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梅淡淡一笑,拈起面前那个鼓鼓的红包,顺手又把江湄的拿了一并拿在手上扬了扬:“既然是第一次,我拿双份,大哥没有意见吧?”
“应该的,应该的~”江照影松了一口气,笑了。
桂花楼的不速客
虽然早就知道江家富可敌国,姜梅在打开红包的一瞬间,还是有一种被钱砸晕了的感觉。
她万万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平常的一个生日,江照影出手就是二十万两!
世界果然不公平!有人为了温饱在卖儿鬻女,有人却甩出二十万两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当然,来说,不谛是天大的喜讯——一下子就解决了她苦恼了月余的大难题。接下来,她只需考虑第一站的目的地,以及周游列国的路线了。
“小姐~”绿珠在一旁见她喜不自禁的模样,忍不住取笑:“大少爷究竟给了你多大的红包啊?瞧你,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了。”
“呵呵~”姜梅拿着厚厚一叠银票在她面前扬了扬,狡黠地一笑:“不告诉你!”
“小姐,”绿珠见她心情颇好,乘机劝道:“既是你的生日,不如咱们到街上选几样东西应应景,也省得拂了大少爷的好意,是吧?”
自葬礼过后,姜梅一直足不出户,害她连跟柳无风联络都没有机会,也不知他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偏她在江家又是个外来人,不敢轻举妄动,怕万一给人逮着小辫子,被逐出江府,岂不是前功尽弃?
姜梅原没多大意向,转念一想,既然要出远门,总得做些相应的准备吧?再一看绿珠那双含着渴盼的眼睛,改了主意。
“好吧,左右在家里没事,天气也不错,那就出去转转吧。”姜梅笑涔涔地睨了她一眼,补了一句:“别把你憋坏了。”
这丫头,怕是自打进了江府开始就没有出过大门吧?也真难为她了,小小年纪,正是活蹦乱跳的时候,整天关在家里,谁受得了哇?
“小姐~”绿珠脸一红,也不辩解,索性垂眸默认了。
这就是绿珠聪明的地方,冷眼旁观了这么久,她早就发现姜梅是个极体恤下人的主子——有些时候,甚至是过份体恤。
有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要求,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提出来,既省了许多拐弯抹角的力气,也更能博得她的好感,一举数得。
“出发~”姜梅寻了个妥善的地方把银票收好了,兴致勃勃地带着绿珠出门去。
同一天早上,靖王府里的气氛很有些诡异。
李煜宸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惯好杯中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晌午不见人影是稀松平常的事。
君墨染却是个有着严谨的作息时间表的工作狂人——尤其是近段时间,为了揪出暗藏在京城的强敌,更是一心扑在公务上,常常通宵达旦。
然而,这一日清晨过了他惯常起床的时间,房里依然没有动静。
蓝一体恤他这段时间的艰辛,没有去唤他。哪知眼见日头高挂,辰时已过,怕再不叫他到时挨批的是自己,只得硬着头皮轻敲房门:“王爷,该起身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岑寂。
“王爷?”蓝一心知不对,再叫了一声依旧不见回应,忙推门而入——室内早已空空如也,哪里有君墨染的人影?
问遍了当晚当值的侍卫和门房,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去向,蓝一才开始真正的着急起来。
这还了得?门外有一堆侍卫守着,竟然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
“一哥,现在怎么办?”蓝衣营的弟兄们个个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偏又不敢声张,怕传到老夫人的耳里,又是一场风波。
“大伙先别慌~”在最初的慌乱过后,蓝一恢复了冷静,拿出他蓝衣营老大的智慧:“王爷的身手不弱,府里又有这许多守卫,敌人绝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王府再把王爷绑走。王爷应该是自己出门去了。”
只是,在明知道现在京城里藏龙卧虎,各方势力纷涌而至的非常时刻,他为什么一个侍卫也不带,独自一人凌晨出府?
究竟有什么事情重要到非办不可,又不愿意惊动众位弟兄?
“去问问李公子吧,他昨晚与王爷一起待到深夜,或许知道点线索也说不定。”蓝二提出建言。
“我去看过了,李公子好象也不在房里。”蓝五机灵地答道。
“嗯,立刻分头去找,记住千万不可闹出大的动静,若是惊了老夫人,不等王爷责备,我先揭了你们的皮!”蓝一把眼一瞪,气势无人能挡。
“是!”大家应了一声,蓝一分派了任务,各自领了命,分头散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去寻人。
此时长正街桂花楼酒楼二楼临窗的雅室里坐着一个身着墨色锦衣的男子,正大马金刀地独霸一桌,自斟自饮,面前放一壶杏花村已喝得去了一大半。
桂花楼的掌柜,伙计无不小心翼翼地在楼下忙碌,谁也不敢前去打扰。
这个疯子,大半夜就跑过来把掌柜的从被子里掀了起来,硬要包下整间二楼。也不要下酒菜,更没有朋友,也不发酒疯,除了要人添酒,一句话也没说,独自喝到天亮。
一个人喝了那么多酒,偏生一点醉意也没有,反而还象是越来越清醒。
最教人害怕的是,他象个雕像似的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象一柄出了匣的冰冷的剑,不论伙计们何时上来添酒,他似乎一直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尤其是那双眼睛,象是冬天高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盯着你看的时候,亮得吓人,冷得让人往外嗖嗖直冒冷气。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鸡在远处鸣叫,雾气慢慢散开,阳光穿透薄雾把金色洒遍山野,吱呀的开门声清晰可闻,街上有了人声,熟悉的叫卖声断断续续悠悠扬扬地响起,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互不相让
等待的过程格外的漫长,就算喝再多的酒,也没有办法抵御那由身体内向外散发的寒意。
君墨染推开窗,见天边那轮红日高高地挂着,满目耀眼的金色,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却依旧温暖不了他的心。
闭上眼,想象那双纤细的手臂温柔地将自己环绕,一丝浅笑不自觉地在唇边泛开,如涟漪向四面扩散,融化了他僵冷的脸部线条。
他端着一杯酒,视线穿过街道,落到那扇朱漆大门之上。
每一次,从里面走出一个人都会令他精神一振,如墨玉的眼睛倏地一亮,待瞧清并不是他等待了一晚的人,复又黯下眸色。
眼见辰时已过,巳时已交,他不禁升起焦躁——今日是她生日,莫非她也不打算出门?他并没有更多的念想,只希望能远远地看她一眼,足矣!难道,就连这样的期盼也变成了一种奢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抹纤细的人影终于自那扇朱漆的大门里婷婷地走了出来。
只一眼,他就确定——是她,那个把他变成下堂夫,成为全京师的笑柄,阔别了一月有余的江湄!
他近乎贪婪地盯着她姣美的容颜,不愿意放过哪怕是最细微的表情。
她着一袭素色裙子,式样简单却不失庄重,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只用一枝桃木簪子挽着,素雅里透着清纯。
江秋寒的死对她的打击远比他想象的要轻得多,她看起来似乎比在靖王府时要胖了些。
她正偏头跟身边的侍女说话,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眉眼弯弯,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令他又妒又气还有些安心,复杂又矛盾的情绪涨满了胸膛,象有什么堵住胸口,闷闷的,又酸又痛又涩却又渗着丝丝甜意。
象是感应到他的视线,姜梅忽地转过头,目光朝这边望过来。
君墨染一惊,心里明明想要躲闪,偏偏身子象被人点住了穴道,竟不舍得移开分毫。
“梅子!”清越中带着喜悦的男音蓦地响起。
君墨染蓦地变色,扔了一绽银子在桌面,悄无声息地消失。
姜梅的视线自君墨染的方向一掠而过,匆匆转向李煜宸,眼底一片茫然:“煜宸,你怎么来了?”
奇怪,她怎么感觉好象有人在暗处偷看?
“怎么,看到我好象很失望?”李煜宸故做轻快,语气不自觉带着酸。
自己到底不是她期待中的那个人吧?否则的话,她见到自己应该很开心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梅尴尬地笑,不自觉地转头再次寻找,却没有捕捉到丝毫映象。
是她太敏感了吧?君墨染早已与她一刀两断,没有派人暗杀自己就该偷笑,又怎么还会记得她的生日,更不会跑到这里看她!
“找什么呢?”李煜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林立的店铺,酒楼和穿松往来的行人,不禁好奇。
“没什么。”姜梅掩住心底的失落,整理好情绪:“有事吗?是不是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又或者是遇到什么疑难,需要我帮忙?”
“怎么,”李煜宸夸张地垮下脸:“你看到我,就只能想到案子?”
“对不起,”姜梅歉然一笑:“事关我爹的生死,我的确敏感了一些。”
想到她依旧在丧期,李煜宸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梅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想太多,于事无补,于身体无益,明白吗?”
“嗯,”姜梅扬起笑容:“我不想!今天只想吃好玩好,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
“今天是我们小姐生日呢!”绿珠生恐他不知情,忙忙地插了一句嘴。
“绿珠!”姜梅轻声喝止。
这算什么,好象她特地问他要礼物一样!
“哦?”李煜宸故做讶然地瞥了姜梅一眼,笑嘻嘻地道:“难怪早上起来听到喜雀在叫,原来真的有喜事。嘿嘿,既是寿星,肯定是要请客的,我有好酒喝了!”
“李公子,”绿珠噘着唇抱怨:“哪有让寿星破费的理?该是李公子请我们小姐才对!”
“这样啊?”李煜宸笑睨了姜梅一眼:“那你说,想要什么,我送你!”
“不用,”姜梅淡然一笑:“我还欠你一顿酒呢,择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请了吧!”
等过些日子,她做好准备,就要开始浪迹天涯,谁知道再见面是什么时候?她不喜欢欠人情,不如乘这个机会还了。
“喂!”粗鲁的男声突兀地加入:“你请了他,那我呢?”
姜梅侧身,一眼看到一乘漂亮的软轿张扬地停在江府不远处的岔路口,司空博挑着轿帘,唐郁探出头,凶巴巴地瞪着她。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自己好不容易才决定来给她庆生,她竟敢当着他的面跟别的野男人走?她要敢走,他就打折她的腿!
“呃~”姜梅回头看看李煜宸,再瞧一眼唐郁,小心地问:“要不然,大家一起喝酒,我一块请了?”
“不行!”
“不要!”
李煜宸和唐郁异口同声地拒绝。
她熟知唐郁的个性,蛮横不讲理,要他退让显然不太可能,只能从李煜宸的身上想办法,做工作了。
“那,”姜梅歉然地望了一眼李煜宸,压低了声音道:“要不然,我下次再请你?算上这次,请你两回,行不?”
这个好了,作茧自缚,本想清了旧帐,谁知又添新帐,这债不知何时才能还清?
“不行!”李煜宸断然拒绝,冷然望着唐郁,义正言词地申明:“是我先来的,要让也该是他!”
长袖善舞
画船悄无声息地从水面轻盈的滑过,荡起了细细的涟漪,远处岸边的杨柳和着天边飘着的数朵白云倒映着清澈的湖水。
悠扬的丝竹声随着风在湖面飘飘荡荡,十分悦耳。数十本各种名贵菊花自船头排到船尾,红黄兰白紫,开得绚丽灿烂,煞是好看。
阵阵微风自湖面吹来,却拂不去姜梅心中的躁热。
李煜宸独立于船头,白衣飘飘,一枝玉笛在手心里打着旋,姿态潇洒;唐郁则双手环胸,斜躺在船尾,拥着一袭狐裘,象是跟菊花有仇,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花团锦簇。
这二个人,一个说要去游湖,一个坚持要赏菊,各执己见偏又互不退让,一个弄来了华丽的画舫,一个搬来数十本菊花。
姜梅费尽口舌,一个也搞不定,索性撒手不管,来了个坐山观虎斗。谁知这二人僵持到最后,竟弄出了现在这副划着画舫在湖心赏菊的怪异局面。
“梅子,”李煜宸见姜梅自船舱里出来,忙蹭到她身边:“看到那盆金龙献爪没有?那花儿硕大肥美,花形独特,清香四溢,沁人心脾,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本。”
“抱歉~”姜梅恼他固执己见,板着脸冷冷地回他一句:“我对菊花没有研究,金龙银龙咱都不认识。花香太浓,熏得我头晕脑涨。”
“你瞧,那花瓣卷曲飞舞,似不似一只只舞动的金龙爪?”李煜宸也不恼,耐心地解说。
“我看不出来。”姜梅淡淡地道。
“那你再看这本紫玉,象不象一个长袖善舞的女子?”李煜宸不死心,继续拉开话题。
“长袖善舞的女子?”姜梅假意凝眉细看。
“是啊,你仔细看,然后再闭目想象,”李煜宸见她似于终于有些兴趣,大喜过望:“是不是有一个盛装华服的女子,腰肢纤细,步伐轻盈地在眼前舞蹈?”
就象姜梅一样,灵秀脱俗,随便往哪里一站,都能令人眼前一亮,顿感耳目一新。
“如果这是一个女子,”姜梅左看右看,弯下腰去看,弄了好一阵,才回过头,一本正经地问:“麻烦你指一下,哪里是她的头?”
“嘎?”李煜宸反应不及,一时瞠目。
“噗~”绿珠忍俊不禁,喷笑出声。
“活该!”唐郁冷哧一声,一直郁在心中的闷气散了开去,这才展颜露了一个笑容出来。
李煜宸心知姜梅有意捉弄,急中生智,手中玉笛一横,斜指着那盘紫玉道:“纤腰一握,绿衣紫裳,踩歌而舞,身姿妖娆,窈窕女子,君子好逑。”
姜梅不禁叹服,笑道:“满嘴胡言,倒也有些道理,就算是通过了吧。我知道它是紫玉,你别卖弄了,行不?”
“长见识了吧?”李煜宸牵动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要不要我再教你如何侍弄花卉,让它异时而开,品象优美?”
“得了~”姜梅失笑:“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房来了。”
让花异时而开,甚至四季常开,在现代人眼里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要掌握好了温度和湿度,以及供应它所需要的营份,探制花期又有何难?
她以为他专精医术,没想到对花草还有研究,竟隐然具有专业水准。只不过,她可没打算把自己变成一个园丁。
“切~”唐郁哧之以鼻:“鲜花四时常开有什么稀奇?在我们赤日早已是稀松平常,哪值得如此炫耀!”
“唐公子祖籍赤日吗?”李煜宸心中一动,顺势探问。
“哼~”唐郁轻哼一声,不再搭腔。
“是,”司空博神色坦然,在一旁恭声回答:“我们的确是从赤日而来,一路碾转只为求医而来。可惜,世人所传神医大多皆是沽名钓誉之辈,以至少主的病迁延日久……”
言下之意,李煜宸被誉为当世第一神仙,也不过尔尔!
“司空!”唐郁不悦地皱眉。
李煜宸微微沉吟:“请恕再下冒昧,唐小公子的病由来已久,先天上似乎是从娘胎里就受了极寒之气,导至身体孱弱。再加上家境优渥,过度服食大补之药,造成了反效果。”
他这话说得婉转,暗示他并非生病,而是从娘胎里带了毒素;加上后三调养过度,遍访名医又令他服下众多药物。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他体质本弱,再胡乱进补,身体自然是每况愈下。
“李公子果然高明。”司空博一惊,倒对他生出一些佩服之情。
唐郁的生母原是西门家绣房里专做针线的粗使丫头,偶然的机会被为提高功力大量服食过量毒粉的西门煌强/暴,西门煌的正室马氏是个极善妒的女子,得知消息后立刻将她毒打一顿后,又强行喂服了巨毒蝎粉后将她逐出了西门家。
哪知道唐郁的母亲命不该绝,毒伤发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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