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
会不会这次船难又是他的一条计策,想一死百了,将往日的仇怨一笔勾销?
“是~”蓝七敛去怒气,领命而去。
“船上装了什么,货物可有短缺?”李煜宸查看完尸首,又问过里正一些情况,这时才走过来加入讨论。
“船上都是家父在江南采购的年底运往啖星的货物,情势急迫,尚来不及一一清点。”江照影知道他的意思,如实答道:“不过,那些值钱的丝绸,绣品都还保存完好,好象不是冲着货物来的。”
“既不是求财,那就是冲着江老爷来的罗?”李煜宸心中有数,立刻顺着他的话锋往下问:“江公子回想一下,近来江老爷与何人结怨?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应该不会没有半点印象吧?”
“我长居啖星,邀月的商铺都由家父打理,并未听家父言及有何竞争对手?”江照影虽然心中焦灼又悲愤,依旧答得滴水不漏:“况且,事关十数条人命,也不敢凭江某一己之念随便污人清白。”
“江公子倒是个好人,”李煜宸悠然而笑:“父亲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居然还有理智去顾忌他人的清白?”
“李公子此言……”江照影俊脸阵青阵白,忍住怒气反驳。
“启禀王爷~”蓝五匆匆闯入,打断了他的话:“大理寺送来急报,说是在九张弓靠河的林子里发现大量血迹,疑是昨晚发生了大规模的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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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晕车,明天又是火车又是汽车的,今晚要早点睡。等到了娘家,偶安定下来,再把缺的章节补上吧
307
柳无风望着面前的尸体,脸色阴沉。
角为东方七宿之首,不但功力绰绝,智谋更是胜人一筹。他亲自去追踪唐郁,就是奔着一个稳字而去,谁想还是一去不返,命丧异乡?
这个唐郁究竟是什么人?他接近江湄又是怀着什么目的?
“殿下~”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房至今未归,不知是不是出了意外,要不要派人前去接应?”
在邀月潜伏了三年,江秋寒有几斤几两他们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以房的能力对付他应该绰绰有余。但联系到角的死,房的逾时未归,确实令人担忧。
“再等等看,或许房有事耽搁了也说不定。”柳无风沉吟片刻后道。
江秋寒的画舫行动迟缓,加上昨夜的雾很大,到达预定设伏地点晚了也是有可能的。房办事一向仔细,善后需处理的事宜也不少,迟个一个半个时辰都算正常。
“殿下,七里街的河边发现了江秋寒的画舫,沿都兰河岸往下共捞了十七具尸体,经清点和辩认,除江秋寒和管家江富失踪外,江家船上之人都已在列,另外九张弓的树林里发现大量血迹,靖王已然赶过去了。”负责消息联络的尾匆忙来报。
柳无风一惊,江家的船夫尽亡,说明房已得手。但按计划,画舫应该逆水上行开到九张弓附近江心凿沉。
现在却在七里街的江面发现船只,而在九张弓附近发现血迹,很明显房得手后按计划将船开往九张弓,刚刚登陆,未及处理便遇到强敌,以至船只顺水漂流返回了七里街。
“林子里没有尸体?”柳无风仍抱着一线希望——房若是见机得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具体消息尚未得到,但九张弓附近官兵陡然增加了数倍,各要道增设了关卡,对来往行人严加盘查。”尾忙补充说明。
京畿之地突发大型命案,疑似大规模械斗,其中还牵涉到当朝最炙手可热的权贵靖王的岳父,官府如此重视也不足为奇。只是如此一来,房的安危越发堪忧了。
“殿下!”亢神情激动地上前请命:“属下愿前往九张弓一探消息,寻找房的下落。”
“不,”柳无风摇了摇头,果断做了决定:“我亲自去跑一趟。”
尾低声劝阻:“殿下日前已从靖王府辞了出来,再出面恐为不妥吧?”
“无妨,”柳无风摇了摇手:“江家出了如此大事,我与九夫人好歹也算相识一场,闻讯前去探望也是人之常情。”
“属下陪你同去。”亢立刻附议。
东方七宿一起自啖星来到邀月,说好了要同生共死,他不希望眼看着弟兄们一个个离他而去。
“又不是去拼命,人多反而不好。”柳无风否决他的提议:“你们多派些人手,抓紧查找唐郁的下落。只要江湄还未离京,这么大的事迟早会传到她的耳里,以她的性格,就算对江家有再大的怨气,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当务之急是查找江湄的下落,房的生死和江秋寒的去向反而是次要的。只要找到她,不愁江秋寒不出现。
“是~”亢与尾对视一眼,领命而去。
九张弓,昨晚发生血战的树林里,李煜宸与君墨染并肩而立,表情皆十分凝重。
“墨染,你有什么感觉?”
“好重的杀伐之气!”君墨染冷笑。
安静的林子里满是血腥!杀戮!这是一场小型的战役,快速而精准地打击了敌人,一击得手后迅速撤离,几乎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以供他们寻找。
“呵呵~”李煜宸微微一笑,在林中走了一遍,突地停下,伸手从头顶小心地摘下一片树叶:“你闻到的是血腥,我闻到的却是离魂引。”
“离魂引?”君墨染挑眉:“那是什么?”
“服之让人失魂丧魄,无话不招的一种药草。”李煜宸浅笑道:“传说只有在阳光最烈的绝顶烈焰山才能觅其踪迹,是赤日西门家族的不传之秘。”
君墨染耸然动容:“你的意思,赤日亦卷入了这场夺宝之争?”
西门是赤日名声显赫的大家族,二百年来,赤日的国师之位都由西门家族的族长担任,国师已为西门家族世袭。以至赤日有:皇帝轮流做,国师永不改的民谣在坊间流传。
“西门家族自西门梵之后,人材凋落,在赤日逐渐势微。”李煜宸慢慢分析:“如果他们得到消息,跑到国内来横插一杠,通过传世天书来重振往日声威,也不奇怪。”
“嗯,”君墨染点头:“近年来有人传西门家族有神秘人物迅速崛起,西门梵的权力已移交到此人手中。他六亲不认,手握重权,胸有韬略,是个较西门梵更难缠的人物。”
“只是此人行踪诡秘,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只喜在幕后操控。”李煜宸双目熠熠生辉,眼望君墨染别有所指地道:“从某个方面来讲,此人倒是与某人有不异曲同工之妙。若有机会,我倒想与他较量一盘。”
他的言外之意,君墨染岂会听不出来?只是心事重得,无心理会那是挑衅还是有感而发,只冷着脸训身边的蓝二:“蓝衣营近来越来越懈怠了,京城里来了如此厉害的对手,竟然一无所知?”
先是萧破天及同伙,后又是西门家族,不论哪一个都是跺跺脚,足可撼动一方朝政的重量级的人物。
牵一发可动全身,这事已超出了他的家仇的范畴,搞不好能动摇国之根本,毁掉他及将士们倾十年之功好不容易才换回来的和平局面,必需向杨嘉烨呈报。
蓝二神色愧疚,垂着手一声不吭地挨训。
308
“你怪他们做什么?蓝衣营首要负责靖王府的安危,消息探听那是神机营的事。”李煜宸就事论事:“再说了,这些人若是连行迹都隐藏不住,怎么称霸一方?”
君墨染不语。
话虽没错,但被敌人钻到了心脏部位,在眼皮底下做案都未察觉,还是难辞其咎。他不敢想象,万一这些人的目标不是天书,而是杨嘉烨……
“快打住!”李煜宸不以为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而且就算如此,那也是他命该如此,与你何忧?”
嘉烨这小子不够朋友,做了皇帝之后疑心大涨,在靖王府安了如此拙劣的眼线还不够,竟然还助梅子休夫!
“京城治安由我负责,外敌侵入怎会与我无关?”君墨染面沉如水。
不管嘉烨如何想自己,他从未有过夺位之心。君子一诺千金,既是兄弟,行事就不该计较得失对错,但求心之所安。
“王爷~”当地里正找来一个村民:“此人是住在附近的渔民,昨晚起夜,说是曾听到过奇怪的事情。”
“小,小,小的何,何、何必,见过靖王爷,王爷……”那村人五十左右的年纪,许是这辈子没见过王爷,看到君墨染身边这么多带刀的护卫,早已吓得体似筛糠,说话语无伦次。
君墨染皱眉,打断他见礼:“俗礼可免,昨夜发生何事,快讲!”
何必被他一喝,腿一软扑通一跤跌在地上,似遇到滚水的面条,瘫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李煜宸见状,哧地一声笑了出来,上前拍拍他的肩:“老伯不需惧怕,这位靖王爷长象虽吓人了一点,脾气倒是挺好的。我保证,他绝对不会生吃人肉~”
何必本就吓得不轻,他这样一说,索性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李煜宸乐得拍着大腿大笑:“墨染,你好煞气!可以做成符,挂在门前避秽!”
“都火烧眉毛了,还玩?”君墨染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心底悄然松了一口气。
经他这一闹,自早上起一直横亘在二人之间怪异气氛已一扫而光,重又恢复了往日的情谊。
“是他胆小,怎怪我做怪?”李煜宸低声嘀咕着,蹲下身捏住何必的下颌,塞了颗药丸到他嘴里:“行了,睁眼吧。”
何必悠悠醒转,见了君墨染果然不如最初那般惊骇,吭哧了半天,终于把话说清。
“是九宫离魂阵。”听完他的描述,李煜宸遣走了里正和何必,冷声道:“看来,西门梵果然把手伸进邀月来了。”
这九宫离魂阵,是西门家族的不传秘技,惯于借助地势和天气,以灯光的快速移动和变幻,再配合西门家的独门迷香,离魂引造成层层幻影,真真假假扰乱对手的视线和判断,乘其不备给予致命的一击。
他布下如此阵仗,可见对手亦非同一般,亦显示他对江秋寒势在必得之心。故十之八九,江秋寒和江富,现在已落入西门家族手中。
“传令下去,”君墨染立刻下令:“即刻封锁京城四周各大驿道,尤其是通往西南和东南各方向的要道,更要设卡严加盘查,如有疑点,立刻抓捕。宁可错抓,不可错漏!”
“是!”蓝二领命而去。
“王爷~”蓝三心中惴惴:“不知九夫人去了哪里?”
现在的情况,啖星和赤日都已插手此事,若被他们得知九夫人通晓简体字,是破译天书的关键人物,她的处境越发不容乐观。
“蓝一已派人去查,不久就会有回音。”其实,李煜宸这番话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王爷~”衙役把柳无风带了过来:“此人说是靖王府管家。”
柳无风见了君墨染,扔了衙役奔了过来,劈头就问:“九夫人没事吧?”
君墨染不答。
他倒没想到江湄的人缘这般好,一听江家出事,都奔过来了。
“无风,”李煜宸拱了拱手:“这两日事多,乱起来竟连给你饯行都没来得及,还好你没走,不然真是遗憾。”
柳无风打量四周,不见房等人之踪影,心中稍稍安定:“李公子客气了,无风一介飘萍,蒙王爷青眼已是感激不尽,哪敢劳动公子?”
“王爷~”这时蓝九一脸兴奋地跑过来:“树林东边的灌木丛里发现异常……”
“走,看看去!”不待吩咐,众人皆掉头往东边疾掠而过。
这边荆棘密布,显然是人迹罕至之地。因此林中植被颇丰,草木繁茂,此时又值未时,光线充足。看得出来,不少草都是被人踩踏过后重新整理过的,草坡上留有明显拖拽的痕迹,中间一丛萎靡不振,空气里更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听到足音,灌木深处嗡地飞出一丛苍蝇在空中乱舞,越发增添了几丝阴森之气。
在场众人都是江湖上的行家和久经沙场的人物,这时都心中雪亮——这片灌木底下必然埋着不少的尸体,否则不会引来这么多的蚊蝇。
不待吩咐,蓝七早吩咐衙役自周边百姓家借来锄镐,先以镰刀除去大部份杂草,开出一条通道,只轻轻一拨,萎靡的杂草已应手而起,明显是事后堆放上去做掩饰的。
众人扒开浮土,往下挖了不到二尺,已见到一条腿,朝天竖立。再往下挖,全是断肢残骸,满满当当填了一坑,约摸有十数人之多。
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惨不忍睹,尸臭气混着泥土的腥气,被风一吹,散在林中,中人欲呕。胆小之人早已扔了手中锄头,跑到一旁狂吐。
柳无风默然无语,死死地盯着其中一颗圆睁着双目的头颅,双手在袖中攥成拳头,几乎要捏出水来。
是,他不会认错,那是房,跟着他出生入死,历经劫难的房!
309
姜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船上?
她明明一再表示,要自食其力,绝对不做寄生虫——寄生在一个小屁孩身上则尤其可耻。
可惜,她拒绝的理由有千百条,唐郁只用一句话,就顶得她哑口无言:“你答应过一定找大夫治好我的病!怎么,想食言而肥?”
于是,被逼着上了贼船的姜梅吐血总结教训:世事无绝对,轻易许下诺言的人,迟早要自食恶果。
“少主,沿路码头都有衙役盘查。”司空博附在唐郁耳边低声禀报。
唐郁冷然道:“把船开过去,让他们查!”
京城周边骤然间连续出了几十条命案,官府若再不盘查,那才是吃干饭的呢!
蓝十五负责水域往来客商,唐郁所乘这条华丽的双层画舫乍然驶入视线,就引起了他的关注,当他发现甲板上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更是激动得不待船靠岸,已抢先飞身跃上了船。
姜梅只觉眼前一花,蓝十五已站到了她的面前,恭敬地施了一礼:“九夫人,终于找到你了~”
认出来人,姜梅侧身避让,不悦地道:“我已离开靖王府,还找我做什么?”
原以为一走已然百了,两人关系一刀两断,没想到他竟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找她——莫非是出了丑不服气,想挟私报复?
“江家出大事了!”蓝十五不及计较她的态度,开门见山地道:“江老爷回京的途中遇上水寇,全船尽殁,江老爷下落不明。”
姜梅心中别地一跳,表情依旧冷淡:“是吗?”
她前脚离开靖王府,后脚江秋寒就出事,这也太巧了吧?
“哎呀!”蓝十五见她意似不信,急得直跺脚:“属下有几个胆子,敢欺骗九夫人?”
“要查就快查,罗嗦什么?”唐郁一脸不耐地踱过来催促:“少爷我急着回家呢!”
“对不起~”蓝十五冲他抱拳:“九夫人不能跟你走,我得带她离开。”
“凭什么?”唐郁冷然一笑:“她已写了休书,与靖王府再无任何瓜葛!”
“好,”蓝十五退了一步,嘴里跟唐郁说话,眼睛却望着姜梅:“就算她不再是靖王府的九夫人,她还是江秋寒的女儿,父亲危难却置之不理,岂是为人子女的道理?”
他所认识的姜梅,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弃父母兄弟于不顾~
“笑话!”唐郁反唇相讥:“她遇危难时,江秋寒又在做什么?往日因今日果,他做了初一,怨不得江湄做十五!”
“十五~”姜梅定了定神,瞧他的神色不似做假:“你说的可是真的?”
“出动那么多衙役侍卫,岂能假得了?”十五回首指着岸上穿梭的衙役:“就是前天晚上,都兰河畔接连发生几场血战,共有三十几人丧命,此事已轰动京城,若有半字虚言,十五天打雷劈。”
“我大哥呢,”姜梅略略迟疑,低声问:“他还好吧