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鸾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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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鸾孽-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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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买年货?也好。如今外头的秩序渐渐恢复,是该出去看看了。」鸾夙果然被转移了视线,进屋裹上狐裘披风,同坠娘一道上了街。

  鸾夙知晓那些侍卫们在暗处跟着,却只作未闻,与坠娘从东大街逛到西大街,采买的食材丶布匹丶胭脂水粉足足够一年所用。

  「不是自己的银子,花着不觉得心疼。」鸾夙瞧着一车货物,掩面轻笑。她的积蓄早已在秋风渡口烧光了,此後一直入不敷出。今日采办的东西都是坠娘掏的银钱,其实不止今日,她们二人在「觅沧海」吃穿用度的日常开销,皆不是出自鸾夙之手。至於那些银钱从何处而来,她也不欲细究。

  「我攒下的老本都被你花光了。」坠娘就着鸾夙的话笑道。对方既装聋作哑,她也不会去主动挑明。左右臣暄曾交代过,鸾夙若是不问,她便不说;鸾夙若问了,也不必刻意隐瞒。




 日期:2013…11…13 12:51
  「回去吧!着实累坏了。」鸾夙瞧了瞧天色,与坠娘一道原路返回。二人并未乘车,只雇了个小厮推着一车年货跟着。一路说说笑笑,时辰倒也过得极快。

  「怎得还没到呢?咱们竟走了这样远?」鸾夙拭着额上薄汗,面上隐有倦色。

  坠娘摇了摇头,啐道:「去的时候不觉着远,如今又喊着累。」言罢眼角飞快地瞥了东北方向一眼,再笑:「尚有一个岔路便到了,也不值当雇辆车辇来了。」

  鸾夙却好似并未听见坠娘的话,忽然敛去笑意,静静瞧着东北方向:「那人影好生眼熟,坠姨瞧瞧可是拂疏?」

  坠娘不动声色再瞥了一眼:「我走得眼晕,瞧着身形是有些相似,不过应当不是。她如今怎还敢再回来?」

  鸾夙没有答话,微眯着清眸瞧了片刻,才斩钉截铁道:「是她!」她看向坠娘,面上已有些沉沉:「我人微言轻,想必请她不动,劳烦坠姨请她去『觅沧海』坐坐。」

  坠娘抬眼看着东北角上那娉婷摇曳的水蓝色身影,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





 日期:2013…11…13 12:52
  「啪嗒」一声轻响传来,鸾夙将一杯热茶搁在案上,望着那氤氲的热气问拂疏:「你回黎都,殿下可知道?」

  「哪位殿下?」拂疏笑着端起热茶捧在手中:「北边儿这位?还是南边儿那位?」

  鸾夙犀利地盯着她,没有做声。

  拂疏低眉吹了吹浮起的茶沫,啜上一口才慢慢回道:「我的任务业已完成,此次回来是向太子殿下覆命的。」她放下茶盏,抬起头来:「漕帮已破,北宣水域尽数收归太子殿下手中。」

  虽说迄今北熙已易主数月,可鸾夙每每听到「北宣」二字,仍会觉得不大习惯。然而她此刻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此上。

  拂疏方才说什麽?

  「此次回来是向太子殿下覆命的」

  「漕帮已破,北宣水域尽数收归太子殿下手中」

  「殿下」的确有两位,但放眼南北两国,「太子殿下」尚且只有臣暄一人。鸾夙不禁想起拂疏投靠聂沛涵之事,还有聂沛涵与漕帮的关系

  电光火石之间,她已彻底明白过来——拂疏根本没有叛变!她是受了臣暄的指派,刻意去接近聂沛涵的!

  想到此处,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拂疏,偏生对方却目无波澜,好似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原来如此」鸾夙心中忽然涌出难以言说的滋味,低低叹道:「当日我还曾不齿聂沛涵所为却是我错怪他了。」

  「怎会是错怪?这固然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可慕王若无此意,我又如何能顺利『投靠』?」提起「慕王」二字时,拂疏目中分明闪过一丝狠戾。





 日期:2013…11…13 12:56
  鸾夙将拂疏的表情看在眼中,忽然就静默了下来。这一天,她曾预料到的,两个不世之人,旗鼓相当,迟早会针锋相对。只是她私心里一直自欺欺人,认为他们一在北丶一在南,不应轻易起了冲突。只是她忘记了,聂沛涵的势力既然已伸到北边,且还染指了水路,则臣暄作为北宣新主,又岂会坐视不理?

  难怪去年她在幽州与臣暄重逢时,隐晦提醒他拂疏叛变之事,他会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笑意

  只是鸾夙未曾料到,臣暄的这一步棋,竟会埋得这样深。在他刚逃出黎都时,便已将拂疏指派过去了。而聂沛涵在漕帮花费的多年心血,就此瓦解

  一时之间,鸾夙只觉大为感叹,也不知心中到底是悲是喜。该为谁悲,该为谁喜。

  拂疏看着鸾夙的低落情绪,淡淡又道:「这两年里我也多少听闻些你的事你该庆幸自己早早离开了南熙,聂沛涵他就是个小人!无耻之辈!」

  小人?无耻之辈?鸾夙不曾想到拂疏竟会对聂沛涵这般评价。在她心中,聂沛涵行事虽诡异狠戾了些,却还远远没有如此不堪。她不禁有些惊疑地看向拂疏:「这话从何说起?」

  拂疏的眸光却渐渐变得深沉起来,深沉之中又带狠戾,最终化作了一丝丝不堪之语,将鸾夙一并带入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里

  「我奉了太子殿下之名去向聂沛涵示好,他也毫不犹疑收了我却借口我是北熙人,不愿将我带回南熙,转手便将我送给了漕帮帮主,用以笼络人心」

  拂疏忽然顿了声,冷冷一笑:「岂知那帮主是个阉人,又将我转手送给了漕帮二当家沙裘。」

  听闻此言,鸾夙忽然想起在秋风渡招待她与聂沛涵的那名管事,态度恭谨,她记得正是唤作「老沙」,只不知与这二当家沙裘可是同一人。

  她刚想起这人,又立刻被拂疏的话语打断了思绪:「我们欢场出身,原就将贞洁抛诸脑後了的,更何况太子殿下这是看得起我,才派我去假意投诚聂沛涵我心里想着去漕帮便去吧,自己还是完璧之身,又是聂沛涵送来的,应能得沙裘几分怜惜可他却不信我是处子,当夜便寻了四个男人来」

  拂疏没有继续说下去,语中甚至没有一丝自怜自伤之意。可鸾夙听着,心却被死死揪了起来。




 日期:2013…11…13 13:09
  「我怕什麽?我在欢场浸淫多年,早便将男人的心思摸透了。我一路睡上去,从漕帮最得势的管事身上睡到沙裘的床榻那时我便告诉自己,即便没有太子殿下的指派,我也要为自己出这一口气!我要灭了漕帮!」拂疏的情绪终於有了起伏,那样恨,那样狠,那样的毁灭。

  「沙裘迷恋我的身体,却又厌弃我的身份和不洁之躯你一定想不到他是如何折磨我的若不是为了这一口气,我早不知死了多少回是以漕帮归降的那一日,我亲手阉了沙裘,还斩了他的双手双脚,挖了他一双眼珠子。」

  听到此处,鸾夙已是几欲落泪,却又怕被拂疏看去,遂强忍道:「都过去了你色艺双全,平安归来,大可寻个好人家重新开始。」

  谁知拂疏听闻此言,忽然无声地解开了衣衫领襟,顺着香肩缓缓下拨。鸾夙不明其意,只得在一旁看着,在看到拂疏光裸的胸乳时,她立时明白过来。

  拂疏左乳之上,赫然刻着「淫贱」二字,字迹褐黑,嵌入血肉,想来时间已久,是终身也去不掉了。

  拂疏看着鸾夙闪过的不忍之色,目中满是不甘之恨:「你以为我不想嫁人?我比谁都想脱籍从良可我没得选择。我胸前这两个字,试问天下间哪个男人瞧见会痛快了?又如何能心无芥蒂地与我行鱼水之欢?!」

  这一段话,拂疏说得如此悲凉,鸾夙几乎再难自抑。她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哭,免得徒惹拂疏难受。她终是忍住了,然而拂疏却没能忍住。

  拂疏将半褪的衣衫重新穿好,抬手拭去面上泪痕:「鸾夙,我不知道你成天在哀怨什麽,你总是自苦落入风尘,伤春悲秋。可与我相比呢?你虽自幼惨遭家变,我却连父母是谁都不认得;你是身娇肉贵,我却早已不知睡过多少男人了」

  拂疏逐渐变得激动起来,指着鸾夙高声质问:「你何其有幸,能得太子殿下体贴垂怜可你凭什麽?鸾夙你凭什麽!当初坠妈妈明明选的是我!她苦心栽培的是我!若不是你抢了我的恩泽,我又怎会落到如今这等地步?!」

  「我不甘心!鸾夙,我哪里比不上你?我不比你美?不比你性情温柔?太子为何要派我去算计聂沛涵,聂沛涵又为何要将我转送漕帮?!」

  拂疏忽然站起身来大拍桌案,一双美目狠狠看向鸾夙。她一字一句问得掷地有声,鸾夙却一句也答不上来。

  鸾夙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几句,可事到如今,她又无话可说。她知道,无论她说些什麽,她与拂疏的心结,是再也解不开了

  该怪谁呢?若说是怪臣暄,可臣暄只是派了拂疏去投诚聂沛涵;若说是怪聂沛涵,他信不过拂疏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当初在黎都,臣暄不过是假意与拂疏亲近了几日,自己便摆出一副吃味的样子臣暄将拂疏送出去,谁又能笃定与自己没有半分干系呢?

  拂疏恨她是应当的。说到底,的确是她毁了她的前程。

  鸾夙深深吸了吸鼻子,将那酸涩之意强忍回去。她抬首瞧着立在案前勃然大怒的拂疏,无比诚恳地道:「你说得对,是我欠了你的你想我做些什麽,只要能教你好受一些,我必当尽力而为。」

  (本章完,明天见)




 日期:2013…11…14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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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妾心》更完,这边也定时更新,2更走起。麽麽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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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很多人去磨铁看全本了,希望看完的亲们常回来看看




 日期:2013…11…14 08:47
  @小清新kiko:楼主高才,本土豪赏300金聊表敬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助楼主再造高楼神话。【我也要打赏】




 日期:2013…11…14 13:00
  第76章:坦诚相待


  面对鸾夙主动提及的援手,拂疏忽然笑了,笑得那样凄美,那样安慰。

  她缓缓坐回案前,摸了摸早已凉透的冷茶,彷佛方缠的不甘与恨意从未出现过:「有件事你大约尚不知晓,当时你跟着聂沛涵前往秋风渡,我是与你们前後脚启程赶往漕帮。是以你们遇上聂沛鸿的事,我第二日便知晓了,且还设法禀告了太子殿下。」

  拂疏也不顾茶已冰冷,端起杯子再啜饮一口:「太子殿下寻到聂沛鸿时,他已在水里泡得半死不活,几乎没有用刑,问什麽说什麽後来我听闻,殿下问出了你在秋风渡口相救聂沛涵的事,当夜便喝了许多酒」

  拂疏苦笑着摇了摇头:「那时我才知道,殿下对你做戏是假,动情是真」她忽然站起身来,看向门外:「今日我来,只盼着你看在从前姐妹一场,能为我寻个活路。事到如今,我也没什麽求人不求人了,若是殿下放我自生自灭,只怕我也活不成;若是殿下怪罪下来於我而言死也是一种解脱吧。」

  拂疏从前是何等娇柔温顺丶八面玲珑,然而此刻,鸾夙只能在她面上看到心如死灰还有寒彻心扉的冷艳。

  是呵,她如今这副模样,早已没了生存的勇气。要麽替她求个生路,要麽惹怒臣暄赐死她。拂疏必定也怕馀生会生不如死,是以才会特意来寻她。

  鸾夙利索地应下此事:「我答应你,自当尽力而为。」

  拂疏最後看了鸾夙一眼:「我不会谢你,这是你欠我的。」言罢兀自出了门





 日期:2013…11…14 13:14
  *****

  拂疏走後,鸾夙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大约是近来憋屈得太过难受,又想起拂疏的这番遭遇,才终於寻到一个借口宣泄出来。

  也不知究竟哭了多久,她竟俯在案上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窗外已是星夜时分。鸾夙起身洗了把脸,眼睛仍旧红红的,正待随意弄些吃食,臣暄却披星戴月地赶了过来。

  他显然瞧出了鸾夙的低落情绪,却只是笑道:「白日里实在抽不开身,只好晚上来讨你一碟子宵夜吃。」

  鸾夙见到臣暄却是心底一沉。她想起了拂疏,她觉得从前想像中的臣暄就此破碎,那一直犹豫着不忍说出口的话语也终究是忍不下去。

  如若臣暄当真爱重她,应是不会强她所难。

  鸾夙想了想,到底还是下了决心,面上却道:「恰好我今日出去采办年货,回来补了一觉,也没吃呢!要是殿下不嫌弃,那便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臣暄淡笑颔首:「求之不得。」言罢又带着几分调侃语气:「夙夙愿意为我洗手做羹汤了?」

  鸾夙立时红着脸啐道:「殿下如今乃一国储君,怎还这样不正经!我去厨房瞧瞧。」言罢已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臣暄看着鸾夙的背影,故意大笑起来,直到瞧见她出了内院,才缓缓敛去面上笑意,冷着脸招来坠娘问话:「今日可有什麽人来见过她?」

  想是这两年在军中磨砺的缘故,臣暄的气质愈加硬朗起来,直慑得坠娘有些忐忑。她虽心疼拂疏,却到底不敢隐瞒,只得如实回道:「路上偶遇拂疏,两人在屋里坐了一会属下并未入内相陪。」

  臣暄若有所思地瞧了坠娘片刻,仔细回味了她那句「属下并未入内相陪」,半晌才轻叹一声:「如今鸾夙孑然一身,你与她有些情分,以後便留下陪她吧。让拂疏回去接管闻香苑,但你须交代清楚,不能再教她得寸进尺。」

  坠娘心中的石头骤然落地,语中也带了几分感激之情:「属下替拂疏谢过殿下。」

  臣暄「嗯」了一声:「她在厨房,你去看看。再温壶酒来。」

  *****




 日期:2013…11…14 13:17
  「前次与殿下对饮,还是去年在幽州夜宴上,算来已有一年之久了。」鸾夙边说边为臣暄斟满酒杯。

  「何止一年。我记得郇明去闵州大营自荐时,还是秋季。」臣暄握着热烫的酒杯低低笑道:「足足十五个月了。」

  「难为殿下还记得。」鸾夙握着酒壶的手稍稍一顿。

  臣暄夹了一筷子素菜放入口中,面上露出美味的赞许,话中却是问道:「过了年,夙夙可是十九了?」

  「是十九了。」鸾夙明明没有喝酒,目光却有些迷离起来:「我十六岁挂牌,如今想来那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眸光渐渐闪得清丽,语中似在提醒臣暄:「转眼我与殿下相识已近三载光景了。」

  她与他之间,「三载」是个劫数。

  臣暄握着酒杯,没有做声。

  鸾夙见状又道:「我在闻香苑承蒙照拂八载,说来倒没有几个亲近之人,除却坠姨与朗星,只怕唯有与拂疏算是相熟了。」

  鸾夙在心中斟酌着要如何说出拂疏的事,耳中却忽听臣暄道:「我欲将闻香苑交给拂疏打理。」

  鸾夙倏然看向臣暄,目中波光淋漓,好似一片幽深湖泊。

  臣暄却只是浅浅一笑:「闻香苑在黎都的关系错综复杂,如今父皇初出登基,还须得倚仗闻香苑打探消息,掩人耳目我思来想去,容坠年事已高,恐怕力不从心拂疏得容坠教导多年,应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原来他都知道了。鸾夙心底有些苦涩,却又替拂疏感到庆幸。闻香苑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如今是不能嫁人了,若是做了掌事妈妈,与从前的姐妹聚在一起,心里也算有个指望。再者闻香苑日进斗金,拂疏手里也会宽松些,即便日後关门大吉,她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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