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犹豫豫中也慢慢交付着自己的心。她可能还要在这个城市呆下去，去寻找她的幸福。
“苏馨！”邵子丰站在不远处叫她，她诧异地转过头去，孩子们上午十点就放掉了，邵子丰这会儿是为自己来的吗？
“学期结束了，轻松一下，佳宁我已经送到我爸爸那里去了。”
“我累死了，这两天这么多事情，出去吃饭恐怕也得睡着。”苏馨笑道，“只好辜负邵总的一片心意。”
“你知道是我的一片心意就好。”邵子丰道：“我没打算带你出去吃饭，我想请你去家里看看。”
苏馨踌躇着：“下次吧，下次再看。”
“为什么老是推托，我今天特地早下班，放了齐阿姨的假，现在家里什么人也没有，你放心。”邵子丰笑道，“除非你是不放心我。”
苏馨点头道：“我正是不放心你，所以我不去。”
邵子丰看看四周，没什么人，便笑着悄声道：“你是想让我在你们校门口把你抱上车呢？还是自己乖乖上车？”
苏馨嗔道：“邵总你还真能强人所难啊！”乖乖地上了他的宝马，“我的车怎么办？明天你带我过来拿？”
“放学校里好了，你要用车我给你派，或者这车拿去开。”
“我可不敢开你这么贵的车，我的奥迪我很喜欢。”
邵子丰道，“奥迪有什么好，下次重新买一辆，也买个宝马，宝马车好开。”因为奥迪是许志远买的，他总是不喜欢苏馨开，红色的，那么刺眼。
苏馨猜到了他的心思，便不再吭声。这个人，有时候还真是小心眼呢。
苏馨不是第一次来邵子丰的家，之前邵子丰生病的那个晚上就上来过，当时忙着照顾这父子俩了，没来得及打量这屋子，现在细细看来，和自己家的结构差不多，只是楼层更高，采光也更好，是整个玫瑰园最好的位置了。屋里布置得很有艺术性，看得出是名家设计师的手笔。她平时不太关注装修，所以看不出那些家具价值不菲，只是觉得好看。
邵子丰带她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还满意吗？我特地让人换了软装饰，看起来新一点。”
苏馨点头道：“很漂亮。”
“那过年的时候就搬过来好不好？”邵子丰揽住她的肩低头轻声问道，心里微微的紧张，更有满腹的期盼，房间里暖气足，手心都快要出汗了。
苏馨吃惊地看着他，他这是在向她求婚吗？
邵子丰满脸尴尬道：“怎么？太突然？不乐意？”他想把他们的关系稳定下来，不想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因为心里没有把握，他只能装作随意地问出口，到了这个年纪，难道还能捧着玫瑰花跪下来？有时候，他还真是羡慕年轻人的直截了当。
苏馨诚实地点点头，“太突然，我还没想过。”
邵子丰把她圈在怀里，心里无比失望，却不能表露出来，“那什么时候可以？”
苏馨涨红了脸，“不是说佳宁不毕业我们不谈这事吗？”她有点底气不足，自己也觉得苛刻得近乎玩笑。
“苏馨，你这哪里是跟我谈条件，你是要了我的命！”邵子丰叹气道，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在顾虑什么呢？对我没有信心？”对许志远心存奢望？这个问题他不敢问出口。
苏馨沉默着。她确实还有很多顾虑，顾虑自己忘不了许志远，那样就对不起邵子丰；顾虑邵佳宁的反应，那她这个老师的形象就会轰然倒地，甚至会刺激他敏感的心灵；顾虑邵氏家族，她可能无法适应那样的豪门生活？顾虑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她这个老师竟然勾搭上学生的父亲。
“今年春节我爸爸妈妈要到这里来。”苏馨迟疑道，她的婚姻大事，也总要征得父母的同意。
“那不是更好！”邵子丰把她更紧地搂在怀里，轻笑道：“傻瓜，我又不是要把你偷偷藏在这里，咱们过两天去领了证，婚事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酒店不是都现成的吗？”
“我还没跟爸爸妈妈讲我离婚的事，怕他们在家里胡思乱想，我妈妈有血压高的，受不得刺激。如果当面说，看到我现在好好的，他们也会放心一点。”苏馨不安地解释道。这些日子以来，邵子丰的情义她怎会体察不到，无原则地迁就着她的固执与别扭，她的心慢慢融化在了他的柔情里，就像杜倩倩说的，“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非得到你这里来找罪受！”
邵子丰怜爱地吻吻苏馨的脸，“是我不好，你还没心理准备就这样冒冒失失提出来，不要有负担，咱们再等等，这次你父母过来让我好好表现一下，哄得他们一高兴就能把你嫁给我了。”他心里有点苦，看来苏馨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他。
苏馨的心里涌起一丝歉疚，这样宽容体贴的男子，她实在不该为难他，她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地爱上他，也在认真考虑跟他一起走以后的路，只是生活，仅有爱不够，这是她的第一次婚姻留给她的教训。所以，现在就让她迈出那关键的一步，她没有准备好，还没迈出去，她的腿就发抖了。她得再想想，想清楚，对自己负责，也对邵子丰负责，决不能一时冲动。在嫁给他之前，她要明确自己足够爱他，明确自己的爱足够超越前面的困难和阻碍，她不能让自己再一次败给生活，所以她要谨慎再谨慎。那么，今天，她只好暂时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苏馨突然很心疼邵子丰，他必是想了好几天才肯说出这样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只是她知道，他的很多漫不经心后面其实是做足了功课。“子丰！”她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她温柔地环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住他，这是她第一次和除了许志远以外的另一个男人接吻，她害羞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邵子丰的唇温凉，不像许志远那般激情火热，清冽的气息却让她安心。邵子丰又惊又喜地拥住她，这是她第一次的主动，他怜惜地噙住她柔软的唇瓣，芬芳甜美，让他沉迷。两人就这样站在客厅里久久地拥吻，经历过的痛苦在记忆的深处渐渐模糊，两颗受伤的心互相抚慰，一定也能走出一片明媚的天。
四十八、风雪夜归
佳宁的生日快到了，邵祥和穆菲张罗着要给他好好过，被邵子丰口拒绝了，“小孩子，搞那么隆重干什么，到时候都不知道天高地厚。”其实是有了私心，他想叫上苏馨三个人过。一家人一起在家里吃饭的感觉，那么好。
苏馨想了想，为难道：“又要假模假式？一餐饭吃得胆战心惊，你怎么都不知道可怜我！”
邵子丰失笑，“谁让你胆战心惊？要不咱们告诉佳宁吧？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搞得我们俩像偷情似的，还偷不到！”
苏馨红脸，她觉得自己也有过分，成年男女，总有需要，自己过得像清教徒也就算，还逼得邵子丰日日做柳下惠，好几次事到临头她又退缩，邵子丰咬牙切齿地说逮着机会定要让她好看。
“让齐阿姨好好做几个菜，然后让她回家去，她儿子高三，没什么事我都尽量放她的假。”
苏馨愁眉不展地问：“回得我找什么借口去你家吃饭？学生生日老师上门蹭饭，好像不太好。”
邵子丰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你这个笨蛋，还没佳宁会想办法，他想到你那里蹭饭的时候，几百个理由都想得出，你怎么就一个都想不出来呢？你就跟佳宁说，老师爱上你爸爸，想到你们家去，和他一起吃饭。”
苏馨把头埋在他怀里笑，“瞎说，我要告诉他是你爸爸爱上你老师了，非要骗老师去你们家吃饭。”
邵子丰搂着心满意足道：“是，这个笨老师终于知道我爱上她了。还整疑神疑鬼以为我只是想着给儿子找个妈妈，我疯了吗拿自己的后半生开玩笑！苏馨，你们蔡校说得一没错，你有时候还就是搭错筋啊！”
“也许，我也就是为自己找个借口，心里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却不肯承认。你说你干嘛看上我呀，也没多漂亮，还离了婚，说不定还不能生孩子。”苏馨叹道，“我觉得你亏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看上你了，可能是你在校门口那么凶巴巴地推了我一下吧，还从来没有过女人那样对我呢！还有那次找佳宁，见了我像见了鬼似的，我邵子丰在你眼里真是什么都不是啊！”
苏馨笑起来，“我以前对你可有意见了，问佳宁的事，一问三不知，是个不称职的家长，后来发现还行。”
“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呢，什么时候让你知道一下。”邵子丰咬着她的耳垂轻笑，他得找个机会，不能老是这样抱着看着不能吃。
事有不巧，佳宁生日这天，邵子丰去了外地，说好晚上赶回来的，可到来7钟还是不见人影，苏馨一边心里记挂着邵子丰，一边还是满面笑容地陪佳宁吹蜡烛。
师生两人一起吃饭，佳宁看出苏馨胃口不佳，心想，爸爸打电话请老师来家里和他们共祝自己的生日，现在老爸迟迟不归，只留他一个孩子陪客人，苏老师一定是觉得他们太没礼貌。便替自己的父亲解释道：“苏老师，我爸爸今去的那个地方比较远，本来赶不及的，因为我生日，他才答应我今天一定赶回来，可能是堵车了。”
“以后路远的话让爸爸第二天再回来，否则太累了。”苏馨道，“驾驶员开长途容易疲劳，晚上开车赶路也不安全。”佳宁这么一说，苏馨更加担心起来。
“小陈叔叔以前当兵的，技术很好。”佳宁道，“我爸爸一定会赶回来，他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佳宁很崇拜自己的爸爸吧？”苏馨笑着问。
“那倒也没有，”佳宁老三老四道，“爸爸有时候也很笨，大姑姑就是这么说他的，说他连个老婆都哄不住。”佳宁想起自己的妈妈，神色黯淡，今天是他的生日，可是妈妈没有打电话过来，虽然前两天有礼物寄来，他还是觉得难过。
苏馨想起直率的邵子琪，那句话可能指的是他的前妻，也很有可能指的是自己，便有些心虚。“佳宁这么聪明，爸爸怎么会笨呢！这是有遗传的啊！”苏馨看着突然变得沉默的佳宁，猜想孩子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在难过，赶紧开玩笑活跃气氛。他还笨？她忍不住地腹诽，那自己真要笨死了！每一步都掉进他的陷阱。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当然会比我爸爸聪明！”佳宁骄傲道，“我爷爷老说我爸爸没有我聪明！”突然发现自己说话走偏了方向，不是想在苏老师面前推销一下老爸的吗？赶紧又道：“不过大人里面我爸爸还算是很聪明的，比我大伯还聪明，虽然我大伯是总经理，可很多事情要我爸爸来决定。”他怕苏馨不相信，加重了语气，“真的！大姑姑说的，她说我爸爸是个不可多得的男人。”
苏馨忍不住微笑，这个当儿子的，有点王婆卖瓜，还歪打正着吆喝对了人。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一顿饭也吃得不闷。
佳宁早已习惯个一个忙碌的父亲，邵子丰以前经常外出，半夜归来的事也不少，有时候在爷爷或姑姑家，有时候蓉蓉姐姐来陪他，实在没办法，齐阿姨坐在一边，他折腾久了也能睡着。自从苏馨跟他讲了要自己一个人睡以后，他也慢慢在锻炼，从一周一夜，到两夜，到三夜，像今晚上，吃完饭看完电视，洗漱过后，苏馨就让他去卧室睡。
“佳宁，一个人睡可以吗？”苏馨跟进去问。
“可以的，苏老师你要走了吗？齐阿姨今天不回来，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佳宁不肯说出自己的害怕，但他知道苏老师决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苏馨点头，“老师当然不会走，把你一个人留这儿我不放心。你安心睡，我在客厅里看电视行不行，等你爸爸回来了再走？”
佳宁放心地咧开嘴笑，“行！茶几下面的罐头里都是你喜欢吃的零食，我和爸爸特地去买来的。”
苏馨微微红了脸，邵子丰自从在超市看到她买乱七八糟一大堆零食后，总是不忘隔三差五地买给她，也不管她喜不喜欢吃，她都阻止他好几次了，他还是乐此不疲。
从下午开始下起了雪，越下越大，佳宁已经睡着，苏馨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的钟，心急如焚。本来晚上5点就要到家的人，6点来了电话说事情还没处理完，让他们自己先吃饭，就匆匆忙忙搁来，到现在10点多了还没有音讯。她想给邵子丰打电话，又觉得不妥，万一他正有事，怕打扰了他，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于什么心理，平时上班时间从不给邵子丰打电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还是没到那么随便的地步，她想，他的世界，她一无所知，以前许志远的工作，她也不甚了解，但是习惯一有事就找他，结发夫妻，到底是不同的，邵子丰再怎么宠她，她都接受得忐忑不安。
坐了一会儿，她想给邵子丰发个短信，雪大路滑，万一结冰了，更是糟糕，这么远的路开回来，你自己的车开得小心还不够，还有别人的呢！这样一想，竟心慌起来，各种各样的可能在脑子里乱窜，她摸摸自己的口袋，只有钥匙，手机忘在了家里，本来嘛，隔得那么近，过来吃个饭，就只拿了送给佳宁的礼物，现在要回去拿也不可能，佳宁还一个人睡着呢，她也没这里的钥匙，一会儿进不来。
苏馨急得坐立不安，看着窗外的雪，心里埋怨邵子丰也不打个电话回来，不知道人家会着急的吗？趴在窗口看楼下的小路，已经没什么人，只剩下静静的小路被雪覆盖，蜿蜒向前。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这样地在意他，她想想，两人接触其实也不多，他那么忙，不过就是和佳宁打球，和孩子们一起吃饭，书店里碰到过一回，她掉了孩子的时候，他倒是真的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这个豁达深情的男人，她苏馨不该抱怨命运，上帝对她已是厚爱，伤痛过后，给了她这么爱她的一个人来补偿她。当然，这个男人也很狡诈强势，步步紧逼，让她退无可退。她为什么总想着后退呢？生活这么美好，她该感谢生活，好好地爱这个爱她的男人。可是这个人怎么还不回来呢？苏馨烦恼地想，她很想告诉他自己也爱上了他，不知不觉中，在他的温柔之下，坚决之下，她其实早已爱上他，她自以为很聪明，很冷静，其实早已陷入他的情网不能自拔。她想起邵子丰对她说的话，“这次你父母过来让我好好表现一下，哄得他们一高兴就能把你嫁给我了。”她有些后悔那天没有答应他。
她没心情看电视，突然的大雪，电视上报道的都是哪里哪里路阻，哪里哪里出了车祸。看得她胆战心惊。她看着外面的雪，路上一定结冰了，万一车子打滑？她吓得一哆嗦，不会的不会的，他的驾驶员技术很好，真的走不了，他们该会留在当地住一夜吧，她现在真盼着他们被大雪堵在了当地。
关了电视，她拿起客厅里的电话机开始拨号，不管了，哪怕现在他是在谈判，她也一定要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平安才能安心。手机无人接听，她咬着嘴唇，心里慌得要命。突然，身后响起钥匙开锁的声音，苏馨转身奔了过去，邵子丰推门进来，见到她，展颜一笑，刚想开口，苏馨气急败坏地冲到他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这么大的雪，我都吓死了！”眼圈红红的，声音里带了哽咽，邵子丰愣在那里。
他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启文是很洒脱的人，他再晚归也不会这样情不自禁，别的女人，更是不会，只会巧笑嫣然地帮他脱去外套，体贴地问他可要吃点夜宵。这个苏馨，急得像个小女孩一样对着自己掉眼泪，他的一颗心却被她的眼泪泡得酸酸胀胀。他想解释说事情发生了变化，他处理到很晚才离开；他想解释说自己给打了电话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