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章鹏也上了车,关好车门回头问:“朱局,去哪儿?”
朱亚军笑道:“还用问?老地方!”然后又对费柴说:“你不是喝醉了嘛?找地方给你醒醒酒。”
费柴陪着笑,其实他心里急,巴不得一上来朱亚军就把他工作的事几句说明白了,可是朱亚军只顾自说自话的东拉西扯地说闲话,开玩笑,一点也不往工作的事情上提,他不提,费柴也觉得不方便问,就只得耐着性子等。
其实不过十多分钟,朱亚军口中的‘老地方’就到了,费柴和他们俩一起下了车,也没抬头看就跟着走进大堂,这才发现,这是一家洗浴中心,不由得暗暗叫苦——活了三十多岁,这地儿还是头一次进来,难不成今晚还要发生点什么?
第九章 费柴要当官
尽管费柴早已下定决心做一个官僚,可最起码的一件事他还没有学会,那就是脸上要藏得住事儿。一发现进了洗浴中心,他的脸色就变了,章鹏不便说,只是不加掩饰的偷笑,更别说能瞒过朱亚军了。
朱亚军看出了费柴的尴尬,只悄声说了一句话:“你呀,还是那么老实。”
洗浴中心大堂经理看来是朱亚军的老熟人,挺亲热地上前上前招呼到:“哟,朱老板,怎么那么不赶巧啊,茜茜今天休息,要不我给她打电话?”
朱亚军毫不客气地笑着骂道:“我靠,每次我一来她就休息,啥意思嘛。”
大堂经理陪着笑说:“我马上给打电话……”
朱亚军摆手道:“算了,我一来她就不在,你转告她,说猪哥哥生气了,让她看着办。”
大堂经理笑着又问:“那你们……”
朱亚军指着费柴说:“我和我这位兄弟先做个水疗。你……”他后面的话是对章鹏说的:“你老油条了,自己玩儿去,我要和朋友谈生意。”
章鹏应了一声就往里走,随手还柜台边搂了一个,看来确实是熟门熟路。
朱亚军又对大堂经理说:“我们要个大间做水疗,那个要丰满大方的,先不来人,我们泡一泡说说话。”
大堂经理一声没问题应了下来,就引着两人先去贵宾厅坐,茶水和水果伺候着,正要离开,又被朱亚军叫住说:“知道丰满和肥胖的区别是啥吗?上次可把我坑的苦。”
大堂经理笑道:“肯谁也不能坑朱老板啊。”边说边出去了。
等他关了门,朱亚军又对费柴说:“这帮家伙的嘴巴是靠不住的,等会看满意不满意,不满意就换人……”说着看费柴脸上那脸色儿,不由得笑了出来,又说:“老费啊,你是不是我们特**啊,你们在外头爬冰卧雪的,我们……”
他话还没有说完,费柴就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只是……你别笑我啊,第一次出来玩。”
朱亚军笑道:“看出来了,瞧你那表情。不过跟你说啊,我可不是**分子,今天晚上这叫给你洗尘,都是我私费的。你就放松了玩,你看一转眼咱们就都三十多了,该享受的要学会享受。八小时之外,咱们也是普通人嘛。七情六欲人家有的咱们都得有。”
费柴觉得脸上挺**的,就说:“还是觉得不太适应。”
朱亚军哈哈大笑说:“你呀,讲台上那潇洒的风度都哪儿去了?放心,又不是让你到这儿来谈爱情的,出了这个门儿,你还是好丈夫。说心里话,你老婆那是真漂亮,我看了都嫉妒。这里头的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她一半儿。不过男人嘛,就算是天天吃满汉全席也有腻嘴的时候,偶尔出来弄碗夜凉面吃吃也好嘛。”说完又坏坏地笑,费柴也只得跟着笑。
虽说来这种场合不是他心里所愿意的,但是朱亚军身为一局之长,能带你到这种地方来,说明没把你当外人,更何况还是人家请客呢。
笑完了,朱亚军又说:“其实啊,你看我这个局长当的不错,别人见了我都笑脸相迎,其实鬼知道有哪个是真心的。你就不同了,咱们一个宿舍住了那么多年,你的人品才华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以后咱们就合起来,你呢就搞业务,我呢就把那些溜须拍马的反正你不喜欢的那些事儿都干起来,好好做一番事业,你说好不好?”
一席话说得费柴也热血起来,忙说:“好啊!”
朱亚军正要把话往下细说,门又开了,大堂经理走了进来,原来房间已经准备好。两人随着经理走了出去,到了房间,小间里两个黄桶正冒着热气。
朱亚军刚才在贵宾厅的时候就把防寒服的拉链拉开了,敞着怀,这屋里更热,于是他随手就把防寒服脱了,经理赶紧接过去,又有个女孩接了,套上蒙布拿到外头去挂好了。朱亚军就对经理说:“行了,暂时不让人伺候,你们二十分钟后来吧。”
经理陪着笑,和那个女孩出去了。费柴心想这人整天都这么笑着,下班没个两小时估计是调整不过来了,这钱看来也不容易挣啊。
正想着朱亚军一旁催促道:“愣着干啥,脱衣服啊,未必俩大男人还不好意思啊。”
费柴自知事态,也就随口打了一个哈哈,也开始脱衣服。
两个大男人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光了,朱亚军看着自己隆起的肥白肚子,又看看费柴那古铜色皮肤和倒三角的身材,羡慕地说:“还是你好啊,记得在大学时你就喜欢锻炼,十一二月份了还冲冷水澡。”
费柴笑着说:“是啊,这些年再怎么都没扔下,我的行李里头出了书和换洗衣服,就是跳绳和拉力器了。没办法啊,在外头生活苦,好多人靠吃身体的老本儿,四五十岁就一身的病,我可不想那样。”
朱亚军一点点的把自己浸泡在热水里,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看来还是锻炼好啊,我一朋友,开了一个健身会所,送我一张年卡,我一直懒得去,下次见了他给你也要一张,咱一块儿去。我也该锻炼锻炼了。”
费柴也泡进热水里,觉得同样是洗澡,淋浴确实不如泡一泡舒服,随口回答朱亚军说:“好啊,只是这一回来就一直麻烦你,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朱亚军说:“切,咱们还说这些。不过说正经的,对于以后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啊。”
费柴一看进入了正题,心里还是小咯噔了一下,他吞了一口口水说:“这个无所谓,局里分配我干啥我就干啥,只要能有时间搞点我的小科研就行了。”
“这可不行啊老费。“朱亚军挺了挺身子说“这世道,不是说你有本事人家就把啥都往你面前送,凡是都得自己争取啊。”
费柴说:“我是怕给你添麻烦,而且……”
朱亚军笑道:“你这个观念也得改,什么叫麻烦?麻烦就意味着利益,天下没有什么东西是白得的,所以别怕给我添麻烦,我喜欢麻烦。也不要有什么顾虑,别怕别人说三道四的,我是你老同学这是事实,你的本事在那儿摆着也是事实,不服气的可以比试比试,划拉划拉啊。”
费柴又笑了一下,没说话,一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另外就是他觉得对于自己的工作安排朱亚军恐怕早就成竹在胸,自己没必要开口。果然,朱亚军捧起一把水来往脸上一敷,然后说:“前几天我和局里的那帮老古董开了个会,主要就说的是你的事,说实话啊,本来我还没什么底,但是老同学你真给我长脸,几堂课下来,这帮家伙全没话说了,就是一点……太他妈的不像话啊了。”
费柴见朱亚军忽然吐出脏字儿来,就问:“怎么说着说着冒出这么一句来?”
朱亚军一提起这事,显然还有些愤愤然:“你以前待的地方太不把你当人了,你这么个人才,行政级别才是个副科啊。”
费柴一听这个,也抹了一把脸叹道:“上回正科说搞民评投票,我差了几票。”
朱亚军骂道:“民评个屁,我还不知道那个?又没当场唱票,谁知道真假?”
费柴沉默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朱亚军又说:“原本为了响应市里经济建设的大政方针,局里呢也成立了‘经济建设技术支援工作领导小组’,你也知道,这些都是无厘头的事儿,小组下设的办公室原先是物探处,除了交几份报告也没做什么具体工作。前几天让上头批评啦,说要加大力度,允许我们成立一个临设机构。我就想在领导小组下面下设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可以解决正处级待遇,原打算让你去做这个主任,可是你这个副科级可头疼死我啦。”
费柴淡薄地说:“其实……当不当领导无所谓,只要工作舒心。”
朱亚军道:“我了解你,你可能觉得无所谓,可是我觉得不舒心啊,哈哈。”
两人都笑了几声。朱亚军又说:“最后我们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魏副局兼任经技办的主任,你呢,马上让老刘跑手续,把你的正科级待遇落实下来,然后担任副主任。你明白这意思吧。让老魏做主任其实只是为了表现出局领导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真正做主的人还是你啊。”
一听说真的要管理一个部门,费柴既高兴又有点担心,他是技术干部出身,实在是对人员管理没什么把握。朱亚军见他又发愣,就笑道:“干嘛啊,高兴傻啦。”
“不是。”费柴掩饰地笑了一下说:“只是我有一步登天的感觉。”
朱亚军哈哈笑道:“这算什么一步登天啊,好兄弟,咱哥俩往一根绳子上使力,好日子还在后头呐。”
费柴说:“其实不瞒你说亚军,对于未来的工作,我还是有些设想的。”
朱亚军说:“那你就再好好想想,从明天起你就休息一星期在家里都调整好了,再下个星期一,你就走马上任。我啊,这段时间就督促着把你的行政职级,办公室的电话等等的都弄好。不过有一点我提醒你一下,咱们现在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所以呢,你不管搞什么,都得围绕着这个来,至少咱们得顶着这个,不然其他什么都做不好。毕竟咱们是地质监测勘测局,又不是他妈的纯找矿的。”
朱亚军的这句话很对费柴的胃口,他也对动不动就想在底下挖出点什么的急功近利的思想很反感,于是就说:“其实,我有个大的设想……”
他原本想谈谈自己的设想,看能不能得到朱亚军的支持,可是话才出口,朱亚军就一摆手说:“这个以后再说,娱乐时间到。你要是在憋不住,就弄个计划书,咱们找时间好好一起研究研究,很久没和人一起做学问了,心里也痒痒着那呐。”
费柴见朱亚军都已经这么说了,而自己的规划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完的,所以也就闭了嘴,眼睁睁看着朱亚军按下了唤人铃。
第十章 走马上任
费柴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主卧的门关着,只从门缝里露出一点光亮来。因为有些做贼心虚,费柴干咽了几口口水,才悄悄的推开卧室的门,却见尤倩搂着儿子费小米睡的正香,床头灯也没有关。他一是不忍心打扰,二是心虚,就蹑手蹑脚地打开立柜,想找床被褥去沙发上睡,却听背后嘤咛一声:“干嘛?这么宽的床还不够你睡?”
费柴一激灵,忙回头,见尤倩的大眼睛已经睁开,正微笑地看着他,忙放下手里的被褥,走回到床前俯下身子轻声说:“还没睡着啊。”
尤倩也轻声说:“这几天被老公陪惯了,没你睡不着……你老实交待,去哪里鬼混了?”
费柴被这一问,脑门儿上都快出汗了,忙说:“都是亚军,非拉我出去。”
尤倩嫣然一笑说:“看把你急的,我又不是那种不开窍乱吃醋的女人,以后你在机关上班了,这种迎来送往逢场作戏的事情多着呢,我要是件件都吃醋,就能开的副食店了。”
尤倩这么说,费柴反而更觉得对不起老婆了,正想全盘托出坦白交代,却被尤倩捂嘴说:“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你以为你以前无职无权有无钱的,我为啥要嫁你?还不就是图你个人老实?行了,上床睡吧,轻一点就好。”
带着愧疚,费柴上床睡了。其实这天晚上,费柴虽然很被动,也不是一点坏事没干,只是他毕竟第一次干这事,任凭那女孩又摸又吸,就是挺立不起来,那女孩还说:“怪了,明明身体这么棒……你放松点嘛。”也多亏了这些私密事的时候他和朱亚军是分开的,否则非让朱亚军笑死不可。所以愧疚加上觉得丢脸,费柴的心情可是复杂的很呢。
好在一夜平平安安,再无他事。等他被儿子费小米弄醒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费柴就这样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但也没完全闲着,一方面他想着未来工作的打算,另一方面他包揽了全部的家务,把前前后后的窗户也都擦了一遍,屋内顿时亮堂了许多。尤倩每天算是当上了甩手掌柜的,只知道化妆看电视,倒是费杨阳,若是在家还帮着做了不少的家务。
不过晚上费柴还是陪着老婆出去了几次,主要是尤倩的那些姊姊妹妹的闺蜜想见一下他,虽说费柴不喜欢诸如牌局酒局等场合,可一想起毕竟是这些俗气女人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陪着老婆渡过了不少孤独的时光,去一下也可以顺便表示一下感谢,所以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还是做出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去了。不过尤倩似乎也看出了他心里的动静儿,就特地问他:“你现在回来了,我以后周末还能出去玩儿不?”
费柴笑道:“你是嫁给我做老婆,又不是做犯人,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每次不要太晚,熬夜对女人不好。”
尤倩得到了了允许,心里挺高兴,但反过来说道:“熬夜对男人也不好啊,你也少熬点,工作哪里是做得完的呢?”
费柴自然是满口答应。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过了一个星期,第二个星期一,费柴再度早早的起了床,洗漱妥当,又对着还在懒散赖床的妻子送上一个轻吻,才高高兴兴的出了门,才出小区门口,就看见一辆车驶来停在距他不远处,车门打开,章鹏从车上下来,对着他挥手道:“费主任,这里。”
费柴赶紧走过去,笑着说:“我可不是什么主任啊。”
章鹏也笑着说:“今天上午局里开大会,会一开你就是经支办的副主任啦,虽说魏局还兼着主任,可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个过渡,那个位置迟早都是你的嘛。”
费柴心道:都说机关里的司机同时也是心里最灵通的人,果然不差,但依旧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最终还是要服从组织安排的嘛。”
章鹏替费柴打开车门说:“那是那是。”
费柴上了车,等章鹏也上了车又说:“你是专程来接我的?局里那么多人,我是不是有点特殊化啊……”
章鹏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话不能这么说,今天局里大会,朱局怕你堵车耽误了,恰好我又住在你临近小区,就让我做完把车开回家了,今天上班第一个任务就是把你准时平安地送到局里。”
费柴不由得暗叹朱亚军这人做事滴水不漏,自己还没怎么工作就已经欠了他若干的人情,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干才能还回来了,看来这位“睡在上铺的兄弟”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一到期末就愁眉苦脸的担心挂科的倒霉孩子了。
车开了一段路,遇到了红灯,章鹏暂时停住了车,好像聊天似的说起:“对了费主任,我听说新成立的经支办除了你和魏局,目前就只有一个原来就在那儿的老郑头外,还需要调进三四个人去。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