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不好了,白瑞恼羞成怒了。
白染宁忙松手跳去一边,却还死咬着那个问题不肯松口:“大哥身强体健,肯定会有男人那方面的需求,你不娶妻,就只能上青楼了。”白染宁一本正经,就跟医院的男科大夫,关心自己的病人一样,“但是上青楼吧,对健康不好,万一传染上类似梅毒的性病,那就不好了,所以,还是赶紧娶个老婆,这才是解决一切的好办法。”
“宁儿,你再说,大哥就不理你了。”白瑞振袖一挥,假装要走。
“别啊!”白染宁冲上前,拦腰抱住白瑞,“我也是关心你啊,你老是不娶妻,爹爹也着急,我还想抱小外甥呢。”
被抱住的高大身躯僵硬如石,胸腔中的心脏,仿佛战场上擂响的战鼓,一下一下敲击着脆弱的耳膜。
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身后的女子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到【77】。
只能听见,那永生不息的心跳。
“大哥,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好歹吭一声啊。”放开他,绕到白瑞身前,白染宁对他此刻那种呆愣痴傻的模样感到十分不解,她有说错什么吗?古人常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白瑞是个孝子,怎么会做出不娶妻不生子这种不孝之事呢?一定有隐情,说不定这隐情就是
不会吧!白染宁跳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被吓到了一样,连连后退:“大哥,不行啊,这样是不行的,虽然爱情不分年龄不分卑贱不分国度不分男女不分种族,但”快没气了,赶紧吸口气,“你是白家的长子,你不能做断袖啊!”
“咳咳断、断袖!”白瑞也被吓到了,眼前哗啦啦飞过一群排成BT形的乌鸦。
“大哥,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爹爹考虑啊!”白染宁的表情很诚恳,完全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这也难怪,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就算自我控制能力再好,身体也会有需要的时候,他总不可能次次都自己动手解决吧。
白瑞无言以对,黑着一张脸,干脆不说话了。
多说多错,以白染宁那颗天马行空的脑瓜,还不知要把他想成什么样呢。
“将军,有人送来一张请帖。”这时,诸葛暗拿着一张精致的红色请柬走进来,成功解除了白瑞的尴尬。
“请帖?”白瑞狐疑接过,这个时候,有谁会送请帖来呢?谁人不知,他白瑞从来不收受贿赂,也不结党营私,送请帖来的人,到底是谁?
“谁啊?”白染宁凑上去瞧了眼,别的没看到,只看到两个字:桑芸。
“是桑芸【77】!”白染宁惊呼。她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跟桑棣回北秦了吗?
白瑞面色沉重地将请帖收好,对白染宁道:“我去见她一面,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样。”
“大哥。”白染宁想想觉得不妥,忙跟上去:“还是先派人去打探一下再说,万一是个陷阱呢?”
“是陷阱也要去,我倒要看看,她与那桑棣,究竟在耍什么花样!”白瑞心意已决,看来是劝说不动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白染宁决定豁出去了,她也想看看,桑棣到底又在玩什么阴招。
白瑞拒绝:“不行,你还是赶紧回宫,皇上知道你擅自离宫一定会生气的。”
白染宁不听,紧黏在白瑞身边:“他以前说过,我想什么时候出宫就什么时候出宫,只要在宫门下钥前回去就行,他不会生气的。”
白瑞还欲说什么,白染宁赶紧截断:“你不让我跟着,我就自己去,反正我有手有脚。”
白瑞知道拗不过她,他这个妹妹,脾气比他还倔,只好妥协:“好吧,我不反对你跟着,但你要记住,凡事都必须听我的,不许擅自做主,知道吗?”
真是的,怎么男人都喜欢说这样的话,好像女人天生就该被他们保护一样。
众生平等,男女不论在地位上,还是在处事的态度上,都该得到平等对待。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顺着他们比较好,男人就是自大,自大得有些傻气,你做点让步他们就信了。
“好,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这样好不好?”白染宁完全一副乖宝宝的形象。
白瑞果然满意:“记住你的话,你要是敢自作主张,我就亲自把你送回宫,再请求皇上永远不让你出宫【77】。”
“哇,这么狠。”大哥,我可是你亲妹妹啊!
“不狠点,你就不知道事态严重,”
切,不知道事态严重的人是你吧。
“走啦走啦,别让人家公主等急了。”催促白瑞出门,以免他临时反悔。
桑芸公主在请帖上注明的见面地点,是上京最有名的酒楼——德祥楼。这里每到用餐时间,就会挤得人山人海,想在这里吃顿饭,必须提早预约,否则根本抢不上座位。大堂里如此,包厢内也如此,上京的达官显贵一抓一大把,德祥楼根本不缺客源,挥金如土的纨绔吃一顿饭,德祥楼就能把一天的成本全部收回来了。
也不知这桑芸哪来的人脉,竟在德祥楼内包了一间环境最幽静,装修最豪华的包厢,坐在包厢内,甚至一点也听不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喧哗声,令人惊叹。
这家德祥楼,白染宁曾经也来过一次,不过是坐在最外面大堂用的餐,说句实话,这里的饭菜真的很一般,长年累月在皇宫里吃御膳,对这里的食物自然就提不起兴趣了。
当十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齐后,白染宁也只是略略看了眼,便将视线投到窗外的江水上去了。
在她看来,德祥楼唯一优越于别家酒楼的,只有这一览众山小的地理位置。坐在德祥楼三层的包厢内,可以居高临下地将整个上京尽收眼底,顺道还能欣赏一下自城中川流而过的牡丹江。
桑芸公主是孤身一人来的大燕,桑棣才刚登基,国务繁忙,不如当太子时清闲,自然来不了。
白染宁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在心中暗暗庆幸【77】。
“听说哥哥把娘亲留下的辟邪骨坠送给了你?”桑芸在无数次与白瑞攀谈失败后,转而将话题引到了白染宁身上。
收回视线,目光在桑芸的脸上扫过:“没错,他非要给我,我有什么办法。”她明确表示过不收了,那桑棣要死要活非得她收下,她能怎么办。
桑芸公主笑得别有深意:“你要好好收着,说不准哪天,这东西可以救你一命。”
白染宁心想,已经救过一次了,面上却做淡然,“自然,我答应过你哥哥,他什么时候想要回,我就什么时候还他。”
桑芸为自己斟了杯茶,浅啜一口,悠悠道:“只怕,到时候哥哥想收回的,不仅仅是那枚骨坠。”
桑芸意有所指,白染宁怎会听不出来,但她就是要装傻:“还有什么?除了这枚骨坠,我可没再收他任何东西。”
“你拿走了他最重要的一样东西,怎么能说没收他任何东西?”放下茶杯,桑芸清泠泠的目光朝她瞥来。
白染宁以手支额,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拿了他哪样重要的东西?”
桑芸轻启红唇,淡而清晰地吐出一个字:“心。”
“啥?”耍她玩呢。
“哥哥的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了,我有种感觉,他为了得到你,会不惜一切代价。”桑芸公主的脸上,有因担忧而透出的凝重,就像一朵结在窗棂上的霜花。
白染宁心头不自觉地一跳,连筷子都没拿住,从手中滑了下去。
“我这次来,第一,是为了见你一面。”桑芸深情幽怨的目光,在白瑞那张面瘫似的脸上停留须臾,而后转向白染宁:“第二,就是想找你商量个对策,打消哥哥这种疯狂的想法【77】。”
白染宁随手拿过白瑞的筷子,夹了片羊肉塞进嘴巴:“我无能为力,你哥哥把我们害得这么惨,我为什么要帮他。”
桑芸俏脸一寒:“我这是在帮你,你也知道哥哥的性子,他若真的下定决心非你不娶,你以为,你今后的日子还能好过?”
一片羊肉在喉中不上不下,鲜美的肉片也失了味道,白染宁丢下筷子,烦躁地揪了揪头发,桑芸说的没错,以桑棣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这事肯定没完。
“那你说怎么办?”
“我这不找你商量来了吗?”桑芸白他一眼,然后又哀怨地看了白瑞一眼。
白染宁仰头哀叹:“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明天我要去京郊的普陀寺上香,拜拜观世音,去去霉运。”
“哥哥一定是疯了,你是大燕人,又是大燕皇帝的妃子,他怎么就”桑芸一脸恨铁不成钢。
白染宁看着桑芸在那里烦恼,又泼她一盆冷水:“我大哥也是大燕人,你是北秦公主,你们之间也不可能。”
“不!”桑芸猛地一拍桌子,明亮的大眼中蓦地爆出绝然的光彩,高声道:“我不是北秦的王,他也不是大燕的皇,我们之间没有阻碍。”
“是吗?”白染宁用手肘捣了捣白瑞:“人家对你痴心一片,你可不要辜负才好。”
“我说过,我不娶妻!”白瑞一脸阴霾,感觉只要提及婚事,他就会摆出有人欠了他钱的臭脸来。
桑芸闻言,眼中神采立时黯淡下去:“你就这么讨厌我?”
“没错,我是讨”
“唉唉唉,那个”白染宁连忙打断白瑞的话,那么伤人的绝情之语,就不要说了:“我大哥心情不好,你哥哥来的这一招太厉害了,皇上现在对我大哥有了忌惮之心,要以联姻连牵制我大哥【77】。”
“联姻?”桑芸脸色一变,急了,“联什么姻?”
“和岳家小姐的婚事啊?”
“不行!绝对不行!”桑芸比白瑞还激动。
白染宁看了眼依旧无动于衷的白瑞,长长一叹,“没办法,我大哥已经尽力了,如果不答应,皇上就会以抗旨不遵治我大哥的罪。”
“怎会这样!”桑芸完全六神无主了。
白染宁也挺同情她的,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并且,这个人又与自己站在敌对立场。
“与宰相联姻,是保住我大哥唯一的办法,偏偏他不答应。”
“白瑞,你喜欢那个岳小姐吗?”桑芸见过岳灵旎,对她那副娇滴滴柔弱弱的样子嗤之以鼻,她根本配不上白瑞。
白瑞不说话,还在摆臭脸。
白染宁都看不下去了:“大哥,这件事总得有个解决办法,你与其在这里生闷气,倒不如我们一起想办法啊?”
白瑞神色稍有松动:“只要没人说你坏话,没有人诋毁你,我无所谓。”
白染宁想笑,却笑不出来,停了停,认真道:“大哥,只有你在朝一天,我才能安稳一天,你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吗?”
那些冲着她来的人,不如说是冲着白瑞,冲着白家而来,白家的权势越高,就越容易遭人嫉妒排挤,或许,急流勇退才是明智之举,但白家已经站在了这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如果主动让步,绝不会是明哲保身,而是粉身碎骨【77】。
白瑞心里顿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白染宁说的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他总抱着一丝侥幸,或许,皇上只是忌惮他手中的兵权,不会对白家如何,但听了白染宁的话,这份沉重的担忧,就又浮上了心头。
难道,真的娶了岳灵旎,一切才能平息?
桑芸咬着唇,看看白瑞,再看看白染宁,又是猛地一拍桌子,“有什么了不起,你们大不了跟我回北秦,我哥哥是惜才之人,绝不会像你们的皇帝一样,怀疑防备自己的臣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才是为君者该有的气度!”
白瑞眉头一拧,对桑芸这番教唆他做叛徒的话感到十分不悦。
白染宁在桌下握住白瑞的手,暗示他一定要冷静。
桑芸公主言罢,看着白染宁,再道:“哥哥那么爱你,就算你不能做王后,他也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绝不会像你们的皇帝一样,这样伤你的心。”
哈,听完桑芸这番话,白染宁都有些怀疑,她会不会是桑棣派来的说客,只需几句简单的激愤之语,就能让人心甘情愿地随她回北秦?她想的也太简单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嘛!”桑芸气得直拍桌子,一桌好菜,都被她给糟蹋了。
若不是看透了桑芸那直白简单的个性,白染宁估计真要怀疑她的动机,不过她相信,她来大燕的最主要目的,依旧是为了白瑞。一个能为心爱之人独闯虎穴,抛去金枝玉叶的身份,在浣衣局做粗活累活的女子,怎么会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
“我要回宫了【77】。”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白染宁惋惜地扫了眼一桌美食,摸摸干瘪的胃:“桑芸公主,大哥就交给你了,别让他做傻事。”
桑芸一怔,受宠若惊地指指自己:“你你让我看着他?那那我住哪?”
“将军府。”
“将军府?”桑芸更惊了。
白瑞不满地瞪了眼白染宁:“宁儿,你什么意思?她怎么能住我那!”
白染宁笑眯眯道,“她不住你那住哪?大哥你忍心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露宿街头?”
桑芸赶紧附和:“就是就是。”
白瑞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狠狠瞪了眼给她添麻烦的桑芸,不过作为一个品德优秀的男人,他再气,也不会打女人。当然,除了在战场上。
白染宁拍拍桑芸的肩,提醒一句:“记住,少出门,别让其他人发现你,我有空会来将军府找你们的。”
刚出德祥楼,忽地瞥见一道黑影在对面巷口闪过。难道萧祁夜派人跟踪她?不行,今天与桑芸的谈话绝不能传到宫里,来不及多想,白染宁立刻紧随追去。
躲在房檐上的莫子卿以为她发现了自己,却不料,她竟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惊异之下,也连忙跟随而上。
☆、第78章 遇刺
78;才露尖尖角 第78章 遇刺
宰相府前,一顶普通的小轿在偏门停驻,无人注意到,从小轿中走出的女子长什么样,守卫森严的宰相府,令所有人敬而远之【78】。
女子头戴帷帽,普通的打扮,但相府的家丁,却对其毕恭毕敬。
将女子带进府内,相府的管家立刻迎上:“娘娘,您怎么来了?”
“我爹呢?”女子摘下帷帽,美目淡淡在府内一扫。
“老爷在书房。”管家四下里看看,小声在女子身边道:“娘娘,您这样太冒险了。”
“无妨,皇上最近一直在烦恼白家的事,顾不上我。”女子眸光清冷,一边向前走一边道:“祝叔,您先去忙吧,我自己去找爹爹。”
祝管家无奈,点点头,退下了。
他心知此事事关重大,为了避免一起不必要的麻烦,将所有在书房周围服侍的家丁丫鬟,全部调往了别处。
若是被人看到,贤妃娘娘私自出宫,这个罪名,他们谁都顶不起。
书房内,宰相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眉头深深皱成了一个川字型:“素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贤妃淡淡道:“爹爹,您别这么大惊小怪,皇上现在根本没空理我,就算他知道,看在我们往日的情面,还有您的身份,他也不会把女儿如何?”
宰相冷着脸叹:“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以前的太子妃?”
“我知道不是!”贤妃唇角紧抿,冷冷笑着:“他现在爱的是白染宁,不是我岳灵素。”她停了停,忽而弯起眼角,自嘲般道:“以前也不是,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素儿,不要感情用事。”宰相沉声提醒。
贤妃淡淡点头,神色一派平静:“爹爹不用提醒我,我知道该怎么做,在他毁约背誓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死了【78】。”
曾经的青梅竹马,曾经得日日相伴,曾经的两小无猜,曾经的深信不疑,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