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流风 作者:沧夜落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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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流风 作者:沧夜落弦-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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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西山,华灯初上,茗城的夜在一片灯红酒绿之中拉开序幕。兰漱风依然没有打道回府的样子。
  “刘卿,据说今天是茗城传统的灯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茶楼酒肆下还会有戏班子来表演,我们就找家客栈住下,夜里出来看灯吧。”他眉眼一弯,开心的笑道。
  “”老管家一言不发,随着主子迈进客栈的大门。
  “”数十米外,凌子墨暗自疑惑。本想跟着兰大夫找到他所在的医馆,谁知他一整天只在城中转圈子,最后竟在一家客栈落脚。四处打听,也并没有听说新的医馆开张。难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么?凌子墨不禁捏了一把汗,自己可是以身法无形著称的凌家传人,为何会被一个行走江湖的郎中识破?难道正如楚将军所说,这人真的另有来头?
  于是当夜,凌子墨被迫跟着兰漱风,在客栈楼下听了一整晚花腔婉转的戏曲。
  将军啊属下的一身武功可不是为了帮你做这种事情的凌子墨不无悲戚的想道。春日的夜风还是有几分凛冽,凌子墨缩了缩脖子,向不远处人群中的兰漱风看去。只见他随着曲调摇头晃脑的打着拍子,一副沉醉的样子。
  兰大夫也是,溜之大吉也就罢了,竟然还会在医馆留下那么个陷阱,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嘛该说他什么好呢?也许他就是想让将军继续跟过来么?难道他还有什么阴谋?凌子墨细细的盯着一脸和善的兰漱风,应该,不可能吧他使劲摇摇头,跟着将军这么多年,总觉得自己的想法也不正常了
  “好!”突然一阵叫好声,掌声雷动。凌子墨不禁打了个寒战,机械的随着众人一起鼓掌。
    
    ☆、第四回 月夜流光

  “刘卿,什么时候了?”第二天,兰漱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脸迷茫的问道。
  “回主子,已经过了申时,要下楼吃晚饭么?”
  “啊——”
  好久没有睡过懒觉了,兰漱风不无感慨的想道,也许这样无忧无虑的走过一生也不错。不过现实就是现实,这几天玩的太久了,明天还是收拾医馆准备开张吧。
  主仆二人收拾停当,趁着傍晚的斜阳向医馆走去。街巷随着山势起起伏伏,回到医馆所在的巷子,已是银月初悬。远离市中的青石巷陌坚守着夜晚的宁静,如水的月光沿着蜿蜒的石板路脉脉流淌。二人的脚步荡起回声,恰似圈圈涟漪泛在清凉的小巷。
  “刘卿啊,你之前也住在茗城么?”兰漱风望着天上的银钩,轻轻的问道。
  “回少爷,小的之前住在北边的荠城,偶尔做生意的时候才会到这里来。”
  “荠城,”兰漱风沉吟道,“就是和梧、樟接壤的那个小镇么?怪不得会遇到父亲。”
  “是,当时小的生意已是负载累累,多亏遇到老爷那样的大善人。”
  “呵呵,那个老头子就是喜欢多管闲事罢了。”兰漱风笑道。突然,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咦?”正待转身,锋利的刀刃已架在二人颈后。
  “把钱财留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命令道。
  兰漱风和老管家放下手中的包袱,按照那人的指示在石墙一侧蹲下。兰漱风偷偷打量着眼前的情况,两名黑衣蒙面的男子手执明晃晃的尖刀指着自己和管家,又有四名同伙从房檐无声的跳下,开始翻检地上的包袱。
  “看什么看,低下脑袋!”一名黑衣人命令道。
  兰漱风低下头,心中默默盘算。六个人的团伙,而且制人全在一瞬之间,武功一点也不含糊,难道是官府正在追查的重犯?如果只是谋财也就罢了,但恐怕没那么容易。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走来,刀锋闪着凛冽的光芒。
  “喂,你站起来。”
  兰漱风靠着墙,慢慢起立。
  “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不然”雪光一闪,兰漱风只觉左臂一阵刺痛,锋利的刀刃划破衣袖,殷红的鲜血在白色的月光下触目惊心。“唔!”他捂住左臂,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所幸伤口不深,他喘着气,从衣中摸出一个钱袋,交给身边蒙面男子。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红光,用宝刀挑过钱袋走到一旁,得意的掂量着其中的分量。一挥手,两柄闪着寒光的尖刀冲着墙边的二人扑来。
  当当两声脆响,一个瘦削的身影从墙头翻然飘落,挡在二人面前。黑色的披风扬起一阵清尘,一杆长枪映着苍凉的月色,格开飞扑而至的两把尖刀。下一秒,银色的长枪划出锐利的圆弧,撞在两个持刀的蒙面人心口。枪柄在地上一顿,那执枪的少年从地上一跃而起,在空中转过枪头,一式“初月惊云”,借助落地之势狠狠的刺入一个强盗的胸膛。披风随拔出的长枪一抖,遮住溅起的血色,枪刃又拨开另一名蒙面人的刀尖,刺穿他的心口。少年漆色的眼瞳如月色冷峻,横过的长枪对着尚未回神的强盗首领。那首领只见眼前少年竟在一瞬间打倒自己四名手下,顿时也有些惊慌。身旁的一名手下抱起一个刀式,上前几步与突然杀出的少年周旋。少年眼波一斜,手中的长枪霎时刺出,如怒海腾波一般卷向持刀的大汉。大汉明刃一晃,劈开眼花缭乱的枪影,径直向少年的近身抢入。少年掌中长枪横过,挡下闯入的大刀,又顺势一个转身,一式“梁燕回巢”,轻灵的长枪向大汉脚下扫去。
  一旁的首领见状,暗中抽出三只袖剑,向少年打去。谁知一片银光闪过,三把袖剑竟然刷的一转,刺入自己的腿上。
  “啊!”首领惨叫一声,寻找着从中作梗的人。只见一名身材高挑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十尺开外的地方。男子手中,未出鞘的宝剑指向青石的路面。含笑的声音如冰块碎裂的声响:“暗器的手法很准嘛。”强盗首领正诧异眼前的人是谁,只听一声闷响,手刀在颈后一下,便失去了意识。同时,少年的长枪刺穿了大汉的喉咙。老管家紧紧贴着墙面,战战兢兢的看着红色的血蛇流淌在月夜的小巷。少年折起伸缩的长枪,向老管家作揖道:“多请见谅。”
  “喂,你们该不会早就到了吧?非得到快出人命时才出来,这算什么!”在打斗期间,兰漱风已经拾起掉在一旁的包裹,包扎好左臂的伤口。此时他抱着胳膊,怨念的看着一旁的楚陌寒。
  “对不起!在下、我们、以为兰公子您会武功的”凌子墨脸一红,连忙上前陪不是。
  “我一个郎中怎么可能打得过官府通缉的强盗!”兰漱风瞪着凌子墨,将包裹甩在肩上,“用头发丝也能想到吧!所以你们这些军队的人思维都不正常!刘卿,我们走!”
  “等等,”黑影一斜,飘至兰漱风面前,“好歹我们也是救了两条人命嘛,兰公子就不能褒奖几句么?”
  “人命?”兰漱风眉毛一挑,“在下虽是区区一介郎中,又不会什么武功,自保的能力总是有的。如果不是你们跳出来,本公子就把茱萸粉用上了。”说着,从袖子中摸出一只丝袋,炫耀似的摇了摇。
  “撒在对方眼睛上然后逃跑么?”楚陌寒不禁失笑,“可那个首领呢?他可是背对着你的哦。”
  “本公子自有办法,你打开看看。”兰漱风甩过一个白眼,拾起落在一旁的“钱袋”丢给楚陌寒。
  “哦,我倒要领教领教。”楚陌寒顺手打开袋子,几块白色的石头躺在袋底,一阵熟悉的药香渗入空气之中。不好,又上当了“啊!将军”凌子墨的喊声在耳畔响起,随后,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五回 荠城风云

  “少爷,这样真的好么?”老管家一边赶着车子,一边不无担忧的问道。
  “不管了不管了,那个死皮赖脸的家伙。先在荠城躲一段吧,实在不行的话,我就不信他能追到樟州去。”兰漱风趴在车里,无精打采的说道。
  “那个楚将军,似乎不像传言中所说的样子。”
  “你说‘苍狼’么?应该是他随父征战时的绰号吧,”兰漱风眯起眼睛,回忆道,“先帝在位时,他的父亲常年在边疆作战。玄崇五年,因平蛮有功拜大将军,领榆州牧。然而玄崇八年,却又遭人陷害,被召至旻都秘密处决。若不是灵帝暴毙,恐怕下一个收拾的就是楚陌寒。因此在随后旻都之乱的叛军中,楚家军也是一支。”
  “那么楚将军按兵榆州,其实志在旻都么?”
  “很有可能。毕竟目前姬留雁的势力太大,楚家军势单力薄,奈何不得。榆州虽然不争不抗,恐怕只是楚陌寒的晦韬之略。”兰漱风凝望着车窗外的山林,眸中泛起一丝冷冽,“哼,一副笑面虎的样子,我看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
  另一边的客栈中,凌子墨端来一碗清水,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咳咳,”楚陌寒扶额,“兰大夫的药果然名不虚传。子墨,你引荐之时不是说他挺和善的么,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这”凌子墨心中暗想,分明是你自己的缘故吧。
  “怎么,”楚陌寒扬起眉毛,笑道,“你想说是因为我的原因么?”
  “属下不敢。”凌子墨忙道。
  “呵呵,”楚陌寒眯起眼睛,“我倒要看看人称温文尔雅的‘君子兰’,面具下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们的马车到哪里去了?”
  凌子墨嘴角抽搐几下,小声道:“貌似是,荠城的方向将军你”
  “当然,”楚陌寒扬扬眉毛,“古人云‘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子墨,好好学着吧。”
  不,我还是不要学了凌子墨满脸黑线。
  “再说了,好久没和荠城的世芹兄联系了,”楚陌寒眼眸凝起,“不妨去拜访一下”
  韦世芹是荠城韦家庄的庄主,仗义疏财,谦和好客,在江湖上有不少朋友。而实际上,他暗中则是楚家军的亲信,从上一任将军楚萧歌开始,他就担任着为楚家搜寻联络的工作。
  您真的是去拜访韦庄主么?凌子墨咽了咽口水,默默的想道,您不会是想让他帮助寻找兰公子吧
  。
  荠城虽在株州境内,由于上临樟州、梧州,便逐渐成为众多商贾聚集之地,繁华程度甚至过于首府茗城。先一步到达荠城的兰漱风清理好长久不用的房间,开张营业。虽然医馆并不在主要的街道,喧闹的车马声依然络绎不绝的从门外传来。
  然而此时兰漱风坐在前堂,凝视着桌上的一盘棋局,似乎并没有接待病人的意思。
  “少爷,少爷!”刘卿喊他不动,只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呃?怎么了?”兰漱风恍然醒悟,看着老管家。
  “少爷,有病人来了。”刘卿指着堂前端坐的中年男子。
  “啊?哦,病人呀。”兰漱风似乎不愿从棋局中出来,两眼依然盯着桃木的棋子。
  “哼,这种庸医不见也罢!”男子一甩衣袖,气愤的向门外走去。
  “啊,客官”老管家徒然的挽留道。
  “哎呀,竟然走了?”兰漱风抬头瞥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堂,又低头专研起来。
  老管家叹了口气,默默的在医馆门口挂上“暂时歇业”的牌子。
  不知少爷心中作何打算。老管家在厨房转了几圈,提着篮子经过依然沉浸在棋局中的兰漱风。来到荠城几日,全然不见他有所行动。恐怕那个楚将军,并不会就此罢休。难得真的要到樟州去么?老管家摇摇头,向街市走去。
  曾经熟悉的街道换上了新颖的门面,旧时的铺子也多半易手主。他不禁感慨着世事的变迁。突然,前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队战场打扮的士兵们策马穿过宽敞的大街,向西面疾驰。老管家只觉奇怪,正要上前打听,见到又一队人马飞快的赶到,为首的士兵趋马至集市中央,大喝道:“从即刻起,荠城听令于六皇子,全城戒备,兴师讨逆!”几名士兵跳下马来,在周围的墙面上张贴着印有红章的告示。
  老管家挤过去,只见告示上写道,六皇子将召株洲牧柯无忧来此商议,共讨梧州逆党姬留雁;荠城全境戒严,禁止出入。另一张纸上画着一副人像,声称是出现在荠城的钦犯仇轻甲,举报者重赏,包庇者同罪。两张纸上都落有荠城太守符少均的大印。老管家抬头看那画像,不由一惊。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去,那分明是楚大将军楚陌寒的模样。一头雾水的老管家没敢在街上过多停留,赶忙回到医馆。
  刘卿终于把兰漱风从棋局中唤醒,向他讲述此去的见闻。
  “六皇子流云,相传在樟州出现过一阵,未知虚实,”兰漱风微微颦眉,望向行人渐稀的街道,“而这一次,又是真是假?”
  “且不提真假,荠城封锁倒是事实,现在家家户户都忙着收拾东西,害怕会有战乱啊。”
  “讨伐姬留雁”兰漱风敲着棋盘,“呵呵,有意思。梧州那边会如何行动呢?之前一直风平浪静,二皇子的事情也没有确切消息。”
  “这先不论,那张画像可是像极了楚将军,据说马上就要开始搜城了啊。少爷,楚将军真的跟来了么?还是说那并不是楚将军?唉,老夫也弄不清了”
  “真有那么像?”兰漱风微微一笑,“刘卿,不要着急,荠城这么大,搜到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弯曲的食指轻弹,撞开一枚棋子,“而且,我明白这出戏的醉翁之意了。”
    
    ☆、第六回 美人如玉

  斜阳的落晖渐渐消隐,纷纷攘攘的街道也安静了下来。行人渐稀,老管家收拾停当,正准备关上大门。突然,一只芊芊玉手插入门缝之中。老管家吃惊之际,一名青衣女子已像游鱼一般滑入医馆的前堂。
  “这这位姑娘,我们已经关门了”老管家迟疑的看着身着华裳的年轻女子,劝阻道。
  “哼,小鬼又不管你关不关门,半夜就不死人了么?”女子甩甩衣袖,径直向屋内走去,借着桌上的烛火四处打量着医馆的摆设,“大夫呢?躲到哪里去了?”
  “小鬼也有计算好时间的,不是么?”兰漱风从屏风后面转出,摇开手中的折扇,“姑娘哪里不舒服?”
  女子弯起杏眼,秋波盈盈:“人家都说为医者望闻问切,奴家站在这里,大夫能看出奴家的病么?”莲步轻移,柔柔的细语贴近兰漱风的耳畔,“还是说,大夫要看到更多的位置呢?”
  兰漱风冷冷的看着她:“我倒是不介意,只是,姑娘袖中的武器不肯呢。”
  女子甜甜一笑,深入袖中的左手摸出一把镶金的匕首,“哎呀,兰大夫就这么怕奴家杀了你么?”
  “不,我怕你伤到自己,”兰漱风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有话请直说吧。”
  女子的笑意愈发深邃,她绕着兰漱风转着圈子,炯炯的目光上下打量,“那只笨狼的眼光还不错嘛,怪不得会搅到这么麻烦的事情里。”
  “如果你向我打听楚陌寒的事情,”兰漱风被女子的目光看得发毛,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我甚至会把你绝对不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女子俯身贴近兰漱风,用匕首的尖刃轻轻抬起他的下巴,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中忽闪:“他的事情我可不感兴趣,你告诉我通往城外的密道就好了,奴家保证会报答你的哦。”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女子手中的匕首被石子弹飞出去。女子惊讶的起身,眼睛向屏风后寻找着。
  “死狐狸,你就这么想惹我生气么?”楚陌寒冷笑一声,从屏风后走出。
  “你怎么来了?不知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么?”兰漱风腾地站起,瞪着黑衣的男子。
  “兰大夫乔迁新居,楚某怎能不来祝贺呢?”楚陌寒微微笑道,“顺便提醒一句,屋顶的机关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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