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在医院里发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情,从此让秦小雅死了心,一心抚养儿子,不再寻找失踪的丈夫,这晚过后,那老神仙也销声匿迹,从此再也没有在小城出现过。
二十年的岁月并没有把过多的风霜吹到秦小雅的脸上,她仍然保持着娇好的皮肤,纤细的身材,只是脸上再也没有了那曾经的活泼和天真,人近中年的她渐渐地不苟言笑,只有在儿子面前,她才难得的流露出温情的一面。
秦小雅清清楚楚地记得,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夜,同样的酷热难耐,当经历过难以忍受的阵痛的秦小雅听到自己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心头一松,便昏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正隐隐约约听到医院外广场上的大钟“当当当”敲了十二下,月光斜斜地洒入病房,同室的几个产妇和陪护的亲属都睡着了,而她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只觉得口干舌燥,正挣扎着准备坐起来喝口水的时候,忽然看见房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定睛一看,竟是那个老神仙!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再一看,竟是个初生婴儿,不正是她的孩子是谁?秦小雅大惊失色,厉声大叫:“你干什么!”
老神仙眼中黄芒一闪,腾出一只手,迅速地轻弹了几下,不顾秦小雅的尖叫,飞快地把房门、窗户紧闭,然后才走到秦小雅的床前,一言不发,把怀里的婴儿递了过去。
秦小雅这才恍觉到适才的一番大叫,竟然没能把同病房的人和外面的护士吵醒,又不知老神仙究竟什么来意,只得紧紧地搂住孩子,霎时间额头、身上大汗淋漓,浑身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这孩子有危险。”老神仙说。
秦小雅怎么可能轻易相信老神仙的话,她不敢说话,只是瑟缩着把孩子搂得更紧,警惕地盯着眼前的老人。
“你把孩子的衣服揭开看看就知道了。”老神仙摇摇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秦小雅没有动,只是死死盯着老神仙,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抱着孩子冲出病房求救。
“看看吧,看看。”老神仙连声催促。
犹豫了片刻,秦小雅低下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怀中的孩子,淡淡的月光下,只见着婴儿的小脸还皱皱的,长着细细密密的小绒毛,小嘴儿一张一翕,睡得正香,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半天,才缓缓伸手,解开了孩子薄薄的小小衣衫。孩子软软的小身体,无助地、信任地躺在母亲怀里,多可爱的宝宝啊,秦小雅愣愣地看着孩子,一时间心中柔情无限,竟忘了刚才的惊惧。
“忘了忘了,来,戴上这个来看吧。”老神仙咳了几声,递过来一个手镯。
秦小雅警惕地看了看老头儿,缓缓接过了手镯,刚握进手里,便觉眼睛被强光闪了一下,吃了一惊。
当她再看向怀中孩子的时候,忍不住大惊失色。
忽然之间,她的眼睛仿佛能穿过孩子的身体,看到那小小的跳动急促的心脏,一线明亮的光芒正透出来。
那光芒约摸黄豆大小,正随着孩子的心脏一起一伏,刺得秦小雅眼睛生痛,她连忙下意识地把手镯扔还给老神仙,说来也怪,手镯刚离手,那道强光便消失不见了。
生怕吵醒了孩子,秦小雅压低声音问:“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些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神仙苦笑着摇摇头,刚想说话,突然之间,异变徒生。
病房的门窗同时无声无息地开启,一阵风忽地刮了进来,原本闷热的病房忽然之间变得无比清凉——似乎有什么闯了进来——但秦小雅惶然四顾,却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这时,老神仙以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敏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左手掐了个诀,右手迅速把手镯塞到秦小雅的手上,大声喝道:“抓紧这手镯,它能保护你和孩子!”
玉镯一入手,秦小雅顿时看到,从房门口、窗口正缓缓滑入二男一女三条黑影。
这三个人,一个是白发银须的高瘦老者,面容端正,神情严肃傲慢,身着白色长袍,空着两只手;另一个是中等身材的大汉,魁梧结实,额头前一枝独角突兀地伸出,神色阴沉,穿着墨绿色的衣裤,腰间扎着一条金色腰带;最后那个女子身材矮小肥胖,却是眉目如画,粉妆玉琢的皮肤竟似闪着一层淡淡的银光,似笑非笑,悬浮在半空之中上下起伏不定,深红色的长发披散在银色的斗篷之上,无风自动,诡异而妖艳,背后一根长长的竹箫,竟然随着这女子身形的起伏自行呜咽着不成调的曲子。
这三人长相奇特,服装怪异,一进门便分抢占住秦小雅病床的一角,眼光在她怀中一扫,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果然是心眼之光!”,便探手向她怀中的孩子抓去。
还没等秦小雅惊叫出声,如同受到雷击一般,这三人忽然被一道暗蓝色的弧光击中,变成了滚地葫芦,其中以那大汉最为狼狈,竟然被打得直直从窗口飞了出去,但显然并未受伤,转瞬间又跳了进来,三人同时吃了一惊——此地居然还另有高手埋伏!
第八章不幸的预言(下)
显然三人并非同路,只见他们先是互相警惕的对视了一眼,各自退后两步保持着距离,然后便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原本隐藏在暗处的老神仙头上。
四人就这么静静地对峙了片刻,还是那个大汉最沉不住气,抢前一步,探手再次向秦小雅抓去。
只见两道光芒闪过,然后是“嘿”的一声闷响,那大汉又飞出了窗外,再看那高瘦老者和那矮胖女子却缓缓把手收了回去,却原来是二人同时出手,阻止了那大汉的行动。
那大汉竟似天生的铜皮铁骨,两次被打得灰头土脸,可身上却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见他再次从窗外爬了进来,嘴里还骂骂咧咧:“梵豫散人、阴挲娘子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家伙,竟敢偷袭本大爷!”
那高瘦老者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那矮胖女子却掩嘴轻笑一声,道:“独角大哥,你也未免太性急了吧,人家正主儿还没有说话呢,你就抢着动手,成什么样子?”说罢,用嘴角努了努老神仙所在的方向。
“怕什么?一个糟老头子!要不是你们刚刚拦住我……”
“独角大哥,你还真是糊涂啊!你也不看看刚才把我们弹开的法宝是什么?”那大汉还想继续,却被那矮胖女子打断了。
“灭神圈!”大汉顺着那矮胖女子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禁惊呼出声。
“还算你识货!”那矮胖女子又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灭神圈既然在此,那么……”
“你们既知黄泉在此,却还敢如此放肆,以为老夫真的不会灭了你们吗?”老神仙见几人逐渐把矛头转向了自己,知道再难袖手旁观下去,便上前了一步,将秦小雅母子二人护在身后。
那高瘦老者见黄泉上前,忙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戒惧的神色,然后咬了咬牙,转头对着另外两人说道:“你们怎么办?”
那矮胖女子和大汉也不再拌嘴,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最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地重重点了点头,身形向老者处靠近,摆出一幅与他联手的样子。
那高瘦老者心中一定,拱手向黄泉说道:“本来黄泉老祖在此,我等不敢造次,但这小孩乃是幽暹转生,我们是志在必得,还请老祖行个方面!”
“逝者已矣,这个世上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幽暹,在你们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仙、妖、魔三界的高手居然抛却旧怨,联起手来对付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真是好笑啊,好笑!”黄泉须发漂浮,二目如电,流露出一种震慑天地的威严气势,接着低喝道:“但就凭你们几个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
那三人再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抬手射向天空,而后同时出手,那女子还“咯咯”一笑道:“晚辈等自知不是老祖的对手,只求将您留上片刻,也好交差!”
三人这一出手,房间里立时压力激增,劲气四溢,似乎连空气也变得无比沉重而无法自由流动一般。
那高瘦老者嘴里飞快的念动几句咒语,然后一声怒喝:“看我的化形之术!”整个人就这么化为一只全身笼罩着乌金色火焰的巨鸟,一飞冲天,向黄泉扑去,暗紫色的锋利爪子划向他的面门。
那大汉也不甘示弱,头一低,额头前伸出的那枝独角里发出一道蓝绿色的惨淡光华,袭向黄泉的下身。
矮胖女子似乎不愿直接向老神仙出手,抬手作了个手势,身后的竹箫却凭空从她背上弹到空中,自行奏了一个滑音后,绕过黄泉,向秦小雅的方向射了过去。
黄泉似乎被那矮胖女子偷袭秦小雅的卑鄙行径激怒了,他“咄”地吐出一句真言,白发长须立时迅速的生长起来,转眼间便变成无数长达几米的丝丝银线。只见这些银丝无风自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操纵着一般,迅速织成一个白色巨网,发出道道白光,将对面的三人笼罩其中。
只听到“砰”的一阵巨响,巨网中尘土飞扬,光华缭绕,方才动手的三人竟全都跌坐在地——他们刚才发出的攻击撞到白色巨网上竟然全部被反弹了回去,只把自己闹了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三人明知不敌却依旧不肯就此罢手,只见他们一跃站起,口中纷纷念念有词,一时之间法宝、绝招尽出齐齐向笼罩在三人身周的巨网上轰去。
随着一阵“噼噼叭叭”的响声,丝丝劲气从巨网的空隙中射出,只打得病房里一片狼藉,秦小雅被散逸的劲气波及,只觉得全身一阵巨震,立时便昏迷了过去……
等到秦小雅清醒过来,黄泉已经带着她出现在自己的家中。
秦小雅显然是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呆了,愣愣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抱着孩子,神经质地浑身发着抖,连哭也哭不出来。
黄泉此刻的神情显得苍老疲惫了许多,他一言不发,轻轻拍拍秦小雅的肩头,秦小雅身子一震,竟然莫名其妙地放松了。黄泉把孩子抱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块颜色晶莹剔透的小玉牌,对这玉牌喃喃念了几句,想也不想,猛地把它拍在婴儿小小的心口上。
“不要……”秦小雅刚刚出声,随即发现儿子竟毫发无伤,没有任何反应似的睡得正香,而那块小玉牌却悄无声息,如同融化一般,没入孩子小小的胸膛,转眼之间,从孩子心脏部分射出的强光竟然攸地不见了。
黄泉神情一松,念叨着:“还好,还好……”一边把孩子又还给秦小雅。
直到这时,秦小雅才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这黄泉对她母子二人并无恶意,从刚才发生的事情来看,黄泉甚至是在保护她们,而此刻他那幅虚弱的样子也肯定和刚才那场剧烈的打斗有关。
她的脑袋乱糟糟的,身体也极度虚弱,虽然她不知道刚刚黄泉是如何带着她们母子脱险的,但她却想象得到后面的争斗一定是更为激烈——即便到现在她还是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发生在她和孩子身上,但她却已经隐隐意识到:这一切,与石历、与孩子身上射出的光线有关。想到这里她不禁对眼前这个不过数面之缘的老头儿涌上了深深地感激之情。
“这孩子啊,怎么说呢?”黄泉斟酌着,“他的危险并没有因此过去……”
“您说什么危险?他还会有危险?另外,那些在医院里要抢我孩子的恶人又是谁?”此时此刻,对于黄泉的话,秦小雅已经信之不疑了。事实上,她也实在无计可施,除了相信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这些事全部都因他而起,你现在知道太多了反而不好,但有些事还是要让你清楚,以便日后小心应对。”黄泉指了指秦小雅怀中婴孩,掏出一枚晶莹润泽的玉符,正色道,“这孩子实非凡种,他身中所藏的心眼之力是四界人人觊觎的无上力量,那些恶人便是循此追踪而至,此刻他的心眼虽然已经被我封印,但是这力量实在太过强大,我的封印还是不能完全压制——有这封印在,虽可阻挠仙、妖、魔界中人的追查,但却恐怕还是瞒不过那个人……以后每年的今天,他的生日,也就是他心眼的力量最为强大的时候,在这一天里,一定不可以让这孩子与外界接触,你还必须将这枚灵符悬于颈中,陪着他安留在家中,门窗紧闭,平心静气,如此也许能瞒过那个人的耳目,直到十八年后,他的心眼才会被永远的禁锢住,也只有到那时,他才会真正安全。”
秦小雅尽管听得不太明白,却也知道此时黄泉说的每一句话都意义重大,因此囫囵吞枣,用心记下,诚心诚意地说道:“老人家,多谢您这么帮我们母子!”
黄泉眼珠一转,似乎恢复了几分滑稽玩世,用手捋了捋他那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哈哈一笑:“老朽与你这孩子渊源非浅,你倒不用来谢我……嗬嗬,说了你也不明白。”
他站起身,向秦小雅索回手镯,解释道:“这玩意儿你拿着没有好处,反而徒增烦恼,放心,那些人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为难你们啦!他们感觉不到孩子的心眼之光,也就不会发现你们在这里。你们只需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老头子年纪大了,忙活一晚,还真是腰酸背痛啊……”说着,转身飘然而去,从此竟再也没有出现过。
十八年来,秦小雅一直将黄泉的话铭记在心,一到儿子生日这天便挂上玉符,如临大敌地将他关在家里,门户紧闭,寸步也不许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今天早上起来见儿子安然无恙,还以为已经顺利渡过此劫,所以心中暗喜。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或许是天意注定石军的一生不可能平凡渡过,随着石军昨晚进入卧室后不经意地推开窗户,他原本可以有惊无险、平坦渡过的人生之旅也因此分出了一条与别不同的道路,一条引着石军从此上天入地,翻云覆雨的人生之路……
第九章破坏之王(上)
接下来的几天,石军都小心翼翼,以为又会像生日那天一样,接连不断地“飘”出来一些莫名奇妙的麻烦。他知道,对此他是没有什么控制能力的,任凭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清楚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在他的头上,究竟那见鬼的冥帝看上他什么,又打算要他做什么?
好在石军是那种诸事随性,不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想既无用,避也不现实,不如听之任之,等到真有事情发生,再去对付不迟。这么一想,他反而不再紧张,也晚晚睡得香甜了,只是总不时有种古怪的感觉——在某个看不到的角落,有什么人在注意着他。
老妈秦小雅从他生日过后,不知道为什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轻松愉快了许多,一扫以往心事重重、不苟言笑的形象,甚至那天还兴致勃勃地买了几盆花草搬到阳台上伺弄,做家务时也不时哼上几句小调,甚至连衣着的颜色也鲜亮了不少。
老妈这些变化让石军既不解又高兴,他并不知道那是因为秦小雅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十八年之久的一块心病之故,还以为老妈最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和老爸相媲美的男人因而“青春焕发”,也暗暗替老妈高兴。
然而直到暑假结束,石军却再也没有什么“奇遇”。他倒不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仅仅是一场大梦而已,因为小捣蛋身上落下的鳞片至今还躺在他抽屉的CD盒里——也许冥帝同志随即发现真的“认错人了”,因此不再来骚扰他?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在风平浪静地度过整个暑假之后,石军终于心安理得地把这个插曲成功扔到了脑后。
对某些人来说,“爱情是最好的滋润”这句话果然没错。开学前的几天,胡海意气风发地找到石军,拉着他出去打游戏,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
胡海这小子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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