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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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山我的妻-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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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承乾殿里殿上暖暖宫灯,大殿上的香炉烟雾飘渺,熏得整殿幽幽的龙涎香。

虞阳帝握着御笔,从龙案间抬头,才惊觉竟是这般晚了。往日,这时候,他人已在影怜殿里。

世人都道姬夫人失宠,花美人得宠,无人知这个中真情。

那日,姬夫人请旨要立公仲觐为太子,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接地跟她说要立太子之事,从来知道,她不是不想,而是知道他不喜,避而不谈,背后发动着朝堂上的亲信来奏。

她着实很能拿捏他的心意,却不知这次怎会这般狂妄了。

“太子之事容后在意,孤这些日政务繁忙,实在无暇顾及。”

“大王根本是在敷衍臣妾,立太子本就是可以帮助大王分忧,臣妾不明白大王为何迟迟不定,难道大王还在想着公子墨?”

“放肆翎儿,你素来深得孤心,为何今日这般逾越不知礼?是孤太放任你了。”

公仲孜墨从来是他们之间禁忌的话题,她鲜少敢说,他更是不愿提。

“觐儿也是大王的亲生儿子,臣妾不明,大王为何就是这般偏心?”

“闭嘴,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虞阳帝的手重重拍在手边的几案上,愤然起身,拂袖离去。

回想着这些纷繁的事情,虞阳帝额间传来欲裂的刺痛,举手揉着。这些日头痛似乎烈了些,也只有花澈影轻柔的手法,才能为他缓去些。

“来人,摆驾影怜殿。”

殿外伺候的内侍臣听声入殿来,俯身回道。

“回禀大王,花美人早前命人来回,说身上不好,恐不便接驾。”

虞阳帝才想起是自己忘了。

他闭目扶着额头,未说什么。怜惜她一连半月的伺驾,再加上自己昨夜的疯狂。竟忘了,她也不过是名娇弱的女子。

“大王,可是要传别的夫人?”

殿下的内侍臣试探地问着,见主子不回,又谄媚地转了话锋。

“或者小人去帮大王安排?”

虞阳帝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示意殿下人退下。内侍臣悻悻地退了下去,才出几步,又被叫了回来。

“回来,摆驾影怜殿,孤去看看花美人。”

“遵旨”

“回禀夫人,花美人刚刚离开了影怜殿。”

正在沐浴更衣的姬夫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只着轻纱亵裙从屏风里出来。

“何时的事?”

“半个时辰前。”

姬夫人握着的拳头,格格响。

“此祸害,不能再留。”

月华如水透过树梢斑驳的光影落尽回廊里,萧瑟的北风吹得树枝狂乱,寒月将宫殿飞檐投在地上。一抹纤细的淡蓝色身影提着裙摆,步履轻轻地避过下人,出了殿门。

穿过一座又一座的院落,踏着树影,寻着西边走去。渐渐地,那座无人的宫殿漆黑的夜色里映入眼帘。

宫门微微虚掩,人在门前立住,褪色的金镮夜色里泛着暗哑的光。她抬手按在金镮上,胸口已是喘息,稍稍用力,门便轻开。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揪心的思念让人无从选择。

殿内酱紫色的衣袍负手而立,身影映在画屏上,风过,是那心心念念的麝香,与她的冷香交缠,是他们久久深深的拥抱。

恍若隔世的相见,换来急切夺命的欢好,他将她死死纠缠,在没有床榻的华音殿里,辗转缠绵,共赴云雨情深的温柔梦乡。

被抵在残旧的画屏上,她无力地攀着,正如那日回廊阴暗的角落,张嘴咬上他的肩胛,迷蒙看去,那处还留着浅浅的牙印,是那日留下,此刻在印上,不似那日狠绝,留下妖媚的胭脂。

趴在殿上陈旧的桌案上,她细指在桌边抓紧,指节泛白,没有柔软的被褥,声音终是被引了出来,在这座荒废静寂的宫殿里回荡,突兀诡异。

“啪”殿门被人大力地推开,屋外狂做的冷风灌进来,吹得褴褛的轻纱乱飞。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更新得有点迟

下一章有好戏看咯!

☆、壮士一去不复返

漆黑的夜色里,雩月湖边一袭月白色的锦袍负手而立,那原本清雅小筑,被一夜火光烧尽,仅剩这片残砖断瓦的废墟。看着满目苍夷,手握的拳头收紧,眼中泛着凄厉残忍的光,如大漠里的孤狼。

“子皙,刚收到风眠传来的捷报。”

“说。”

“今日;大王废了公仲觐公子之位,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嘴角牵起一丝嗜血的笑意,水边迎风而立,等待的就是今日要见的分晓。

果然是则接报。

半月前,扬子城传来消息,公仲觐奸情被姬夫人撞破,姬夫人盛怒之后,为保住爱子,决定先声夺人,已经开始谋划逼宫。更要将公仲孜墨才满月的幼子公仲兴旭置之死地以绝后患。

他公仲孜墨又怎会坐而待毙?

姬夫人,是你逼我的。我本不愿这么早要了他的命,是你步步紧逼,若不是你这般急切地要取我妻儿之命,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一切皆是你的咎由自取。

“巧娘,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这日的扬子城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南翼国天牢里阴森潮湿,雪从朝外的铁窗里飘进来,刺骨的寒冷。

最顶层里单独地只关了两个人,一个是虞阳帝亲生的儿子,一个是虞阳帝宠爱的美人。

底下的牢头狱卒无人知道那里关着的是谁,更不知所犯何事,他们只负责守住天牢的大门,顶层有禁卫军把守,他们不可近,更不可问。要想活命,就得把自己戳瞎,把自己毒哑。

天牢里油灯昏暗,安静得连人的呼吸都没有,仿佛这里只有死人,也对,这里的人都是等死的人,与死又有什么区别?

锁链叮当的响声,刺耳难听。

“来,吃饭了。”

都是高贵的人,吃食必与下面不同,不是冷馊饭渍,倒是精致小菜。

公仲觐躺在软缎被褥上,横扫一眼,翻身不看。

与他的待遇天差地别的是隔壁的花澈影,石床上没有被褥,稻草简单的铺着,人坐在地上,发髻松散如疯妇,身上衣裙凌乱地裹着,低垂着头,目光如平静的死水,寻不见一丝光。

听见有人进来,她也不抬头,姿势未变。

突然,有人轻轻碰触了她的肩膀,她反射性地往后一躲,纠紧胸前的衣领,惊悚戒备地抬头,不想,遇上的是她此生最熟悉的目光。

来人一身禁卫军的戎装,满脸老腮胡,头盔压得很低,露出清亮的目光。他只能用唇语叫着她,“姐”向来坚强的他,眼中闪着晶莹,强忍,才不让它们落下。

“小九,你怎么在这?”同样是唇语,他们受过同样的教育。“你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里外重兵把守,若稍有闪失,便是万箭穿心。她不能让自己的亲弟弟冒这个险。

面对姐姐严厉的面容,虽无声,但小九知道她生气了。只是,他怎能不来,她是他的亲姐姐,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步大哥说子皙师父一定会救你。”

花澈影笑了,仰天无声的长笑,眼角滑落一行晶莹。

“小九,从被我们姐弟公子在一片尸体里救下,从开始学习各种才艺,从被选入宫当细作,从被大王宠幸,从被公子觐霸占,从我”花澈影嘴型颤抖的停住,看向自己此生唯一的亲人,“姐早已没有后路。”

“不会的,子皙师父说过的话一定作数的。”

花澈影抬手抚了抚小九的发顶,亲昵的笑,脸颊尽是泪。

“小九,你太小,还不明白回去告诉公子,不必再为巧娘费心了,巧娘哪也不去。”

“姐”

“不必再说,你走吧,此后不必再来。”

小九着急了,还想说什么,隐约听到石梯传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越来越近。

花澈影朝小九使了个眼色,小九咬牙,念念不舍的离开。

她的原名不叫花澈影,叫烟巧娘。

他们姐弟原是桐城街边处处被人欺负的小乞丐,衣衫褴褛吃着别的乞丐剩下的残羹冷渍,过着肮脏毫无尊严的生活。

八岁那年,她带着年幼的小九遇上桐城大旱,粮食失收,闹了饥荒,城中死了许多人。他们也几乎死于那场天灾,是公仲孜墨在尸体堆里救下他们。

从此,他们便跟着他了。有人叫他们读书写字,有人给他们饱饭吃此生他们姐弟没过过这样美好的生活。

后来有一日,有人到住所来选舞娘。来人问,“可有人愿意?”

站在人群里的烟巧娘第一个站出来。那人看着她娇小的身躯,有点惊讶,有点欣赏。

“你叫什么名字?”

“巧娘。”

那人捂着胡子,笑着。

“你可知舞娘要做什么?”

“舞娘就是跳舞给人看,还要陪人喝酒,还要”

在桐城流浪的时候,她见过许多人,也见过所谓的舞娘,她们美丽妖娆,游走于许多男人之间。尽管明白,年幼的她说到这,已是面红耳赤,呢喃不敢语。

“还要陪人上…床”来人将这残忍的一面摊在这些年幼的少女面前,毫不避讳。“既是如此,你们可还愿意?”

有人退缩了,只是烟巧娘还坚定的站着。

当细作是她自己的选择,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只是花澈影当得久了,她竟有些眷恋,眷恋的不是这个名字,这奢华的生活,眷恋他温柔的喊着“影儿”。那日,看着他将她护在怀里,与自己母亲针锋相对地保下她,她的心再不能平。

当细作,是为了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如今,愿陪着他一起赴死,是不愿再负他一片情深。

从踏上来南翼国的路途,她已经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从来就没有舞娘能活着回到南翼国。

“巧娘不愿走?”

听着秦越娘的回禀,杨鱼礼从椅子上愤然起身。

喝着杯中茶的公仲孜墨倒是淡定,这样的变故早就不是第一例,个中缘由,他也料到了几分。

“巧娘怕是戏假情真了”

这便是女子秦越娘很能理解烟巧娘的心思,哪位女子能经得住男子这般维护,这般爱恋,就算明知道那是条不归路,仍旧傻气的愿意走下去。

她是羡慕巧娘的,至少有勇气走下去,就算是黄泉路,也是与他共赴,不似她,活得这般窝囊。

“子皙,你怎么说?”

“我感激她,同时,也尊重她。”

杨鱼礼终究无法理解,胸口那道伤瑟瑟发疼,拂袖离去。

望着杨鱼礼离去愤慨切悲凉的背影,秦越娘心中拔凉拔凉的疼。挥起舞袖,歌一曲,为了巧娘,为了那些不曾归来的姐妹。

虎毒不食子,亲眼撞破奸情的虞阳帝怒极,却终究没有要了公仲觐的命。

承乾殿下,跪着的两人,公仲觐依旧光鲜,只是衣袍沾上些许尘土。

反观花澈影,狼狈的真就是个犯人的模样,衣衫褴褛,却掩不住身上那抹淡淡的梅花冷香。

虞阳帝皱起的眉头看着殿下的人,胸口难平,头颅又开始剧烈的疼,强忍着胸口翻滚的热血,闭上眼,侧过身,不愿再看。

殿里响起太监尖锐的声音,念着手中这份不能对天下人公布的密诏:

“公仲觐与后宫嫔妃花美人私通,有歪伦常,失德之罪无可恕,孤念其常年在孤身前孝顺,免其死罪,贬为庶民,发配南疆边城,世代不得返回国都。钦此!”

公仲觐跪在地上,撑在地上的手紧握成拳。高高在上的,他的父亲终于找到借口将他除去了。他却是不甘心的,不甘心就这么与王位擦肩而过。

“花氏美人,孤待其仁厚,圣眷隆重,岂料其恬不知耻,与王子私通,孤深感痛心,赐三尺白绫,缢于华音殿。钦此!”

身边同跪着的人,她心上的人,那日天牢里还与她山盟海誓,至死不相离,如今哑口无言,就连一眼也不再看她。

跪在地上的花澈影,认命的闭上眼睛,这就是细作的下场,纵是想与他共赴黄泉都是不行的,她怎能忘了自己的身份?怎能忘了他的身份?

心中苦笑,原来一切都是她奢望了。

心甘情愿地接下那道圣旨,俯首,额头贴住那冰凉的地砖,谢恩!

翎月殿里姬夫人半躺在床榻上,脖子上缠着白色布条,面色憔悴。床前,近身丫鬟端着瓷碗,一勺一勺地喂着药汤。

突闻殿门响,姬夫人忙挺起身来,也顾不上牵动颈上的伤口,渗出血来。

“承乾殿那边如何?”

“大王将公子觐贬为庶民,发配南疆边城,世代不得返回国都。花美人则是”

“闭嘴,我不想听到这贱人的名字。”

听闻爱子没有性命之忧的姬夫人原本松了口气,听到花澈影的名字,勃然大怒,掀翻了丫鬟手上的药汤,撒了一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那个贱人,是她姬翎太过大意了,那日留她一命为的是想要安抚觐儿的心思,想大局定下后方才对她下手。

没想到,她正在紧锣密鼓地筹谋着大事的时候,竟出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大事。

那夜,她派去的杀手终是晚了一步,路上遇到先行前往的虞阳帝,便错失了所有下手的良机。

无人知,就连觐儿的命,是她在大殿上,手持宝剑置于咽喉处保下的。

庆幸,他还忌惮蓝相爷的势力,因为蓝家手握重兵。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短短半月,局势怎会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他们原本占尽上风,如今这般被动,觐儿更是要被发配边疆。

隐隐觉得这宫中似乎有股神秘的力量,躲在暗处,如幽灵,说不出来的诡异。

“夫人,相爷府送来密信。”

“呈上来。”

纸上清楚明白地写着:忍一时之辱,成明日大事。

“备下纸墨。”

         

作者有话要说:花美人这酱油打得好像有点快,不过配角,早走也是好的!

☆、梧桐叶上三更雨

隆冬刚过,大年才至,姹紫嫣红已是满园,尚未立春,阴平城里今年的春色却来得是特别的早。延璧阁屋前院子里的桃树崭露嫩绿的新芽,花苞怒放,开得灼灼其华。

晔謦翾抱着公仲兴旭立在桃林下,仰头看那迷眼的桃花。

又逢春,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三个春天,却是一个即将离别的春天

院子外进来的人正巧看见这一幕,脚步有些微顿,负手朝着她走去。

“起得这般早?”

不是不知道他进来,自从那些事之后,她的耳朵变得利了,人也敏锐了。

“你回来啦?”

回过身笑盈盈地看着渐渐走近的人,站在桃花下的人,笑,再不是那般无忧,眉未蹙,却仍是有一抹化不开的愁。软软的声音,依旧撩人。

“早春寒,怎地就出来了?”

他微斥的话语间掩不住深情的调儿,低首,接过她手中的孩子。

襁褓中的孩子原也是醒着,正欢乐地吃着手指,见着他,依依呀呀的,手舞足蹈。

忍不住的他也跟着笑了,伸手逗弄他,他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纤长的手指,如何不愿放开。

她别过眼,看花不看人。

“小桃枝上春来早,我差点就忘了今日是元宵节。”

他只手抱着孩子,只手将她揽入怀中。

“晚上我们城中看灯去。”

元宵节,这是一年里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第一个人月两圆的日子,阴平城里处处张灯结彩,大家都期盼着晚上上一年一度的灯会,那时最是热闹。

“嗯。”微微颔首,眉间是喜,心中是愁。

“归期可定了?”

两人相拥而沉默,桃花树下只闻那枝头欢跳的喜鹊声,和怀中的孩儿仍旧不知愁的稚嫩笑声。

回来了数日,两人一直避讳着不去提,他没有刻意瞒她,也知道她早已知道。

“定了。”

“怎么没见府里有动静儿?需不需要我明日给你打点些随行的行李?”

府中也未见任何他要走的迹象,是怕扰了她,索性吩咐下去,无须动到府中物件,只是兴伯私下捡了些必要的文书。

“不必烦,兴伯已经打点好了。”

不能让她亲自去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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