所有人都不得泄露一个字,不然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不过,要不是小穗提醒,我还真忘了,这会儿身上穿的是玉娟嫂送给我的那套褂裙,换下的男装还晾在驾月轩呢,后来出来玩的时候也忘了回去拿。
“你这丫头,慌什么慌?”我静心一想,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万一要是问起,就说是我路过一家裁缝铺,看中了这套买下了。知道了吧?”
“哦哦哦,知道了!”小穗连连点头!
“塞图,快着点儿!”我催促塞图快马加鞭!车窗外的天已是黑漆漆一片,北风渐起,路上的行也渐渐稀少,全然没了白天的喧嚣热闹。
“好嘞!主子您坐稳了!”塞图应声道,车子随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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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拙政园出奇地宁静,塞图上前叫了门,我一现身果然引来一片目瞪口呆,可这时也顾不得那些了,领着小穗直奔玲珑馆,想的头件事是在常宁找上门之前,先换了这身行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口舌。
果不其然,我刚进卧室,刚脱了夹袄,外头就一迭声的“叩见王爷”了,常宁的动作还真快!
换好了行头,我从门缝里往外一瞧,常宁坐在堂上,貌似脸色不是很好看。嘿嘿,没关系,咱已备下了多种糖衣炮弹,不怕他不“腐化”!
我开了门,兴冲冲出去,到了堂上甜腻腻地叫了声:“阿玛!”
常宁的脸色明显地缓和了一下,却没答应我。看来甜度还不够,咱再加加码!
“阿玛!”我拖长了音,干脆上去给了他一个熊抱。
这下常宁装不下去了,长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道:“你这丫头,我说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这么晚才回来,知道我多担心吗?”
“我就知道阿玛最疼我啦!”我适时加拍了下常宁的马屁,常宁呵呵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叹道:“好啦好啦,别再给我灌迷魂汤啦!真是拿你没办法。唉!”
我“嘿嘿”一笑,坐到了常宁身旁的椅子上。把戏虽然被戳穿,但气氛显然也调节的不错了。
“苏州就这么好玩?让你这么乐不思蜀的?”
“是啊,阿玛,可惜你没去。苏州可真是个好地方,好吃的多,好玩的多,好看的东西也很多呢!”我说的虽然有点夸张,但就我今天的经历来说,也确实差不离了。“哦,对了,我还特地给您挑了一样东西!”
“给我?”常宁有些意外。
“是啊!我虽然人在外头玩,心里可一直惦着您呢!”我说着朝小穗做了个手势,小穗立刻捧着我准备的第二枚“糖衣炮弹”——一幅苏绣《喜鹊登枝》图捧到了常宁面前。
这幅《喜鹊登枝》是很典型的双面绣,针脚细密均匀,色彩艳丽,腊梅枝上的两只喜鹊更是活灵活现,似乎都能听到它们在欢快地“喳喳”叫,我一看就喜欢得很,寓意又吉祥,连价都没还,当场掏了银子。
“怎么样?您喜欢吗?”我问道。而实际上,看着常宁的神色,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常宁两眼直愣愣地望着这副苏绣,那神色就像看着“旷世奇珍”一般。看来这“糖衣炮弹”的威力真不小啊!
“喜欢,喜欢!”常宁接过苏绣,又仔细地瞧了瞧,声音竟有点小颤抖。“这是阿玛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我一定要好好珍藏起来!”常宁将苏绣交给随侍的太监后,又问我道,“玩到这么晚,用膳了吗?”
“吃了很多小吃……”我本想说“已经吃饱了”,可转念一想,常宁这几天都是等着我回来用膳的,他既然这么问,八成他还没用膳呢,于是改口道,“呵呵,这会儿好像又饿了!”
“你这个疯丫头,玩起来连用膳的时间都忘在脑后!”常宁唠叨了我两句,果然就立刻让太监将早已备好的晚膳抬了进来。
算起来,这都是今天的第四餐了!虽然我实在有点撑,就当是为了“自由”牺牲了吧。
“禧儿啊,明天你要是出去玩儿,可千万别这么晚回来了。明儿你皇阿玛就到苏州,你要是像今儿这么晚,可不会这么容易过关咯!”饭后用茶时间,常宁忽然这么嘱咐我。
“明天?这么快!”我才自由了两天呐,这会儿我真希望康师傅能在堤上再多转两天,让我能再多自由两天。“明天什么时候到?”
“这倒没准,不过我估摸着怎么的也得下午了吧。今儿他还在常州。”常宁道。
我“哦”了一声,心想:明天就去游个寒山寺,一个庙不用那么长时间吧。哦,对了,为了防止露馅,明儿一大早还得先赶到兴隆客栈等着……哎呀,对了,兜兜转转了半天,翟大亮那件事还没了结呢。想到此,我便开口道:“阿玛,我想跟您商量件事儿。”
“哦?什么事?怎么这么严肃?”
“那个……就是带头闹事儿的那个奴才……”
“他呀,我已经处置了。”常宁答的干干脆脆,我则因为没料到常宁的动作会如此的“狠,快”,而觉得有点小震惊。常宁继续道,“就知道你肯定会心软。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饶了他一个,恭王府的规矩岂不是如同儿戏?今后我还怎么管束别的奴才?”
常宁的这番话,细想想倒还真是那个理儿,站在常宁的立场上,还真就只能这么处理。
翟大亮啊翟大亮……怎么说呢?一步错,步步错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感冒来势汹汹,瓦竟然在感冒的折磨下还坚持更新,葛个是什么精神。。。允许瓦被瓦自己小小滴感动一下下。。不过,接下来这些天,瓦只能保持两天更一次的速度。。。身体不好,写文慢,亲们体谅下,谢谢谢谢~~~
另:清朝的皇女,在皇太极那朝后,的确是称呼为“公主”的!熙朝那会儿都入关多少年了,去翻翻熙朝的朱批谕旨就知道,平时也是叫“公主”的,按照年龄来序齿,称“大公主”“二公主”………出嫁前正式册封是加封号,册为“和硕”或者“固伦”公主,分等级,一般皇后所出册为‘固伦公主’,妃所出封为‘和硕公主’,而且册封是有很正式的仪式的,可不是像还珠格格里头那样,皇帝张口一说就算了。
好吧,废话就说到这里。。。
☆、寒山寺之游
出来旅旅游,搞得像我这么劳心劳力的,估计很难找出第二个了。
一大早,天刚破晓,我就起床了,洗漱完,换了另一套湖蓝色系的男装,用完早膳,刚好差不多卯时,因跟王二公子约的是辰正,所以中间特意留出半个时辰就是为了赶在他之前,到达兴隆客栈。
今天的天气除了风稍稍大了些外,其他的跟昨天差不多,一样的天高云淡,刚升起不久的太阳也挺和煦的。听说,我来之前的几天,不是下小雨,就是阴天,我一来,天就放晴了。哎呀,难道说,我还有携带好天气的特异功能?正自我陶醉中,忽远远地看见王和均驾着昨天的那辆天青色的马车朝这边来了。
“主子,今儿可千万不能再晚了啊!”小穗的“第一百零一次提醒”。
“行了,我知道了!知道啦——”我真耳朵里快出茧子了。
临出门的时候,常宁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遍,末了,还特地嘱咐小穗多提醒着我点。小穗可真是尽职尽责,这半个时辰,唠叨了起码有十来回了。不就是昨天回去晚了点吗?可那是意外呀,再说了,难得来一次“人间天堂”,稍微出格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嘛!况且,昨天小穗和塞图不也跟我一样,东瞧西逛玩的挺不亦乐乎的嘛!
“晨曦!”王和均笑意盈盈地到了跟前,唤了我一声,跳下车来。他今天身穿了一袭深蓝色长衫袍,整个人看上去既精神又儒雅,要是不露出他那痞子的一面,真可用“貌比潘安”来描述。王和均跟小穗和塞图分别点头致意后,跟我道,“今天风大,你怎么站在门口?”
“没事,刚出来不久。再说,我穿着斗篷呢,一点都不冷。”其实,我打从到这里后,就没进去坐过,因为心里会觉得难过,因为翟大亮。
今儿早上出了拙政园后,塞图交给我一对银镯,说是昨天翟大亮临走前央求监管的侍卫转交给我的。翟大亮希望我能替他把这个银镯子送给张家大小姐。我没接这双镯子,吩咐塞图找人将这双镯子埋在翟大亮坟前。唉,原本我想留他一命,或许可以成全一对苦命鸳鸯,可是现在翟大亮已逝,幸亏张大小姐还不知道,既如此,就干脆不知道到底吧,这样或许还有一个可以获得幸福。
王和均忽伸手握住我的右手,我一惊刚想抽出,他却用两只手捂了捂,略带嗔怪地道:“手都冰成这样了,还不冷。”
“没关系的,我的手一年四季都这样。”我微微一笑,稍稍用了点劲儿把手抽了出来,自己将两只手互相搓了搓。王和均今天这样不“痞”了,我反而有些不习惯。
“哦,那看来你是气血不和!” 王和均望着我,脸上微笑依旧,一语道出我的病因,我则又小小地震了一把:看来眼前的这位又是个懂医的。
“寒山寺离城里可有点远,咱们得赶紧出发!”王和均说着到了车边,朝我伸出手,道,“来,快上车吧!”
车子载着我们,又经过了阊门,一路颠簸着大约有一炷香的功夫,才停了下来,下得车来,王和均指着车刚刚驶过的一座桥道:“看,这就是天下闻名的‘枫桥’。”
我往回走了几步,到了岸边,回望这座“千古名桥”,却原来就是一座常见的单孔石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因为张继的那首《枫桥夜泊》,我对此桥也是向往已久,如今一见,心下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
“怎么,是不是觉得这桥平淡无奇,有些失望啊?”王和均问道。
“嗯!是有那么一点。”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王和均用他那醇厚低沉的嗓音吟诵了一遍《枫桥夜泊》后,笑道,“这首绝句相传是当年张继落第路过枫桥时所写,由诗中可知,他当时的心境颇为凄凉啊,现在是白天,艳阳高照,没有乌鸦啼鸣,也没有寒霜满天,这运河上又是船来船往热闹非凡,咱们没有张继的心境,自然体会不到诗中所写的意境。”
“那也是!”我点头赞同王和均的意见。
“走吧,去瞧瞧千年古刹。”
“好!”我朝他微微一笑,转身欲行,迎面忽扫来一阵寒风,直刮得人快喘不过气来了,周遭的树木都是一阵乱颤,落叶纷纷,待我睁开眼一瞧,肩上竟停了一片红枫叶,我将枫叶取下握在手上,脑海中蓦地晃过一个人影:好像许久不曾听到班第的消息了,不知他在那边怎样了?
“晨曦,晨曦?”王和均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嗯?啊,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枫叶挺漂亮。”
“可惜现在已是初冬,你若能在仲秋时节来,这两岸连绵的枫叶才红得炽烈,那盛景才壮观呐!”王和均有些遗憾地道。
“呵呵,下次吧,有机会的。”我转着手中的枫叶,向黄墙碧瓦的寒山寺走去。
过了山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尊大肚袒露,对着我笑呵呵的弥勒佛像,一见之下就不觉心生欢喜。穿过这座前殿,便置身于一个清幽萧远的院落,正对面就是面阔五间,单檐歇山顶的大雄宝殿,大殿前面的露台上有一个炉台铜鼎,我凑近了一看,这鼎的正反面都刻了字,正面是“一本正经”,背面是“百炼成钢”。后面的四个字刻在这里,还可理解,前面那四个字不是经常用来形容人的吗?刻在这铜鼎上算怎么回事?
我不由地望了一眼王和均,这“活百科”跟我笑了笑道:“这‘一本正经’可不是平日里我们常说那个意思,这里的‘一本正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本真正的经书。相传曾有一次,僧人和道士起了纷争,谁都不服谁,最后想出来个办法,双方各扔一本经书到铜炉里焚烧,看谁的经书耐得住火烧。于是僧人便将一本《金刚经》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