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所有的事由沐有示和朱权他们为我奔走,我也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银子成堆地进了我口袋,直到后来口袋放不下了,天天就赚一半扔一半,于是整个大明宫每日黄昏都会出现万人争抢银子的场面。
因为银子堆不下,我只好在宫外好几处的大院子和豪宅,每每都由初阳跟着我一起去挑地段,选摆设,连窗帘布都买的一丝不苟的。而我跟初阳这种手牵手肩并肩的亲密姿态,使整个民间都为我这位男宠而沸腾了。
大把的赚钱,大把的挥霍,大把的购置房产,大把的布置豪华,然后转手卖掉。有时候甚至利用初阳的乖巧去骗骗沐有示,把他手头空闲的官位转手过来,到黑市卖个高价。
这么一来二去的,赚下的银子堆得初阳宫里到处都是,连马桶都没放过,而那大额的银票因为没地方扔,就都贴在墙上,刚开始还有下人隔两天过来偷几张,到后来连下人看到钱都想吐。
为了送运更多的银子到外面的宅子去,我们暗地里请了整个京城的搬运工,化妆成禁卫军的样子天天往外运几百车。
任是初阳这种从小生在帝王家的人看着这景相,都完全震惊了,她看着这金光闪闪屋子,上来抱着我的头就啜了我一小口,说小奴才,我发誓,你已经是大明朝最有钱的人了,国库的钱都没你多!
我清清嗓子,我说嗯,对,开国最有钱的小黑脸加小软饭加小男宠,就是本人欧四九了
而就在我跟初阳生意越做越拉风的时候,沐有示他们也终于想到了好办法,他们几个一起来找我,说能让花公公开口的最后办法就是影妃现身。
讨论这事的那天,我们几个人为了避免被人偷听,还特意远远地跑到宫外两里外的坟场去。
结果沐有示这么一说,我跟初阳就颤抖了,阴风袭来,我摸着一身的鸡皮疙瘩说,影妃已经死了呀。
朱权可能也有点扛不住了,他左右看看坟场的气氛,然后才慢慢回过头来说,就是因为影妃死了,这条计策才更有用,我们找一个人假扮影妃魂魄,去找花公公,就一定能逼他说出真相。
扮鬼!初阳大眼睛瞪着我们这一圈人,身子往我这边靠靠,说谁去扮?
初阳一句话,点醒了所有人,大家都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可人选太重要了。大家的目光都开始在彼此时搜寻开来,坟场午夜的月色下,每个人都有点做鬼的潜质,但几分钟后所有期待的目光就同时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我们为我们杰出而敏锐的选择而感到骄傲,虽说胖是胖了点,但是装神弄鬼她应该是最强项了。
可这位焦点人物就算身在此处,还可以稳坐坟头一丝不苟的吃着桂花糕,突然间见我们都不作声了,才抹了抹嘴边的渣子,说什么事啊?怎么的一个情况啊?
大家都看着她,珠儿和沐有示相视一笑,上去拍拍她的肩,说弟妹,你能行的!
朱权也深情地看了她一眼,说妆妆,你是最棒的。
剩下我跟初阳两人一对视,异口同声喊一句:A ZA!
啊妆妆喉咙间瞬间迸的嚎叫声,惊得两里外我那满院的小猪都痛不欲声的。
日子就选在师傅祭日那一天吧。
而我才猛然想起来,原来两位师傅真的已经离开我们一年了,而我也有大半年没有见过扶瑶了。
计划实施的当晚,朱权负责扮成刺客把花公公引到影妃从前的屋里。而沐有示则藏在桌下负责吹风让妆妆看起来轻盈而飘渺,珠儿和初阳在附近把风,我呢,就钻在衣柜里当书记员。
所有的步骤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直到花公公一路跟着朱权闯进了屋里,门和窗都轰地一声关上,满脸惨白的妆妆就在屋顶上空吱吱吱地飞过来了,她边飞边喊,花公公,本宫等你好久了
花公公身子一僵,总算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头抬望着上面,硬是生生问了一句:你是谁!
一句话,我们全体都崩溃了。看来妆妆的硬项条件实在没法跟归影儿比,把这侍候了她半辈子的老公公都给弄乱套了。
妆妆也是比较聪明的,她清清嗓子继续说,我之所以回来找你,就是想知道当年你把我的孩子到底从往何处了?
花公公一听这话,头发都竖起来了,他卟嗵一声跪在妆妆面前,说影妃娘娘啊,老奴早知有这么一天你会回来问到孩子的事,当年老奴将孩子一路送至雷龙山,交给前朝带刀侍卫欧星星,并嘱咐他好生抚养,可谁知,几月后我再去看望孩子的时候,欧家上下十几口人都被人害死了
欧星星?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我的养父名叫欧星星呀?这名字真够拉风的。咦,也不对啊,不是全家死光光了嘛?那我怎么还活着呢?
结果就跟妆妆想一起了,她可能听着心里有点发毛,说话也变结巴,全,全家死光?那孩子呢?
花公公早已坠入悔恨的回忆里,他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只知道一个劲地磕地,最后他猛然一起身,说影妃,老奴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圣上,老奴这就请罪去!
花公公说走便走,推开门就直冲御书房,我从柜子里蹦出来,看看沐有示和朱权,全傻眼了。我们只想着花公公能说出真相便好,可没想到他竟然一身正气刚正不阿,直接跟皇帝报告去了!如果这当中真有人命关天的秘密,那不是我们自己挖坑吗?
我能想到的,这屋的人都想的到,于是没等我发令呢,几个人就嗖嗖地都追花公公去了。
我这急的呀,我飞不过人家全凭跑的,估计等我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花公公赶到御书房,恰赶上皇帝要上朝。我们一行人蹲在窗户外边,看着他伺候皇帝沐浴更衣,几次欲言又止。我们的心被他弄得一片狼籍的。
结果直到皇帝出了门,他跟着起了骄,话都没出来。
我这一大口气才终于咽下去,我说没事了兄弟们,散了吧,明个继续装鬼,花公公就应该把这下半场全招了。
沐有示跟朱权相视一眼,说四九,不是这么简单的。花公公这人在宫里几十年,性格刚练,他若想救死,谁也拦不住,刚才在书房里没说出来,那么他就一定会在早朝的时候说了。
朱权点点头,如果是这样,才是最糟,一旦事情暴露了,;就算皇帝有意包容都不可能了,就怕就是四九你的身世,若不像我们想像中这般简单,就难控制了。
三个姑娘一听,猛地就紧张开了,都跟中了风似的,已经开始跟我做最后的告别了。
沐有示何时何地都是最镇定的一个,他说你们三个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回去等消息,我跟朱权去早朝看看动静,他的话顿一顿,四九你呢?
他这么问我,无非就像听两个答案,跟还是不跟。若是跟,也好说我只当疯病没好,继续殿上卖我豆芽就行了,老皇帝也不会赶我走,但如果真出事,是死都跑不掉了;但要不跟,现在就回温棚收拾东西,准备随时跑路了。
我这一顿思量加犹豫呀,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喊初阳,把我的豆芽筐给我拿来!
死就死了,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死,也得知道爹妈是谁,也不能继续当黑户,给国家增加负担是不是?
沐有示深深地捏了一把我的肩,说行哥们,我跟朱权誓死都给你扛着!
于是他们两个扶着半痴半傻的我,直冲金鸾殿。
别看我小辫甩得挺有节奏的,可我两条腿从哪个方向看,都已经抖成筛子了。
青蛙胎记(3)
我们这么个赶法,结果到了殿上,还是晚了一步。花公公已经在皇帝跟前跪下去了,与昨晚不同的是,他的表情不再是痛哭流涕型,而是改成一心救死样。
他的头杵在地上,正说到当年归影儿瞒着皇帝跟惊子心织绿帽子那事,他说因为影妃那时正值皇宠,怀了惊心子的孩子后,就已经想好一生下来就送往民间,谎称是个死胎,老奴连夜送往雷龙山,交给前朝侍卫欧星星,却不想两月后,欧家上下都被杀害了
这前边我们昨晚已经听过了,知道后边是重点,于是直接走进殿里,朱权和沐有示归位,我则找了一个拐角地地方开始拣豆芽。
皇帝微微一皱眉,可考虑到当下花公公这事更为当紧,于是没作声,硬是把我当作空气给忽略了。
花公公已经顾不得谁谁在场了,他只管头杵地上回忆二十年前的事,他的声音慢慢的接着讲,欧家被灭口后,老奴在院子里发现了宫里的兵器,以为是事情败露皇帝下了杀令,可后来过了半年多,老奴都相安无事,这才明白是后宫内乱,有人想拿这婴孩害影妃,但显然欧星星已经将婴孩藏了起来,连老奴都没有找到,这么多年来,想这婴孩可能也早已夭折了,却不想那一日在宫中又被老奴看到了他!
花公公话说到这里时,满朝文武无不啊呀一声惊叹,这与先前鸟雀无声形成了强烈对比!朱权站在我正前方,趁着乱就给了我一个手势,快溜!
我也想溜呀,老公公一讲到这里,我就知道我已经活不成了,可偏偏我这人没种,越紧张我越提不起脚,稳稳地坐在地上,跟尊佛似的。
沐有示回头一看我还在,就也急了,全身上下摸出一块金条冲我就砸过来了,潜台词为,你要还不逃,信不信我砸死你!
我信。可你们瞧,闪闪发光的金条离我不到胳膊远,可我就连抬手去捡回来的力气都没有,我还怎么逃啊
朱权和沐有示估计也终于看出来,直接崩溃了。
花公公也慢慢把头抬起来,在皇帝一脸错愕地表情下,将手慢慢地指向后方,他说圣上,此人现在也在这殿上
殿上殿下一片猜疑声音,连门外守门的兵都加入了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活动里来,顿时一片火热哇。老皇帝可不是有耐心的人,他装了好半天的佛,也终于捺不住从台阶上一个箭步冲过去,提起花公公的领子,说到底是谁?
花公公仰天大叫一声:影妃,老奴对不起你!然后用更大声的喊了几个字:那婴孩就是欧四九!
这一喊,全场惊了,连老皇帝都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他一回头,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话却照问着花公公,可有凭证?
花公公闷着头,在欧四九的屁股上,有一片青蛙胎记,正是当日影妃之子的特征!
没等皇帝吩咐,殿前侍卫就轰轰轰上来踢倒我的豆芽就拨我裤子,殿内的风呼呼着着我的小屁股的时候,我就知道,全完了。
皇帝没来及说话,朱权就向前一步,这胎记人人都有,如果只是相似,岂不误杀一人?
他自己说完,估计心里都没底,你要说什么梅花记,心形记,所有电视剧上边出现那些记给相似了,还情有可原,可我这是一只大青蛙呀!
沐有示见弟弟败了,就也站出来,事隔这么多年,或许四九真是皇帝骨肉,毕竟影妃在宫中时日较多!
沐有示你个王八蛋,你看老子这模样,像是龙脉嘛?看你跟朱权那长相还差不多有人信,老子现在身披麻袋,脚穿草鞋,手里还挎着一筐大豆芽,你说我卖女孩的小豆芽还有人信,龙子龙孙,你不要害我了行不行?
可似乎沐有示跟朱权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们俩同时一抱拳,望父皇滴血认亲,已辩四九之真正身份!
老皇帝认真地看了他们兄弟两一眼,又看看我,眯起身来一沉思,然后冲殿下一招唤,拿碗来!
俺的娘呀,不是滴血吗?难道现在的认亲改放血了?!我眼前一阵晕,险些就没站住。
幸好朱权及时走过来,他装作帮我整理衣服,在耳边一阵小咕嘟,皇帝多个儿子无所谓,但我跟太子不能没你这个兄弟,一切看我们指示!
一个青花边的小碗,就晃晃荡荡举在我面前了,沐有示推开侍卫,亲自把碗端过来,然后腰间小匕首在我手头上一划,豆大的血就流出来了,我正要往碗里滴,就见沐有示往我跟朱权身前一挡,朱权一运功,他指间上的血就准确地落入了碗中
呀我想惊呼来着,可宁是捂着嘴忍住,原来他们说的皇帝儿子多一个不多就是这意思呀,与朱权纯正的皇氏血换我的血去认亲,又给了影妃清白,又救了我性命。
那盛着血的碗,被缓缓端在皇帝面前,我看着沐有示和朱权,不禁感叹呀,不愧是皇子呀,这脑子动的的确一般人赶不上呀。
龙椅上,皇帝也挽起了袖子,将头别过去,公公取一滴血滴入碗中,朱权回头冲我微微一笑,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让我等着叫父皇万万岁。就我本人而言,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知道哪个是亲爹,就都先认下,慢慢调查嘛。
结果,那殿上的公公一看碗里的情况,脸色大变,慌忙举给皇帝看。
我们一群人在下面还傻乐呢。
就见皇帝瞬间龙颜大怒,拍着扶手就站起来了,说大胆欧四九,身为影妃与它人孽种竟然还存活至今,来人,给我拉出去就地斩了!
我一个没站稳,咣当就坐地上了。沐有示第一眼就看向了朱权,朱权也一脸茫然,可眼下谁也不敢说出来,就眼睁睁看着侍卫把我拖了出去,我听到沐有示咣当跪了下去,说请明日执行,儿臣们与四九相交一场,作个告别!
皇帝什么反应,我就已经听不到了,我只知道这两个侍卫把我这一路拖的裤子都磨出洞了,但刚走了没几步,就听一声一声地传下来,先押欧四九进天牢,明日再斩!
我心里还是咯噔一下,缓刑了吗?可是明天一早,不还是一个死嘛?我那兄弟朱权呀,你骨子里流出来的,那是猪血吗?怎么这么没水准啊
青蛙胎记(4)
当晚的大牢里,可就热闹了。
带皇字的就来了一个团,狱卒一晚上啥也没干成,还准备拷打我两下爽一爽呢,结果都没时间。那家伙熙熙攘攘的,一个皇子刚进来,哇呀呀跪下去请个安,没等站起来呢,又一个皇妃冲进来,又哇哇跪倒请安,刚一站起来又一个公主哭着就进来了
狱卒已经扛不住了,后来干脆就脆地上不起了,省得起来跪下折腾的麻烦。
你就说来探望我的人吧,开始进来的朱权和沐有示这两家子,是正常的,后面冲进来的初阳也是我所期待的,可他们全来了之后,还有无数皇子皇孙是慕了名的赶来见我最后一面,撒着欢的往里冲,搞得我那小号牢房站不下了,后来就他们都站里边,把我挤出来了
有哭的,有笑的,有说的,有闹的,有给我买花的,有找我签名的。结果直到三更,我跟我真正的兄弟姐姝们都没说上一句话。
最后还是沐有示发了威,嗷嗷一嗓子喊,这才大家伙发现原来太子也在呀,轰轰地就都撤了,终于清静了。我们几个人摆了一桌酒,把狱卒关牢里,省得偷听我们说话。
珠儿早就哭得无语了,她就不能看我,一看,那眼泪哗哗地落。妆妆和初阳还好,基本属于没缓不定劲呢,细皮嫩肉的还觉得大牢挺不错的,一个劲叫唤,完全没意识到明天我就跟他们生死两隔了。
沐有示沉着脸想办法,朱权还发愣呢,他就问,我的血跟父皇怎么就对不上呢?
你爸爸的,你一提这事我就堵心,你那是猪肉呀?
沐有示也搔头,莫非是父皇动了手脚,压根就不想认四九?
这观点一出,集体点头通过。
废话又说了大半天,沐有示才端起一杯小酒,慢慢抿啊抿,说四九,明天咱们法场上见吧!
啊?你要劫法场?我没开口呢,妆妆就接话了。
沐有示叹气,总不能看着四九死吧,咱们这几个人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