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遣退了其余的丫环,单留下绿珠在旁:“事情都处理干净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
绿珠忙禀道:“小姐放心,瓶子我收得很稳妥,绝不会让人搜出来。”
“什么?”冷卉一听大怒,掐着她的臂骂道:“你个蠢货,这种东西用完就该扔掉,还留着干什么?”
绿珠吃痛,又不敢躲,眼泪滚滚落下,低低地分辩:“府里这几天到处是人,我想扔来着,寻了好几次都没找着机会。后来一忙,就忘了!”
“jian人,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冷卉依旧不解气,按住她又狠命拧了几把。
“小姐别担心,就算有人起疑心,大家也只会怀疑春红,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绿珠忙讨好地道。
“你怎么确定?”冷卉冷眼斜睨着她。
绿珠忙把昨天在织锦阁的事说了一遍:“昨天下药的时候,刚好春红那丫头过来,看中了九夫人的衣服,问福婶讨要,碰了一鼻子灰,很不高兴。若说她怀恨在心,借机报复,也是有的。”
“可有人证明吗?”冷卉心中一动,计上心来,忙再次确认。
“怎么没有?当时各房的丫头都来取衣,加上织锦阁的绣娘,在场数十双眼睛可都看到了!”绿珠忙道:“再说了,二夫人嫉恨九夫人,一直挤兑她,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绝没有人会怀疑到小姐头上。”
“那好,”冷卉明眸一睐,绝美的脸宠上浮起一丝森然地冷笑:“你再去办一件事,索性把水再搅混了。”
“啊?”绿珠一脸茫然。
冷卉不耐地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绿珠倾身过去,听了一会,脸色一变:“这,行吗?”
“怎么不行?”冷卉冷笑:“给你一天时间,必需给我把事情办好,否则,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绿珠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不要啊~”
“你嚷什么?”冷卉上前掩住她的唇,低叱一声:“想闹得大家都听见吗?”
“奴婢不敢~”绿珠忍住泪,小声抽泣。
“起来吧,”冷卉微微一笑,抽了张银票放到她手里:“只要你好好替我办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小姐~”绿珠怯生生地接过银票。
别喊冤
姜梅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
身体象被人拆散了重新组装,然后又放在火上焚烧了一遍,火辣辣地疼。
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让她的肌肉酸痛到极限,试着挪动一下,却不慎牵动伤口,她忍不住逸出低吟:“好热~”
几乎是立刻的,一双手抚上了她的额。
“水~”迷朦中姜梅未及多想,低低地道。
悉簌的衣料磨擦声之后,是水流动的潺潺之声,然后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让她的上半身稍稍抬起。
姜梅近乎饥渴地凑过去,当冰冷的茶水顺着咽喉流进胃部,着了火似的身体也跟着降温。
“还要吗?”低沉的男音在耳畔响起。
姜梅吃了一惊,含在嘴里没舍得咽下的那口茶直呛到肺部,使她剧烈地呛咳了起来。
“咳咳,怎么会是你?”她扭头,看到他比看到鬼更惊讶。
“本王不能来?”君墨染讪讪地把她放回榻上,近乎蛮横地反问。
姜梅苦笑:“能,怎么不能来?只要你高兴,把我卖掉也是可能的!”
“娘只是想保护我,”君墨染淡淡地道:“凡是有关我的事,她都很敏感,你理解一下吧。”
他这算是道歉吗?
姜梅惊讶地抬眼看他,他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算了,她能指望一个有严重男尊女卑思想的王爷对一个妾低头吗?有这样委婉的一个解释,已算不错了!
白天老夫人的话是对她的处境最好的诠释!
既然短时间内无法扭转逆势,她所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
“再给我一杯水吧。”姜梅暗自叹息,转了话题。
君墨染有些惊异她如此温顺,因为她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不过,他还是替她再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了。
喝了两杯水,有了些精神,而感觉器官似乎也变得灵敏了起来。姜梅极不自然地扭肩拧腰,表情怪异。
君墨染低眉一瞧,见她挤眉弄眼的状似极为难受,顿时了然。
顺手捞了枕边的一只瓷瓶,拨开软木塞,一丝淡淡的薄荷香气逸出来,迅速弥漫在空气里。
“呃,这种粗活还是让如意来做吧~”看出他的意图,姜梅忙轻声阻止。
这算什么?白天揍个半死,晚上又来献殷勤?老实说,她对这种打一棒再给个甜枣的做法并不欣赏。
“别动~”他不理她,自顾自地挑了一些药膏在手上,顺手便往她耳后抹去。
姜梅哪有这么乖?偏头躲避,他的手伸过来,堪堪点上她的唇瓣。
“啊~”又酸,又涩,又辛辣的味道传来,姜梅低呼一声,忙不迭地伸出丁香小舌往外推他的手指:“呸呸呸~”
虽明知她是无心之举,瞧在君墨染的眼里,硬象是故意的勾引。
最可恶的是,被那软软的小舌在指尖这么轻轻一扫,又滑又腻,呼吸竟不自觉地浊了。
“呀!”姜梅犹不自知,脱口低咒:“你有病啊?外用药怎么能往嘴里塞?想我死就痛快点直接捅一刀,别绕弯子!”
君墨染觑她一眼,忽地笑了。
“你笑什么?”姜梅怒目而视。
“不错,还有精力骂人,看来煜宸的药的确有神效。”君墨染低低地笑。
“呃~”姜梅哑然。
看不出来,那姓李的俊美如仙竟跟她是半个同行。她本来以为拿手术刀的都是一个德行——堪破生死,个个处变不惊,面无表情。
“你也不用喊冤,”君墨染乘她沉默的时机,挑了药慢慢地替她抹上,一边冷冷地嘲讽:“早跟你说了那只狗脏!偏要带进来,还见天搂着,这不,搂出毛病来了吧?”
姜梅淡淡地反驳:“我的史酷比很干净。”
她不信他真的相信区区几只狗蚤能造成如此震憾的效果?以她的医学常识推断,这是一种急性皮肤过敏反应,类似荨麻疹。
但他硬对她受到的伤害视而不见,并且强行指鹿为马,她也没有办法。
不过,她现在沉默并不代表放弃追查。她会自己找出下毒手害她的人,并且保留追讨责任的权利。
“再干净总归是牲畜,养养无所谓,别太亲近了。”君墨染假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依旧就事论事。
李煜宸跟他说过,她的症状,应该是中了经过提炼加工的荨麻草之毒。不难推断,元凶应该就在王府里。
对于几位夫人明争暗斗,争风吃醋之事,他并非完全不知情。
之所以保持沉默,冷眼旁观自然是因为这种争斗于他有利,才会置之不理,并未采取措施制止。
“在我看来牲畜往往比人单纯善良得多。”姜梅冷笑。
君墨染聪明地不予置评,低头只专心抹药。
他既然以沉默回避,她也不好太咄咄逼人,毕竟惹怒了他于她并于好处,于是一室静默,只闻彼此的呼吸。
静下来才发现,屋内情形太过诡异。
她几近半裸地卧在榻上,他明正言顺地对她上下其手,两个人皆不吭声。
姜梅本想阻止,但他的手指所到之处,一片清凉,竟是舒适无比。
反正两人已是夫妻,她受伤殛需救治,何必矫情?这么一想,姜梅索性闭上眼舒服地享受。
君墨染见她如此坦然,不禁暗暗纳罕,又有些不是滋味。
挡箭牌
“属下去查过,忘月苑的所有衣服都是自己洗的,并未送到浣衣房。新衣是由周氏裁制,李氏绣花,最后由秦氏熨烫后统一归在衣厨之中。”
“这么说,除了织锦阁的人,其他人没有机会接触到她的衣服?”李煜宸淡淡地问了一句。
“听说春红不知是九夫人的衣服,曾找福婶开口要,被当众拒绝了,为此两人生出些不愉快。”蓝三没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报了。
君墨染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没有吭声。
李煜宸眉梢轻挑,笑道:“墨染,要不要再查下去?”
事情牵扯到宛儿,有些棘手,就看他的态度了。
“查,当然要继续往下查。”君墨染淡淡地道:“另外,不要只局限在王府,去查一下药粉的来源。”
女人善妒可以理解,但也要差不多一点;闹出这么大动静,几乎弄出人命,就不可轻饶。
“是!”蓝三躬身退出。
李煜宸眨巴着眼睛,几乎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如果最后证实是宛儿所为,你要如何处理?忍了这么久,这回终于拿她开刀,挑衅某人的尊严?”
“真相还未大白,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君墨染表情不悦。
“我是替你担心呢。”李煜宸笑得一脸无辜。
“先担心你自己吧!”君墨染冷冷地反讽:“静芙好象追过来了。”
“嘿嘿,本公子玉树临风,追求的小姑娘可以从药王谷排到京城,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李煜宸笑得云淡风轻:“不象某人,母亲大人磨刀霍霍打算亲自务色人选了。”
“不过是她老人家随口说的一句闲话罢了。”君墨染浑不在意:“再说了,我刚娶了两房妾,恶名在外,稍有些身份的女人都不会嫁进来,怕什么?”
李煜宸贼贼一笑,唯恐天下不乱:“娶再多有什么用?光打鸣不生蛋!咱娘抱不到孙能满意?依我看哪,不出二个月,王府又得添新人。这回啊,肯定是名门闺秀,你想逃都逃不掉!”
“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君墨染横他一眼,不再理他。
“喂,”李煜宸笑嘻嘻地凑过去:“对付老人,我有高招,要不要我给你支一招半式?”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信你才有鬼!”君墨染冷哧。
“呀,”李煜宸蹭过去摇他的胳膊:“这回我不开玩笑,绝对发自真心!包你既能躲过老夫人的狂轰滥炸,又有美人在侧,更能顺利实行计划……”
“滚~”君墨染用力推他:“少来恶心人!”
“算了,”李煜宸借力飞出,象条无骨蛇一般跌入椅中:“到时可别来求我。”
“你真有办法?”君墨染将信将疑地睨他。
“嘿嘿~”李煜宸冲他龇牙一乐,神气地道:“我只会吐狗牙,你也要?”
“不说拉倒!”君墨染气结。
“好吧,”李煜宸拍拍衣衫,慢条斯理地坐起来:“看在你的好酒的份上,无偿借你一点智慧。”
君墨染望着他只一径冷笑。
“要想阻挡敌人的箭,至少得准备一个挡箭牌。”李煜宸微微一笑,眼中掠过一抹狠辣:“而抵挡女人的进攻,最有效的武器当然就是女人。”
“一时半刻,到哪里找一个女人?而且要有足够的份量?”君墨染撇唇。
就知道这家伙不可靠。
“嘿嘿,”李煜宸眼一眯,训道:“君兄,你白痴啊?放着王府里这么多女人不用,干嘛还去外面找?”
“她们要有份量,娘也不会想着帮我再找。”君墨染冷笑。
王府里的女人都是些什么货色,自己最清楚,哪一个是真正上得台面的?
“有没有份量,还不是你说了算?”李煜宸一副你真的很傻的表情瞪着他:“只要你把稍稍扶她一把,不是自然就给她增加份量了?”
象以前那样,雨露均沾,大家没有目标,矛头乱指,分分合合自然难以看出什么。
“你要我专宠一个人?”君墨染不傻,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目标明确,大家有了攻击的对象,就不会再混战。而最大的好处在于,当目标失去战斗力时,随时可以抛弃,再立新宠。
男人嘛,喜新厌旧很正常,不是吗?
这样一来,王府里潜藏的各种势力必然会无所遁形,一一曝露。
“以前不这么做,是因为没有时间。”李煜宸收起玩笑之心,侃侃而谈:“竖一个靶子的好处,不仅仅只是阻挡老夫人的罗嗦。更重要的是,你可以通过她,看出王府里各个女人的立场,摸清她们的底细。这样于你,是有利无一害的。”
“但她本身若没有能力,光凭我的宠爱,可不行。”君墨染皱眉,开始思索这个可能性。
“江湄就不错。”李煜宸淡淡一笑。
“她?”君墨染冷笑:“风一吹就倒的人,能做什么?别到时我只能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
“没有你说的这么可怕。”李煜宸笑了:“她只是瘦了点,养胖些,必是个千娇百媚的可人。最重要的是,她外柔内刚,而且很神秘,深不可测。你还可借她,探出江秋寒的底,一举数得。”
“万一……”君墨染沉思。
“有我在,没有万一。”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李煜宸拍胸消除他的顾虑。
捡钱袋
姜梅再次睁开眼时,君墨染已离去,只有如意忙碌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她不禁有些疑惑,莫非昨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可背上的疼痛却如此清晰,提醒着她昨天的一切都是事实。
她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在封建社会,做为一个小妾,不但没有尊严,甚至连生命都失去了保障。
她必需让自己逐渐强大,想尽一切办法,脱离这个华丽的牢笼。
如意回过头,惊喜地道:“小姐,你醒了?我给你炖了点鱼汤,要不要端过来喂你一点?”
“嗯。”姜梅点了点头。
要想摆脱困境,首要的是养好身体。
“昨天真是吓死我了~”如意在床边坐下,想着昨天的情形依然止不住的后怕:“谁想得到老夫人看着慈祥,心却这么狠毒?不分清红皂白,就把小姐往死里打!这往后……”
“如意!”姜梅低声喝止:“小心隔墙有耳。”
“是~”如意脸一白,慌张地走到窗边往外张望了一下,这才走了回来:“小姐原就不招人待见,现在老夫人这一打,还有谁敢登门?”
史酷比听到姜梅说话的声音,拱开门钻了进来,绕在姜梅身边摇尾巴。
“去去去,走远点!”如意气不打一处来,抬腿踢了它一脚:“要不是你,小姐也不会得这该死的病!差点被打死,你还敢来?”
史酷比“嗷”地一声叫,蹭地一下蹿到门边,委屈地望着姜梅。
冤枉啊,我天天洗澡,身上根本没有蚤子。
姜梅笑了笑,支开如意:“我想洗个澡,你帮我烧些热水来。”
“使不得,”如意忙阻止:“伤口才结痂,李公子交待了不许沾水。”
“那就擦擦身子吧,昨天出那一身汗,又涂了满身的药,粘得慌。”
姜梅执意坚持,如意也不好拂逆,只得起身离去。
“对了,”临到门口,姜梅又叫住她:“我昨天穿那件新衣呢?拿过来给我。”
“我把它剪碎了才脱下来,已不能穿了。”
“这你别管,拿来就是。”
“我扔了。”如意只得实说。
“扔哪里了?”姜梅一急,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快去给我捡回来。”
我知道!昨天你跟如意说的话,我都记着呢!她出去扔衣服的时候我一直跟着她的!
史酷比在一旁摇着尾巴,讨好地邀功。
姜梅一高兴,招手让它过来,摸着它的头,赞道“好姑娘!”
“一件破衣服,还染了血,你要它干嘛?”如意大奇。
“没事,你去烧水。”姜梅挥手赶她离去。
等她前脚一出门,姜梅立刻吩咐史酷比:“去,把衣服的味道记住,然后给我在王府把那个下药的人找出来!”
好的!史酷比领命,高高兴兴地蹿了出去。
思亲堂外。
几位夫人打扮早早打扮得光鲜亮丽,携着丫环们到思亲堂外等着给老夫人请安,唯恐落于人后。
姜梅无端遭受杖责,几位夫人心有戚戚,人人自危,生怕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见了面淡淡地打个招呼之后,都不再交谈。
不多久,梅雪出来:“老夫人请几位夫人入位。”
主子们进了门,丫头们没有传唤,不敢跟进,都在外面的回廊里站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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